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炮灰才是真大佬[快穿]、鮮妻太甜:老公,抱一抱!、女配又蘇又撩[快穿]、六十年代之嬌寵、獨寵皇府貴妻、茶壺老妖在現(xiàn)代、這個病人我不治了![快穿]、嬌妃難寵:世子爺請放過、月亮有你一半圓、佛系玄師的日常
葉懷桐的心思很快就從那幾本書上移開。晚來盥洗罷,她跟陸聽溪同屋就寢。共枕閑話時,葉懷桐說起了靈璧縣主。 “我聽聞楚王十分疼愛這個孫女,近來正打算給她擇婿,不知哪家的子弟要遭殃了,”葉懷桐嘻嘻笑道,“這種宗室女,若是性子好也就罷了,若是性子不好,娶回去就是個活祖宗,得當(dāng)菩薩似的供起來?!?/br> 陸聽溪倒是知道這個。有些宗室女不會在外面另設(shè)府邸,如同尋常出嫁女一樣住入夫家,孝侍公婆。有些則比較強勢,又愛自恃身份強壓人一頭,譬如泰興公主。 不過這些似乎都與她無關(guān)。 葉懷桐很快想起了陸聽溪的婚事,翻個身凝視她:“你是不是也得給自己留個退路?萬一回頭謝家那邊不來提親卻要如何?豈非耽誤了你?”因著兩廂熟稔,葉懷桐知曉謝家以信物做定之事。 陸聽溪打著哈欠道:“橫豎已過了大半年了,也不在意再等小半年。再說了,我覺著在家中多待些時日挺好,你看我娘她們,嫁了人鎮(zhèn)日忙碌,哪有在閨中時閑散安逸。” 葉懷桐癱在床上:“我也這般想,做甚非要嫁人。不過我還是覺著謝家……”她待要再說甚,扭頭卻見陸聽溪已入眠。 葉懷桐嘆氣,她爹上回給陸聽溪牽紅線沒牽成,她覺著有些可惜了,她還是覺著齊家好些,謝家那等高門的宗婦豈是好當(dāng)?shù)模馐俏有ㄦ补镁司蛪蝾^疼的,何況大抵還要應(yīng)付丈夫?qū)淼男℃?/br> 已是七月中旬,暑熱卻仍未散去,太后嫌宮中悶,又兼咸寧帝如今半死不活的,她瞧著亦是心下煩躁,遂移駕西苑瓊島。瓊島多山臨水,清虛瀟爽,最宜避暑。 而今公主之列只剩泰興公主一個,然則太后不待見泰興公主與其女高瑜,楚王便讓靈璧縣主一道住去,陪太后解頤。太后問靈璧縣主來京后可結(jié)交了什么知交好友,靈璧縣主就提起了陸聽溪,并大贊陸聽溪畫技踔絕、性情柔嘉,引得太后倒是起了好奇,將陸聽溪傳召入宮。 太后甫一瞧見陸聽溪的人,就頓覺眼前一亮,連眼前的金碧丹朱、瑤花琪草都被之襯得色黯。又見她舉動落落,聲柔氣緩,越覺乖巧,一時極是喜愛。談話中她方知陸聽溪從前也進過幾次宮,她從前竟是未曾留意。 興之所至,太后命人搬來畫具,讓陸聽溪給她畫像。 靈璧縣主望了眼不遠(yuǎn)處安坐作畫的陸聽溪,對太后低聲道:“曾祖母,您看這陸家姑娘這般好,配我兄長如何?我兄長都一把年歲了,還沒個媳婦??蓱z先前眼看著要妻妾雙全了,誰知奉先殿竟突然走水,我兄長愧怍不已,這親事就這么沒了。我兄長回封地后,還實打?qū)嵲趶R里吃了三個月的齋,我險些以為他要出家了?!?/br> “什么一把年歲,凈胡說,你兄長才多大,”太后順著她的目光打量陸聽溪幾眼,“不過這陸家姑娘確瞧著是個好的?!比暨@姑娘婚事未定,給沈惟欽做世孫妃倒確可考慮一二。 靈璧縣主搖晃太后手臂撒嬌:“那就讓她做我嫂子吧!祖父是徹底惱了,不愿管兄長的婚事了,曾祖母若也不管,那兄長豈非真要打光棍……” 陸聽溪瞥見靈璧縣主跟太后說得熱乎,也不知是在嘀咕甚。