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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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棚大概三、四平方米大小,里面放置了一張桌子,一把椅子,葉信芳刻意安排的很是簡陋,坐在棚子里,旁邊夜香的味道瘋狂的往他鼻子里面沖,差一點嘔得他吐出來。 葉信芳心中記了一筆:要做一個簡易的口罩。 中午,當(dāng)他就著水壺里冰涼的冷水吃炊餅的時候,葉信芳在心中又記了一筆:帶個鍋。 考場里面是有小型火爐的,不過要花三十文錢租,一次租一天,碳也要花錢買。熱水里面其實也有賣,在考場外熱水一壺只要兩文錢,進(jìn)了考場就要四十文一壺,因此很多家境不富裕的考生,都忍著喝冷水。 考場里的水壺很小,葉信芳還是覺得自己帶個鍋子燒水比較方便。 當(dāng)寒風(fēng)沿著棚頂,像是長了眼睛一般死命的往葉信芳身上灌,他更是深切的覺得,這個時候要是有個爐子就好了。 縣試是不準(zhǔn)考生自己帶爐子進(jìn)去的,說不好是真的怕考生夾帶小抄還是想要借此斂財。 葉信芳捂著自己的小錢袋,恨恨的罵了一句jian商! 第17章 縣試(上) 窗外仍舊是漆黑一片,葉家的女人們除了還在睡覺的小妞妞,都悄悄的起床摸到廚房。 生火,燒水,煮飯,三人互相之間并不言語,一切都是悄悄的進(jìn)行,在昏暗的油燈下,顯得格外的默契。 漸漸的,鍋里傳來米飯的香味。 “時間差不多了,小妹,把你哥叫起來。”張氏滿臉都是嚴(yán)肅。 葉瓏點了點頭,楊慧在一旁手中的活沒有停下,補(bǔ)充了一句,“把妞妞也喊起來。” 待葉信芳洗漱完畢,屋外仍舊是黑漆漆的,廚下的飯菜早已做好,散發(fā)出誘人的氣息。 一碗rou羹、一碗清炒白菜、一碗豆芽、一碟咸菜,以及剛剛盛好,正在冒著熱氣的米飯。 “大家一起吃吧?!比~信芳不習(xí)慣被一家人盯著吃飯。 “你吃,我們不餓?!睆埵嫌行┚o張。 妞妞坐在楊慧的懷里,揉了揉眼睛,打了個哈欠。 小姑娘睡眼惺忪,整個人都有些暈暈乎乎的,葉信芳有些不忍心,看向楊慧,“你怎么把她也喊起來了?” 楊慧笑了笑,眼睛里滿是溫柔,“這可是我們家的大事,妞妞怎么能不參加呢?” 葉信芳捏了捏妞妞的小鼻子,“餓不餓,想不想吃飯?” “餓……”妞妞剛一開口,就被楊慧拍了一下,趕緊改口道:“爹爹,我不餓。” “行了,小孩子想吃就讓她吃?!比~信芳不認(rèn)同楊慧帶孩子的理念,轉(zhuǎn)而看向張氏,“娘,大家一起吃吧,不然我都吃不香?!?/br> 全家一起吃了頓香噴噴的早飯,再闔家老少一起送葉信芳去考場,考場設(shè)在縣衙附近的一處集市,離葉家并不遠(yuǎn)。 一路上遇到許多步履匆匆的考生,或是單獨前行,或是書童陪伴。 家人陪同的也有,不過多是一個男性長輩陪伴年紀(jì)小的考生,如葉信芳這般扶老攜幼的,卻是鳳毛麟角了。 這場景,倒讓葉信芳想起了在現(xiàn)代高考時看見的場景,當(dāng)時他孤零零的一個,看到別人全家老少在考場外等待,還很羨慕,如今,時移世易,他也成了被全家等候的那一個,倒是填補(bǔ)了心中曾經(jīng)的遺憾。 人太多,葉信芳本想尋找與自己結(jié)保的另外四人,卻無果。 “表哥,你看那位考生,扎在女人堆里,為什么不干脆把整個家都背在身上帶過來?!鄙砗髠鱽硪坏勒f話聲,語速極快,聲音卻清亮如同孩童嗓音。 昏暗的天光下,葉信芳循著聲音看去,只見一個一身青色衣服的小男孩,他看著不過七八歲,面容俊秀,眉眼間極為靈透,腰間系著一塊玉佩,成色極好,顯然對方家底厚實。 