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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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歧一挑眉,彎腰拾起一顆,擱在鼻尖輕輕一嗅:“烏梅?” 那小太監(jiān)正趴在地上手忙腳亂的撿東西,聞聲抬頭,瞠目道:“七殿下?”他一時更慌神了,不知道是該撿東西還是該跑過去拜會,干脆原地跪好重磕一頭:“參見七殿下——哎喲!”他腦門正磕在凸起的老樹根上,立刻青了一片。 顧歧有點不忍直視,干脆走過去,蹲下身替他撿:“你是哪宮的?” “奴才,奴才的師父是郎總管!”那小太監(jiān)磕巴道:“七殿下您別別別動手!” “我問你是哪宮的,你答你師父是郎喜?!鳖櫰鐚趺芬涣R涣5姆胚M手心里,輕飄飄說:“皇上的耐心和注意力只會留給國家大事,不是為了聽你答非所問而準備的?!?/br> 那小太監(jiān)蒙了一會兒,恍然道:“奴才知錯了!奴才下次不會了!奴才是御前的,叫明川,是郎總管的徒弟。”說完他又要磕頭,被顧歧伸手攔住。 “烏梅哪兒偷的?”顧歧漫不經(jīng)心道。 “不,不是偷的!”明川急道:“奴才的師父最近總咳嗽,他不大當回事,奴才才斗膽去摘了些烏梅給他泡茶。” “你這會兒又急急忙忙上哪兒去?” “奴才想去西三所?!泵鞔ㄖ裢驳苟棺铀频恼f:“那兒有個宮女極擅長腌制干果,奴才就想拜托她幫奴才把烏梅做成干,方便泡茶?!?/br> “西三所在西面,你往南面跑做什么?” “我往南.......”明川一愣,連稱謂也忘了:“這是南.......嗎.......” 顧歧抬手,舉扇遙點遠方:“養(yǎng)心殿和宣政殿在正東方向,西南方向是鳳儀殿,你如果沿著這個方向跑能跑到西三所,那正好證明了西洋人的一個理論?!?/br> “什么理論?”明川傻傻的問。 “我們的世界是個圓的?!?/br> 明川:“......” 顧歧:“郎喜收你的時候是不是沒睡醒?” 明川委屈巴拉的低下了頭:“我?guī)煾?......他可精明了,就不知道為啥收我做徒弟......他讓我給他跑腿捎話,說了好多遍,我還是會跑錯.......我這么笨,除了給他摘點烏梅,什么也做不了。” 顧歧將那抔烏梅還給他,轉(zhuǎn)身道:“看見這條小路沒,你一直沿著路走,所有的彎都向左拐,就能到西三所?!?/br> 明川睜大了眼,感激涕零:“多謝七殿下!多謝七殿下!” 顧歧道:“我也不是白給你指路,你去西三所途中會路過太醫(yī)院,去幫我要些云南白藥和繃帶?!彼蒙茸又钢鞔ǖ谋羌猓骸安辉S問為什么,也不許出去亂說,否則我去告訴郎喜,你以下犯上,讓他抽你板子?!?/br> 明川果真被唬的死死的,縮了一下脖子,搗蒜似的點頭:“奴才遵命!” 顧歧望著他一溜煙遠去的背影,挑了一下嘴角,轉(zhuǎn)而繼續(xù)往慈惠宮走,去慈惠宮要途徑花鯉渡橋,那是一座漢白玉的拱橋,橋下流水,養(yǎng)著五彩的錦鯉,個個肥碩靈活,兩岸長著桃樹和海棠,盛放時如彩霞如團錦,鮮妍倒映在水面上格外好看,偶有花瓣被風垂落,飄在淙淙流水上,被錦鯉追逐,因而得名叫花鯉渡橋。 榮王妃懷了孕之后便深的太后和皇上的喜歡,三天兩頭被召進宮里住著,這會兒正在橋上賞花賞魚,身周跟著一群服侍的婢女,還陪伴著一個喬蕾。 