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jié)
不曾想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人竟是出現(xiàn)在了老四府上。 胤禛站在殿下,清晰可見地感受到康熙落在身上溫和的視線,那股子親和是前所未有的。詭異的感覺讓胤禛差點繃不住臉色,這可是從所未有的事情。 康熙收回視線,掃了眼入內(nèi)的諸位阿哥皇子,語氣轉(zhuǎn)為嚴(yán)肅,“胤礽,昨日的事情朕交給你處置,如今可有結(jié)論?” 胤礽踏前一步,拱手言道,“皇阿瑪,根據(jù)目前所知,這等海賊從兩月前便流竄入揚州,一直潛伏在畫舫上。近一月頻繁有富家子落水的傳聞,也皆是在湖邊發(fā)生。兒臣昨夜連夜派人把所有曾遭受綁架的人家詢問過,除開一戶搬走外,其余五位皆是幾日內(nèi)在湖邊被海賊綁架,并勒索要挾?!?/br> 康熙聞言怒道,“揚州知府用來作甚!竟是絲毫不曾察覺到?” 胤礽復(fù)言,“海賊兇殘,一言不合便砍斷被綁者的手足,第一位被綁走的人如今依舊躺在床上。且欲報官者,第二日便有斷肢出現(xiàn),如此威嚇下,致使所有人都不敢報官?!比ψ永锏南⒍际且粋€傳一個,數(shù)日內(nèi)便傳遍了整個揚州,可就在這幾日的時間內(nèi),被綁架走的富家子弟也不少了。 昨夜的事情可以說是偶發(fā)事故,也可以說是瞎貓碰見死耗子。這伙海賊手段過于兇殘,在短時間內(nèi)便威懾住了揚州富人,可緊急而來的,便是再也沒有人靠近水面。而海賊可以在水上綁人,可以如入無人之境進出富貴人家,可悄然無聲在府內(nèi)綁走人質(zhì)還是太為難他們。他們連著半個月沒有生意,便打算離開揚州。 藝高人膽大,這本便是在刀口上舔血水的活計,在臨走前想再干一票大的也不是什么難以理解的心思。 皇帝南巡的消息是從北面?zhèn)鱽淼模Y\們特地滯留到今日,便是想守株待兔,看看可有那蠢笨的兔子落入陷阱。畢竟遠(yuǎn)道而來的人,不過數(shù)日的時間,有哪個當(dāng)?shù)氐母毁F人家會去說這件事?揚州知府怕不得生撕了他! 他們原本的打算便是留到最后一日,若是南巡的隊伍離開人沒有大生意,他們便順著水流直接離開揚州,去往其他的地方。 根據(jù)那些殘留下來的海賊口供,他們原本是打算往外游走,徑直往西洋諸國而去。若是沒有這一遭事,怕是從此都不會再出現(xiàn)了。 康熙聽著胤礽的回復(fù),皺眉道,“城內(nèi)的搜捕如何?” 這便是胤褆的事情了,直郡王上前一步拱手言道,“皇阿瑪,言下城內(nèi)搜捕,查出來的人數(shù)與口供對應(yīng)得上,全數(shù)關(guān)押入大牢了?!?/br> 康熙滿意地點頭。 昨夜整個杭州城是實在地不眠之夜,肅穆的官兵闖入每一個可疑的地方,把所有海賊殘留在路上的勢力全數(shù)都揪了出來,甚至連揚州知府的府內(nèi)都潛藏著一人,著實是一個不小的勢力。可這伙海賊在揚州城停留了這么久,揚州城內(nèi)竟無一人匯報,連揚州知府都木然不知,此事著實令康熙帝憤怒。 “此事交給胤礽處置,拿個章程出來吧?!笨滴醯蹟[擺手,讓太子接手了此事的善后,而后用手指捏了捏鼻梁,看起來有點倦怠。 