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jié)
他讓銅雀去做,只是因為他不合適。 溫涼并不擅武,而銅雀雖然從來不曾在他眼前顯示,他卻知道銅雀是身懷武藝。溫涼此前曾經(jīng)警告過銅雀要把她退回去,實際上他知道這是做不到的。 銅雀的存在既是保護,某種程度也是監(jiān)視,除非有新人來。 銅雀小姑娘聽得一愣一愣的,琢磨了半晌后小心翼翼地看著溫涼,“格格該不會打算去做什勞子捕快吧,這可決計不是什么好差事。”那架勢要是現(xiàn)在溫涼有這樣的趨勢,哪怕是一盆冷水澆下來能讓溫涼改變主意,銅雀也肯定會去做的。 “自然不會,只是隨意觀察了一下。”溫涼隨口說道,坐在書桌后面整理書籍,“且不說其他,我讓你做的事情做完了嗎?”剛才溫涼著銅雀去蘇培盛那處詢問上次前院有人闖入的事情。 “格格,派去蘇公公那邊的人說,那個丫鬟已經(jīng)被懲罰,福晉也三令五申不得再出現(xiàn)這樣的事情,一直至今沒出現(xiàn)問題?!便~雀雖只是個小丫頭,某種程度也和蘇培盛一樣忙碌了,畢竟溫涼身邊只有她。 “所以便是福晉了?!睖貨鰶]停下動作,隨口接了一句話,然后便沉浸在新搬來的書籍中區(qū),徒留下銅雀一臉愕然。 咦,怎么回事,這眨眼間怎么又和福晉扯上關(guān)系了?和格格起爭執(zhí)的不是李側(cè)福晉?銅雀急得抓耳撓腮百思不得其解,恨不得直接鉆到溫涼的心中去,把他剛才想到的念到的東西全部挖出來狠狠看過才算了事。 很快,李氏和溫涼出府的消息便分別地送到了兩個人的面前來,不同的是烏拉那拉氏聽著回報淡然一笑,胤禛則是疑惑了片刻,溫涼雖然喜歡男扮女裝,卻從來不在大事上開玩笑,但凡需要出府的時候,他從來都是穿著男裝從側(cè)門離開,這一次事怎么回事? 胤禛雖心情不好,但還是會處理事務(wù)。至于為何會注意到他麾下某個幕僚的一個不同尋常的舉動,實則是因為溫涼給他留下的印象太過深刻了。他對溫涼的膽量和謀略也深有所感,既然能收獲一個這么有見底的幕僚,他的小小癖好,胤禛也自然能夠接納。只是這段時間來,溫涼表現(xiàn)出來的想法學(xué)識更加令胤禛驚喜。 這一點點印象疊加起來,才讓胤禛一眼便在繁雜的訊息中注意到了這個人。 胤禛沉吟片刻,招來蘇培盛,“去查查今日溫涼出去作甚,不是懷疑,不必特別處理?!碧K培盛點頭,心里卻為著后面那句解釋詫異。貝勒爺吩咐做事,什么時候曾對人解釋過了? 蘇培盛去做事,胤禛很是放心,不多時,一份薄薄的文書便被放到胤禛案頭了。他剛剛掀開來看,便聽聞后院起火、妻妾鬧得不可開的消息。 第十章 時間轉(zhuǎn)回小半個時辰前,烏拉那拉氏懶散地倚靠在美人榻上,身后的丫鬟正在輕柔地給她揉捏著肩膀,屋內(nèi)的暗香淡淡飄散著,讓人安詳又舒服。 “奶娘,你這是怎么了?”烏拉那拉氏的奶娘李嬤嬤坐在下首有點坐立不安,看起來像是心中揣著事情卻不知道如何處置。 “福晉,老奴這心里總覺得不大對勁。您雖以前院的人作筏子,可那畢竟是貝勒爺安置的,若是出了岔子讓貝勒爺知曉,那對您可不是好事?!崩顙邒咦笏加蚁?,總覺得他們之前的安排有點過于托大了。 烏拉那拉氏淡然地掀開茶蓋,嗅聞著那淡淡清香,“奶娘便多慮了,不管如何,爺在前院放著女人便不是個合適的禮數(shù)。若是想要個解悶兒的,院子里的姐妹也不少,何必巴巴地放在跟前。若是想要人過門,難不成我會不許不成?” “可若是惹惱了爺……”李嬤嬤有些躊躇,烏拉那拉氏和貝勒爺之間感情并不深厚,不過是相敬如賓,畢竟維持著面子上的情分。