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人，齊明茹給顧晏行了個禮后，便喊了柳芙一聲jiejie。

    柳芙拉著她手問：“一路上回來，可順利？”

    齊明茹說：“有王爺?shù)娜嗽?，一切都很順利?！庇謫柫剑癹iejie您怎么樣？”

    柳芙笑著：“伯娘說一切正常，胎像也很穩(wěn)?！?/br>
    想到白天時候齊夫人的反常來，柳芙甚是關心地問：“對了，伯娘怎么了？”

    齊明茹這才說：“娘很怕打雷下雨，從我有記憶起，她就特別怕。只不過，這些年好些了，沒那么大反應，已經(jīng)很久不這樣了。今兒倒是奇怪，不知道怎么的，反應竟然這般大?！?/br>
    柳芙問：“伯娘這樣，只是因為怕打雷嗎？”

    柳芙覺得不像。

    當時看齊家伯娘那神色，好像并非怕打雷，而是因為這樣的雷雨夜，讓她受到了刺激。

    齊明茹搖搖頭：“我也不清楚，之前問過她，她不但不說，反而還將我罵了一頓。后來她又好了些，我們都不問了?！?/br>
    柳芙想了想，說：“或許是伯娘心中藏著什么心事也未可知，既然不想說，那咱們還是不要問的好。等她想說的時候，自然就會說了。”

    *

    這幾日都在下雨，連著下了好幾天雨。

    本來顧晏打算帶著妻子出來走走散散心的，但是因為下雨，最終只能困在齊宅里。

    貴京城里還有一大攤子事情等著他回去做，如今人在富陽，他又舍不得丟下妻子不管。所以，也只能等了。

    晚上，坐在床邊陪著人，等人睡著后，顧晏這才推門出來。

    他人在外面，四周是有不少暗衛(wèi)跟著他的。有些事情，他需要交代一下，自己不能親自處理，至少讓自己的人去處理。

    顧晏才推開門，就見院子里的樹蔭下站著個人。

    其實外面很黑，若不是他警覺性高的話，那身影閃過去，根本不會察覺到。

    顧晏站在門口微愣片刻，而后才走出去，反手將門闔上。

    憑他的本事，剛剛站在樹蔭下的那個人是誰，他也是猜得出來的。

    那日齊夫人突然發(fā)病，其實顧晏心中就存了疑惑。難道，這回齊夫人發(fā)病，是跟他有關嗎？

    齊夫人知道他？還是說……她知道的一些事情，是與他有關系的。

    顧晏沒有直接去問，不過，他心中存了疑惑，便暗中差人去查了此事。

    等暗衛(wèi)查到了消息回來告訴他后，顧晏人已經(jīng)回了京城來。

    顧晏的書房，顧晏坐在書案后面，暗衛(wèi)立在案前，向顧晏匯報情況。

    “其中可有什么差錯？”

    雖然知道這些人辦事都極為嚴謹，不會出什么岔子。不過，此事非同小可，顧晏還是多問了一句。

    那暗衛(wèi)道：“回主公的話，不會有錯。”

    “行，我知道了?！鳖欔厅c點頭，面容冷肅，鳳眼微抬，叮囑道，“記得不要多嘴。”

    暗衛(wèi)跪了下來：“屬下明白?！?/br>
    “你回去吧?！?/br>
    等人走了后，顧晏也沒心思處理那些公務了，只抬手捏了捏眉心，而后雙手枕在腦后。

    他整個人呈放松的姿態(tài)。

    二十多年前的宮闈之亂，陛下又是殺手，這種事情任誰都不會肆意宣揚。

    當年宮里的很多人，只知道陛下下令屠殺了太醫(yī)局的很多人。至于為何要屠殺，除了陛下本人與大太監(jiān)總管高公公外，就沒有旁人知道了。

    只不過，顧晏既然是針對齊夫人去查的，自然知道當年那個落了網(wǎng)的小醫(yī)女就是齊夫人。

    這般想著，顧晏黑眸忽然閃過一道精光，繼而便派了暗衛(wèi)先好好守著齊宅。

    第二日傍晚，顧晏從衙門回來，直接去了福壽堂。

    “今兒怎么是你一個人來的？你媳婦呢？”

    平常傍晚，都是兩人一道過來的，今兒只有孫兒一個人過來，老夫人心中甚是好奇。

    顧晏道：“孫兒有事情問祖母?！?/br>
    見他面色微沉，老夫人揮退了身邊伺候的人后，這才問：“怎么了？”

    顧晏說：“二十七年前，宮里是不是發(fā)生了一件大事？”

    老夫人面色驟然一變，嚴肅問顧晏：“你查到了什么？為什么要去查這些？”

    顧晏也嚴肅道：“還請祖母告訴孫兒?！?/br>
    與這個孫子對峙，老夫人素來是沉不住氣的那個。

    老人家輕輕嘆息一聲，這才說：“發(fā)生這件事情的時候，你還沒出生呢。當年宮里有一個姓林的神醫(yī)，是進宮來給陛下治咳疾的。此人我也見過，不但醫(yī)術高明，而且為人淡泊，陛下對他也甚是看重。”

