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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雀登枝在線閱讀 - 第131節(jié)

第131節(jié)

    320.第三二零章 討要

    一大早, 裴大將軍就帶了二十幾個從甘肅帶回來的親兵,個頂個的人高馬大一臉戰(zhàn)場上才下來的煞氣,浩浩蕩蕩地開拔到鼓樓大街西絳胡同的宣平侯府, 大張旗鼓地討要親妹子裴明蘭當(dāng)年的嫁妝。

    趙江源得知這個消息時怔了半天,委實(shí)不知道這個大老粗怎么忽然想起這一樁子陳年舊事。

    裴大將軍坐在水磨楠木桌旁, 一臉感懷地摩挲著已經(jīng)泛舊的嫁妝冊子道:“我已經(jīng)漸老了, 前幾日忽然夢見我妹子給我托夢, 說她在陰間過得不舒坦。家里父母給她陪嫁的那些東西也不知道散落在何方, 讓我歸置一下拿回去。我只得這一個親妹子, 這一點(diǎn)念想總要成全她的!”

    這便是借故人說事, 給大家都留有三分薄面。當(dāng)年裴明蘭和趙江源是少年夫妻, 宣平侯府老夫人的娘家侄女秋氏沒有進(jìn)門時, 他們兩人也曾有一段旖旎恩愛的舊時光。那時節(jié)人人提起裴氏都要翹一個大拇指, 無論為人處事都是極周到妥貼的。

    結(jié)果男人一旦有了新人就變了肚腸,覺得女人說話是錯,做事是錯, 哭是錯笑是錯,處處都是錯。放在心尖上的柔弱人被人傷得在病榻上生死不知,趙江源怒火中燒滿腔厭棄地寫下休書。只容裴明蘭在半刻鐘的時間內(nèi)收拾隨身細(xì)軟,還聲色俱厲地叫囂,等把事情處置妥當(dāng)后定會把裴氏的嫁妝一分不少地送回裴家老宅!

    裴明蘭做夢都想不到同床共枕十幾年的夫妻一旦翻臉竟然如此決絕, 她心氣上來索性什么也沒拿, 攙扶起渾身是傷的兒子昂首挺胸地走出宣平侯府。然而讓她更加心寒的是長嫂和姪女裴鳳英的態(tài)度, 閉門不見不說, 還背棄昔日婚約在很短的時日里就另許高門。這便是骨rou至親,由不得讓人齒寒,也促使她下決心南下為獨(dú)子另謀前程。

    不想蒼茫風(fēng)雨夜,南下的馬車不慎跌落山澗碎成齏粉……

    當(dāng)裴大將軍星夜趕回上門質(zhì)問事情的經(jīng)過時,心中有鬼的趙江源哪里敢述說實(shí)情,只得指著前院庫房里碼放整齊的箱子痛哭流涕,說他派人收拾好裴氏的嫁妝時就已然后悔,委實(shí)不該為個妾室跟裴氏意氣相爭,害得母子二人殞于非命。

    對于趙江源的痛悔,裴大將軍是將信將疑。他在京中住了半月,各種流言紛紜而至令人辨不清真假。加之親自在河道上搜尋半月都沒有發(fā)現(xiàn)妹子和外甥的尸身,就想著那對可憐母子興許幸存下來了,只是因這樣或那樣的緣故暫時不愿意露面回歸趙家這個傷心地。

    他生就一根武人的直腸子,心想我把這些嫁妝一分不動地全部留在這,管你趙江源后頭納幾個妾室,我親妹子要是回來了還是宣平侯府八臺大轎娶進(jìn)門的正頭夫人!就是懷著這份渺茫希望,他幾乎一廂情愿魯直地認(rèn)定——裴明蘭的嫁妝只要一天還好好地放在趙家,裴明蘭就是趙江源鐵板釘釘誰都抹煞不了的原配嫡妻,趙青就是宣平侯府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嫡長子。

    裴大將軍倒從未擔(dān)心過趙家敢貪墨嫁妝,他是老派人的腦子,總想著親妹子回來后定要好生規(guī)勸一番。一個靠顏色吃飯的妾室而已,值當(dāng)生這么大的肝火嗎?等進(jìn)了門想怎么拿捏還不是當(dāng)家主母一句話的事,畢竟是結(jié)發(fā)夫妻有什么事情說不開呢?