貝勒爺需要一個大方得體的福晉,福晉需要一個安穩(wěn)可靠的內(nèi)宅,彼此間帶著互惠互利,這幾年過來也非常順溜。只是不知從什么時候起,福晉有點變了,變得更加緊張起來。李嬤嬤心里默默盤算著時間,約莫是從弘暉出生那年。 為母則強,李嬤嬤暗自嘆息。 “福晉,側(cè)福晉回來了,正向著正院趕來?!遍T口守著的丫鬟進來稟報,李嬤嬤仔細問了幾句,又讓人退下了,“福晉,難道李氏發(fā)現(xiàn)了不妥之處?”按照常理,如今李氏應(yīng)該跑到前院才是,怎么會直接回到內(nèi)院,更是直接朝著福晉這里過來? 烏拉那拉氏啜飲了幾口熱茶,漫不經(jīng)意地擱在了邊上,“她便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還能同我鬧騰不成?”無形間威壓便從這句話里滋溜出來,讓李嬤嬤停住了所有的話。是啊,側(cè)福晉,這個“側(cè)”字,便能死死壓住一個女人一輩子,永遠翻不了身。 只是這李嬤嬤總覺得這心里有哪里不大對勁。 而遠處謀算了此事的溫涼眼下他更關(guān)注的是他從書鋪帶來的書籍,以及貝勒府的書樓。從他回來后,溫涼便扎根在書桌面前不動彈,如饑似渴地把十幾本書看完后,又帶著銅雀去了書樓打包了一大疊書籍回來。 銅雀看著屋內(nèi)幾乎無從下腳的地方,哭喪著臉踱出門去,她是一看到書就頭疼,沒想到跟了個主子竟是如此愛書之人,她只能……默默地躲在邊上認真戳手指,啊不對,是認真做荷包了。 …… 等到了晚上,溫涼才隱隱約約聽到銅雀提了一嘴,說是去提膳的時候聽到廚房的人在議論,說是李氏被禁足半月,福晉被呵斥,貝勒爺?shù)哪樕y看得如同鍋底。 銅雀是知道這里面或許有溫涼的緣故的,但她小心謹(jǐn)慎,什么也沒有說。事實上,溫涼什么也沒有做,他不過是去了趟繡坊和李氏打了個照面,又優(yōu)哉游哉地在外面逛了會街,更從來都沒有讓銅雀去做些什么事情,這李氏和烏拉那拉氏鬧騰起來了,銅雀怎么都沒辦法和自家主子扯上聯(lián)系。 溫涼輕飄飄地掃了銅雀一眼,幾乎能猜透她的心理活動。 溫涼一開始就只是打著要見見李氏的主意,見面后才覺得人如其名聲,是真正的肆意放縱。這里面到底有多少分是烏拉那拉氏縱意出來的,又有多少分是胤禛寵愛出來的,溫涼并不在意。只是這樣更好。他看似什么都沒有說,實際上對李氏來說,他的出現(xiàn)便是最好的證據(jù)。 李氏的想法簡單,如果溫涼真的是被胤禛養(yǎng)在前院的女人,那卑微的身份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帶著人出府,更別說隨意地指示底下的繡坊做衣裳。 正因如此,李氏心頭怒火越盛,她只會以為之前她闖入前院的事情是被人誤導(dǎo)的才惹來訓(xùn)斥,前來繡坊的事情也是被人謀算的,更別說這謀算里面涉及到了她那可憐的兒子!能直接了當(dāng)報仇的機會只有當(dāng)下,如果李氏還把握不住,那便真是個傻子了。 如銅雀所說的那樣,如今李氏剛剛喪子,現(xiàn)在即便出了什么問題,貝勒爺只會以為是喪子之痛導(dǎo)致的,即便再如何懲罰,也不會太重。別看李氏被禁足看似嚴(yán)重,可那僅有半月。福晉被胤禛斥責(zé)卻是從未有過的事情,他從來不曾在大庭廣眾下烏拉那拉氏的面子,因為那會損害福晉在內(nèi)院的威嚴(yán)。 這是頭一次。 