等她打算上色時,麗嬪過來給太后請安。麗嬪對著陸聽溪未著色的畫贊不絕口,又說玩芳亭那邊的荷花未謝,問太后可有興致到往一觀。 太后擺手道懶得動彈。正此時,慎嬪緊隨而至。太后一瞧這架勢就知道慎嬪這是又來跟麗嬪較勁,煩得很,說忽然乏了,起身回了殿中,讓眾人自便。 麗嬪讓陸聽溪將畫完成再走,回頭對慎嬪道:“今日來得不巧,我看咱們還是早些退下的好,免得擾了太后的清靜?!?/br> 慎嬪自來與麗嬪作對,麗嬪越是這樣說,她越是不肯走,竟是邀麗嬪等人去玩芳亭那邊賞荷,見麗嬪面色不豫,慎嬪笑道:“我適才遠(yuǎn)遠(yuǎn)聽見meimei與太后說玩芳亭那邊芙蕖未謝,好看得緊,怎生如今我開口相邀,meimei倒是不肯去了?莫非不給我面子?” 麗嬪面沉一回,揮手領(lǐng)著一眾宮人與慎嬪一道去了。 陸聽溪默默畫完,待墨跡稍干,將畫交上時,被太后傳到跟前問話。左不過是問年歲幾何、讀過何書一類的,陸聽溪對答如流。太后端量著她,只覺越發(fā)可心,忽聽宮人來報說麗嬪與慎嬪雙雙落水了。 太后皺眉,將一干人等叫來,詢問情由,麗嬪與慎嬪都道是對方要害自己,爭持不下。太后聽得腦仁疼,將兩人遣下去,命去皇后面前理論去。 待兩嬪退下,靈璧縣主道:“曾祖母,您看,近來真是流年不利,先是伯祖父出了事,后又是后宮爭端不斷,是不是應(yīng)當(dāng)讓欽天監(jiān)的人好生看看星相,看是否哪里犯了沖撞?” 太后思來想去,覺著所言在理,打算明日叫楚王過來計議。轉(zhuǎn)回頭拿起陸聽溪的畫時,竟見那畫中的自己頭頂?shù)闹楣陟陟谏x。心中驚奇,拿到亮處看,又沒了,拿回暗處看,又是幽芒綺麗。 靈璧縣主大呼這是太后長年禮佛,心誠福至,回頭往廟里上柱香才好。又道陸聽溪大抵是跟太后有緣的,否則為何能得如此奇畫。太后面畫端視,若有所思,命人取來三套寶石頭面賜予陸聽溪,又道:“你往后多來宮中走動走動,與我說說話兒解悶兒也是好的?!?/br> 陸聽溪點頭應(yīng)是。 陸聽溪出宮時,靈璧縣主相送。陸聽溪將上軟轎時,靈璧縣主道:“往后咱們便都是相熟的了,陸meimei莫要拘謹(jǐn)才好。” 陸聽溪客套幾句,上轎離去。 靈璧縣主身側(cè)丫頭道:“縣主往后真要與這位陸家姑娘結(jié)交?”縣主并不似面上那樣容易與人相熟。 “我的事要你多嘴!” 丫鬟忙道不敢。 靈璧縣主捻著手上瑪瑙珠串來回走了幾步。 今日讓陸聽溪入宮,是她自己的主意。她有意讓太后保媒,撮合陸聽溪跟她兄長,但陸聽溪對太后倒是恭敬得很,對她卻全無攀交之意。照理說,陸聽溪但凡對她兄長有些意思,就該來不遺余力地巴著她這個未來小姑才是??磥碇性?jié)那日,陸聽溪瞧見她兄長跑得比兔子還快,并非裝相了。 方此刻,有內(nèi)侍來給靈璧縣主傳話說楚王讓她過去一趟。靈璧縣主大致能猜到祖父是為著什么事叫她去,撇撇嘴,隨著內(nèi)侍一徑去了。 三日后,欽天監(jiān)復(fù)命說星相上確有妨礙,若不及時破除,恐出熒惑守心這等大兇之相。太后隨即在欽天監(jiān)監(jiān)正的提議下,去城外的法云寺祈福。隨行者眾,陸聽溪也在其中。太后極喜歡她,讓她跟靈璧縣主一道陪伴左右,連高瑜這個親外孫女都沒有這等待遇。 太后禮佛畢,才在禪院歇下,就聽得外間一陣喧嘩。少刻,有個宮人進來匆匆稟道;“太后,不好了,出……出事了!” 