昨日出事,昨夜又得知了喜訊,康熙帝到了半夜三更才睡下,早晨又擦黑起身,的確是困倦了。 “皇阿瑪身體可好,不若好生歇息吧。”胤禩看著康熙的臉色,斟酌著說道。 康熙帝靠著靠枕笑道,“我還沒那么老,只是的確比不得年輕的時候了?!边@話一出,又是個警惕的雷區(qū)??滴跎跎偃绱烁锌吘惯€不到五十知天命的時候,康熙一貫自認(rèn)年輕富強。 好在康熙也不是特地提起,只是被過往的回憶引起,有著些許感慨罷了。 揚州的事情被處置后,康熙帝迅速地?fù)Q了人馬,把揚州城原本的人都調(diào)換了一遍。原本打算在揚州只停留兩三日的時間,因著此事,又多留了三日,而后才朝著既定的目標(biāo)而去。 出發(fā)第一天,康熙帝便召見了溫涼。 彼時太子胤礽也在御駕上,溫涼前來時,正好對上了胤礽。溫涼欲跪下行禮時,便被康熙給阻止了,他笑著說道,“出門在外,不必有那么多禮數(shù),都坐下吧?!?/br> 胤礽似笑非笑地看著溫涼,仔細(xì)端詳片刻,倒是想起了溫涼此人是誰。 數(shù)年前在逮捕白蓮教的現(xiàn)場,當(dāng)初與胤禛對話的人,便是眼前這人!胤礽的記憶力極好,即便那時只有個短暫的印象,卻硬生生憑借著這點子把人給認(rèn)出來了。 “皇阿瑪,兒臣原本還以為那日在畫舫上便是初次見面了,未曾想到竟是在數(shù)年前便與先生有過一面之緣。”胤礽笑著說道,如沐春風(fēng)的模樣異常溫和??滴醯蹖貨龅目粗?,讓太子謹(jǐn)慎地選擇了稱呼。 康熙帝笑道,“保成,原來你在數(shù)年前便與溫涼見面過了。倒是可惜。” 胤礽含笑著把事情道出,心中思緒繁多,果然,皇阿瑪對他的稱呼沒有不滿。那眼下,此人的性質(zhì)便需要仔細(xì)斟酌了。 康熙皺眉,仔細(xì)地看著溫涼,沉聲說道,“溫涼文弱,這等事情本不該插手才是?!?/br> 溫涼平靜地開口,“略盡綿薄之力,本便是草民的本分。當(dāng)初之事并不嚴(yán)重,草民有自知之明,不會胡亂來?!?/br> 康熙眉心的皺痕并未散去,只是語氣變得溫和起來,“你有把握便好。” 胤礽聽得心生驚疑,面上且笑,“先生才略學(xué)識俱是上層,為何不出仕從官?” 溫涼欠身,“人各有志,草民的志向并不在此?!?/br> 康熙擺手,含笑言道,“眼下在外頭,溫涼便不要自稱草民了?!必返i在旁邊聽得懷疑人生。他看著一派溫和的康熙帝和對面坐著安然如山的溫涼,不知道今日到底是自個沒睡醒還是對面兩位沒睡醒? 皇阿瑪曾幾何時,會對個普通皇子的普通幕僚如此感興趣! 而這般情況,在這幾日里并非偶有之事。溫涼頻頻被康熙召見,幾日下來,已經(jīng)讓跟隨而來的朝臣們意識到了康熙帝眼下的新寵——溫涼。這樣的說法或許有點奇怪,不過這倒是非常中肯地點出了其他諸位大臣對溫涼的印象。 好在萬歲爺并沒有封賞溫涼,不然這份突如其來的厚寵的確會引起諸多大臣的反彈。 溫涼的位置也因為康熙帝的提點,從隊伍的中后方被直接提到了御駕附近,若不是還排列在皇子們的后頭,他們差點要以為這是皇上失落在外的私生子了。 不,其實也有很多人是這么想的。 溫涼坐在馬車內(nèi)不動如山,拿著刻刀在竹簡上刻字。朱寶給溫涼斟滿茶水后,好奇地說道,“先生,您這是打算做什么?