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節(jié)
不過今天有些不同,因為以前從不留下的蘇斷也留下了。 小胖子納悶地問, 語氣里帶著點兒同病相憐的意味:“蘇斷斷,你mama也開始上班了嗎?” 蘇斷往窗外張望的視線收回來, 回答說:“沒有?!?/br> 小胖子扣著桌角, 問:“那你怎么還不走?。俊?/br> 蘇斷把桌子上的幾本書收拾的整整齊齊, 堆在桌角上,說:“等我哥哥。” 聽到蘇斷的話,小胖子瞬間來了精神。 蘇斷斷的哥哥! 于是小胖子果斷加入了蘇斷往窗外張望的隊伍。 沒過兩分鐘,一個大概比蘇斷高了半個頭的人就出現(xiàn)在了窗邊。 是和蘇斷一樣黑發(fā)黑眼的少年,有些瘦,看著比蘇斷還冷淡,臉上連個笑的模樣都沒有,小胖子一看到這個人,就不知怎么的有些發(fā)慫。 總覺得……和他們不像是一個年齡段位的人啊。 看著旁邊蘇斷的眼神瞬間亮了起來,眼角還有彎起來的趨勢,小胖子試探著問了一句:“蘇斷斷,這個就是你哥哥嗎?” 蘇斷重重點了一下頭,嘴角抿起一個小小的笑意。 小胖子猶豫了一下,評價道:“和你長得很像哦,果然是你哥哥,一看就是親生的?!?/br> 蘇斷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他覺得,他這個同學(xué)或許該配個眼鏡了。 遲鈍地察覺到同學(xué)似乎不太高興,小胖子撓撓頭:“呃,我說的不對嗎?” 事實上,和東方人看西方人會臉盲一個道理,在西方人眼里,所有東方人也基本上都長著同一張臉。 小胖子雖然已經(jīng)和蘇斷當(dāng)了一段時間的同學(xué)了,但他記性不好,天生有點臉盲,一眼看過去,蘇斷和他那個哥哥真的分不出什么區(qū)別。 蘇斷很不甘心,有氣無力地問:“哪里像了?” 小胖子有理有據(jù),理直氣壯:“哪里都像,你們都是黑頭發(fā)黑眼睛!” 蘇斷:“……” 這時候,江忱已經(jīng)走進了教室,停在蘇斷桌子前,指尖搭在桌面上,垂眼叫了他一聲:“斷斷?!?/br> “哥哥!” 蘇斷于是立刻沒空理小胖子了,把頭一扭,主動握住江忱的手,被小胖子的話噎到僵住的笑也綻開了:“哥哥也放學(xué)啦?!?/br> 江忱“嗯”了一聲,也反握住蘇斷的手。 兩個人一起出了教室,去找等在下面的蘇母。 留在教室的小胖子盯著兩個人手拉手的背影,rourou的下巴磕在桌子上,小聲嘀咕了一句:“蘇斷斷的哥哥為什么要戴著手套啊……” …… 開學(xué)第一天,蘇母依舊讓阿姨準(zhǔn)備了豐盛的午飯,來慰勞兩個上了半天的學(xué)的小朋友。 因為在學(xué)校吃了兩塊小蛋糕,所以蘇斷的食欲不高,只隨便吃了兩口就覺得小肚子飽飽的了。 蘇母日常擔(dān)心自家體弱多病的兒子:“怎么了,身體不舒服嗎?” 蘇斷打了個飽嗝,又覺得不端莊,看了江忱一眼,頗有些不好意思地捂住了嘴。 蘇母以為他想吐,立刻緊張起來,“反胃?” 蘇斷搖搖頭,把捂在嘴上的手挪開一點點,說:“沒有,只是想打嗝?!?/br> 說完就又寫實地打了一個嗝。 蘇斷:“……”唉,發(fā)愁。 江忱默不吭聲地起身,到了一杯水放到蘇斷手邊。 蘇斷快速地說了一句謝謝哥哥,生怕自己說著說著就又打出一個嗝來。 