而他口中的“表哥”,是一位看著十五六歲的少年,少年長相普通,衣著與小男孩相仿,他見得葉信芳回頭,頓時滿臉都是不好意思,朝葉信芳拱了拱手,“這位兄臺,我表弟年紀(jì)小,說話向來心直口快,抱歉,還請兄臺不要計較。” 那年紀(jì)小的,卻一點也不怕葉信芳責(zé)怪,反而理直氣壯的繼續(xù)道:“你這樣很像是逃難的人,全家老小一起。” 葉信芳笑容僵在臉上,一句“無妨”硬生生的卡在喉嚨里,少年拽了拽自家表弟,臉色漲得通紅。 “兄臺,實在是太抱歉,我們太失禮了?!鄙倌暝偃狼?。 “本就與你無關(guān),何必要你來道歉。”葉信芳倒是不與少年計較,徑直看向那個小男孩。 小男孩臉上沒有任何慚愧之色,反而繼續(xù)不怕死的問道:“你都這么大年紀(jì)了,還來考童生試嗎?” 少年恨不得捂住他的嘴巴,心里暗暗發(fā)苦,難怪表弟家里人不愿意送他。 葉信芳挑了挑眉,什么叫這么大年紀(jì)原主年近二十,雖然比不得眼前這兩個人,但這一堆考生中大部分都是葉信芳這般年紀(jì)的。 放著那么多三四十歲的中年人,和那些白發(fā)蒼蒼的老翁不懟,專門跑過來諷刺我,這么針對的嗎?葉信芳想著。 縣試是科舉的第一道門檻,要成為一名秀才,有三道門檻:縣試、府試、院試。只有通過了縣試和府試,方才能成為一名童生。 原來的葉信芳幼年讀書時,就展現(xiàn)出驚人的靈氣,十一歲那年,私塾先生便說葉信芳可以下場試試,到如今,仍舊連童生試也沒過,原本以原主的才學(xué),拿下一個童生試沒有問題的,但他的心理素質(zhì)極差,第一次考試遇到意外考砸了,往后次次考得更差,最后更是交了一堆狐朋狗友,開始自暴自棄,終日酗酒。 “表弟,你越來越過分了!”少年看著葉信芳臉色雖然平平淡淡,但總感覺對方像是在醞釀什么一樣,又看到他身后那一家子,雖然是婦孺,但是個個臉上都是一臉兇氣,人家兩三歲的小孩子眼神都是殺氣騰騰,一副隨時要蹦出來咬人的樣子,那個婆婆就更兇了,眼睛里跟下刀子似得,一刀一刀往他們山上刮,而她手里還掏出來…… 真刀! 你不是送考的嗎,為什么要帶菜刀?。?/br> 姑姑我信了你的邪,我就是不考了我也不要跟小表弟一起考試!他嘴巴怎么這么欠啊!少年心中滿是悲憤。 “怎么,不能考嗎?是明文寫的規(guī)定嗎?”葉信芳反問。 小男孩一臉理所當(dāng)然的道:“既然是叫童生試,那就應(yīng)該有年齡限制,不然叫‘童’字,豈不是違背了其本意。” 那神情很是奇怪,不像是故意嘲諷別人,反而像是一種覺得名不符其實的質(zhì)疑。 葉信芳隨即將這個念頭丟開,他剛要開口好好教育小朋友,就聽到有人在不遠(yuǎn)處喊話。 “楊平,快過來!” 少年聽到這個聲音,頓時滿臉都放松了,拱了拱手道:“兄臺,我朋友喊我了,我先過去了?!?/br> 小少年拉著小男孩往人群中跑,跑了兩步回頭又補(bǔ)充一句“抱歉”。 葉信芳挑了挑眉,并沒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在現(xiàn)代時身為孤兒,比這更難聽的話都聽過,人家這么小就來考試,怕是天賦異稟,天才,大多傲氣,只不過這樣說話的,就是典型的高智商低情商,這樣的人在現(xiàn)代還能搞搞研究,在古代,科舉做官,這樣拉仇恨能力杠杠的人,怕是要被老油條們玩出花來。 張氏臉色非常難看,見人走了,將菜刀收起來,小心翼翼的看向葉信芳,“你以前從來不讓我們送,是因為這原因嗎?索性都送到了,我們就先回去?!?/br> 從前不讓她們送,是原主嫌丟人。而葉信芳卻不在意這些,有人送有人關(guān)心多舒服,何必要在乎一些無聊路人的想法。 