    “后來，一天夜里，皇后與宸妃先后生產(chǎn)，聽說這位神醫(yī)聽了皇后的話，要去陷害宸妃，險些害得宸妃命喪黃泉。后來震怒，當即便下了殺手，毫不留情?！?/br>
    “當年太醫(yī)院里，受牽連的人不少，除了林神醫(yī)外，還死了幾個人。我記得，還有一個小姑娘，是林神醫(yī)的徒兒，醫(yī)術也甚是高明，深得她師父的真?zhèn)?，也死了。?/br>
    “她沒死。”顧晏冷靜而理智。

    “什么？”老夫人一驚，身子不由往后退了一步，“澄之，你說的可是真的？”

    顧晏抬起黑眸來，目光幽幽朝老夫人探去，而后點了點頭。

    “祖母可還記得那位齊姑娘？”

    “就是你媳婦的那位手帕交……”老夫人忽然想到什么來，驀然看向顧晏，“難道……”

    顧晏說：“當年林神醫(yī)的那個徒兒沒死，正是齊姑娘母親。這位夫人怕下雨打雷，想必也是跟二十多年前陛下屠殺太醫(yī)院的那個雷雨夜有關?！?/br>
    老夫人身子有些站不穩(wěn)了，手摸著圈椅的把手，慢慢坐了下去。

    “她能逃脫，想必是有人幫忙。當年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想必只有她知道了。”老夫人就覺得當年的事情不簡單，陛下所謂的那個借口，想必不是真的。

    老夫人想了想，對顧晏道：“澄之，你派人去接了她進京吧。記住了，一定要悄悄的接人進來，我有話問她?！?/br>
    顧晏默了會兒說：“孫兒怕此事被陛下知道，她會有危險?！?/br>
    老夫人說：“是啊，所以我們更要接她進京。只不過……到時候真出了事情，怕是會牽連榮國公府。但是沒事，一切都有我這個大長公主在，陛下就算想懲治顧家，也得看我?guī)追诸伱妗！?/br>
    顧晏忽而在老夫人跟前跪了下來。

    “你這是做什么？快起來?！?/br>
    顧晏道：“請祖母放心，孫兒定護得顧家周全?！?/br>
    “祖母知道，知道你如今長大了，有本事了。你們兄弟幾個，都是出息的，祖母相信，有你們在，咱們顧家一定繁榮昌盛?！?/br>
    老夫人親自去扶，顧晏這才起身。

    “去吧?！崩戏蛉算y發(fā)亂顫，笑容慈和。

    *

    柳芙睡到大半夜，忽然驚醒來。

    屋里黑漆漆的，她習慣性伸手往身邊摸了摸，被窩還是熱乎的，但是人卻不在。

    “夫君？”小聲喊了一聲，柳芙這才摸索著坐起來。

    顧晏人還沒走，不過是剛剛換好夜行衣。

    本以為妻子會一覺睡到天亮，她這些日子都嗜睡，半夜是雷打不醒的。卻沒想到，今夜卻忽然醒來。

    想了想，顧晏點了油燈。

    屋里稍稍亮了些，柳芙揉著眼睛，尋著光亮看過來。

    見人就在屋里，她先是一笑，等看到他身上穿著的夜行衣的時候，柳芙愣住了。

    “你要去哪里？”她心很是不安，有些擔心。

    顧晏將油燈擱在床頭的案上，人坐了過去說：“我有事，要出門一趟?！?/br>
    “什么事啊？怎么大半夜出去?！绷缴岵坏盟?。

    顧晏說：“是很重要的事情，等回來再告訴你?！?/br>
    柳芙握住他的手問：“那你什么時候回來？”

    “很快就回來?！鳖欔绦χ罅四笏?，說，“你還如平常一樣，記得好好吃飯好好睡覺?！?/br>
    “不要聽你說這些?！绷讲幌肼犓f這些，總感覺是交代臨終遺言似的，不吉利，“反正你要記著，你不在我身邊，我吃什么都不會香，睡也睡不好。”

    “所以為了我，你也定要快些回家?！?/br>
    她不想讓他分心，但是也想他早些回家。

    所以，她手抱住他的手，讓他手撫摸自己的小腹。

    “我跟孩子都等著你，我們都會想著你的?！?/br>
    顧晏笑著說：“別擔心，不是什么危險的差事。你乖乖的，保準過兩天就能見到我。”

    柳芙相信他，乖乖躺了回去。

    “那你快去吧，早去早回，不必擔心我?！?/br>
    顧晏替她掖好被角，見她眼睛閉上了后，這才吹了案頭的燈。

    第98章

    丈夫走后, 柳芙輾轉反側，怎么都睡不好。

    她心里牽掛著他，沒他陪伴在身邊，柳芙總覺得少些什么似的。倒不是她矯情，是她真的害怕。

    這些日子來, 京城里雖然表面上看著一派平靜，好像什么事情都沒有。但是柳芙知道, 這看似平靜, 其實不過就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而已，一切都是假象。

    而且她有預感, 這回自己丈夫去辦的差事, 肯定不是像他說的那樣普普通通的差事。

    柳芙越想越難入眠，翻來覆去的, 結果連睡在外間的金雀兒都聽到了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