數(shù)日后,溫涼要銅雀查的事情有了答復(fù),繡坊的坊主并沒有什么大問題,但是他的家里卻是不一樣了。他萬年老光棍的弟弟娶了美嬌娘,患病的老母得到了好大夫的醫(yī)治,便是他出嫁的女兒也突然有了極大的轉(zhuǎn)變,出入車接車送。 溫涼思忖片刻,難道只是他錯覺,從眼下得到的消息來看,最多得到了坊主撐死不開口的原因,畢竟家里得到了這么妥善的安置,即便自身出了什么問題,想必身后也有人能照料。溫涼最多能稱贊句烏拉那拉氏做事大方周到,但再多的卻是看不出來了。 底下的另外一封便是如今繡坊的情況,出了此事后,胤禛對繡坊的情況非常不滿意,直接關(guān)閉了繡坊,著人整頓。畢竟這繡坊平素來并不能得到多少收益,某種程度上還是為了貝勒府服務(wù)的,如今惹了這事,還不如先關(guān)閉整理。 溫涼挑眉,這倒不是壞事。先前插手繡坊導(dǎo)致送來的衣裳不對之事,他已然知曉是馮國相做的了,畢竟要查便徹底都查出來。現(xiàn)在又有了這事,真是任意一個人都能隨意指使,仿佛就是個篩子,而且繡娘頻繁進入府邸也是常事,這之中的疏漏便有不少。 胤禛發(fā)現(xiàn)了這點,溫涼便撒手不管這事,開始一心一意地鉆研琢磨著他那疊一人高的書籍。只是分心做事的同時,他正經(jīng)事也沒有落下,手頭起草了關(guān)于之前和胤禛談過的商鋪事情,剛好趁這個機會一并做完,而他也趁這個時間換著女裝外出,假扮客人把京中的商鋪都走遍了,尤其關(guān)注四貝勒府下的以及特別能掙錢的,回來又是一番埋頭苦干。 然后在幾日后攜著厚厚的一疊東西求見四貝勒。 那日他與胤禛在外書房內(nèi)說了什么,無人得知。畢竟連蘇培盛都被趕出來在外面守門,不過出來的時候溫涼臉色如常,倒是什么都看不出來。 商鋪的事情暫時算是了結(jié)了,溫涼便一心撲向農(nóng)事,完全沒想到他已經(jīng)被人深深地記恨上了。 深夜時分,正院。 院內(nèi)氣氛冷凝,不管是誰都小心翼翼地行走,生怕在這個時候惹怒了烏拉那拉氏,就連柳鳴都被福晉趕了出來,屋內(nèi)就剩下烏拉那拉氏和李嬤嬤。 李嬤嬤看著她奶大的孩子,心里疼惜,“福晉,爺只是一時著惱,又因為李氏剛剛喪子的緣故才會如此,您萬萬不能泄氣。大公子還在呢,貝勒爺不會在這事上偏頗的?!?/br> 烏拉那拉氏冷著張臉,眼角有點發(fā)紅,“李氏沒有這樣的腦子,查出來這段時間內(nèi)有誰去見了她嗎?”她本以為李氏不過是在繡坊碰了灰,可沒想到回來的時候腦子倒是挺好使,仗著這段時間貝勒爺對她的憐惜一股腦地發(fā)作,嘶聲力竭地認為她對弘昐做了什么。即使胤禛信任她,可是之后繡坊的事情卻讓貝勒爺惱怒,最后有這樣的結(jié)果已經(jīng)出乎她的意料。 到底是誰在李氏身邊支招! “福晉,都查過了,不管是出門的車夫還是在繡坊的人都沒有問題,唯一不在掌控中的人便是前院的人,如果她對李氏說了些什么,那可想而知。 “我們的人當(dāng)時沒在跟前?”烏拉那拉氏問。 “即便是有,除開李氏的人,全部都被爺關(guān)押起來,準(zhǔn)備發(fā)賣了。”李嬤嬤說道,說是發(fā)賣都是好的,皇家的人哪有可能讓人就這么輕輕松松帶著隱秘離開的,李嬤嬤都不會去想他們幾個的下場。 畢竟如今京城雖算不得風(fēng)聲鶴唳,但前段時間太子出的那事,還是讓不少人家都繃緊了皮。貝勒爺本就處在旋渦中心,自然是更加的小心行事了。 “所以,是那個前院的女人?!睘趵抢夏啬﹃稚系拇?,柔美的聲線帶著難得陰沉之感。 