為人母的,總不想自己的兒子,在別人跟前丟臉,看他被一個小孩子嘲笑,心中很難受。 要不是怕惹事害了我兒,早就打死你個小鱉孫,張氏心中過如此暴力的想著。 “沒事,您別擔(dān)心,他們是羨慕我呢,家庭和睦,母慈子孝的,人家嫉妒,您看他那么小的一個孩子,家里人都不送送他,顯然是自家人都不喜歡他。” 葉信芳張口就抹黑小孩子,絲毫沒有半分不好意思。 當(dāng)天邊浮現(xiàn)一抹光亮的時候,縣衙里也漸漸有了動靜。衙差從里面走了出來,他們看到屋外摩肩接踵的人群,臉上沒有任何驚奇之色,顯然是已經(jīng)見慣了的。 是龍是蟲,檢驗的時候到了。 葉信芳接過楊慧手中的提籃,向她們笑了笑,“我要進(jìn)去了,你們先回去吧,考完我自己會回家的,你們不用在外面等我?!?/br> 如此,攜帶著家人的殷殷囑托,踏進(jìn)了龍門之內(nèi)。 因考棚所在的集市離縣衙很近,上上一任縣官在任時,就已經(jīng)將原本的集市遷往別處,此處改作考試之所。 科考考棚,全部坐北朝南,大小相同,因而考生坐在考棚里,是看不到其他考生的,這樣也是為了避免打手勢作弊??寂镒钅嫌袞|西轅門,轅門外面用木柵欄圍了起來,將所有的考棚圈起來,建成一個大院子,院子的北面有一扇大門,這個門就是人們常說的“龍門”,取“魚躍龍門”之意。這個院子除了考棚外分成了三個部分,前面一部分是個院子,供衙役們進(jìn)行第一道檢查,中間一部分供考生站立等候喊名,后面一部分是一個房間,考官坐房間西邊,面對東面點名唱保,確認(rèn)無誤之后方能進(jìn)入最后邊的考場。 此時衙役們停在最前面的院子里,他們分成六隊,檢查考生們的證明和隨身攜帶的行禮。 這些衙役都檢查的都很仔細(xì),學(xué)子證明上要有姓名、年歲、及冠、體格,以及容貌特征,同時還要寫清楚父母三代的履歷。像葉信芳的證明上,寫的就是“年二十,體貌端莊,面白無須,身高七尺……”。 也有考生證明上寫的“無須”,而因為長期不打理蓄起了胡須,衙差們會當(dāng)場拿剃刀幫他剃了。 考生帶的行李,紙是不準(zhǔn)帶入場的,哪怕是一張白紙都不行,硯臺都不能過厚,以防中間空心攜帶小抄,衣服和襪子都必須是單層,葉信芳就足足穿了六層單衣,而鞋子要當(dāng)場脫下來檢查,有的考生腳臭,還好天氣寒冷,味道沒有飄散開來。 水是不能帶的,考場里面涼水不要錢,水壺要錢,熱水更是要四十文一壺。允許帶食物,但所有的食物都要經(jīng)過衙差的檢查,葉信芳慶幸的是,衙差沒有直接上手,而是拿專門的刀具,將食物切成小塊。 之所以檢查得這么仔細(xì),就是怕考生作弊,夾帶小抄之類的東西,如果衙差們在外面沒有檢查出來,在考場里面被查出來,衙役們也要擔(dān)責(zé)任,輕則仗罰,重則開除公職。 在葉信芳之前,就有一個考生被查出來攜帶小抄,當(dāng)場永久性的取消了其考試資格,葉信芳看著那考生伏倒在地痛哭不止的樣子,心有戚戚,而周圍的考生卻均是一副活該如此的樣子,面帶鄙視。 縣考五人一組,互相結(jié)保,如有一人作弊,其他幾人連坐。 而與那考生結(jié)保之人,既痛恨又慶幸,痛恨這人連累他們,又慶幸是在考場外發(fā)現(xiàn)的,若是在考場內(nèi)查出來,連他們幾個也要一起取消考試資格,厲害一點還要遭受仗刑,如今這般,雖然此次的考試不能再參加了,但還可以參加下一次的。 朝陽升起之時,葉信芳也終于順利的通過了第一道防線。 第18章 縣試(下) 昭朝規(guī)矩嚴(yán)明,對于科考更是嚴(yán)上加嚴(yán),比現(xiàn)代的公務(wù)員政審要嚴(yán)苛許多,例如:脫籍之人雖然已經(jīng)成了良民,但本人還是不能參加科舉,不過,他的第三代子孫可以。 