兩人說說笑笑,親密無間,儼然還是閨中密友,喬蕾挽著榮王妃的手臂道:“敏jiejie,你看那兩條魚,成雙成對的游來游去,多幸福?。 闭f完,她垂下長睫,輕輕地嘆了口氣,惆悵之意盡顯。 榮王妃拍了拍她的手背,柔聲安慰道:“蕾兒,你也莫要灰心,以你的才貌,何愁尋不到如意郎君呢?” 喬蕾勉強笑道:“蕾兒還有些自知之明,若蕾兒足夠好,七殿下怎么會看不上蕾兒呢?” 榮王妃柳眉蹙起,忿忿不平:“我跟你說啊,那個老七你別看他生的是漂亮,可脾氣實在是古怪極了,眾所周知,很少有人能和他處得,就連父皇都常常被他氣得暴跳如雷,他如今也十八九歲了,卻從來沒有寵幸過宮女,更沒有表露過他對誰有意,一個人孤孤單單,有影子沒影子的?!?/br> 喬蕾小聲驚呼:“當真?他到現(xiàn)在都沒有跟女人那樣接觸過?” “可不是嗎?”榮王妃揶揄道:“我家殿下十七歲的時候就寵幸過不少宮女兒,當然了,都沒瞧上眼,更不可能收房。大殿下更早些,十五歲就有宮女兒大著肚子哭到皇后跟前了,還是皇后擺平的呢!” 喬蕾頓時紅了臉,用絹子遮著嘴角道:“七殿下這么清心寡欲,別是有什么疑難暗病吧!” 榮王妃嗤道:“所以我才說,他沒瞧上你也未必是件壞事?!?/br> 兩個女人頭挨著頭的在橋上死竊竊私語,說的盡情又開懷,殊不知幾步開外的橋下頭,莫名被安了一身疑難暗病的七殿下面無表情的抱起了手臂。 他用扇子一下一下的敲著臂彎,退了兩步隱到楊柳綠蔭下,繼續(xù)聆聽這兩位貴女自以為聲音很小的交談。 喬蕾道:“敏jiejie,那你說我如今還能鐘意誰呢?” 榮王妃道:“宮中皇子統(tǒng)共也就這么多個,五殿下是個殘廢,還是算了,六殿下我沒怎么見過,不太了解,哎呀蕾兒,你也不一定非要嫁入皇室,你當我這個王妃做的很快活么?大事小事,拘的人精疲力盡?!?/br> 喬蕾急急忙忙道:“敏jiejie,蕾兒也著實是心疼你,你看你懷著孕,還要打點上下事務,實在是缺個同心的人幫襯啊!”她說著說著,語調(diào)變得有些小心翼翼:“敏jiejie,你看我們打小就是閨中密友,現(xiàn)在又親厚無間,如果能共侍一夫,平日里照應起來方便,豈不是親上加親?。俊?/br> 她話一出,榮王妃巧笑嫣然的模樣瞬間僵硬,不著痕跡的捋了一下喬蕾的手,將自己的臂彎抽了出來。 “這兒風真大,吹得我頭疼?!彼p描淡寫道:“冰兒,咱們?nèi)€地方坐著?!?/br> 侍女極有眼力見的迎了上來,托住她的手臂道:“那邊有涼亭,主子去那邊歇著吧?!?/br> 喬蕾尷尬的無所適從,眼睜睜看著那一大幫子人簇簇擁擁的挪了地方,猶豫了片刻,似乎是下定了決心,招呼著貼身婢女又小步追了上去。 “敏jiejie,你等等蕾兒呀!蕾兒同你開玩笑呢,你可別當真!”她拔高了音調(diào)說。 顧歧看完了這出姐妹花兒的戲,無聲的翻了個白眼,繞開了花鯉渡橋,他想孔夫子有句話說的也不是空xue來風,唯女子與小人難養(yǎng)也,近之則不遜,遠之則怨。 作者有話要說: 榮王妃:什么塑料姐妹情,小婊砸。 顧歧:女人是可怕的生物。 蘇斂:男人也是,尤其是有錢的男人! 求評論求收藏求寵幸啵啵啵啵=3= ☆、第十九章 顧歧走了兩步,背后忽有人喚他:“七弟!”顧歧聞聲回眸,秀麗的眉蹙了蹙,隨后他眉心舒展,眉尾上挑,露出了經(jīng)典的“歧氏”笑容。 每次用這樣的神色對人,都會令人覺得他懶散,孤傲,什么都不怕。 “六哥?!?