第210節(jié)
秦老夫人顫巍巍的,被他扶進了的房間,坐下來:“說,什么事吧?” 秦爵摸了一下眉梢,不好意思地笑了,“有這么明顯嗎?” “有,你臉上都打著問號呢?!鼻乩戏蛉?。 他清了一下嗓子,坐在奶奶旁邊,“什么都瞞不過奶奶的慧眼,我確實有一件事,向奶奶請教!” 秦老夫人示意他說,秦爵臉色很快變的嚴(yán)肅,“我想問一下奶奶,知不知道我舅舅的身世,他是不是寧家的人?” 老夫人眼神頓了一下,沉默片刻,嘆了一口氣,“沒想到這么多年了,這件事還是瞞不了,唉,人都不在啦,也沒有什么好隱瞞的!” 秦爵屏氣凝神,神情專注的看著奶奶。 老夫人目光變得幽遠,似乎在回憶往事,“沒錯!他不是寧家的孩子,可能是張家的,可能不是!” 秦爵大大的吃驚,但這個結(jié)果也在他的意料之中,當(dāng)他聽到爺爺,想立下遺囑,把家產(chǎn)一分為三,有舅舅一份時,他就開始懷疑了,他當(dāng)時就確定,舅舅必定和秦家,或者張家有關(guān),不然爺爺不會想把家產(chǎn)分給他,更確定奶奶必然知道其中原委,不然她也不會同意。 原來,張爺爺和秦爵的爺爺,外公是一起扛過槍的交情,三人的感情勝過親兄弟,一直都在部隊工作。 后來,三人成家立業(yè),當(dāng)時還約定好,以后有了兒女,攀成親家。 有一次在執(zhí)行任務(wù)中,張爺爺為救秦爺爺而犧牲,臨死前他才說出,他在一次當(dāng)臥底時,不幸受敵人暗算中了媚,當(dāng)時藥性發(fā)作,就對一個女孩犯了錯誤。 事后十分后悔,本想引咎辭職,可是那個女孩兒,知道他是警官,并且是在對付壞人,就不打算追究,還讓他回去好好工作,多抓幾個壞人。 可是三個月后,那個女孩兒卻突然告訴他,她懷孕了,并且醫(yī)生說她體質(zhì)問題,不能流產(chǎn),所以只得留下。 他現(xiàn)在命不久矣,希望兩個好兄弟能幫他安排好,他的家人和那個女孩。 當(dāng)時秦爺爺和寧爺爺,拍著胸口保證,絕對會把事情安排好。 張爺爺這才帶著遺憾離開,張奶奶受不住打擊,幾個月后也跟隨而去,秦爺爺把當(dāng)時才幾歲的張云城接到自己家里,當(dāng)親兒子一樣帶。 寧爺爺主動提出照顧那個女孩和她肚里的孩子,幾個月后,那個女孩產(chǎn)下一子,她卻因為難產(chǎn)而亡。 寧爺爺只有一女,就把這個男孩兒,當(dāng)成兒子來撫養(yǎng),取名寧哲,寧霜比他大兩歲,所以并不知道這個弟弟是收養(yǎng)的,一直都認為是她的親弟弟,從小姐弟倆的感情就特別好。 秦爵聽完之后,沉默了許久,這舅舅的身世,恐怕就是一個謎,誰能保證那個女孩兒,說的話就是真的,這些都無所謂了。 祖孫二人還沉浸在往事中,就聽到客廳的有交談聲,秦爵眼底閃過一絲精光,連忙站起身,扶著奶奶說,“有客人來了!” 出了客廳之后,只見是張云城一家。 秦重夫婦,連忙讓他們坐下,看到一家人特別凄涼,心里特別不是滋味。 幾個月沒見,張云城一下子蒼老了很多,頭發(fā)全白了,腰也弓了,怎么看也不像六十歲的人。 秦爵還是十分恭敬的上前向他問好,“張叔,阿姨!” 又向旁邊的張曼文點了一下頭,張曼文像是不敢看他,又像是覺得自己很卑微,沒有自信,淡笑了一下,眼神一觸即收。 