    只是讓他始料未及的是,這一等就等了十五年……

    屏風(fēng)后的秋氏暗暗叫苦,眼下女兒趙雪和彰德崔家的婚事在即,她好容易才說動趙江源打開庫房,取了幾件有年頭又金貴的東西出來充場面。要是應(yīng)了這個莽漢的要求,女兒的嫁妝可就要扯一個大窟窿了。她忙輕咳了幾聲,示意趙江源這件事不能答應(yīng)。

    她哪里知道此時的趙江源心里像才煮開的沸水一般,啞聲問道:“你見著那孩子了?”

    趙江源問得沒頭沒腦,裴大將軍卻是聽得明明白白。立刻就知道眼前之人早就曉得裴青的真實(shí)身份,卻故意裝聾作啞不去伸手幫襯那孩子,由著那孩子過清貧的日子。連寶源樓里賣的排叉和羊rou都不敢買,給家中孩兒稱糕點(diǎn)也只能稱少少的一兩。

    裴大將軍心內(nèi)酸楚立時氣得須發(fā)箕張,心想這是何等的狠心人!

    不過這人要是不狠心,當(dāng)年也做不出為了個外頭的姘婦打殺嫡子的齷蹉事!可惱自己還想著等妹子回來了一家人把話說開各退一步,心結(jié)解開后再和和美美的過日子。哼,這等狼心狗肺之徒,跟他講良心無異于浪費(fèi)口水。還有那屏風(fēng)后一聲重過一聲的咳嗽,打量大家伙都是聾子呢?

    想到這里他越發(fā)心疼外甥,心頭著惱之下便朝外面大聲道:“去牙行經(jīng)濟(jì)那里請兩個算盤打得精細(xì)的先生,我記得我妹子陪嫁里頭還有兩個莊子,這么多年下來出息肯定不少。今日便索性全部盤弄清楚,千萬別叫人糊弄了?!?/br>
    門口的兩個粗壯親兵大聲應(yīng)諾,屏風(fēng)后的秋氏氣得直翻白眼。這個大老粗今日不但要拿回裴氏的嫁妝,連歷年的出息都一并清算,女兒的嫁妝可怎么辦呀?那彰德崔家是何等的高門大戶,女兒的嫁妝要是有什么紕漏,自己拿什么面目去見親家?

    聽聞是衛(wèi)戍甘肅的二品大將軍傳喚,經(jīng)濟(jì)們緊趕著送來了兩位積年的老掌柜。兩人一人一把黑漆算盤各據(jù)一邊,很快就把賬冊算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裴大將軍心疼這個小妹子,當(dāng)年的嫁妝是怎么厚實(shí)怎么置辦。原以為妹夫宣平侯是個文人,還拿了銀子置換了很多貴重的文玩字畫。這些東西放在現(xiàn)在,那是有錢也買不到的好東西。他今日多長了個心眼,這頭在算賬,那頭就叫人去衙門書吏那里調(diào)取裴氏當(dāng)年出嫁時備存的嫁妝冊子。

    眼看這個陣勢竟然是來真的,趙江源也有些傻眼。別人不知道他自個還不清楚嗎?前些日子他才派人細(xì)細(xì)查探過裴氏的嫁妝,他做夢也沒想到不過短短的幾年,秋氏竟然有膽子把裴氏的嫁妝禍害成這個樣子,滿滿三間大庫房的東西至多還有三成的東西在。