/br> 鵝卵石盡頭那人垂在身側(cè)的雙手倏地交握在了一起,急急忙忙的往前走近了,隨著他的疾步靠近,頭頂?shù)年幱吧㈤_,露出一張年輕的面孔,正是六皇子顧闖。 顧闖是焦嬪的兒子,生了兒子卻還只是個嬪位,可見不得寵,顧闖生的還算是眉清目秀,可總駝著背,怎么說都不見好,好在他性子憨厚,見人都嘿嘿笑,平日里誰挖苦他兩句,都不曾放在心上。 這樣的性格在后宮里可算是比較吃香的,可皇帝卻不喜歡,覺得他庸碌,因而這位六皇子在宮里的存在感極低,低到讓顧歧想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 “七弟,對不住?!鳖欔J搓著手說:“原本今天該是我侍疾的,但我不知昨天吃了什么,今天下瀉的厲害,怕累著太后,這才臨時把你給找來了,對不住,對不住?!?/br> 他一個勁兒的賠笑,好像犯了多大錯似的,顧歧擺手意思是不必多言,敷衍的笑了笑便轉(zhuǎn)身走了。 慈惠宮中熏香繚繞,夾雜著不甚明顯的藥味兒,太后靠在幾個軟墊上,皇后正陪著說話,太后神色卻蔫蔫的,偶爾應答兩聲,顯然是身子不舒坦。 顧歧跨進來時,皇后的話語聲戛然而止,轉(zhuǎn)頭看他,顧歧草草行了個禮,便從一旁的宮女手中接過了藥碗。 “老七,要見你一面著實是難啊?!碧筇撎摰男χ?。 “皇祖母說的哪里話?!鳖櫰缏N了翹唇角道:“一喚老七,老七這不就來了么?天涯海角也奔來。” 皇后用絹子掩口笑道:“老七是真正的富貴閑人,慣會哄人啦,哪像我們行湛,忙正事都忙不過來呢,唉,侍奉太后都無法盡心盡力,只能短短的露一面,再送些上好的山參阿膠敬孝道。” 太后就著顧歧的動作吃藥,也沒回應,吃了兩口靠回軟枕,才慢慢道:“你啊,也趕緊回去歇著吧,哀家這兒有老七呢?!?/br> 皇后起身福了福,微笑道:“那臣妾先告退了?!?/br> 皇后款款離去,顧歧也不以為意,這么多年皇后一直是這副德行,仿佛一刻不向全天下炫耀他的兒子就渾身不舒服一樣,他早就習慣了,也虧得是顧行湛爭氣,文韜武略樣樣出色,如今已經(jīng)開始協(xié)理政事了。 太后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拍了拍他的手背:“老七啊,皇后雖嘴上要強些,卻是個難得的端慧中宮,教出來的榮王更是萬里挑一,你母妃早逝,缺人照料,適當多親近親近皇后,榮王身上還是有許多值得學習和借鑒的地方?!?/br> 顧歧有些詫異,但并未表露在臉上,低眉順目道:“皇祖母教訓的是?!?/br> “老五老六雖都比你年長,但哀家看得出,論天資他們并不如你,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哀家的意思,你明白嗎?”太后咳了兩聲,聲音愈發(fā)低沉。 顧歧莞爾一笑,從旁邊捧了蜜餞給太后道:“良藥苦口,皇祖母用些?!?/br> 太后從他手中揀了一顆蜜棗含了,欣慰的點了點頭。 太后似乎是白日里說話勞心,便早睡了,顧歧自慈惠宮中出來的時候時值傍晚,晚霞絢爛,卻漸漸的與深藍色的夜幕交融,如同被一點一點的吞沒了。 忠言逆耳,良藥苦口,顧歧想,但逆耳的并非全是忠言,苦口的也會是□□。 