太后只覺太陽xue突突直跳:“又怎么了!” …… 太后瞧見沈惟欽時,他仍處在昏迷之中。太后詢問來龍去脈,近旁的厲梟道:“太后明鑒,世孫聽聞欽天監(jiān)說星相極險,恐有熒惑守心之虞,憂心如搗。今日法事訖,世孫特特詢問這寺中主持除卻做法事之外,還有何法可禳災(zāi)。主持想了一回說,這法云寺后山有一尊雕在崖壁上的佛陀像,常顯神通,可徒步趕去參拜,心誠則靈。” “世孫欣喜不已,問明地方,當(dāng)即趕去。只是世孫為顯虔心,未讓我等跟從,自家獨身前往,說要十步一叩首,故而一來一去,大抵耗時頗長,交代說回得晚些也是常事,不要我等去尋。我等久候不至,卻謹(jǐn)記著世孫的叮囑,不敢妄動??墒缹O遲遲不回,我等放心不下,后頭才沿路找尋,這便瞧見世孫倒在草叢旁,忙將世孫帶了回來。我等失職,萬死不足惜,求太后降罪!” 法云寺的方丈略通醫(yī)理,上前為沈惟欽查看一番,大驚,太后問他出了何事,方丈道:“稟太后,世孫眼下懨懨,面色青白,似是為貓魈、貓鬼之流所惑?!?/br> 他見眾人都不明所以,解釋道:“《邵真人青囊雜纂》有云,‘貓鬼、老貍,野物之精變?yōu)楣眚?,依附于人,人畜之,以毒害人,其病,心腹刺痛,食人肺腑,吐血而死?!埞砗θ酥f,自隋代而興,皇后獨孤氏曾為其親弟獨孤陀以貓鬼戕害,后隋文帝明令禁止畜養(yǎng)貓鬼,此事《隋書》和《北史》皆有所載。至若貓魈,亦是害人之屬,據(jù)載,臨安一女,為貓魈所迷,白日昏昏欲睡,晚間精神奕奕,又是梳洗打扮,又是喃喃自語,后得高人援手才解脫。” 眾人驚異,詢問如何破除,方丈思慮著道:“若是貓鬼,孫思邈的《千金方》中倒是記載了治療貓鬼之疾的方子,可以一試。但若是貓魈作祟,老衲怕是愛莫能助。不過不論如何,均須做場法事引正驅(qū)邪?!?/br> 太后道:“那大師可識得什么個中高人?” 方丈沉吟少刻,道:“確有一人,此人法號淳寂,佛道兼究,可巧,現(xiàn)正在功德寺開壇論禪,太后可請此人過來為世孫瞧上一瞧。” …… 陸聽溪立在法云寺一處偏僻客堂的廊上,看著飛快翻閱經(jīng)書的謝思言:“你們兩個究竟是誰坑誰?” 謝思言道:“可能是互相坑。” 陸聽溪不解,問他沈惟欽為何要弄這么一出,謝思言轉(zhuǎn)頭對上小姑娘一雙秋水明眸,遲疑一下,終究是將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迄今為止,沈惟欽是沈安這件事也只是他的猜測,因為沒有萬分確鑿的證據(jù),他也不能十足十地肯定。他曾三次試探過沈惟欽,但對方都是一副惘然不知的模樣。 今日說不得可以為他解惑。 依照沈惟欽的計劃,一會兒太后就會派人來請陸聽溪過去,他不會讓她去,尋個人代她便是。 沈惟欽當(dāng)時與他說到這一環(huán)時,笑著道:“世子不要總將我往壞處想,若真想知道我的目的,說出來倒也無妨,我不過是想以此作筏子,幫祖父除掉朝中幾個冥頑不靈的老臣。世子也知,精怪鬼魈之屬,哪朝哪代都是大忌。這招雖險,但管用。” “至于為何要陸姑娘出面,這個也簡單,找誰不是找,太后長年崇信佛理,我讓太后認(rèn)為陸姑娘深具靈性慧根,太后自然越加親近陸姑娘,陸姑娘往后在宮中豈非多了個靠山?!?/br> 謝思言忽然一頓,轉(zhuǎn)頭問:“那日為太后作的那幅奇畫,是你自己的主意?” 