    趙江源額頭冷汗直冒,這種大老粗其實(shí)最好糊弄,但是較起真來也實(shí)在叫人腦袋疼。就上前一步賠笑道:“明蘭的陪嫁實(shí)在太多,加上年深日久不免灰塵眾多,還是另外擇個日子容我派人把灰塵打掃干凈,再請舅兄和各位軍士前來清點(diǎn)?!?/br>
    裴大將軍一臉的不在乎,舉著蒲扇般的大手直搖,“我本來就是刀里來火里去的粗漢,別說一點(diǎn)灰塵就是滿眼的鮮血人rou腸子,我還是照樣吃得下飯睡得著覺。你不是說那些東西都好好地封存在前院的嗎,正好你跟我一路開了庫房一樣樣點(diǎn)清,趕緊弄清楚了好辦其他的事?!?/br>
    他微微嘆了口氣一臉的推心置腹,“我少在京城,有人跟我說你是因?yàn)閷欐獪缙薏乓灰庑萘宋颐米?,我還一個勁地不敢相信。按說你也是讀書人出身,萬萬不能干出這等傷天害理的糟心事。那妾室是個什么玩意,我這個粗人都知道那是靠了三分顏色吃飯的物件罷了。我妹子為著這么個下賤東西生氣,實(shí)在是太不應(yīng)該了!”

    誰說武人性情魯直不會說話,這頓明晃晃的耳光打得趙江源瞠目結(jié)舌半句話都說不出,屏風(fēng)后的秋氏臉面漲得通紅簡直是羞憤欲死。

    好在裴大將軍嘟囔了一陣后悵然道:“只怕那之后,京城當(dāng)中人人都說我是個不能為親妹子做主撐腰的大傻子。你們各奔東西的時候,我就應(yīng)該把這些東西拉回去。其實(shí)是我心存妄想,總想著我妹子和我外甥有一天還會回轉(zhuǎn)。自古有言浪子回頭金不換,你打發(fā)走了那些鶯鶯燕燕,你們一家子還是好好的……”

    這位舅兄原來是這般打算嗎?

    趙江源心里也不免汗顏唏噓,心想自己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要是當(dāng)年自己不是一意孤行而是幡然悔悟,到裴氏面前好生認(rèn)錯好生哀求,那么如今的宣平侯府就不會成為人家口中的笑柄,京衛(wèi)司里那位正四品指揮使的俊秀青年就會認(rèn)自己為親父!這樣一想他心里就有些熱絡(luò)起來,也許好生籌劃一番,事情未必沒有轉(zhuǎn)圜的余地。

    裴大將軍看了他這番作派心里更是鄙夷,心道難怪那孩子不愿回轉(zhuǎn),這樣的親生父親還不如死了的干凈!他垂下眼瞼裝作什么都沒看到,右手卻是干凈利落地一揮,一群軍士立刻如狼似虎地把前院庫房把持住,開始一樣樣地清點(diǎn)起來。

    趙江源知道今日之事已經(jīng)避無可避,加上心頭存了其他的念想,忙站起來懇切道:“因?yàn)槟晟钊站糜袔讟訓(xùn)|西約莫有些破損,我已經(jīng)著人拿去修理。舅兄若是信得過我的話,我寫個欠條三五日后親自把東西送到府上去!”

    與外甥一番徹談之后,裴大將軍早就明白當(dāng)年事情的真相,心里早將此人恨得入骨,對其惺惺作態(tài)的神色更是膩味。就仰頭打了個哈哈道:“話是這個話,但是理沒這個理。沒聽說休棄原配娘家人來討要嫁妝,還討了個白條回去的。這樣吧,我也不是個人死理的人,牙行經(jīng)濟(jì)在這里,但凡嫁妝里差了什么東西,就拿你府里價錢差不離的東西補(bǔ)上就是!”