如今的張家,已經(jīng)徹底衰敗了,幾處房產(chǎn),數(shù)輛豪車,都被銀行收走,就算這樣,外面還欠了不少錢,想東山再起,幾乎沒有一點兒可能,現(xiàn)在全靠秦家接濟度日。 張曼文在一家小公司上班,一個月幾千塊的工資,還不夠她以前一只口紅的價錢,可人總得生存,就得向現(xiàn)實低頭。 趙云城心靈受到重創(chuàng),疾病纏身,吃藥跟吃飯一樣,他都想死,但是就是不死。 秦老夫人握住張云城的手,還未說話,眼睛就濕潤了,從小看著長大的孩子,就算不是親生,那也是有感情的。 她回頭看著秦爵,意思就是,看他能不能幫忙,秦爵這會兒偏偏像瞎了一樣,一直拿著手機在搗鼓。 老夫人沒辦法直接提名道姓,“秦爵,眼看你張叔家遇到困難,你看能不能想想辦法?” 秦爵這才回過神,十分無奈的笑笑,“奶奶,我不是想不出辦法嘛,要是能想出,還用你說,本來是想拿一筆錢給張叔,讓他重整旗鼓,可是后來一想,根本不行,現(xiàn)在張氏還欠著銀行的大量貸款,一有錢馬上就被銀行收走,還不如現(xiàn)在呢,好歹吃穿不用愁?!?/br> 秦爵的這一番措辭,讓人無法反駁,張云城咳嗽了幾聲說,“老夫人就不要再讓秦爵為難了,他已經(jīng)幫了不少忙。” 張家現(xiàn)在住的房子,都是秦爵提供的,他們表面上也不好意思再添麻煩了。 “多謝張叔體諒。”秦爵為他的善解人意,露出贊許,心里卻在想,老子是幫了不少忙,只不過是倒忙。 正說著呢,又聽到傭人來報,說司機老周帶兒子來看望老夫人及眾位。 因為快過年了,秦家的對傭人一向大方,特別是逢年過節(jié),禮物獎金都不會少,傭人帶著家人來道謝,也是很正常的。 片刻老周帶著周恒進來,先向眾人問好,說一些感激的話。 相互問候之后,老周不知是不是有意,看了一眼秦爵,秦爵對他微瞇雙眼。 他像是收到信號一樣,連忙拉著兒子,像哄孩子一樣,“這位是老夫人,快問好!” 周恒怯生生的,也有些含糊不清說,“老夫人好!” 老夫人笑逐顏開,直夸這孩子有進步。 后來周恒逐個向在座的各位一一行禮,當(dāng)?shù)綇堅瞥堑臅r,他在老周的指引下,說了一句,“張老先生好!” 張云城慢不經(jīng)心的沖他點了一下頭,周恒突然彎腰在地面上,撿了一個東西,傻呵呵地遞給他,“這是不是你的?” 只是一張紙片而已,張云城本不想理他,但是當(dāng)著眾人的面,念他是一個傻子,只得耐心的說,“不是我的,你拿玩去吧。” 周恒本來還在笑的,可笑容卻慢慢的收斂,眼底露出驚恐,秦爵目光透著精明,很快站起身,“周叔,我剛好要回去,你開車送我?!?/br> 他向眾人說了一句,“突然想到,公司還有急事兒,失陪了!” 匆匆拉著周恒,快速出了眾人的視線,并疾步走向車邊,把他推了進去,抓住他顫抖的雙手,目光十分的凌厲,“周恒,你是不是認識剛剛那個人?” 周恒渾身發(fā)抖,半天才說,“他的聲音我記得!” 秦爵慢慢的松開他,這時老周也坐了進來,細心的安撫兒子的情緒,讓他不著急,慢慢說,有秦先生保護他,什么都不用怕。 周恒這才稍稍穩(wěn)定了下來,斷斷續(xù)續(xù),前言不搭后語的說一些胡話,老周聽不明白,但是秦爵全明白了,讓他們先回去,他木然的坐在車?yán)铩?/br> 果然,所有的事,都印證了他的想法,和他猜測的幾乎一致。 