陸聽溪點頭。她那日忽然被太后召入宮,雖不知內(nèi)情,但覺是個機會。她從前沒有跟太后近處的機會,那日入宮前就動了些心思,事先做了預(yù)備,在顏料里加了些東西。 太后近來郁郁,看在她是逗她開心的份上,縱知那只是她的小心思也不會怪罪于她。而今這樣的局勢,她若是能時常入宮,對謝思言是多有裨益的。她總不能當(dāng)真日日坐在家里喂兔子。 她瞧見謝思言的面色,但覺仿佛有人抱走了他嗷嗷待哺的閨女一樣,一千個一萬個不情愿。她道:“你總不能養(yǎng)天竺鼠似的把我圈起來。我分明機敏得很,你看通州那回,我被堵了嘴都能朝你呼救。其實這回我親去也是無妨的,到時候那些咒文,我胡亂念一遍就是?!?/br> “不成?!敝x思言斷然道。 陸聽溪抿唇。她覺得他簡直當(dāng)她是個琉璃人兒,總怕磕了碰了似的。 兩人說著話,一陣步聲近,謝思言飛快匿身于廊廡之間。 是內(nèi)侍來傳太后的話,說讓陸聽溪去道場一趟。陸聽溪道了稍等,回了自己暫歇的客堂。少頃,一身段娉娉的少女戴著帷帽出來,隨內(nèi)侍離去。 客堂后頭的小門開啟,陸聽溪見謝思言還沒走,示意他快些離開:“若被人瞧見你在此便不好了?!?/br> 他卻搖頭:“等事了我再走?!?/br> 陸聽溪問他派去頂替她的人會不會被發(fā)現(xiàn),他看她一眼道:“我尋的是個跟你容貌和身形有幾分相似的,再用些易容改裝之術(shù),不細(xì)看瞧不出。道場那邊都是些沒見過你的僧侶,她又戴著帷帽,法事畢就可以回了,故而無虞?!痹僬f,沈惟欽縱發(fā)現(xiàn)不對,也不敢道出。 陸聽溪突然打量他幾眼:“其實我覺著,若非你身形與我相差太遠(yuǎn),說不得捯飭捯飭,就能去頂替我?!?/br> 謝思言湊近:“你是說我們已經(jīng)有了夫妻相?” “我是說你換上女裝肯定和我一樣好看!”陸聽溪竟忽然有些期待,謝思言五官生得精致,膚色又白,拾掇拾掇沒準(zhǔn)兒真是個大美人。就是眼神太冷了,身形也過于挺拔。 “說真的,你何時換上女裝、化個濃妝讓我長長見識?”陸聽溪興奮搖晃他手臂,“你若是不會妝扮,我?guī)湍?!屆時咱們就可以做一對好姐妹一道去馥春齋買胭脂水粉了!” 謝思言一臉冷漠。他這未來媳婦不是想跟他拜把子就是想跟他做姐妹,橫豎是沒想過跟他摟摟抱抱、卿卿我我的事,大抵他往后還要加緊熏陶才行。 …… 道場上,沈惟欽深埋著頭,撐肘斜坐在蒲團上,須臾抬頭,目光定在淳寂大師身上。淳寂正啟奏三天、告盟十地,踏罡進表,倏而一陣勁風(fēng)起,吹得符咒經(jīng)文漫天彌散。 沈惟欽但覺一陣眩暈,身子微晃,倒在地上。 ☆、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沈惟欽再度醒來時, 正躺在一處廂房模樣的禪堂內(nèi)。 他慢慢坐起, 緩了片刻, 轉(zhuǎn)頭瞧見淳寂就坐在一側(cè)打坐, 又見屋內(nèi)再無旁人,想張口詢問, 卻又覺喉嚨干啞。淳寂見他醒轉(zhuǎn),起身給他倒了杯茶, 踟躕少刻,道:“施主,老衲盡力了?!?/br> 沈惟欽緘默,啜了幾口熱茶, 片時又道:“是不是來的人不對?” 淳寂道:“大約是。不過也興許是老衲道行不足……” 沈惟欽嘆息:“我低估了謝思言對她的看重?!