    這話說得冠冕堂皇,讓趙江源一時間竟然想不出什么像樣的理由出來反駁。

    321.第三二一章 鬧騰

    趙江源嘴巴囁嚅了幾下想管又不敢管, 只得眼睜睜地看著一群人進(jìn)進(jìn)出出,把光潔雅致的廳堂弄得象菜市場一般熱鬧。

    剛剛往椅子上靠了一會,就有一個面相憨憨的軍士跑過來問道:“大將軍,那個牙行經(jīng)濟(jì)說姑奶奶嫁妝里頭少了一對五彩描金花卉紋的花瓶,找遍了庫房都沒有。就讓我過來問一下趙侯爺, 可不可以拿這對粉彩錦地山水紋賞瓶替換?”

    裴大將軍就淡淡地掃了趙江源一眼, 趙江源能說一個“不”字嗎?

    越到后來屁顛屁顛跑過來詢問的人越多, 想是差漏的東西也越來越多。趙江源不用抬頭就能想象舅兄不虞的臉色, 庫房里的東西壞得再快也壞不了這么多。偏偏今日的裴大將軍像吃了秤砣鐵了心一般,就那樣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刈?,絲毫不避諱地看這一屋子的紛繁吵雜。

    此時已經(jīng)接近傍晚, 吃了萬福樓叫來的席面, 抹干凈嘴巴的軍士們摟高袖子繼續(xù)埋頭干。見人手有些緊,裴大將軍又叫人到牙行里請了幾個年長的婆子過來, 淡淡吩咐道:“看嫁妝里還差什么就到內(nèi)院里去搜,看見相似的就盡管拿出來。若是有人膽敢阻攔就大聲叫喚, 我派這些精干的軍士進(jìn)去幫忙!”

    那幾個婆子是慣于行走高門大戶的, 對于兩家的恩怨多少知道一些,聞言偷瞧了一眼宣平侯,見他臉色雖然不好卻沒有多說什么,就知道此事是得到主家首肯了, 就相互遞了一個了然的眼色躬身魚貫而出。

    盡管還在心存念想, 趙江源卻是知道今日之事恐怕難以善了, 但也沒想到這個粗人竟然做得如此決絕。便霍地站起身子鐵青著臉道:“舅兄未免欺人太甚, 內(nèi)院里只有趙某的女眷,你叫這些粗人進(jìn)去胡亂叨擾一通,讓她們?nèi)蘸笤趺从心樏娉鋈プ鋈???/br>
    反正已經(jīng)撕破臉也無所謂最后一層遮羞布了,裴大將軍大馬金刀地坐在椅子上,冷冷一笑肅殺之氣便撲面而來,“你這舅兄二字實(shí)在是不敢領(lǐng)受,從今日起就休要再提了。我戍守邊關(guān)二十年,在京城的日子總共不過數(shù)月,就由著你們這等宵小之輩欺辱我妹子。還在我面前花言巧語遮羞避丑,害得我總以為你們一家子總能破鏡重圓重歸于好,我真是瞎了爹娘生的一雙狗眼!”

    裴大將軍抖著厚厚的嫁妝冊子氣得怒不可遏,“我妹子名下的兩個莊子哪里去了,我派去的人說那里好幾年前就換了主子?這些金銀首飾貴重?cái)[設(shè)折了大半,幸好還有在衙門里存檔的嫁妝冊子為證,要不然這么多年過去只怕又是一樁無頭公案。好你個趙江源,真當(dāng)我們裴家人死絕了嗎?”

    案幾上的茶盞一頓哐當(dāng)亂響,砸在地上碎成無數(shù)片,廳堂里的人頓時都噤若寒蟬。

    裴大將軍斜睨著眼睛望過來,“至于臉面,你們這座宅子里還有這個東西嗎?jian生子勾結(jié)外人構(gòu)陷原配嫡子,誰曾想還認(rèn)錯了人活生生踢到鐵板。妾生女上趕著爬上世家公子的床,宮中圣人好心給他們一床錦被掩了,你就能當(dāng)什么事都沒發(fā)生過。有你這樣不靠譜的爹,難怪有那樣不知廉恥的兒女。我從甘肅回來不過回來三五日,就聽見街頭巷尾的百姓都在議論你們家的丑事?!?/br>
    裴大將軍滿臉的不堪回首,“我沒長腦子把親妹子的嫁妝留在你這,不過是一片拳拳之心想給他們娘倆留條后路。卻沒想到你竟然有膽子伙同妾室謀奪她的嫁妝,還恬不知恥地說將這些東西好好地封存在前院從未有動過?趙江源今日之事沒完,即便這場官司鬧到御前我也奉陪到底!”