士農(nóng)工商,作為末尾的商戶,也是不能參加科舉的,而平民,一旦生意做得很大,就會被官府強(qiáng)行轉(zhuǎn)為商戶,若商戶又轉(zhuǎn)為普通戶籍,跟脫籍之人一般,必須得第三代子孫才有資格參考。 縣試作為科考的第一步,已經(jīng)發(fā)展出了較為完善的考試制度,考生參考,須得五人結(jié)保,由廩生具保,保證考生不冒籍,不匿喪,不替身,不假名,保證身家清白,非娼優(yōu)皂吏之子孫,本身亦未犯案cao踐業(yè)。完成以上,方才被準(zhǔn)許參加考試,名冊分存縣署。 葉信芳作保找的是前幾科的一位廩生,也算是老熟人了,而跟他結(jié)保的另外四人也認(rèn)識,彼此之間知根知底,不用擔(dān)心被牽連,不過由于今年考生激增,往常一兩銀子的認(rèn)保費愣是漲價到了五兩。 賣方市場,這樣的高價,葉信芳也只能捏著鼻子認(rèn)了。若不是他這幾個月抄書攢了一些錢,葉家怕是要傷筋動骨了。 這五兩銀子的高價,廩生也不是那么好拿的,一旦考生出了問題,他也要跟著擔(dān)責(zé)任,輕則革去功名,重則流放仗刑,廩生在作保的時候,也要仔細(xì)的篩選具保對象,以知根知底的熟人最佳,而不是單純看銀錢高低。 葉信芳在小吏的指引下到達(dá)一處空地,那里已經(jīng)有了四名考生,正是與葉信芳結(jié)保的四人,他們有老有少,此時神情都有些緊張,略微寒暄幾句,便看到縣太爺進(jìn)場了。 考生太多,人群一激動就顯得格外的混亂,衙役們努力的維持秩序,葉信芳透過重重人群,只看到一個身著官服的中年男子,那人嘴邊留著兩抹胡須,樣貌十分普通,但神色極為矜傲。 這就是青山縣的知縣李大人,這位李知縣是去年上任的,今年算是他在任舉行的第一場科舉,故而格外的重視,光是考前動員講話便說了許多,一通駢四儷六下來,大意葉信芳是聽懂了,約莫是勉勵眾人好好考試,不要作弊之類。 縣太爺說完,其余考官起身向他這個主考官一揖致敬,然后站在縣太爺身后,再集合所有作保的廩生,依次向所有的考官一揖致敬,過程非常的繁瑣,顯出十分的鄭重之意。 考生們由官吏們點名,五人一組,上前接卷,高聲唱某廩生保,待廩生確認(rèn)后應(yīng)聲唱廩生某保,這就是一直說的“唱?!?。而如果這個過程中,做保的廩生對考生有疑問,立馬就有官吏上前查察或扣考,如果出現(xiàn)替考,當(dāng)場取消考試資格,大刑伺候。 在葉信芳之前,倒是一直沒有出現(xiàn)特殊情況,唱保進(jìn)行得很順利,他等了大約兩刻鐘,終于聽到了自己的名字,五人便一起往前面走。 葉信芳跟著眾人一起向諸位考官行禮。 “雙林鎮(zhèn)大橋村人顧山,由廩生劉青成作保?!弊钣疫叺目忌呱锨敖泳?,高聲唱保。 然后葉信芳就見到坐在一旁的廩生中有一人站起來,揚(yáng)聲說道:“廩生劉青成保?!?/br> 廩生們跟考生不一樣,他們是秀才中的佼佼者,作為有功名的讀書人,在此處專門圈出一塊地方就坐,茶水充足。 聽到廩生作保之后,考官點了點頭,一旁就有小吏上前引著顧山進(jìn)考場。 葉信芳是五人中最后一個唱保的考生,待劉青成應(yīng)保后,終于能進(jìn)入考場。 卷封上有座位號碼,這就相當(dāng)于現(xiàn)代考場上的座位號一樣,小吏只是將他引進(jìn)考場,可不幫他找座位號,座位號是按照古人習(xí)慣用的天干地支來排序,看著封卷上面的“丙卯”,葉信芳還要掰著手指頭換算成數(shù)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