上一次她暗地讓人引了李氏的貼身丫鬟過去,不僅讓李氏折損了身邊的人,也著實探清楚有這么個人存在,更知道了她在貝勒爺心目中的地位。不僅發(fā)賣了李氏那個丫鬟,話里話外也在敲打她不要惹事。李氏氣得在屋內(nèi)摔東西,福晉又何嘗不暗惱? 爺特地把人放在前頭,還能害怕她對她下手不成? 至今不知道溫涼真實身份的福晉面帶薄怒,若不是因為貝勒爺這般作態(tài),她怎么會關(guān)注她?她可不是李氏那個可以隨意糊弄的蠢貨! 第十一章 白馬疾馳,時光驟逝,轉(zhuǎn)眼間過去兩個月的時間。 溫涼撐著下顎看著他花費大力氣整理出來的東西,他已然看過了大部分介紹全國各地的農(nóng)書,然而事實并不如他想象的那樣。 就農(nóng)具而言,清朝仍然如同當(dāng)初王禎所撰《農(nóng)書》一般沒有太大的差別。鐵犁牛耕與耬車播種早已在之前的朝代被發(fā)明,然而時至今日大部分地區(qū)等地都采用最原始的耦耕方式,種植的效率可想而知。 國家并不是不關(guān)心農(nóng)事,卻沒有他們想象中那么關(guān)心,如果康熙真的如他想象中那般以民為重,關(guān)心農(nóng)桑,也不可能是如今的局面。 換句話說,不是說他們不關(guān)心,只是沒其他事務(wù)關(guān)心。只是做得不夠好罷了。 溫涼的指尖在桌面上輕輕敲打了片刻,想通這點后,這份東西便是無用功了。他本是想借由胤禛的手提出建議,促使農(nóng)事更加便利,讓農(nóng)桑不再那么單純依賴天時??扇缃襁@份計劃需要耗費人力財力,而溫涼也不能夠確認康熙是否會因此覺得胤禛在招引民心,惹起戒備,那么這個建議就不能做。 與他的目標(biāo)相違背,溫涼便不能夠冒著風(fēng)險。 得不償失。 銅雀正在邊上坐著,眼見著溫涼突然站起身來,拿著那厚厚的紙張走到火盆邊,那舉動可想而知。她情急之下?lián)溥^來,在掉落的半空中奪過這份東西,焦急地說道,“格格,您這是作甚?!”這可是溫涼這段時間來的心血,嘔心瀝血夜以繼日弄出來的東西。銅雀親眼看著溫涼一筆一劃寫完的東西,這眨眼間怎么就要燒毀了呢! 溫涼肅著臉色,認真說道,“既然沒用,那便沒有留著的意義?!?/br> 銅雀拼命搖頭,看起來比溫涼還要認真,“格格,奴婢之前聽說,以史為鑒,以人為鏡。既然這份東西是您特地書寫這么久的,自然有可借鑒的道理。就這么燒毀了難道不可惜嗎?如果您不想要看到它的話,奴婢這就把它們藏得遠遠的,等您需要的時候再拿過來?!彼吐晞竦溃睦飬s知道,如果是溫涼定要做的事情,她是攔不住的。 溫涼停頓片刻,“罷了,拿過來吧?!?/br> 銅雀站在旁邊仔細看過溫涼的臉色,雖然也看不出什么來,但不知為何還是放松了些,把這一疊東西遞給了溫涼。 也無怪乎為何銅雀會覺得如此可惜,畢竟這是數(shù)百張紙的厚度,溫涼在上面耗費的心血可想而知。若是后悔了再找,可是無論如何都找不回來的。 溫涼取著原件走到書柜前,拉開角落里的一個抽屜把它們壓在最底層,然后走回到書桌前坐下來,又開始安靜地看書。銅雀默默地坐回去和荷包奮斗了,她手上捏著的是她第不知道多少個的失敗品,之前的那幾個全部被她五馬分尸不知道藏在哪個不起眼的角落里面去了。 溫涼淡漠地看著攤開放到桌面上的書籍,清晰的小字完全沒有進入溫涼的腦海中,他的視線落到“民瘼”時,心頭有種鈍鈍的感覺,卻又不知是從何而來。 