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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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不出在自己頭上,當(dāng)然能義正辭嚴(yán)指摘。人便是如此,省得道理是一回事,自己去做又是另一回事。但人與人稟性又千差萬別,對自家言行的約束程度亦各不相同。我自認(rèn)尚算有些自制力,否則執(zhí)拗起來,我們便是魚死網(wǎng)破的境地?!?/br> 宗承眄視桓澈:“我有時(shí)候真是很羨慕你,生下來便是天之驕子,心儀之人又恰屬意于你?!?/br> 桓澈似笑非笑:“你若此生多多行善積德,說不得轉(zhuǎn)世之后也能得些福報(bào)。所以縱是為此,你也安生些?!?/br> 他所謂“安生”,含義眾多。 宗承不置可否,只道:“開海禁之事,殿下上些心。也莫耽湎于將婚之喜,殿下年及就藩,原就有所延宕,倘成了婚,緊跟著就是之國就藩,去了封地可難回來?!?/br> “若是殿下哪日下定決心破除海禁,殿下大業(yè),我必鼎力相助?!弊诔醒灾链耍恢氲绞裁?,目光飄散,語聲沉凝。 顧云容此前扮作婢女,就是想親眼看看桓澈如今是怎樣的狀況。她覺得自己并無破綻,不知桓澈是如何識破的。 她之前便將宅院租賃等一應(yīng)費(fèi)用還給了宗承,雖然那點(diǎn)銀錢于他而言不及皮毛之?dāng)?shù),但該還的總是要還。 依桓澈的意思,他們即刻就啟程返京,但顧云容表示需要拾掇行裝,兩廂又是人困馬乏,這便決定再盤桓一陣。 宗承也沒急著走,安排人手采買路上供給。 顧云容出門看見桓澈口中那頭驢,圍著轉(zhuǎn)了一圈。 她問他為何騎驢,他道是不想騎著高頭大馬惹人注意,又拍拍那驢頭,問她要不要跟他騎驢去村里逛一圈。 顧云容一口否決。 晚來用飯,鄰人過來借蠟扦兒,看到多了個男人,目露詫異。 桓澈脫口便道他是她夫君,這回是來接媳婦回去的。 顧云容低頭默然。 鄰人走后,她道:“我已為你收拾了一間屋子暫供你夜里寢息,條件簡陋,不比王府,你將就著些?!?/br> 桓澈立刻道:“都說是夫妻了,自然是要睡一個屋,不必另辟?!?/br> 顧云容瞪他:“別鬧,自己睡自己的。” 她看他悶聲不吭,以為他消停了,誰知她盥浴罷往臥房里入時(shí),他也跟著鉆了進(jìn)來。 “我留在此可幫你抓蚊子,”他回身掩上門,徑自坐到她床畔,“還能幫你念書?!?/br> 顧云容聽見他將“念書”二字說得意味深長,登時(shí)明了,想起品簫那段,耳頰如燒。 她趕他不走,自顧自上床裹了薄毯倒頭躺下。 頭才挨枕,便覺小床一晃,一具火熱的身軀貼了過來,霎時(shí)一驚。 時(shí)已立秋,但天氣依舊炎熱,顧云容鋪了竹簟才涼快些,眼下被人緊密挨著,熱兼窘,身上登時(shí)冒了一層汗。 爭奈她幾番掙揣,身后之人都不肯撒手。 她面紅耳赤,一面去掰他鐵鉗一樣的手,一面問話轉(zhuǎn)移他的注意:“你究竟是如何尋來的?你怎知我住在哪里?” “我自有我的法子。我今日來此,見雖內(nèi)中無人,但書房桌上硯池內(nèi)水跡未干,就知你沒走遠(yuǎn)。又聽聞宗承今日到了,便去了茶坊。不過我至今不太明白,他為何要引我過去。他帶著你藏得嚴(yán)實(shí)一些,說不得我就另去別地找了?!?