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

    “那為什么不敢看我？”

    “我…我沒結(jié)過婚……緊張……”

    “……”

    “我們接下來應該做些什么？”

    “……你說呢？”他伸出手，環(huán)住她的腰，試探性地把她攬進懷里。

    她就像具僵尸，直挺挺地杵著，連呼吸都不敢。

    “江樂顏……”他無奈地話音從身后傳來，“放松?！?/br>
    “我放不了……”t_t

    “……”

    “對…對不起……那種事我果然還是沒辦法辦到，我…我過不了自己心理那關，總覺得跟潛規(guī)則沒什么兩樣……”

    “……沒關系，不用在意，我也辦不到?！痹僭趺凑f面子還是要的！都已經(jīng)被拒絕到這種地步了，他必須得扳回一城！

    “欸？”她愣了下，隨即重重松了口氣，“那可真是太好了?！?/br>
    “……”好個屁！

    “那要不我們來聊聊天吧？”

    “聊什么？”新婚夜蓋棉被純聊天，說出去他還怎么在商場上立足！

    “隨便啊，你有什么想知道的？我們好歹也是夫妻了呢，應該互相了解一下了吧?！?/br>
    “嗯……”這個建議可以采納，他們之間確實錯過了太久，需要彌補的空白太多，以至于他甚至一下子不知道從何問起。想了會，索性就著之前的話題繼續(xù)了，“你跟你經(jīng)紀人關系很好嗎？”

    “是哦，與其說是經(jīng)紀人和藝人，倒不如說更像是親人。”

    “是在我們分開之后認識的？”那之后她都經(jīng)歷了些什么他一直很想知道。

    關于她的消息，起初成律也有從以前工作的那家公司的同事口中聽說過一些，比如她沒日沒夜地跟留考死磕，比如她居然考進了他的母校，比如她選擇了跟他一樣的商學部。再后來，因為要去神奈川上學，她辭了工作，明明神奈川距離東京并不遠，但那陣子她就像人間蒸發(fā)了一樣，直到大三那年轉(zhuǎn)回東京就讀她才陸陸續(xù)續(xù)跟以前的朋友恢復聯(lián)絡。

    她似乎過得還不錯，沒有在為學費犯愁，所有人都以為她在追隨他的腳步，畢業(yè)后多半會回國來找他……

    可結(jié)果，她卻又一次跌破了眾人眼鏡，還沒正式畢業(yè)，江樂顏就踏入了娛樂圈。

    而他也逐漸在一次次的失望中學會了做一個稱職的觀眾，遠遠旁觀著她的人生，不愿參與。

    “我來日本之前就認識他了，他是肖子涵和韓夢嬌以前的經(jīng)紀人。”

    “……”又是那兩個人嗎？她還真是片刻不停地圍繞著他們在轉(zhuǎn)！

    這個回答讓原本成律忽然收緊了圈在她腰間的手臂。

    “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沒有去招惹他們，后來遇見方大逆純粹是個意外?！币苍S是因為被他摟著的關系，江樂顏覺得自己仿佛能感覺到他在想什么。

    “嗯，怎么遇見的？”他漸漸放松了手間的力道。

    “這個說來話就長了耶，要從很久很久以前說起……”她想了想，才繼續(xù)道：“方大逆是個很有手段的人，非常有，甚至可以說沒有他就沒有今天的肖子涵和韓夢嬌……”

    肖子涵是他正式成為經(jīng)紀人后簽下的第一個藝人，那時候的他初出茅廬、意氣風發(fā)，把滿腔理想全都寄托在肖子涵身上，想不成功都難。

    只用了一年的時間，肖子涵就從名不見經(jīng)傳變得炙手可熱，身為經(jīng)紀人的他也因此在業(yè)內(nèi)聲名大噪。

    然后，他遇見了韓夢嬌。

    那一天公司老板把韓夢嬌帶到了他面前，說是對方指明要他做經(jīng)紀人。

    用方大逆的話說，他情竇初開了……他還說過，過了25歲才經(jīng)歷初戀的男人本身就是一個大寫的傻缺……

    那時候的他確實又傻又缺心眼，為了讓韓夢嬌多看他一眼，要他去死都可以，何況他所喜歡的這個女人只不過是想要紅，這是他最擅長的。

    于是，古有沖冠一怒為紅顏，而他卻用生命詮釋了什么叫——沖冠一綠為紅顏。

    他親手策劃了韓夢嬌和肖子涵之間的種種緋聞，試圖利用已經(jīng)小有名氣的肖子涵讓韓夢嬌迅速被眾人所熟知。事實證明，這一招非常有效，只可惜連他自己都沒想到居然會弄假成真。

