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jié)
結果李小酒嫌棄地看了他一眼,說:“你不拖我后退,我辦事更方便?!?/br> 李小酒剛出去之后,王老爺子就趕緊把大門給拴上了。胡綏趕緊爬上梯子,看著李小酒出了門,李小酒抬頭看了看他,從兜里掏出一張符,手上弄了一下,那道符居然燃燒了起來,浮在他的手掌心上,成為一團不滅的火焰,看的胡綏差點驚掉下巴。 這個李小酒,深藏不露啊,這是什么法術! 李小酒托著那團火焰往前走,漆黑的街道上,就只有他掌心那星點火光映著他秀美臉龐。胡綏趴在墻頭上,看著他繞著王家村走了一遍,等到他又走到墻下的時候,便問:“你要走幾圈?” 李小酒抬眼看了他一下,也沒說話,繼續(xù)走他的。也不知道他這是什么法術,胡綏不懂,怕問多了李小酒又要生氣,便從梯子上下來了。 王老爺子說:“外頭這么冷,你凍壞了吧,進屋喝口熱水?!?/br> 胡綏打著哆嗦進了屋,說:“你們這可真冷。” “這正是一年到頭最冷的時候。你們外地人到了我們這都喊冷,別說你們外地人了,就是本地人出去幾年,回來也嚷著冷,不適應。村頭王雪他爸,常年在外頭做生意,今年冬天回來,冷的整天都不出門了?!?/br> 胡綏心頭一跳,問說:“你說誰?” 王老爺子說:“村西頭的王振彪?!?/br> “不是,你剛說誰的爸?” “王雪?!?/br> “……他們家,是在秋邙山做生意的么?” 王老爺子吃驚地說:“你怎么知道?” 胡綏忙問說:“那他是一個人回來的么,還有誰?” “還有他媳婦跟他閨女啊,三個人一起回來的,估計是閨女年紀到了,回來說親呢?!?/br> 胡綏只覺得頭皮發(fā)麻,趕緊放下手里的碗,說:“你親眼看見他們?nèi)齻€人回來的?” “可不么,我們村子就這么點人,誰家回來了,誰家出去打工了,都摸得清。他們家三口人還是開著車回來的呢,不過他們父女倆回來之后都不怎么出門,也就王雪他媽偶爾出去鎮(zhèn)子上買個菜,他們家可真是在外頭賺了錢了,頓頓雞鴨魚rou地吃,每次見她媽從鎮(zhèn)上趕集回來,都拎著不少活雞活鴨的?!?/br> 王老爺子說著又嘆了口氣:“不過這人有了錢,性子就變了,不大愛搭理人,他們家那王雪,以前嘴可甜了,結果回來那天我跟她打招呼,她冷冷地看我一眼,跟沒看見我似的,吭都沒吭一聲……哎,小伙子,你要去哪?” 胡綏飛快地爬上梯子,想看看李小酒走到哪里了,結果心里猛地一跳,因為他看到在李小酒剛走過去的一個胡同口里,出現(xiàn)了一個白色的身影,悄無聲息地跟在李小酒后面。 他的心劇烈跳動了起來,趕緊從梯子上下來,王老爺子說:“你也要出去?” “我……我不放心,出去看看?!?/br> “這個你拿上?!蓖趵蠣斪雍鋈蝗o他一個東西。 胡綏一看,竟然是個黑驢蹄子。 “謝謝?!焙椧膊恢滥呛隗H蹄子管不管用,只管先收了,打開大門就跑了出去。外頭一片漆黑,他沿著李小酒的方向追上去,不多久就看見了一束微弱的光,飄忽不定。 王家村人口不多,但村子卻很大,只有王老爺子家那一片民居集中,其他都是零零散散,一直蔓延到桃花谷附近。他走著走著,忽然感覺身后一陣冷風襲來,總感覺身后似乎有人跟著,他屏氣凝神,停下來一下,那腳步聲便也沒有了,他從兜里掏出黑驢蹄子,猛地轉(zhuǎn)過身來。 空蕩蕩的,什么都沒有。 他趕緊加快了步伐,眼瞅著李小酒已經(jīng)走到桃花谷附近。 這一片房屋就已經(jīng)很少了,只有大片的荒野和土丘。而李小酒身后若有似無的白色影子,已經(jīng)增加到三個了。胡綏覺得詭異,也不知道該不該喊李小酒一聲,卻又急著要把他剛發(fā)現(xiàn)的事情告訴他。 就在這時候,李小酒忽然轉(zhuǎn)過身來,沖著他遠遠地招了招手。 