/br> 顧云容又問他今日是如何認(rèn)出她來的。 桓澈低頭在她纖秾合度的身軀上掃了眼,驀地貼到她耳畔:“進(jìn)屋之后就不發(fā)一言,被我訓(xùn)斥還我行我素悶聲低頭,我就沒見過這樣膽大包天的婢女。再者說……這胸這腰這屁股,不是你是誰?” 夜闌人靜,宗承坐在燈下翻看顧云容給他的那本手札時(shí),想起白日之事,覺得簡直恍惚如夢。 他有些后悔了,后悔沒有提前將顧云容強(qiáng)行帶走。 他得知衡王往楊村這邊來時(shí),曾經(jīng)歷了激烈的掙扎。 最終他選擇來一個決斷。顧云容不肯跟他東渡,而只要還在國朝境內(nèi),衡王都能變著法子找到她,那么這樣的追逐便無休無止。 倒不如讓他們見上一面。若是兩人因俱在氣頭上徹底鬧翻,那再好不過。 于是才有了他今日之舉。但顧云容似乎當(dāng)真只是心中意難平,而衡王也很聰明地?cái)苛虽J氣,顧云容竟是被他說動了。 他留意到顧云容盯著衡王胸前那個護(hù)身符看了好一會兒,不知那物件是否具備特殊的意義,令她想起了什么往事。 小姑娘終歸還是念舊。 他之前也想到了兩人有和好的可能,但他總要制造一個契機(jī)做個了結(jié)。他對自己所走每一步的必然性都一清二楚,但眼下仍是禁不住懊悔。這份懊悔不斷在心里翻攪,攪得他心神難寧。 他的指尖無意識地在手札上秀逸的字跡上摩挲,思及自己將離境,心頭滋味更是難言。 他這一走不知何時(shí)才能回來。 合上手札,起身步至窗口。 他一雙漆黑無底的黑眸與沉沉暗夜融為一體。 衡王能一次次追趕上來,除卻本身確實(shí)聰敏之外,還應(yīng)隱著另一層緣由。 他身邊一定埋著衡王的暗樁。 上巳節(jié)那日,衡王能知他出門并尋到杏林來,顯然是有人給他通風(fēng)報(bào)信。 宗承一哂。 皇帝跟衡王從未打算放過他,不過是要慢慢榨干他的價(jià)值,然后要了他的命。 顧云容被桓澈撩撥了一晚上,不得安寢,翌日起身后,沒精打采。 她見碧珠過來,詢問何事。 碧珠一禮:“姑娘,主人今日便要離國往倭,主人想讓姑娘前去送行。” 桓澈立時(shí)冷聲道:“去跟你家主子說,世上沒有這等好事?!?/br> 顧云容看了眼桓澈,對碧珠說她便不過去了,又轉(zhuǎn)向桓澈:“國朝與倭國之間路途遙遠(yuǎn),打個來回也得幾月之久,你想去送行便盡管去?!?/br> 桓澈一愣:“我為何要去送他?” 顧云容道:“你難道都沒有舍不得他?” “我才沒有舍不得他,他趕緊走。你離他越遠(yuǎn)越好。” 顧云容沉默一下,點(diǎn)頭:“也是?!?/br> 兩人說話之間,宗承的身影已出現(xiàn)在了門口。 “果然不肯來送我?!?/br> 宗承望向顧云容,緩擎手,將一個精巧的蝶戀花纏枝紋青花釉里紅小瓷罐呈到她面前。 “雖則知道希望渺茫,但還是想問問你,能否收下這罐櫻花。這是我去歲赴京之前,在倭國京都摘的,親手制干了帶來的。去年來京后便仔細(xì)選了罐子封好了,只是遲遲沒能送出去。此前離開會同館時(shí),我猶豫之下,又將它歸入了行囊?!?/br> 宗承心下苦笑,精心制好卻沒能送出去的禮物,怕是世間最令人神傷的物件之一。 他就是明知顧云容不會收,才會說出這番話。東西送不出,但心意卻要表到。 顧云容回絕的話尚未出口,桓澈已抬手朝宗承手里的罐子掃來。 宗承迅疾收手:“殿下想要,我還不給?!?/br> 桓澈無聲冷笑:“可敢借一步說話?” 宗承收好罐子:“如何不敢?!?