為何不直接用毛筆?”倒不是朱寶喜歡多這么一句嘴,可看著溫涼時不時捏著手腕的模樣,便知道這個方法并不是那么舒服。 “只是鍛煉罷了?!睖貨瞿徽f道,他一直都以為身體只需要鍛煉到走路不喘氣便夠了,不過經(jīng)歷過此前的事情后,溫涼發(fā)現(xiàn)他的確還需要更加強的磨煉。防范于未然總歸是件好事,若是日后再發(fā)生這樣的事情,難保會發(fā)生什么事情。 朱寶扁嘴,對溫涼用這樣的方式來鍛煉倍感好奇。實際上也是,只是在馬車內(nèi)也找不到其他的辦法來鍛煉了。 午時,胤禛冒著雨勢前來,站在車廂邊上擦拭了衣裳后才坐下,溫涼從車座底下翻出了巾子遞給胤禛,“爺怎的冒雨過來了。” 胤禛與溫涼在康熙認(rèn)親此事發(fā)生后,還未對此事進行過什么討論??滴鯇貨龅膽B(tài)度惹人注目,倒讓他們連安靜待著的地方都不曾有。 “如今先生還用敬稱相待嗎?”胤禛淡笑著看著溫涼,卻是在調(diào)侃了。溫涼的額娘是和碩和順公主,雖不是收養(yǎng)的關(guān)系,可到底也有著親近的關(guān)系,不再是可以用單純的上下級關(guān)系來區(qū)別。以往這層界限一直被溫涼淡漠的態(tài)度隔開,南巡后,胤禛和溫涼的關(guān)系比之以往更加親近了些,這層界限也漸漸模糊了。 溫涼抬手給胤禛斟茶,“爺已然知曉溫涼的想法,便不要開這樣的玩笑了?!彼巡璞范G那處推了推,態(tài)度表明了一切。溫涼對尚府的態(tài)度異常無感,更是對尚家沒有任何的興趣??滴蹼m然希望溫涼出仕,可那般溫和的態(tài)度全然尊重溫涼的選擇,因而溫涼也不曾留意。 “本來皇阿瑪是打算召你過去的,不過前頭出了點事情,便作罷了?!必范G用著熱茶暖手,輕描淡寫地說道。 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不過是康熙又一次下令斥責(zé)索額圖,而太子爺又和直郡王就著事務(wù)產(chǎn)生了爭辯而已。這樣的事情在最近幾乎是常有之事,簡直沒有了敘說的意義。 “爺,你可知某之額娘與萬歲爺有何關(guān)系?”難得有可以對話的時候,溫涼便把心中的疑惑詢問出口。康熙或許與和順見面在宮中相熟,可他一直以為只是片面之緣,可如今康熙帝的作態(tài)卻不是這般。 胤禛蹙眉,皇阿瑪?shù)男值苕⒚枚疾凰愣啵叶己苁堑驼{(diào)。端看皇阿瑪?shù)哪?,也沒有過于親近的皇叔,溫涼的額娘當(dāng)初曾被順治帝接入宮中撫養(yǎng),雖未曾過繼,也算是養(yǎng)在膝下了??赡嵌文隁q過得太過久遠(yuǎn),當(dāng)時的宮人都換了好幾批,想找到原因估計不是那么容易。 溫涼點頭,他心中也有所計較。只是若不能得知緣由,便不能正確判斷此刻康熙的心思,這對接下來溫涼的計劃有點矛盾,畢竟溫涼的天然立場便是輔佐胤禛,而康熙帝這幾日已經(jīng)隱隱約約露出了口風(fēng),有那么點意思打算讓溫涼染上太子黨的意味。 這也從側(cè)面讓溫涼得知,康熙對胤礽仍是存著希望,即便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對索額圖動了殺心。 “爺該小心太子。” 溫涼抿了口茶水,悠悠茶香令人心曠神怡。