    直到韓夢嬌策劃出那場鬧劇把她逼走，他才后知后覺地意識到他搬起的石頭似乎就快要砸到自己的腳了。

    他的預感還是很準確的，俗話說：狡兔死，走狗烹。

    方大逆最終還是被烹了。

    就在那兩個人公開戀情后不久，韓夢嬌突然領著一眾同門師妹站出來控訴方大逆脅迫他們進行不正當交易。人證齊活，再加上肖子涵的鼎力支持，瞬間，昔日的“金牌經(jīng)紀人”淪為了媒體口中的“yin媒經(jīng)紀人”。

    這還不算完，那之后他被栽贓聚眾吸食毒品，雖然他是清白的，但同行那幾個朋友的尿液中確實檢測出了問題，最終他被以容留他人吸食毒品罪名判處了六個月，那六個月幾乎消磨了他的所有銳氣。出獄之后，他意外接到一家日本公司的電話，對方開出高薪聘請他，這對于當時已經(jīng)在國內(nèi)混不下去的他來說算得上天大的好消息，以至于他壓根就沒想太多，立刻動身前往日本。結(jié)果，那并不是他東山再起的機會，而是壓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初到日本，人生地不熟，他被那家公司騙走了全部積蓄。

    江樂顏遇見他的時候，他正因為偷錢包被事主追打，那個事主長得很瘦弱，正常情況下根本不是方大逆的對手，但當時的方大逆已經(jīng)徹底沒有了求生意志，甚至是一心求死，他就這么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任由對方拳打腳踢，不躲不避也不求饒……

    “后來你就把他帶回去了？”之后的情節(jié)成律不難猜到。

    “嗯。”她點了點頭，“那時候他有很嚴重的抑郁癥，自殺過很多次……”

    成律輕震了下，臉色微白。

    察覺到他的不對勁，江樂顏頓住話音，狐疑轉(zhuǎn)眸，“怎么了？”

    “沒什么……”他暗暗調(diào)整了下呼吸，恢復如常，至少看起來如常，“你一直陪著他嗎？”

    “可不是，請了一個多月的假，天天看著他，不止要拼體力，還要拼智力，這貨連自殺都是不走尋常路的！人家也就割個腕、跳個樓、喝點農(nóng)藥，他不是欸，你見過大晚上跑去人家工地躺在隔天一早準備澆水泥的坑里等死的嗎？見過混到人家酒店冷凍庫里想把自己凍死就因為聽說凍死的話全身是粉紅色的死相比較好看的嗎？要不是那一次不小心連累我也一起被鎖在冷凍庫里，總算喚醒了他的人性，我還真不知道他接下來又會想出什么花式死法……”說到那段日子江樂顏就有吐不完的槽。

    “為什么？你難道不是應該恨他才對嗎？”在成律的印象中，她從來不是什么圣母。

    果然……

    她“嘁”了聲，好笑地斜了他一眼，“你以為我把他帶回來干什么？救苦救難普度眾生嗎？別鬧了，我只是想要享受那種施舍他的優(yōu)越感?！?/br>
    “……”

    “哎……”江樂顏嘆了聲，“不過我后來想明白了，我跟肖子涵的問題一直就存在，早晚會爆發(fā)，即使沒有方大逆說不定以后還會有個方小逆呢？總之，他沒有對不起我什么。更何況，我確實很欣賞他的能力，如果想要他那樣的人死心塌地為我賣命，最好的辦法就是把奄奄一息的他救活吧？說起來，這還是你教我的呢。”