/br> 顧云容望著兩人一前一后消失在院門口的身影,默默想,嘴上說著不去送行,末了還不是約著人家去說話。 桓澈與宗承原就惹人注目,走在鄉(xiāng)間道上,更是引得鄉(xiāng)民頻頻駐足。 宗承見一村婦眼風(fēng)不住往桓澈身上招呼,道:“尊駕約我出來卻不言語,莫非便是專為招引男女矚目的?” 桓澈在田埂邊停步,看左右曠野無人,道:“你可查出了那日在杏林里動手的那伙人的底細(xì)?” 宗承斂容:“尊駕不是已然查出眉目了么?” “的確。一切證據(jù)都指向太子,這似乎也好解釋。太子興許是受了沈碧梧的蠱惑,出手為沈家報(bào)復(fù),也興許是為了激怒我,畢竟我就藩在即,卻遲遲無甚動靜,倘若沖冠一怒,約莫會陣腳自亂,馬腳多多,他正能在我就藩前剪除我。總之,太子有理由這么干?!?/br> “但我總覺并非這樣簡單。所以,我想問問你查到的結(jié)果?!?/br> 宗承道:“我查到的跟你的一樣,想法也跟你一樣。不過我覺著那人短期內(nèi)不會再對云容下手?!?/br> 桓澈眸光一轉(zhuǎn):“怎么說?” “我那日抓回了兩個俘虜,雖二人自盡,但觀其形貌穿戴特征,肖似倭國伊賀間者。而我發(fā)覺之后,即刻知會了隨行的伊賀間者,查到了那兩人的身份。我將二人身份詳細(xì)列下,附于尸體上,擺回杏林原處。隔日再看,尸體果然不翼而飛,且痕跡一干二凈,顯是被人刻意清理了?!?/br> 桓澈斂眸。 所以那人收到了宗承的示警。 宗承繼續(xù)道:“示警終究也不是長久之計(jì),我到倭國后還是要仔細(xì)查查。但想來也是不易,間者就是??窟@個吃飯的,輕易不會泄露雇主身份。你還是要多上心,護(hù)云容周全?!?/br> “另外,”宗承轉(zhuǎn)頭,“拿五百萬兩白銀讓你父親換掉你的王妃人選,算是確有其事。你父親嫌先前的一百萬兩不夠,又以利相誘讓我再出五百萬兩。我跟他提了幾樣請求,其中有一樣便是換掉你的王妃人選?!?/br> “你父親怕你耽于情愛,這便順?biāo)浦蹜?yīng)了。但他不知我的籌謀,在他看來,我也是看上了云容的美色,且只是你我針鋒相爭,而云容因此暫避了起來。你以為云容被我?guī)ё?,這陣子才在外頭折騰的。懂么?” 桓澈冷聲道:“不必你教我,若連這個都處置不好,這個衡王不如由你來做。” 宗承脧他:“這主意好,我連媳婦也代你娶。你去做倭王,我把產(chǎn)業(yè)都給你?!?/br> 桓澈與宗承折返后,宗承又在桓澈陰冷的目光中與顧云容話別幾句,這才一步一頓往外行去。 他步至門口時(shí),驀地回頭。 顧云容已經(jīng)轉(zhuǎn)身往堂屋去。 他只來得及看一眼她的背影。 他自嘲笑笑。 他從來行事必求成,即便不擇手段。但到頭來,終究也沒將這件事做絕。 不知下回相逢會是怎樣的情形。 后會有期,我的小姑娘。 與桓澈啟程前一日,顧云容提出去附近山上采些山貨帶回去。 她來這里大半月,出去轉(zhuǎn)悠過好幾回,對地形還算熟悉,這便帶上家伙,跟桓澈一道出了門。 為便于扛貨,桓澈帶上了他的那頭驢。顧云容偶然回頭一瞥,看到他扛著鋤頭牽著毛驢,沒繃住,噴笑出聲。 誰能想到眼前這個就是金尊玉貴的王爺。 半路遇見張大。張大驚聞兩人竟是夫妻,不禁問桓澈為何要翻墻。 桓澈道:“媳婦與我置氣落腳至此,我此番是來接媳婦回去的?!?/br> 張大驚奇打量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