康熙帝對溫涼越發(fā)看重,越可能引發(fā)胤礽對胤禛的嫉妒,若是五月的事情爆發(fā),到時攀咬出來的人中若與胤禛有關(guān)系,便麻煩了。 胤禛頷首,而后點了點桌面,眼中倒映著溫涼的模樣,“皇阿瑪把你的身份都掩蓋起來了?!?/br> 溫涼的身份替換本來便是偶然,他撿到了旁人的身份見證,而后又替換著此人的身份生活直至今日。只要不是溫涼主動開口,便是胤禛也著實查不出什么。只是康熙是天下帝王,若真的動用能力去查探什么,不可能查不出來。此次也是如此,不然溫涼的身份不至于曝光。 溫涼抿唇,露出極淺笑意,“爺在其中,可是渾水摸魚了。” 第四十三章 再簡單的事加上康熙后,就會顯得復(fù)雜。 陳年舊事如何, 胤禛與溫涼不得而知, 只能隱約猜到或許和碩和順公主的確與康熙帝關(guān)系良好, 才會如此看重溫涼,甚至在溫涼婉拒的情況下直接用行動表達(dá)了對溫涼的重視。 因著溫涼不愿被尚家打擾,康熙便派人把所有的線索逐一清理干凈,粘桿處的人注意到此事后, 便開始在其中渾水摸魚, 攪得局面更加混亂。 康熙四十二年三月,康熙帝結(jié)束了長達(dá)兩個多月的南巡回京, 視察了沿途的水路后又連下數(shù)道旨意,保持著朝堂的微妙。然數(shù)日后, 看似平靜無波的朝堂上接連開始出現(xiàn)不大和諧的聲音, 繼而掀起了太子黨與直郡王麾下官員的爭執(zhí)。 朝堂上的事情日后再說, 康熙回朝,溫涼自然也隨同胤禛回府。 “格格,”溫涼回去的時候, 綠意驚喜地叫了聲,看起來很是高興的模樣,“上次您嘗試的事情總算是成功了?!睖貨雎砸凰妓鳎?nbsp;好一會才想起來是怎么回事。他跨入院內(nèi),“你把酒起出來了?” 綠意跟在溫涼身后,“是的,格格。因您囑咐這酒在這幾日要起出來, 奴婢便把那幾壇子給起了。方才底下的內(nèi)侍嘗試過,現(xiàn)在已經(jīng)醉倒了?!?/br> 綠意知道那人的酒量不錯,如今喝一口這酒直接昏過去了,如此也能看得出,這新酒的確是烈。 溫涼袖手走到庭院中,樹下放著幾壇子酒,壇子都帶著新泥,全都是剛挖出來的。其中有一壇子是開封了的,隔壁還躺著一個昏倒的內(nèi)侍。 他走到邊上蹲下來,伸手把酒壇子給拎起來,先是輕嗅了兩下,而后抬手喝了一口,滾辣辣的烈酒從溫涼的喉間落入腹中,如同火燒般的感覺從酒水經(jīng)過額地方燃燒起來,讓溫涼清冷的面容瞬間紅透。 這酒果真是烈。 綠意在后面看著連阻止都來不及,親眼看著溫涼面飛紅霞,淡粉色讓格格整個人都柔和起來。綠意連忙低下頭去,總感覺無意間侵入了格格的隱私中去。 溫涼在最開始釀酒的時候,便有了要釀烈酒的想法。酒精這東西雖然在以后看起來隨處可見,可實際上酒精若是能在此時被造出來,于病患戰(zhàn)場卻是件非常重大的事情。 然烈酒不是這么輕輕松松就能夠釀造出來的,而酒精與烈酒的差距又是不一樣,這其中還涉及到一系列的提純問題,不是簡簡單單就能夠完成得了。 烈酒是酒精的第一步,若是烈酒能夠釀造出來,那么酒精這個未來還是可以遙遙想念一下的。 溫涼隨手把酒壇子放到一邊去,看著地面躺倒的內(nèi)侍說道,“把人帶下去,熬醒酒湯給他灌下去,派個人看著點?!边@酒的確很烈,溫涼喝了一口就覺得胸腹燒得慌,這還是他這些年喝得多,這才沒有一口氣給醉倒。