就在他松了一口氣的時候,白阿姨打電話給他,聲音帶著哭腔,“不好了秦先生,沈小姐小產(chǎn)了。” 秦爵渾身的氣場一凜,掛了電話,猛踩油門,車子呼嘯而去。 家里的傭人亂成一團糟,束手無策,看到他回來,白阿姨,率先哭喪著臉跑過來,“秦先生,沈小姐流了好多血,怎么辦呢?” 秦爵心驟然收縮了一下,“為什么不送去醫(yī)院?” “沈小姐不去?!?/br> 秦爵大步流星的上了樓,猛然推開臥房的門,只見小翠,站在床邊哭哭啼啼,沈落捂著肚子趴在床上,被單斑斑點點的十分醒目。 秦爵眼前一晃,似乎明白了發(fā)生了什么事,聲音冷凌,“怎么會這樣?中午吃的什么?” “和平時一樣,就多加了一個雞湯,沈小姐要喝的!”負責(zé)廚房的阿姨,嚇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 他伸手就要把沈落抱起,卻被她抬手推開。 秦爵頭有些嗡嗡作響,心像開了個口一樣,隱隱作痛,但是還安慰她,“落落,別怕,我?guī)闳メt(yī)院!” 沈落看他伸過來的手,就往旁邊一滾,躲開,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肚子疼,皺著眉頭,整張臉汗津津的,“不用去醫(yī)院,孩子已經(jīng)保不住了,已經(jīng)被水沖走了!” 秦爵不敢相信的看著她,手有些顫抖,看她語氣平靜,還以為是嚇蒙了,“你在說什么?聽話!” 伸手把她拉過來抱起,快速的往樓下沖,聲音十分的陰寒,對著眾人說,“如果沈小姐出了事,你們這些人全部跟著陪葬?!?/br> 沈落對著他笑了一下,“秦爵,不要怪任何人,這件事與其他人無關(guān),是我喝了你和我一起買的中藥。” 秦爵腳步頓了一下,低頭看著她,眼睛里帶著疑問,突然好像明白了,“那不是安胎藥?” “是墮胎藥!”沈落眼睛紅紅的,臉色蒼白,連嘴唇都是白的,很快從他身上跳下來。 秦爵呆呆的愣住了,再抬頭時,眼睛變得赤紅,射出寒光,像冷入骨髓的暴雨,梨花針一樣,大步走過去,把沈落推倒在沙發(fā)上,緊接著身體過來,狠狠的擠壓著她。 眼底帶著不可思議,不敢相信,無法掩飾的戾氣,抓住住她的肩膀,“沈落,你給我解釋清楚,孩子呢?” 沈落肩膀被他抓的生疼,搖晃的頭暈眼花,但是絲毫沒有認輸,看著他,笑得絕美,“孩子在馬桶里,不,那還不能稱之為孩子,只是一塊孕囊,你現(xiàn)在上去看,可能還沒被水沖走,你們那還能見一面,如果晚了就被水泡化了。” 秦爵握住她纖細,白嫩的脖子,下意識的收緊,切齒痛恨,他渾身被一層寒氣所包圍,冷的讓人打顫,“沈落,我不信!” 白阿姨哭著從樓上下來,說,“秦先生,衛(wèi)生間的馬桶里也有好多血?!?/br> 秦爵突然像xiele氣一樣,“一切都是你預(yù)謀的,你知道,如果繼續(xù)和我冷戰(zhàn),我是不可能,讓你胡亂買藥吃的,你讓我以為,我們重新回到了過去,讓我相信你,你早上肚子疼也是裝的,是不是?對我溫柔也是違心的?” 他的手越收越緊,眼底露出危險的符號,心底痛到麻木。 沈落臉色有煞白變得通紅,呼吸困難,胸口滯悶,大眼睛眨了幾下,眼角開始濕潤。 他說的并不對,與他和好,是因為想為以后的生活,再添加一些甜蜜的回憶,對他溫柔,是真情流露,跟他和不和好,并不影響他陪自己出去買藥。 