    這些話好像自己前幾日才說過,不想這么快就甩在自己臉上,趙江源一張白凈面皮漲得如同豬肝色,卻是半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正在彷徨時,就聽內(nèi)院傳來一聲女子的尖叫,他心里一驚陡地站起身子就往里走。裴大將軍看他那副心急惶惶的逃避樣子,從鼻子底低低地冷哼了一聲沒有理睬。

    內(nèi)院廂房里,平日里養(yǎng)尊處優(yōu)保養(yǎng)得宜的女人再無半點(diǎn)優(yōu)雅,胡亂地拍開那些婆子的手哭喊道:“這里全部都是我給女兒才置辦的新嫁妝,過幾天就要抬到彰德崔家去了。都是今年蘇州過來的新物件,里面根本就沒有那本冊子上的東西!”

    秋氏像只母老虎一般緊緊地護(hù)著幾只披紅掛彩的箱子,大怒道:“沒見過這般不要臉的大將軍,妹子死了多少年了還記掛著她的嫁妝,還好意思說是他妹子給他托夢。我呸,你們這般欺人太甚,也不想想這是天子腳下,不是他那塊稱王稱霸的甘肅!“

    一個牙行里出來的婆子想來膽子頗大,就笑著接嘴道:“裴大將軍畢竟是裴夫人的嫡親兄長,若是他都沒有資格取回裴夫人的嫁妝,難不成這宣平侯的妾室還有資格享用不成?有道是有理走遍天下,無理寸步難行,這位小夫人說的話也倒是叫人大開眼界!”

    幾個婆子相視一眼都捂嘴偷笑,論起來這些人最是知道這些后宅婦人的出身根底,所以那話說出來跟淬了毒汁的刀尖一般,刀刀都正正地往人的心窩子上扎。

    將將趕來的趙雪正巧聽見這話,羞得一張粉臉抬都不敢抬。但是看著親娘在屋子里受人嘲諷,還是鼓足勇氣掀了簾子進(jìn)去溫婉笑道:“各位大娘老遠(yuǎn)趕來辦差辛苦了,我叫人送了些茶點(diǎn)過來,幾位盡管先坐下多少用些。俗話說磨刀不誤砍柴工,大娘們吃飽喝足了才好做事!”

    眾婆子知道這位是宣平侯的獨(dú)女,又是即將嫁入彰德崔家的人,不敢十分得罪就笑著應(yīng)了。那茶點(diǎn)再精致也有吃完的時候,婆子們把嘴巴一抹將箱子上面的紅彩一拽,就開始細(xì)細(xì)核對里面的東西。果然,那里頭很有幾樣金貴之物是裴氏嫁妝冊子上的物事。

    婆子們眼露鄙棄,這趙家姑娘說得冠冕堂皇,就是不知道把亡故嫡母的陪嫁當(dāng)做自己的嫁妝抬去彰德崔家,這臉上燒得慌不?

    秋氏見那一件件自己精心挑選出來的東西被悉數(shù)拿走,一顆心就像被放在火上煎熬。騰地站起身子就撞向打頭的那個婆子,哭喊道:“我不活了,這都叫什么事???那是我給女兒新置辦的首飾,什么時候變成了裴氏的陪嫁?你們這些狗仗人勢的東西,當(dāng)心要遭報(bào)應(yīng)的!”