鞭D(zhuǎn)向淳寂, “那么可還有下次機會?” 淳寂思量一回,道:“難。不過施主若想……” 沈惟欽擺手:“罷了罷了,天意。既是幾番不成,那就不必費勁了?!?/br> 淳寂雙手合十,誦了聲佛號。 楚世孫第一次來找他,還是在封地武昌府時。彼時楚世孫問他若是一個人失了記憶,如何尋回, 他給了他一個護身符,與他說機緣到了,遺失的記憶自然就回來了。后頭那護身符不知怎的破損了, 楚世孫讓他再給他一個, 他說世間事冥冥之中自有定數(shù), 不必再補一個。又過了幾日,楚世孫再度尋來,似是下定了什么決心,與他說了一樁奇事。 世孫自道,自打他上回大病初愈,就覺自己似被一亡靈附身。那亡靈沒有前塵記憶,不肯離去,總擾他清靜。世孫想將之甩脫,故而欲為其尋回記憶。他閱遍古籍,給世孫出了兩次主意,一次是尋見這亡靈生前最愛最重之人,令其為之畫像一幅,隨后將這畫像交于他,讓他做場法事試試。但這個籌劃出了岔子,并沒成。 第二次便是眼下這回了。讓這亡靈生前最愛最重之人親臨道場,他再擬道家之法,飛符召將。但這回也沒成。聽世孫這話的意思,倒似是這回到場的人不對。 “不成就不成吧。勞煩大師出去只跟外頭的人說我身上魘魅之術(shù)已破?!鄙蛭J道。 淳寂頷首起身,又叮囑:“世孫而今身子羸弱,須多加靜養(yǎng)才是。老衲開了幾副方子,已著人去煎藥,世孫連喝一月后方可停藥。” 沈惟欽淡淡應(yīng)聲。 待淳寂出去,他靠在一個萬字不斷頭的絳色迎枕上閉目養(yǎng)神。 今日這一出,他提前準(zhǔn)備了許久,也猶豫了許久。這件事需要陸聽溪的配合,但小姑娘而今對他敵意甚重,又兼有謝思言盯著,并不好辦。思前想后,他最終決定事先去找一趟謝思言。一則,謝思言心思重,他覺著他這樣大大方方說出來,反而能讓謝思言放心,不在其中作梗。二則,他能瞧出謝思言功利心頗重,看在他能助他平步青云的份上,他也不應(yīng)當(dāng)出來壞他的事,他只是讓陸聽溪來露個臉而已,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三則,謝思言一直揪住他不是沈惟欽的事不放,他這般明明白白地以交易的法子將他的籌劃說出來,大抵能在一定程度上打消謝思言的疑慮。 不想最后還是變成這般局面。 在道場上他就覺著來的不是陸聽溪,但他說不得,況且法事已經(jīng)開始。他暈厥前就知道這回大抵是做了無用功,但醒來還是禁不住又問了淳寂一回。丟失記憶令他萬分不安。 他為了演今日這一出,服了些傷身的藥,又兼功虧一簣心中氣惱,則才厥了過去。 這回當(dāng)真是他自作聰明了,他就應(yīng)當(dāng)直截了當(dāng),徑直將陸聽溪押來便是了。 既是再三不遂,那他索性丟開這樁事便是。他的尷尬身份始終是個巨大的恚礙,在此事上越多糾纏,于他越是不利。審慎起見,他在淳寂跟前都未道實情。 那么,尋回記憶之事就此打住,往后就當(dāng)自己就是沈惟欽,做沈惟欽該做的事便是。 經(jīng)此一事,太后倒是記住了為沈惟欽驅(qū)邪的淳寂,時常傳他入宮講禪。只淳寂掛錫于西山功德寺,與皇宮相去頗遠(yuǎn),來去不便,太后就準(zhǔn)其暫居西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