他身后跟著的那幾個白色影子,卻已經(jīng)不見了。 他趕緊跑了過去,跑到李小酒跟前。李小酒掌心的火焰忽然熄滅了,對他說:“你看這里……” 胡綏朝前看了一眼,卻只看見一個白毛,躺在那土坑里面,面目隱約還留著王雪的樣子,他心里大驚,急忙回頭看李小酒,卻見李小酒用力一推,直接將他推倒進坑里去了。 第39章 不言┃帶感的夢 王雪幾乎立即就抓住了他, 胡綏翻滾著按住了她的頭, 王雪的獠牙露出來, 張嘴就咬在了他的胳膊上。胡綏吃痛叫了一聲,另一只手慌忙去摸自己的兜里的黑驢蹄子,王雪失去了挾制, 直接又往他肩膀上咬了一口。胡綏沒摸到黑驢蹄子,卻摸到了匕首,直接就插入了王雪的心臟。王雪發(fā)出嘶啞的叫聲, 松開了他。胡綏拔出匕首, 又往她頭上捅了一下,這是他平生第一次殺人, 腦子里只是一片空白,松開匕首慌忙爬起來, 卻發(fā)現(xiàn)那土坑深得很,他竟然爬不上去。 就在這時候, 忽然傳來了李小酒的聲音:“胡綏!” 李小酒幾乎是撲到坑邊的,伸出手來說:“手給我!” 胡綏從王雪身上拔出匕首,舉手就往李小酒胳膊上刺, 李小酒猛地抽回去, 罵道:“你瘋了!” 胡綏喘著氣,腦子根本轉(zhuǎn)不過彎來,眼看著王雪又要爬起來,李小酒再次伸出手來說:“快給我手!” 胡綏急得很,根本不知道該去相信誰, 正在這時候,李小酒忽然一躍而下,只幾刀子,王雪就不動了。他又掏出一張符,貼在了王雪的頭上,這才回頭去看胡綏。 坑里很黑,只模糊看得到對方的臉。李小酒說:“你怎么到這兒來了?” “我跟你來的,你……你推我下來的!” “我是聽見你叫喚才跑過來的。你被咬傷了?”李小酒說著就抓起他的胳膊看了看,黑衣服,也看不出什么來,李小酒說:“我們先上去?!?/br> 他說著就爬了起來,說:“我先托你上去。” 他說著就蹲了下來,胡綏腦子還沒轉(zhuǎn)過彎來,呆呆地騎到他脖子上,李小酒將他舉了起來,胡綏爬上去,才感覺到被咬的傷口一陣劇痛,李小酒在下頭喊:“你拉我上去?!?/br> 他看了看李小酒,又回頭看了看,四下里一個人都沒有,心里更加發(fā)毛,然后扭頭看著李小酒。 李小酒臉色一白,罵道:“我擦,你不會把我扔在這吧?” 胡綏這才伸出手來,把李小酒拉了上去。最后倆人倒在地上,喘了老半天,李小酒才坐起來,說:“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會掉進去?” 胡綏就把剛才的事情給他講了一遍,李小酒說:“我沒看到有什么人,你是不是看花眼了?” 但是他也察覺到奇怪了,胡綏肯定不可能自己往白毛嘴里送,這土坑里有白毛,誰也不知道,怎么胡綏一個人就走到這邊來了? “我就繞著村子走了一圈,就去桃花谷的地下道那里去看了?!崩钚【普f,“你看到的那個人,不是我?!?/br> 胡綏也迷糊了,腦子到現(xiàn)在還是空白的。他坐在地上,捋起袖子看了看他胳膊上的傷口,李小酒說:“得趕緊處理一下,別感染了?!?/br> “我不會變成白毛吧?” 李小酒說:“那不好說。” 胡綏頭皮發(fā)麻,說:“你剛才看清那白毛是誰了么?” “沒顧上看,誰,我認識?” “是王雪?!?/br> 李小酒也吃了一驚,問說:“王雪?哪個王雪,秋邙山下被附身那個?她在我們上山后不久就被度化了,尸體還給了她爸媽,怎么成白毛了?” 胡綏搖頭:“這個可能就要問他們家里人了,我說我白天看到有個村民樣子很熟悉,現(xiàn)在想起來了,好像就是王雪的母親?!?/br> “先別說這個了,先把你的傷給治好。我巫醫(yī)術不行,得找曾文?!崩钚【普f著便站起來朝周圍看了看,四野里什么都沒有,連風聲也沒有了,卻好像有人在盯著他們看。 李小酒和他回到村子里,先去了王老爺子家里。