    那個打頭的婆子被撞了個趔趄,聞言不由氣打不一處來,端起一只托盤冷笑道:“這套雙鳳雙如意嵌珠花的赤金頭面一共八件,件件做工精湛不可多得。特別是這鳳凰挺胸?fù)P尾聳立于祥云之上,鳳首與鳳爪用炸珠結(jié)焊成,鳳尾鳳翅均用壘絲制成,羽毛則采用兩股金絲細(xì)細(xì)編織而成。”

    看著眾人包括秋氏母女都不錯眼地盯著細(xì)看,婆子更是癟嘴不屑道:“光這對金鳳凰就不得了,用了細(xì)如毫發(fā)的金絲和谷粒大小的金珠,分段制做最后再焊接而成。這是京里鳳祥銀樓里裘老師傅的獨(dú)門絕技,我家那口子跟著學(xué)了十多年都沒學(xué)到手。算來那位老師傅故去有小十年的工夫了,小夫人不知從蘇州哪位師傅手里淘換來的新物件?“

    婆子特特把那句“新物件”加重了語氣,聽得眾人一陣哄笑。

    她存心惡心秋氏和趙雪,扒拉了一下頭面細(xì)瞧了一下展顏笑道:“舊年大戶人家陪嫁姑娘都是整套定制這些金銀首飾的,那位裘老師傅頂喜歡在不打眼的跟腳處刻上新嫁娘的姓氏。這套頭面上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還有個裴夫人的裴字,就是不知道這位趙姑娘何時改換了姓名?”

    趙雪就瞪著一雙眼睛僵著身子再也說不出話來。

    原本母親預(yù)備把這些首飾充作她的嫁妝時,她還有些不樂意。畢竟裴氏是被休離之人,說起來意頭不怎么好。但是這套頭面實(shí)在精致,上面的紅寶竟是個頂個的大,滿京城都找不到這般齊整的一套首飾。送到銀樓里把金子重新炸了一遍之后,竟然跟新的一般模樣。所以幾番思量之下便默許了母親行事,不想今日讓一個牙行的婆子一眼就看穿了根底。

    在外頭聽了半天的趙江源哪里不知道今日丟丑丟大發(fā)了,也不想進(jìn)去讓人笑話,就站在院子里開口道:“是我管教不嚴(yán)讓諸位看笑話了,幾位盡管前去搜尋。不論箱籠還是柜子都可以打開看看,若是還有裴氏的物件也只管拿走!”

    趙江源長嘆一聲,背著手沿著回廊慢慢地往外走。

    外面是虎視眈眈的裴大將軍,里面是鬧騰不已哭鬧不休的秋氏,哪邊他都不想面對。他看著墻角一叢即將開敗的墻下紅,忽然間就覺得有些荒謬,這里是自己的家宅,怎么就沒有一塊清凈的立足之地?想來今天的事情一傳出去,宣平侯府又要成為別人口中的笑柄。

    裴大將軍才不管他在內(nèi)院悲春秋,坐在廳堂里看著手下的軍士把一口口樟木箱子碼放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這才站起身子對著一旁的趙府管家趙全道:“跟你家主子說一聲,我親妹子的嫁妝我就全部拉回去了,那兩個莊子也折價成現(xiàn)銀了。從此咱們橋歸橋路歸路各不相干,讓他以后好自為之吧!”

    趙府管家趙全倒是個實(shí)誠人,聞言黯然不語,只得老老實(shí)實(shí)地站在一邊拱手做了一個揖。

    322.第三二二章 曝光

    裴大將軍親自出面將親妹子的嫁妝全部索要回來, 連歷年的出息都一分一毫的清算清楚。聽說那些嫁妝里不在了好多值錢的東西, 還有好些都倒騰到那個姓秋的小妾和她一對兒女房中, 幸好有在衙門里存檔的嫁妝冊子為證, 牙行里的經(jīng)濟(jì)才把賬面算清楚。

    趙江源看著空了大半的宅子, 心頭說不出是什么滋味。內(nèi)院里秋氏氣瘋了,不住地大聲地咒罵裴家人, 女兒趙雪也是嗚嗚咽咽地哭個不停。這回裴大將軍沒有絲毫地心慈手軟,一筆筆地把裴氏的嫁妝清算清楚, 就是差了些的也要拿出等價的東西折算。