這個所謂皇祖母,顧歧早就將她看得透透的,她重視皇帝,自然不會喜歡令皇帝神魂顛倒之人,換言之她并不喜歡霜妃,更加喜歡規(guī)矩又好控制的皇后,顧歧是霜妃的兒子,幼年時又無數(shù)次的得到皇帝無條件的寵溺和寬恕,儼然是霜妃的延續(xù),因而即便他顧歧允文允武,太后仍然是心存芥蒂的,后來顧歧徹底叛逆開來,太后看似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撒手放縱他,實則并不怎么喜歡他。 太后這話若是早個七八年說,他顧歧說不準就信了,放在現(xiàn)在說,目的是什么呢? 其實太后表淺的意思很明確,讓他離顧盈遠點,或是讓他少插手顧盈的事——那顧盈會發(fā)生什么事呢? 顧歧想了想,調(diào)轉(zhuǎn)方向走往含涼殿。 含涼殿的前庭栽了一棵雪松,納下一片蔭涼,而在晦暗的天色下,這片蔭涼卻顯得幽冷清寂,一如這所宮殿的名字。 雪松下,顧盈坐在輪椅上,闔眸,長睫投下一小片蒼色的陰影,自從他殘廢后,他便時常這樣睡睡醒醒,生活空寞的宛如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 顧歧走近時便看到這樣一幅景象,他心里一陣恐慌,疾步走近,單膝跪下,伏在顧盈膝頭:“五哥?!?/br> 顧盈的睫毛顫了顫,眉心輕蹙,許久他半睜開眼,喃喃道:“什么時辰了?” “酉時了?!鳖櫰巛p聲說:“五哥,你別總這么睡,對身體不好,我怕你——” “怕我死了嗎?”顧盈淡淡的笑,毫不避諱。 顧歧低下頭,攥緊了顧盈膝上的絨毯,他甚至連替顧盈推輪椅都做不到。 “你怎么來了?”顧盈的呼吸有了些起伏,他轉(zhuǎn)動輪椅進殿中,漫不經(jīng)心道:“用過晚膳了嗎?” “還沒有。”顧歧跟隨著他,微微笑道:“恰好有些餓了?!?/br> “真是拿你沒辦法?!鳖櫽瘬u搖頭,笑的淺不可見:“事先聲明,五哥這里都是些清湯寡水,沒有珍饈美味,怕是喂不了你這張刁鉆的嘴?!?/br> 含涼殿的小廚房上了兩腕鮮湯面,煮了青菜和兩塊老鹵蹄,顧歧坐在桌邊埋頭吃了一會兒,抬頭道:“五哥,你怎么不吃?” “沒什么胃口?!鳖櫽币性谳喴畏鍪稚系馈?/br> 和上次見面時比,顧盈又瘦了許多,眼眶下有淡淡的蒼青色,他心里“咯噔”一聲道:“五哥,你要振作,你是阮妃娘娘的希望?!?/br> “我這樣的,不是希望,是拖累。”顧盈說,他面色更差了幾分,轉(zhuǎn)身驅(qū)動輪椅:“我有些倦了,回屋休息,七弟你吃完后碗擱著讓他們收拾,去留隨意?!?/br> 顧歧怔怔的看著他蕭條的背影,放下筷子,轉(zhuǎn)眸看著對面那一碗毫無熱氣的湯面,不肖一會兒便有宮女來收拾,顧歧叫住那宮女,凝眸道:“你們主子怎么了?” 那宮女瑟縮了一下道:“奴婢,奴婢也不清楚......” “那撿清楚的說?!鳖櫰绲溃骸爸蓝嗌倬驼f多少?!?/br> 那宮女被他嚇得跪地:“主子不讓奴婢們議論的?!鳖D了頓,她還是屈服在顧歧的威壓之下,低聲道:“昨日郎總管來傳了個話.......說要讓主子去什么吞云國.......做藩王?!?/br> “藩王?”顧岐吃了一驚道:“吞云國邊陲小國,藩王都是國主的兒子,讓五殿下去做藩王?堂堂周朝皇子何等貴重,去認他吞云國主做父?這是什么道理?父皇竟也肯?” 那宮女磕磕巴巴道:“奴婢,奴婢也不明白,只聽郎總管說,圣旨還沒下,就先透個口風,讓五殿下心里有個底......” 顧歧撐桌而起,怒道:“荒唐,我去找父皇問個清楚!” 那宮女嚇白了臉色,剛要說話,屋里傳出一聲清喝:“你給我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