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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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惘然。 “畫沈安的畫像?!?/br> 陸聽溪聽他語氣不善,揣度著他大約還因著先前她在給沈安畫肖像那件事上作假而不快,如今這怕是想找補回來。 目下這樣的境況,用一幅畫保命還是十分劃算的,只是她去年尚且記不清沈安的樣貌,如今更是記不清了。對面的沈惟欽也看出了她的為難之處,冷笑:“忘了是吧?那你畫我,什么時候畫完,什么時候走?!?/br> 陸聽溪揣摩他的神色:“世孫說話作數(shù)?” “比你的話作數(shù)?!?/br> 陸聽溪無法,揮筆作畫。 她素常畫人不多,而今又審慎,畫得極慢。 沈惟欽發(fā)現(xiàn)少女抬眸看他一眼,就能低頭畫上許久,問她是不是有過目不忘的本事。 少女依舊埋首作畫:“過目不忘談不上,也就是記性比常人好一些而已?!睂崉t不是好一些,而是好許多,尤其是在瞬時記憶上。 少女膚色奶白,長睫卷翹,馬車內(nèi)置熏爐,少女凍得通紅的鼻尖與臉頰漸復(fù)常色,雪里透粉,色若芙蓉。作畫時,有些細節(jié)似是不知如何處置,眉尖微蹙,托腮凝眸,狀頗嬌憨。 沈惟欽收回目光,閉目飲茶。 畫畢,少女將肖像推給他:“世孫這里沒有顏料,就不上色了。我要回了,我表妹她們久不見我歸,如今還不知急成什么樣?!?/br> 沈惟欽對畫掃了眼。小姑娘畫技可稱精純,一張半身像畫得極是細膩,筆底春風(fēng),妙致毫巔,甚至根發(fā)畢現(xiàn),可見是用足了心的。 求生欲很強了。 “畫得一點也不像?!?/br> 陸聽溪直想翻白眼,心道怎生不像了,我畫的簡直像是拿紙扣你臉上印出來的。不過形勢比人強,少說少錯,他若是不滿意,大不了她再畫一張。 她等了須臾,見對面的人飲茶不語,只覺待在此處如坐針氈,偷偷往馬車簾幕的方向挪了一點,又挪了一點,見沈惟欽似沒有阻攔她離開的意思,擔(dān)心他回頭變卦,揪了她審問,起身就跑。才轉(zhuǎn)身,后頸就被人扼住。 “陸聽溪,我這回救你,下回卻不會了。你往后可別再犯在我手里。再有,我說了我不會再信你,你往后也不必費心思琢磨著如何誆騙于我?!?/br> 沈惟欽言罷,見那顆只到自己胸口的小腦袋乖巧地一點一點的,活像是雞崽啄米,目光微頓。 忽覺手中那段柔軟纖頸燙手得很。少女肌膚嫩比新荔,光潔勝瓷,比極品羊脂玉更加細膩柔潤。嬌弱不堪一擊,他只要稍稍用力,就能輕易地掐斷她的生機。這種全然將她掌在手里的感覺,令心弦微妙地撥動了下。 兩人立在背光處,晻晻不明,他只能瞧見她籠在暗光里的背影。闊大披風(fēng)遮了她的身段,反倒越發(fā)引人遐思內(nèi)里是何等曼妙的窈窕身段。 少女幽甜的體香混含著融融暖意盈滿鼻端,驀然間,他渾身血脈沸嘯,獨占少女的欲望藤蔓一樣攀上心尖。 轉(zhuǎn)過年來,少女就十六歲了,他完全有理由相信,如今的她已褪去前兩年含蕊待放的青澀猗猗,長成了一只熟透的蜜桃,從頭到腳都是足令男人瘋狂的資本。芙蓉帳里對她為所欲為,不知是何等極樂銷魂。 沈惟欽眸色漸赤,手上力道加重。 陸聽溪驚怖,只覺他要掐死她,忙伸手去扒他的手。