夜晚降臨,外書房正是燈火通明的時候,蘇培盛端著茶水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站在門外,有種即將進入虎xue的想法。這些天來,因著弘昐的喪事,四貝勒的脾氣可不怎么樣,他們這些在跟前伺候的人真是有種過了今天沒明天的恐懼感。 胤禛不會無緣無故就因為自身的脾氣遷怒底下的人,然他周身氣勢太冷太硬,一旦真的暗含怒火,便無形中增加了這股壓力,令人難以承受。 “爺,這是今天送來的暗報?!睕]有標(biāo)注加急的暗報都是按著固定的時間送過來的,蘇培盛經(jīng)手整理后放到胤禛的桌面上。如同上次那般由張起麟帶過來的次數(shù)少之又少。 胤禛隨后掀開暗報,仔細看完后原本便不怎么好的臉色驟然轉(zhuǎn)冷,變得更加陰沉。在書房內(nèi)坐了會,顯然更加心煩意亂。之后他便站起身來,一言不發(fā)地往門外走去,蘇培盛沒有說話,匆匆跟了上去,同時示意門口的人不要跟上來。 胤禛漫無目的地在前院逛著,心中不住閃現(xiàn)著剛才暗報上的內(nèi)容,那是關(guān)于太子信件的最后調(diào)查。 此前他們所討論過的太子信件恰如他們分析的那般切實發(fā)生,前日在朝堂上掀起了軒然大波,不管是哪一派系的人都紛紛卷入其中,可不過兩日的時間,今早上被康熙強硬壓下所有的非議,更是對太子與索額圖多有賞賜,頻頻表示親厚,這件事仿佛就這么結(jié)束了。 康熙寵愛太子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如果不是因為曝光的書信上劍指皇位,文武百官又怎會惶惶然?更有人在其中渾水摸魚,擾亂視線。 胤禛不知道到底是哪幾個兄弟在里面干涉,然他的兄弟早已忍耐不住想法和欲望,在皇阿瑪這只雄獅面前顯露了利爪。而很快,會有更多的幼獅去挑戰(zhàn)既定的繼承位,靠著更多層出不窮的方式。 而他呢? 勘破此事最終的幕后人,胤禛并非隨意下定論的。如果不是暗報上一句不起眼的話語,胤禛也真的會如同他人所想的那般,以為這件事情就這么結(jié)束了??蓪嶋H上它還沒結(jié)束,這不過是個開始! 胤禛手握成拳狠狠地砸在墻壁上,臉色冷硬,眼眸帶著灼然的火星。 ——這封信是某個東宮侍從在無意間失落的,而這個侍從剛好是負責(zé)太子殿下的所有私密信件的內(nèi)侍,前些日子剛好失足落水了。 這是暗報上關(guān)于太子信件的調(diào)查里面最不起眼的一個事情罷了,卻恰恰引起胤禛的所有質(zhì)疑。他與太子一貫交情不錯,這個內(nèi)侍的名字,胤禛曾從酒醉的太子口中知道過。 三十六年秋,康熙下令處死東宮逆亂人倫的一干太子侍從,并徹底換血。這個內(nèi)侍便是其中之一,而實際上這個內(nèi)侍恰好是胤礽最寵愛心疼的一個。當(dāng)時太子絕望悲慟的畫面并非作假,胤禛相信即便是胤礽打算用此做引,所選擇的人也絕對不會是這個內(nèi)侍。 還有誰知道這件事情?如此尖銳狠厲,重重地在太子心頭戳上一刀,又幾近砍掉他的臂膀,給東宮帶來如此大的傷痛。只有那人,只可能是那人。 太子知道嗎? 胤禛深吸口氣,只覺得初夏時節(jié)仍舊帶著淡淡的涼意。 “吱——” 稍顯刺耳的聲音響起,伴隨而來的是一道埋怨的女聲,“這門真的壞了?!彪S后又是一道低啞嗓音,幾近聽不出男女,“罷了,我來看看?!?/br> 胤禛這才發(fā)現(xiàn),他已然走到了溫涼的院子外頭。 第十二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