秦爵很快想到,自己打電話詢問她開的藥方能不能吃時,隱約看到她拿筆在白紙上亂畫,當(dāng)時并沒有在意,后來抓藥時,他故意支開自己,幫她拿圍巾,可能藥方就在這時已經(jīng)被她調(diào)換了。 他冷笑一聲,心痛難忍,不光是心疼孩子,更因為她的絕情絕義,“沈落,我真是看錯了你,你居然心腸這么狠毒,你恨秦家,你恨我,可你不該拿無辜的孩子開刀,沒想到你這么蛇蝎心腸?!?/br> 沈落心里的難過并不亞于他,可她剛來個徹底了斷,咬著牙才能發(fā)出一絲聲音,“沒,錯,我不會給你生孩子!” “那你就去跟給他賠命吧!”秦爵心里的悲涼無限擴大,有一種無法言明的痛,讓他眼睛發(fā)黑,好想把一切徹底毀滅。 修長的手指,十分的冰冷,仿佛比外面天寒地凍的臘月,還要冷上幾分,在這一刻,他眼睛赤紅的可怕。 沈落僅有的一絲呼吸,也在瞬間被奪去,她張著嘴,唇瓣不停地顫抖,連眼珠都在慢慢的突出。 這一刻,她并沒有太多的求生欲,心里居然騰出,活著太累,還不如死去,這樣所有的一切都了了,她再也沒有負罪感,再也不用愧對于誰,再也不用心里糾結(jié)。 秦爵氣憤到幾乎失去理智,并不是因為孩子沒了,其實父愛只有孩子出生的那一刻起,才確切的存在,他最多的是心痛,可能他自己都沒意識到,孩子只是一個引線,只是證明她對他多絕情。 他雙腿壓在她腿上讓她動彈不得,事實上她并沒有太多掙扎,只是睜著眼睛,盯著他,秦爵咬牙說出一句話,“沈落,你他媽的不要以為,老子非你不可,今日掐死你,明日我就娶新人進來?!?/br> 屋里的傭人,全都膽戰(zhàn)心驚,從來沒見過秦先生發(fā)這么大火,誰也不敢上前勸解,深怕惹火燒身。 小翠眼淚在眼圈里打轉(zhuǎn),沈jiejie可是他們周家的恩人,又是大好人,如果秦先生失手傷了她,恐怕以后也會后悔的。 她咬了咬唇,鼓起勇氣,“秦先生,你松手,沈jiejie那么柔弱,你會把她掐死的,jiejie就算有錯,快過年了,留到年后再懲罰吧!” 秦爵不為所動,小翠看沈落,只有眼睛睜的大大的,夜顧不得了,上前拉住秦爵的胳膊,撲通跪了下來,“秦先生,沈jiejie快沒氣了,她可能一時沖動,你想想她平日的好,你們還年輕,孩子還會有的!” 她這么一求情,其他人也跟著勸解,她晃動著秦爵的胳膊,他的手指微松了些許。 沈落喉嚨里,流入一絲氣流,“咳咳……”艱難的咳嗽幾聲。 幾個傭人,趁機拉開秦爵,沈落本來覺得快要死了,脖子上的手卻在這時松開了,她大口的喘著氣,喉嚨疼的,口水都無法吞咽。 麻木的躺在沙發(fā)上,白阿姨連忙打圓場,謹(jǐn)慎的開口,“秦先生,沈小姐可能是覺得自己太年輕,不想現(xiàn)在要孩子,怕您不同意,才私自做主,等養(yǎng)好身體,明年還會有的?!?/br> 沈落胸口一起一伏,像是從鬼門關(guān)里逛了一圈回來,她淚眼婆娑,卻在冷笑,艱難開口,“不可能的,我死都不會給他生孩子!” 秦爵鋒銳的眼神看向她,聲音壓的很低,“你別以為我不敢弄死你,你到底想怎樣?” 沈落忍不住咳嗽,“我想離開!” 秦爵瞇了一下眼睛,突然開口,“你現(xiàn)在就給我滾,立刻,別讓我再看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