蘇斷喝了幾口水,但似乎沒什么效果,最后一口水咽下去,還是從喉嚨里發(fā)出了一聲清脆的“嗝”。 蘇母很有經(jīng)驗地說:“寶寶憋氣試試,等你憋到受不了了,就不打了?!?/br> 蘇斷于是又開始憋氣。 …… 幾個人折騰了半天,蘇斷才終于停止打嗝,午飯匆忙結(jié)束,蘇斷和江忱都被蘇母趕去睡午覺。 上樓的時候,蘇斷聽見蘇母接了一個電話。 電話那邊的人似乎對蘇母而言挺重要的,聽了兩句話,蘇母沒怎么猶豫就說:“等會兒我去找你……待會兒家里的孩子讓阿姨送去上學(xué)……好,你等會兒,千萬別亂走?!?/br> mama要出門! 蘇斷的眼神瞬間亮了一下。 進了房間之后,蘇斷就耐心地等著,幾分鐘后聽到汽車引擎的響聲后,就偷偷打開了自己房間的門。 ……然后同樣輕手輕腳地打開了隔壁的房門。 長久的生活在混亂區(qū)的經(jīng)歷養(yǎng)成了警惕的習(xí)慣,聽到門口的細(xì)微動靜,躺在床上的少年瞬間張開眼,眼中的冰冷初露端倪,眼底就猝不及防地撞進了一只鬼鬼祟祟溜進來的小老鼠。 這只小老鼠的長相十分眼熟。 于是眼底剛剛升起的冷意瞬間消散,略微怔忪之后,帶上了一層淺淡的溫柔之意。 ——或許這種見到人之后近乎本能的放松,連他本人也沒有察覺到。 “……斷斷?”江忱撐著手臂從床上起身,帶著疑問地叫了一句,身上蓋著的薄被滑倒腰側(cè)。 江忱以為發(fā)生了什么:“有什么事嗎?” 蘇斷將房門小心關(guān)上,走到床邊掀開他的被子,撅著小屁股就爬了上來,說:“哥哥,我來找你睡覺。” 因為江忱的病,怕他在睡夢中亂摸人(……),蘇父蘇母不許他跟江忱在一張床上睡覺,好不容易才碰到一次父母都不在家的情況,當(dāng)然要抓住機會。 蘇斷在江忱床上蠕動的了兩下,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江忱的床好像比他房間里的睡著更舒服一些。 或許是因為這是一張新的床吧。 看著絲毫不講道理、自顧自地就擠進他被褥中的小少年,江忱一時沒有反應(yīng)過來,沒有動作。 然而反應(yīng)過來之后,他還是沒能動彈的了。 挨得太近了。 小少年柔軟的身體毫無保留地貼上他的,帶著青草混合著奶味的味道,又輕又軟地落到他鼻端,像是雨后初綻的一抹新芽。 小少年的胳膊橫跨在他腰上,特別理直氣壯,腦袋擱在他胸口前,柔軟的黑發(fā)就堪堪貼著他的下巴,一低頭就能輕易碰到。 蘇斷在他懷里拱了半天,終于找到一個最舒服的位置,用小臉蹭蹭他胸口,說了一聲“哥哥午安”,就這么睡了。 小孩子的睡眠質(zhì)量好的不可思議,才剛過了幾分鐘,蘇斷就已經(jīng)意識昏沉,徹底進入了黑甜的夢鄉(xiāng),還快樂地打起了小呼嚕。 懷抱里多了一個人,逐漸變得暖融融的,像是揣了一個小暖爐,灼的他手腳都泛起熱度。 拳頭握緊又松開,不知不覺掌心已經(jīng)出了一些細(xì)汗,江忱遲疑了一會兒,等到懷里的人呼吸徹底趨于平穩(wěn),才小心翼翼地伸出胳膊,也回抱住懷里的小少年。 下巴微微放松,抵住小少年松軟的發(fā)頂,心臟也仿佛被這種細(xì)軟的觸感填滿了,江忱眼角放松地耷拉下去,吐出一口氣,像是被懷里的少年傳染了困意一樣,也很快地睡著了。 兩個彼此依靠在一起的少年,一大一小,像是一頭孤獨的龍,叼住了它遺落在這個世界上最珍貴的寶石。 