他的手堅硬似鉗,又不知為何,迅速熱燙起來,她掙扎著道:“我要是死了,謝思言不會放過你……” 沈惟欽瞄了眼她扒在他手上的一雙白嫩小手,低頭湊近,熱息噴灑在她耳垂上:“拿他威脅我,沒用。我此番既救了你,就不會殺你?!?/br> “你回去后,也盡可以將你今日聽到的話告訴謝思言,我不懼。你今日在我跟前說的話,我一個字都不信。我知道你必定是聽見了不少東西,也知道你今日在我跟前這樣乖順,也不過是為了活命,言行舉動皆非出自真心。嘴上叫我世孫,心里不定怎么罵我?!?/br> 小姑娘的小腦袋搖得撥浪鼓一樣:“沒有沒有,世孫多慮了,我對世孫的救命之恩感激不盡,怎會腹詈世孫?!?/br> “是么?這樣最好?!?/br> 沈惟欽力道漸松,終于松手。他這才發(fā)現(xiàn),少女的后頸竟被他掐出了一片印子。肌膚實在嬌,他并沒覺著自己用了多大力氣。 “回去后告訴謝思言,無論他意欲如何,我都等著。” 男人仍距少女頗近,開言吐息時,嗓音又沉又冷,仿佛陰風(fēng)掃過,令人不寒而栗。 少女脖頸纖細,男人手掌卻大,方才幾乎將她整圈脖頸都納入掌中,如今眼前金星亂冒,咳喘好一會兒才緩過來。甫一站穩(wěn),少女就逃命似地跳下了馬車,不消片時就竄得沒影,頭也不回。 厲梟卻是全然懵了。 若說世孫不是對這個女人迷戀甚深,適才為何寧可跟仲晁翻臉,也要救下她?但若說世孫對這女人別存心思,卻又為何放她走,而不是就勢在這里要了她?如今可是個好時機。 世孫似乎還扼過她的脖子。他可是清楚地瞧見她后頸的掐痕了。 方此時,沈惟欽陰冷的聲音響在耳畔:“記住我方才的話——三十棍,自己領(lǐng)罰去?!?/br> 厲梟心覺憋屈,但還是鞠腰應(yīng)是。 …… 陸聽溪回京的路上一直琢磨著怎么跟謝思言說沈惟欽這件事。 她那日好歹用風(fēng)帽勉強蓋住了自己脖頸上青紫的掐痕,沒被葉懷桐等人看出異常,尋了個由頭勉強遮掩了過去,又想法子引人過去,讓紫雀的家人給她收了尸。 這些都做好之后,她就開始思量如何向謝思言提起沈惟欽跟那個老者的對話。她回來后,就憑借記憶,將那老者的模樣畫了下來,打算拿回去供辨認。雖然沈惟欽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但她還是覺著應(yīng)當(dāng)將那日所見所聞告訴謝思言。 思前想后,覺著還是實話實說好了。橫豎她大抵是在謝思言那個人精面前編不好的,遮來遮去,反而讓他多心。不過沈惟欽掐她脖子那段要略去。 她歸家當(dāng)晚,就聽母親跟她說,先前是冤枉了謝思言,原來什么姘頭、什么外室,都是誤會。等一月期滿,鄒大人再來時,陸家這邊就會應(yīng)下這樁婚事。母親這幾日已經(jīng)開始跟祖母他們計議回頭去哪里合八字了。 陸聽溪不得不感喟謝少爺?shù)睦讌栵L(fēng)行。 …… 兩家來來回回忙活了一月有余,終于在年前互換了庚帖。 正旦前后,諸事堆砌,各家都忙,婚事又頗為繁雜,便暫且擱置起來。 今年正旦,寧王與其余好幾個藩王都請了旨,來京朝賀,探視咸寧帝。因著此事,各衙署也越發(fā)忙碌。謝思言到除夕這日才抽出工夫歇口氣。 晚來的年夜飯還不能跟陸聽溪一道吃,于是下午時,他將小姑娘叫到馥春齋吃餃子。 閑談之間,他提起了先前去找保國公之事。 “那老匹夫竟是與父親閑談時,聽到了謝家給了陸家信物之事,轉(zhuǎn)回頭就跟你父親說了,我去尋他時,他起先竟還不承認,”謝思言又拿公筷給陸聽溪夾了幾個餃子,“后頭我揪了他要去你父親跟前對質(zhì),他才松口?!?