    “除此之外，難道我沒教過你‘農(nóng)夫與蛇’的故事嗎？”

    “巧了……”她敏感地轉(zhuǎn)身，看著成律，“方大逆很喜歡養(yǎng)蛇，他曾說過，就算是蛇只要用對了方式也能調(diào) 教得很乖順?！?/br>
    她不是好了傷疤忘了疼的人，起初跟方大逆相處時一直都保持著警惕；而方大逆也不傻，她那種不離不棄背后的目的他自然不會看不懂。

    于是，某一天，他突然無預警地丟出了這么句意味深長的話。

    就如同捅破了彼此之間的那層窗戶紙，從此他們的關系被重新定義，是朋友也是親人，對彼此的信任逐漸在骨子里扎了根……

    “也就是說，你相信他絕不會反咬你？”

    她幾乎毫不猶豫地點頭，“絕對不會。”

    “那就好……”成律伸出手，輕揉了幾下她的頭，“早點睡吧?！?/br>
    “……欸？”

    “怎么了？”

    “這…這就睡了？”

    “不睡也可以，畢竟這里是日本，某些產(chǎn)業(yè)很發(fā)達，我們可以試著借助一些外部力量來克服彼此心理上過不去的那一關……”

    “晚！安！”→_→

    第五章（3）

    江樂顏不太尋常的人妻生活就這樣正式開始了，經(jīng)過昨晚，她以為跟單身的時候其實也多大區(qū)別。

    但是一覺睡醒她就發(fā)現(xiàn)區(qū)別還是有的——

    剛睜開眼她就看見床邊站著個小女孩眼巴巴地看著自己 (⊙o⊙)

    這區(qū)別也忒大了！

    她就像只被踩了尾巴的貓，猛地從床 上竄了起來，驚叫著縮成一團，緊緊把被子抱在懷里，警惕地看著面前那只不明生物。

    同樣的，不明生物似乎也被她的過激反應嚇到了，下意識地往后躲了躲，顫著聲低喚，“爸…爸爸……”

    “>皿<……”爸爸？誰是你爸爸？姑娘你哪位??？！

    mini版貞子？賣萌版伽椰子？還是小清新版鬼娃娃花子？

    嗯，她的確不像鬼，有些稀疏的齊劉海梨花頭，圓圓的臉頰嫩得能掐出水來，但是也沒人說過鬼都長得很可怕啊，也有可能其實是很可愛的啊！

    江樂顏瞪大雙眸，驚恐又有些茫然地順著女孩的視線看去，目光聚焦在了房門口。

    片刻后，房門被推開，成律跨了進來，朝著床邊走來。

    “……??！”爸爸什么的該不會是在叫他吧？這貨新婚第一天就給了她一個孩子作為驚喜？！

    等…等等……好像之前是有說過結(jié)婚就是為了想要領養(yǎng)一個女孩？

    她突然想起了這一茬，眼中的茫然逐漸淡去了些，但仍然還是寫滿了困惑，怔怔地看著成律。

    他蹲下身，臉上掛著江樂顏從未見過的溫柔，笑著拍了拍女孩的頭，以示撫慰，直到小女孩眼中的膽怯漸漸褪去，他才抬眸看向床 上的她，“醒了？”

    江樂顏訥訥地眨了幾下眼簾，還暗暗在被窩里狠狠掐了自己一下，挺疼的，應該不是在做夢。

    “這……就是想想要領養(yǎng)的那個孩子？”于是，她問出了自己的推斷。

    “嗯?！彼c了點頭，順手把躲在自己身后的孩子撈到眼前，柔聲提醒，“叫阿姨?！?/br>
    “阿姨好……”女孩低著頭，偷瞄著江樂顏，聲音很輕，細若蚊吟。

    “你…你好……”她有些無措，沒話找話地問：“叫什么名字？”

    “初冬?！?/br>
    “冬天生的哦？”一般會取這種名字多半就是這樣的寓意了吧？

    初冬“嗯”了聲。

    江樂顏也跟著“嗯”了聲。

    然后，一陣沉默。

    是不是該再說些什么？想著，她不得不再次尷尬啟唇，“幾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