    宣平侯府只是個三流的勛爵, 趙江源這么多年都在云南偏安一隅。家里的秋氏本就是個小門小戶出身, 根本就不懂經(jīng)濟(jì),多年以來一家人本就是坐吃山空。若非拆東墻補(bǔ)西墻和裴氏先前的嫁妝打底, 府里早就現(xiàn)了虧空。

    趙江源雖然知道秋氏挪用了裴氏的嫁妝作為自己的私產(chǎn), 心里不怎么舒服。但是想到她也是為了一對兒女, 就打算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以后等手頭寬裕了慢慢地描補(bǔ)回去就是了。沒想到今日裴大將軍一來, 摧朽拉枯一般把所有的陳年舊賬一并核算, 才知道自己的確小瞧了秋氏。

    秋氏將府里的大總管趙全趕走之后,立刻將裴氏名下的兩個莊子轉(zhuǎn)賣,又添補(bǔ)一些成自己名下的私產(chǎn)。這還不說,那些嫁妝里面精巧貴重的東西她就悄悄收了, 其余的金銀之物統(tǒng)統(tǒng)被她拿去銀樓里融了, 重新?lián)Q了樣式后就變成了自己的體己。趙江源想起裴大將軍臨去時的譏諷冷笑, 一時間只覺臉面掃地。

    門外有仆役進(jìn)來稟報(bào), 說崔家姑爺過來探望。

    趙江源連忙回過神,吩咐上茶。崔文璟進(jìn)來時就看到一團(tuán)亂象,京城里的臟事爛事一向傳得比風(fēng)都快,他聽說此事后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個妾室如何敢動用已故原配的嫁妝,這么多年還沒有被發(fā)現(xiàn),可以想見這家的主人是如何地糊涂!

    崔文璟勉強(qiáng)忍住眼里的驚詫,依舊溫文地行禮問好, “祖母聽說府上有人搗亂,特地吩咐我過來看看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地方?”

    趙江源還沒開始答話,就見秋氏已經(jīng)一陣風(fēng)地裹出來,扯著未來女婿的袖子大哭道:“這都叫什么事,我給雪兒置備得齊齊整整的嫁妝,叫那個鄉(xiāng)野村夫一股腦地搜刮走了,還說是填補(bǔ)他妹子的虧空。我呸,這都多少年了,那些綢緞綾羅若是放在庫房里全部都霉蛀完了,還要我們一筆筆地還上……”

    趙雪急急地?cái)f出來,就見母親蓬頭亂發(fā)地扯著崔文璟,一時大感羞慚。匆匆斂袖行禮道:“我母親這一向?yàn)橹业氖聞诶圻^度,若有舉止不當(dāng)之處還望公子原宥,我這就扶母親進(jìn)去歇息!”

    秋氏卻是想起那些生得魁梧的兵卒毫不理會趙家的仆役,將收拾得齊整的嫁妝箱子挨個打開,那邊唱一句這邊就拿了差不多的東西過去收好。裴氏當(dāng)年陪嫁的不過是些粗苯之物,趙雪的陪嫁都是些金貴時興之物,兩者如何能相比?

    她又氣又急,扯著未來女婿的袖子就不愿松手,大聲喊道:“好孩子,回去跟你祖母說說,讓她上表治姓裴的匹夫一個強(qiáng)搶民財(cái)?shù)淖锩?。天子腳下竟還有這等不知廉恥的粗莽之人,我們侯爺就是個任人欺辱的老實(shí)頭。女兒的嫁妝都被一搶而空,家中女眷的房間也由得那些粗人進(jìn)進(jìn)出出,趕明我們還見不見人了?”