這內(nèi)侍一口就醉,若是體質(zhì)因素酒精中毒,那可就麻煩了。 綠意點頭,立刻就安排院子里的人把內(nèi)侍給搬回屋子去,另催促小廚房的人干凈熬醒酒湯,就是不為著那個內(nèi)侍,綠意也在擔(dān)心著溫涼會不會怎么樣。 從剛才格格喝了那烈酒后,面目紅霞,便是連眼瞼處也帶著淡粉,眼波流轉(zhuǎn)的時候更是帶著水潤,這讓綠意更加擔(dān)憂。 格格以往真的喝多的時候,也從來沒有過如今的模樣,若是真的醉倒了,可怎么辦? 綠意卻是不知道,在外的時候,溫涼已經(jīng)有過醉倒的經(jīng)驗了。入屋內(nèi)前,溫涼為了確認(rèn)烈酒效果又抿了兩口,額頭開始有點眩暈的感覺,自是回屋休息不提。 就在溫涼等人回府沒半個時辰,張起麟忽而出現(xiàn)在了小院外頭,捧著笑臉說道,“先生,貝勒爺有請,宮內(nèi)來人了?!?/br> 溫涼彼時正在屋內(nèi),站在窗邊懸腕練大字,面粉桃紅的模樣尚未褪去便聽到這個消息,他眉心打結(jié)站在了櫥柜面前。 他面臨著兩個選擇,要么換上女裝出去,要么穿著男裝出門。 康熙曾和溫涼促膝長談,其中便談及了此事。 康熙似乎對溫涼的過往很感興趣,不時召見溫涼,詢問著以前的事情。除了涉及胤禛的事情,于其他的事情并不曾隱瞞,包括額娘那段瘋癲的過往。 自然也談到了溫涼的女裝問題。 “溫涼,你的額娘所做,的確是極端了些。”康熙嘆息,他的確不曾想到和順在尚家的日子竟如此艱難,從康熙二十年后,和順便幾乎再也不曾傳過消息回京,只是偶爾在尚之隆的奏報上會夾雜著一封書信,但也是極少極少。 康熙曾下令召見和順,可被和順以身體不適推拒,一直不得成行。最后也終究沒見到一面。 “額娘救了我,我自是感激不盡?!睖貨龅曆缘溃榫w不曾波動,至少和順的確是挽救了他的性命。 康熙抬眼看他,眼眸夾著痛惜,“然你十?dāng)?shù)年如一日以女裝為裝扮,終究不是好事。日后婚娶便是……” “萬歲爺?!睖貨鲚p緩地打斷了康熙帝的話,的確有點冒險,“我不打算婚娶?!?/br> 康熙帝蹙眉,神情嚴(yán)肅,“婚姻乃是大事,怎可當(dāng)做兒戲。” “不是兒戲,我既不姓尚,也并非皇家子嗣,自取溫姓,便無需所謂的繼承之舉?!睖貨鎏拱锥裕拔倚愿竦?,清冷異常,不喜他人接觸。如是將來婚娶,只會對不起妻子。我不愿,只是不希望再出現(xiàn)額娘這般情況?!?/br> 兩世為人,溫涼對婚姻這東西,完全沒有任何的興趣。 康熙眼波微動,眼紋更深了,這個話題若是換做任何其他人來同康熙述說,他都會怒斥不已??晌ㄓ袦貨觯@個坐在他眼前坦然直言的青年,康熙無法把這些言語道出?;蛟S是因為他眼中太過清透的模樣。 康熙很多年沒有這種后悔的感覺。 整個大清朝的歷史中,最值得稱道的莫過于康熙雍正乾隆三朝,而其中備受矚目的自是康熙朝,這源于康熙此人確實是個明君,同時也是一位心胸開闊的智者。溫涼在康熙沉默后,便了然康熙的態(tài)度。 他竟是默許了。 溫涼側(cè)身望著銅鏡中自己的模樣,許是在外頭待著的時間太過長久,他回來到現(xiàn)在仍不記得人設(shè)此事,便是連換衣這事都不大記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