/br> “我看他就是妒忌你家能覓得我這等女婿,你看,這么多人盯著我,你可要好生珍惜我才是,”他將自己的象牙箸遞與小姑娘,“來,喂我吃個餃子。” 陸聽溪知道推不過,挑了個最大的,塞到他嘴里:“吃了我夾的餃子,往后少欺負我?guī)拙??!?/br> “我何時欺負過你?我哪里舍得欺負你,我長這張嘴,除卻吃喝,就是要哄你高興的?!?/br> 謝思言聲極悅耳,低柔時宛若醴泉漱林,令人耳鼓都隨之一顫。陸聽溪覺得葉懷桐那兩句話還可以補充一下,非但生得好看的人下飯,嗓音好聽的人也下飯。鑒于謝思言兩條都占,她懷疑自己往后怕是要飯量大增。 不過這些的前提都是他不生氣。 她之前跟他說了宛平之行遇見的那件事,雖然略去了沈惟欽扼她那段,但謝思言面色仍是陰森得可怖。他后頭教了她一段話,說下回若是再遇見這類險境,朝沈惟欽喊出這段話,就能最大限度地保障周全無虞。 喊話保命,沈惟欽又不是機關(guān)。 她總覺謝思言還瞞了她不少事。不過無論沈惟欽做什么,她都總覺得他別有居心。他那日的作為本就矛盾,若真想救她,為何一開始不出聲,若非她當(dāng)時跑得快,說不得也要被一刀斃命。她懷疑他后來是忽然想到了什么才出手救她的。 謝思言一把摟她入懷:“跟我在一處用膳還想著旁人,嗯?” 陸聽溪最怕他將她按到腿上,這個姿勢會讓她覺著她被這個男人的氣息全然包裹,又極方便他調(diào)戲。她忙搖頭道沒有,胡亂岔題,問他正月初幾來拜年,被他摟在懷里笑了好一陣,被說是過個年也想他想得緊。 陸聽溪窘迫得很,正不知要如何脫開他的魔爪,忽聽掌柜在外頭報說前頭有客人鬧起來了。這本也不算什么,但這客人是陸聽芊,掌柜拿不準(zhǔn)主意,特來問上一句。 謝思言面色立沉,陸聽芊大除夕不在吳家好生待著,竟還來這里買東西,白白壞他興致。 陸聽溪脫開他的鉗制,去了前頭。 其實并非大事,不過是陸聽芊心緒不佳,挑揀時跟伙計起了齟齬,還摔了一盒胭脂。陸聽溪問明狀況,問陸聽芊哪里來的這么大氣性,陸聽芊面色陰沉少刻,讓身邊的丫鬟掏銀子賠那盒胭脂,須臾,丫鬟折返,小聲說她給的銀子不夠。 陸聽芊是頭一次來馥春齋,此前也聽聞過這里的東西都是奇貴無比的,但她覺著不過小小一盒胭脂而已,頂破天也就五兩銀子,誰知那伙計說她打碎的那胭脂是十兩銀子一盒的,又說那胭脂的材質(zhì)如何難得,胭脂盒如何考究,身側(cè)的陸聽溪也是一副司空見慣的模樣,陸聽芊不肯在堂妹跟前輸了面子,咬咬牙,將銀子補齊了。 她此番來,統(tǒng)共也就帶了三四十兩,還要留些銀子買些旁的,如今先賠了十兩銀子,也沒心思繼續(xù)在此采買。她邀陸聽溪陪她去三樓坐坐,說不會耽擱她回去吃年夜飯。陸聽溪應(yīng)下,與她上了樓。 …… 大年初一,五更天不到,爆竹聲就此起彼伏連成一片。 沈惟欽驀地從床上驚起,一瞬的惘然后,抬手一揩,額上一層汗。 他又夢見了她。 自打他從宛平回來,就頻繁地做與她相關(guān)的夢。夢中場景不盡相同,但入夢的少女總是同一個。少女的眉眼,少女的嬌音,盈滿腦際,揮之不去。 他不斷告訴自己這是不該的、是愚蠢的,但徒勞無用。 他后來睡前甚至還念起了清心咒,但依舊無用。 照這樣下去,他下回怕是還會幫她??伤呀?jīng)跟從前的種種做了了斷,怎能回頭。為了一個女人毀掉自己的籌劃,這聽起來就荒唐可笑。何況那女人在他面前沒有一句實話。 如若他要得到這個女人,就必須將他的大半精力與籌謀的重心都放在她身上,并且要抓緊時間。 