李小酒讓他躺下,說:“你盡量別動?!?/br> 王老爺子吃驚地問:“被咬傷了?” “老爺子,家里有什么消毒的東西么?” “有酒,我去拿?!?/br> 王老爺子趕緊去拿了一瓶白酒過來,李小酒按住胡綏的胳膊說:“你忍著點。” “白酒有用?” 李小酒說:“有用沒用,消毒肯定是必須的。” 說完那白酒就澆到他傷口上了,胡綏疼的嗷嗷直叫,說:“我擦!” 曾文接到電話,就算馬上過來,估計也得大半個小時。胡綏問:“這一般被咬的,多久會變異?” “你先別想那么多?!崩钚【普f。 王老爺子說:“你這……不會變成白毛吧?” 他還真有點害怕,說:“你這樣……要不你去西邊屋子里……” 他大概是怕他變成了白毛會咬人,想把他關到屋子里去。 李小酒皺了皺眉頭說:“老爺子,你放心,他變成白毛,咬也先咬我,我在這守著,夠他吃幾天的?!?/br> 老爺子笑了笑,說:“我自己無所謂,我是擔心我那孫子?!?/br> 等王老爺子出去之后,胡綏笑著對李小酒說:“看不出來,你還挺仗義的,謝謝你救我?!?/br> 李小酒冷哼一聲,說:“換了別人,我一樣救,不是因為你我才救的?!?/br> “我知道?!?/br> “你死不死的不要緊,主要是不能在跟我一塊的時候死了,那我可有嘴都說不清了。” 胡綏笑了笑,沒再說話,在那躺了一會,李小酒忽然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胡綏說:“我感覺好像是發(fā)燒了?!?/br> “沒事,”李小酒的聲音難得溫柔一回,“曾文他們一會就到了?!?/br> 胡綏幽幽地看著李小酒,覺得那病尸毒蔓延的還挺快的,眼皮不一會就燒了起來,眼睛一合,燙的就想掉眼淚,他想,他可不會死在這里吧?那可真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他倆姐知道了不得哭死。 然后他就想到了李成蹊,心想李成蹊要是知道了,也不知道會怎么樣。 “你說怎么這么巧,咱們遇到的案子,正好是白雪?”胡綏說,“當初衛(wèi)清時那個案子,也是咱們辦的。是不是李部知道這案子和咱們倆有些關系,所以特地派咱們倆來辦?” 李小酒搖搖頭:“案子都是咱們自己抽簽決定的,我叔叔可不會管這個?!?/br> “那倒也是,他要看見我受了傷,估計都要心疼死了吧,哈哈哈哈?!彼约焊尚α藥茁?,李小酒卻不滿地看了他一眼,胡綏也就不笑了。 李小酒到院子里,爬上梯子又朝外頭看了一會,外頭一片寂靜,他從梯子上下來,見王老爺子正在給他孫子的房門上鎖,撇了撇嘴,又回到了胡綏身邊。 胡綏聽見動靜,瞇著眼看向李小酒,看了好一會,忽然說:“你認不認識一個叫胡卿九的妖?” 李小酒愣了一下,回頭看他,雙手插在兜里,問說:“你說什么?” “胡卿九,”胡綏幽幽地說,“他是一個狐貍精。” 李小酒在幽暗的燈光底下抿起了嘴唇,聽胡綏說:“我來百花洲,其實就是來找他的?!?/br> 李小酒嘴角露出一抹苦澀的微笑,說:“難道就沒有想對我叔叔心懷不軌么?” 胡綏閉上了眼睛,眼睛燙的流下一行淚來,晶瑩的,滑過臉龐落下去,嘴角微微提起來,笑了笑,沒說話。 李小酒回頭看他,嘆了一口氣,在床沿上坐了下來,垂著頭。 四下里一片寂靜,只有胡綏的呼吸漸漸粗重了起來,李小酒扭頭看著他那張臉。 這張臉,和曾經(jīng)的胡卿九相比,差別還是很大的,好像還沒有完全長開,有些青澀,寡淡。 胡綏做了一場很長的夢,夢里他竟然見到了道袍飄飄的李成蹊,和他騎著同一匹馬,倆人也不知道要去哪里,風吹著他頭上的逍遙巾,后面兩條飄帶,拂著李成蹊的臉頰,李成蹊對他說:“你該自己學著騎馬?!?/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