第131章 給我摸一下 終于找到機會蹭上江忱的床, 把自己塞到江忱懷里, 蘇斷這一覺睡得異常香甜。 江忱也很久沒有這么放松過,他攬著蘇斷的脊背,脫下手套的手指節(jié)放松地微微蜷縮著, 搭在小少年清瘦的背上,也進入了難得的沉眠中。 這時候的天氣已經(jīng)不熱了,屋內(nèi)沒有開冷氣, 窗戶向兩邊敞開著, 隔著細(xì)細(xì)的紗窗, 有細(xì)微的風(fēng)從外面吹進來, 帶來清新的空氣。 兩小只抱著睡得昏天胡地, 連有人悄悄推門進來都沒有發(fā)現(xiàn)。 看著江忱床上多出來的那只,蘇母陷入沉思:“emmmm……” 她出門之后發(fā)現(xiàn)自己駕駛證忘了帶了,不得已折返了回來,拿完駕駛證,想著順路去看看蘇斷有沒有好好睡覺,結(jié)果輕手輕腳地推門進去之后, 才發(fā)現(xiàn)兒子床上壓根沒人。 這是去哪了? 蘇母嚇了一跳, 慌了一會兒后想到某種可能,就摸來了江忱的房間。 然后意料之外又意料之中地在江忱床上找到了自家失蹤的兒子。 年紀(jì)小小的, 怎么還學(xué)會爬床了?還是掐準(zhǔn)了趁她不在的時候。 要不是她出門的太匆忙,駕駛證忘了拿了又折回來取, 還真發(fā)現(xiàn)不了這一出。 看著整個賴在江忱懷里的兒子, 蘇母簡直哭笑不得。 蘇斷很喜歡江忱, 這一點從江忱剛來到家里的時候就表現(xiàn)的很明顯了,有事沒事就要粘著江忱,只要長了眼睛的,都能看出來蘇斷有多喜歡這個新哥哥。 只是因為江忱的病,蘇母依舊得拽著蘇斷不能讓他湊得太近了。 她把兩個孩子的情況告訴江忱的醫(yī)生后,醫(yī)生在肯定了兩個人關(guān)系好對江忱的病情有幫助后,同時也建議他們不能cao之過急,江忱的病一年兩年內(nèi)是很難徹底痊愈的,創(chuàng)傷也總要有個愈合的過程,要是受到的刺激太過,有可能會造成反效果。 所以即使江忱也對蘇斷表現(xiàn)的非常親近,蘇母依舊不敢讓兩個孩子肆無忌憚地玩在一起。 只是……江忱的適應(yīng)程度似乎比他們預(yù)計的都要好一些。 原本按照醫(yī)生的建議,是應(yīng)該把不聽話的兒子叫醒然后拎回原本的房間的,但看著兩個孩子的睡顏,蘇母卻忽然猶豫了起來。 稍大一些的黑發(fā)少年在午睡期間并沒有戴上手套,手臂主動且親昵地攬住了懷里的更小一些的少年,是一種非常親密和沒有防備的姿勢。 兒子的臉黏黏糊糊地埋在江忱懷里,看不到那張小臉上究竟是什么表情,但江忱的面容卻是清楚地顯露在外面的,少年的眉眼在睡夢中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但隱約能看出比以往多出來的一縷放松。 江忱也是很想和蘇斷親近的,蘇母忽然無比清晰地認(rèn)識到這一點,心里不可避免的生出一點點仿佛拆散小情侶的愧疚感。 ……什么拆散小情侶,她這是什么破比喻? 蘇母在心里吐槽了自己一句,把這個荒誕的比喻從心里抹去。 或許是他們防備太過了,因為擔(dān)心矯枉過正而攔著兩個孩子親近,未必就是一件好事。 站在床邊悄無聲息地看了一會兒之后,蘇母最終還是沒有叫醒床上睡得像兩只過冬小動物一樣的孩子們,轉(zhuǎn)過身,用比來時更加輕柔的動作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