    一個女人當(dāng)眾拉拉扯扯成何體統(tǒng),即便這個女人是所謂的長輩。崔文璟再也忍不住一把甩開袖子,勉強(qiáng)掩飾住鄙夷地望了一眼秋氏,心想不過中人之姿,就禍亂得堂堂宣平侯府幾次三番地成為京中的笑柄。他朝趙江源一揖道:“自古欠債還錢是天經(jīng)地義之事,裴家索回故人嫁妝無可指摘。還望大人約束家中女眷不要胡亂指摘他人,到時徒惹御史們彈劾謹(jǐn)防禍?zhǔn)律仙恚 ?/br>
    趙雪羞得恨不能找條地縫鉆進(jìn)去,顧不得母親繼續(xù)作妖一捂臉就沖回了房間。趙江源也是訕訕的,他以為這位新姑爺過來肯定是站在自己這邊的,沒想到張口就是大道理。合著今天這一出不但讓外人看了笑話,還讓親家打心眼里瞧不起。

    這時候在外面吃酒的趙央一覺醒來聽說了消息,也高一腳低一腳地趕了回來。看著滿屋子的亂遭勁,他一跳三丈高罵咧道:“這個姓裴的老雜碎,欺負(fù)咱趙家人頭上來了,我這就讓他知道馬王爺爺為什么有三只眼!”

    崔文璟看著滿臉酒氣的年輕男子,心想這就是大舅兄,整個一酒氣財(cái)色之徒。這就是自己未來的妻族,亂紛紛地全無一點(diǎn)章法。他第一次對祖母方夫人的決定產(chǎn)生了懷疑,這樣的人家出來的女兒即便生得再如何貌美,干出那樣丟人的事,又如何可以匹配自己的身份?

    宮中的皇帝很快就得知了這個消息,忙不迭地吩咐道:“派上回去趙家的那個口齒伶俐的,把趙江源一家子再好生罵一頓,竟縱容妾室謀奪故去原配的嫁妝,想錢想瘋了吧?給吏部打個招呼,再罰趙江源薪俸三年。最后給他提個醒,若再有這類烏糟事就新帳老賬一起清算,跟他說這宣平侯就當(dāng)?shù)筋^了!”

    他哈哈大笑地尤其暢快,摸著下頜的胡須冷哼道:“真想親眼看看方夫人此時此刻是什么樣的表情,她一向自詡為女中諸葛算無遺策,以為忍氣吞聲地認(rèn)下這門親事就完了?哼,這才剛剛開始呢,且讓朕慢慢地跟她算崔家歷年欠下的舊帳吧!”

    一旁的乾清宮總管太監(jiān)阮吉祥就柔聲道:“要不說您是萬歲爺呢,這天下的事有什么能瞞得住您老人家呢!裴大將軍一回來,將將跟小裴大人認(rèn)了親就趕著去給宣平侯府沒臉。那方夫人再怎么不樂意,她長孫和趙氏女的這門親事可是她自個低頭承認(rèn)了的!”

    皇帝揠著頭想了一會問道:“裴氏的那些嫁妝后來怎么處置的?”

    阮吉祥笑瞇瞇地道:“裴大將軍叫了衙門里的經(jīng)濟(jì),按照他妹子當(dāng)年的嫁妝冊子一筆一筆點(diǎn)清了的,不足的地方都叫宣平侯拿了別的東西補(bǔ)上。內(nèi)宅里秋氏鬧騰了半天還是無果,根本就沒人拿她當(dāng)回事。牙行里婆子們的動作稍緩,裴大將軍帶來的那些兵卒就上前自個動手騰裝。那些東西裝了七八輛大馬車,全部放在裴家在城外的一處小莊子上。想是過不了幾天,就要悄悄移交給小裴大人了?!?/br>
    皇帝從鼻子里嗤了一聲,“裴青是要留給太子將來大用的,性情穩(wěn)重縝密本是好事,就是行事瞻頭顧尾不夠銳進(jìn),少了些年青人不管不顧的沖勁。一味穩(wěn)扎穩(wěn)打能成什么事,少不得還要朕出頭幫幫他!你拿了牌子到金吾衛(wèi)那里調(diào)幾個人,再知會他舅舅一聲,將那批東西大張旗鼓地送到平安胡同去,朕倒要看看這回過后他還要怎么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