他不可能放任自己這樣干,絕不可能。他如今是沈惟欽,就該做沈惟欽該做的事。沒有相應(yīng)的記憶,他對那女人的所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就都是空中樓閣,縱然將她占為己有又如何。 對,就是這樣。 他反復(fù)這般勸說自己,床榻是一刻也不想多待,翻身趿上靴子,轉(zhuǎn)去穿衣。 楚王昨晚從宮里回了,與一眾小輩吃了頓年夜飯。他到底上了年紀(jì),守不得歲,早早睡了。今日朝會冗長,他預(yù)備好生用了早膳再去。一面用膳一面低囑小廝,末了道:“做得隱秘些,莫讓他發(fā)覺?!?/br> 小廝應(yīng)是。 沈惟欽過來給楚王拜了年,并不用膳,回身要走,卻聽身后的楚王起身:“走吧,一起?!?/br> …… 咸寧帝如今的光景,不便出席外廷的朝會,只命皇后帶著太子過去,又請了太后一道,但太后嫌麻煩,拒了。 太后未去外廷,也是因著內(nèi)廷這邊有命婦朝賀,顧不過來。好些近臣家的夫人知道太后喜歡熱鬧,又見陸聽溪這小半年來因著時常陪伴太后左右,得了不少好處,就借著給太后拜年的由頭,提前請命,將自家女兒也一并帶來。 宮中熱鬧得很,朝會之后例行賜了宴。筵席過半,一內(nèi)監(jiān)忽至,與謝思言說陛下有請。謝思言見內(nèi)監(jiān)是個面生的,問他是哪個宮里的,那內(nèi)監(jiān)自道他是思政殿新來的。謝思言眸光微動,起身出了大殿。 陸聽溪在命婦朝賀之后的筵席上見到了仲晁家的女眷。她也是后來拿了畫像給謝思言看,才知道原來那日跟沈惟欽一起的人是仲晁。又因仲晁對謝思言存著殺心,她就對這一家子格外留意。 筵席散后,她與孫瀅等人一道往北行去。 太后住在皇宮東北方,地廣殿稀,北面辟了一個麋鹿苑,供太后日常游賞。 仲晁的女兒仲菡是老來女,又仗著父親是次輔,在一眾女眷中言行舉動格外張揚。到了麋鹿苑,一眾女眷攢三聚五,各自說笑。 自打鄒益為謝家上門提親之后,往日與陸聽溪相熟的、不相熟的,就總時不時地借機探問她與謝家的親事。 謝思言遲遲不娶親,眾人素日茶余飯后就總愛猜度哪家姑娘能有這潑天的福分,做這謝家的宗婦。又揣度謝思言不娶親大約是因著眼界高,還沒尋見能與他相配的姑娘。這等事若是擱在旁人身上,大抵要被說成是目空一世,但謝思言卻不然。眾人覺得謝思言這是理所當(dāng)然。 一個什么都不缺的豪門公子,確實難以想見什么樣的女子能與之相配。 而今陡然聽聞兩家互換了庚帖了,還是鄒大人上門提的親,仿佛京師一息之間變了天一樣,眾人都是措手不及,紛紛揣測是否兩家早有計議,只是未對外透出而已,否則為何如此之快。 仲菡瞧見陸聽溪身周圍滿了人,一個個極盡諂媚示好之相,輕嗤,嘀咕道:“有什么了不得的,男大當(dāng)婚,說不得世子爺就是迫于慈長催逼,這才應(yīng)下這門婚事,誰曉得成婚后是個什么樣?!?/br> 她身邊丫鬟附和:“姑娘說的很是。若非老爺跟謝家不是一路的,這世子夫人的位置非姑娘莫屬?!?/br> 仲家非世家也非勛門,祖上也沒甚顯達之人,不過是到了仲晁這一輩,突然富貴起來。仲菡從前遠遠看過謝思言一回,這等百年世家里出來的貴介公子,又生得天人之姿,她實則連想都不敢想,眼下被丫鬟捧了幾句,舒心不已,但思及自家婚事,又有些犯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