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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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思言慢慢將信折起。還愿意理他就好。 陸聽溪第二日進馥春齋后堂時,謝思言已在里頭等著了。 “不是說近來都不來找我嗎?” 謝思言的手指在茶盞上輕挲:“我當(dāng)時說的是‘近來’不去找你,眼下‘近來’已經(jīng)過了?!?/br> 陸聽溪“哦”了聲:“世子說過了就是過了吧,橫豎什么話都讓世子說了?!?/br> “這些日子是我不好,”謝思言頓了頓,“我已想開了?!庇谒@等人而言,跟人說軟和話,幾乎是不可想的。這世上能讓他做到這份上的,也唯有一個陸聽溪了。 他坐到她身側(cè),凝著她的眼眸道:“我已跟你祖父母透了意思,你祖父說半月后給我答復(fù)。屆時若是允了,我就留一信物與他們,至遲明年年底,我請父親去向你提親?!彪S即簡略說了他與謝宗臨的那筆買賣。 陸聽溪先是緘默埋頭,聽到后來,不可思議道:“一年?官至正三品?這怎么可能?”這得是拯救了宇宙寰宇吧? “我自有我的籌謀,”他試著去握她的手,被她躲開,微一探身,勾伸長臂,強行將她一雙柔荑包在掌心,“我這回是來給你吃一顆定心丸,娶你是我古早時就下的決定。這些年來,你何曾見我身邊有過脂粉?我心里也不過一個你而已,再容不下旁人的?!?/br> 趁著小姑娘愣神的空當(dāng),他一把將人撈到懷里。 不喜歡他就不喜歡吧,先把人拐到手再說。 “乖,來讓我瞧瞧瘦了沒,”他扣住她的下巴,迫她抬頭,喑啞動情道,“我好想你——”嘴唇壓下。 他一雙手燙得厲害,又往她腰里箍,陸聽溪而今也算有些經(jīng)驗,早在他聲音沙啞變調(diào)時就已察覺異樣,慌忙避開:“別……我有事跟你說。” 他順勢在她皙白的脖頸上流連片刻,待要吮吻,又怕留個印子她不好掩,悻悻起身,問她何事。 陸聽溪滿面赤紅,往后挪了挪:“我總覺得我哥哥那件事有些古怪,我哥哥從未得罪過常望,為何會惹來這一場風(fēng)波?常家往日也跟陸家相安無事,并無宿怨?!?/br> “此事我已著底下人去查了。實則是常望自己找了暗娼,出來后瞧見個跟你兄長側(cè)臉有幾分形似的人,以為是你兄長,怕你兄長揭發(fā)他,便想惡人先告狀,將你兄長趕出國子監(jiān),毀掉仕途。說來,常望這個人也真是蠢,竟不怕事情鬧大,查到他身上。” 謝思言說著話,楊順拖著個女人從后門進來。謝思言瞧著那女人脂厚粉重,衣飾妖冶,皺眉問這是做甚。 “世子,這女人就是常望前幾日找的那個暗娼,她從常望那里聽來些事,小人覺得應(yīng)該讓世子知曉?!?/br> 那暗娼被楊順摜在地上,瑟瑟道:“妾身……妾身聽那常官人醉后說……說他老子當(dāng)年那筆爛賬也是個麻煩,畢竟害死的是謝什么臨的老婆……” 謝思言逼至近前,通身煞氣:“還有呢?你還知曉什么?” 那暗娼抖如篩糠:“他還……還說,不過他常家是天子近臣,回頭若謝家要報復(fù),也沒甚大礙,皇帝總會保他們的?!?/br> “他可說了當(dāng)年戕害事由?” “未……未曾……” “常望還說了甚?” “沒……沒了?!?/br> 謝思言吩咐楊順:“再好生審審?!甭曇絷幱?。 楊順知世子并不完全相信這暗娼,這是讓他嚴(yán)刑拷問的意思,點頭道知曉,帶了那女人下去。 陸聽溪見謝思言立著不動,喚他一聲。他轉(zhuǎn)過頭來時,她甫一瞧見他的神容,心頭便是一跳。她還從未見過這樣的謝思言,目銳如刀,神容陰怖。 謝思言意識到自己大抵是驚著了他的小寶貝,辭色略緩,傾身拉了她的手:“聽溪,那女人所言若為真,謝家便當(dāng)真是危機四伏了?!?/br> “一個常家,何以令皇帝這般為之遮掩?甚至常家人自己也覺著皇帝會保他們?這其中必有隱秘?!?/br> “你不會是想說……”陸聽溪聯(lián)想前后,忽然有個大膽的揣測。 “我要進詹事府,”謝思言忽然道,“皇帝先前曾透露過想讓我入詹事府做東宮講官的意思,不論他意圖何在,這跟我如今的想法不謀而合。再一個,詹事府詹事,恰好正三品?!?/br> 詹事府詹事是詹事府最高長官,總領(lǐng)包括東宮諸講官在內(nèi)的一眾輔臣,位高權(quán)重。但能坐上這個位置的,都是進士出身的老臣。少說也得熬到四十出頭才能有這個資歷。謝思言的科名滿夠了,但就是年輕太輕。 陸聽溪腦中靈光一現(xiàn),驚道:“你不會是想……”做東宮講官,進而控制年幼的太子? 謝思言未答,只道:“皇帝暗示我如今缺一個讓我進詹事府的由頭,我給他便是?!?/br> “乖,幫我個忙,”謝思言垂眸,“有沒有什么特殊的作畫法子?就是不用常規(guī)法子的。” 陸聽溪沉默一下,仰頭:“什么算特殊?你是說不用手畫,用嘴畫?” ☆、第57章 第五十七章 “不是。譬如不用顏料,而以旁物代之。亦或在傳統(tǒng)法子上加以變化。” 陸聽溪琢磨了下, 道:“我從前聽先生說, 有人以藥材入畫。” “籠統(tǒng)來說,有兩種法子, 一是以酒浸藥材, 將得來的汁水與顏料混雜,再拿來作畫。這類藥材多取有安神醒腦、驅(qū)邪鎮(zhèn)驚之效的;二是將藥材研磨成粉, 以清水浸泡三日以上, 得來的汁水混入顏料, 然后再用以作畫?!?/br> “這兩種法子還可以多些變化,譬如再混入香料,既可使氣味芬芳, 又可寧神靜心?!?/br> “這兩種我都沒試過, 我倒是試過一種特別省事的, 就是將藥材裁剪切塊,再以拼、嵌、粘、貼的法子, 將之入畫。不過我覺著這個有些浪費, 后來就沒再試過?!?/br> 陸聽溪抬眼:“你問這個做甚?” 謝思言道:“將至正旦了,我打算給皇帝送份禮?!?/br> “要我?guī)兔???/br> 謝思言拍拍她腦袋:“不必了, 你專心吃喝玩樂就成?!?/br> 陸聽溪躲開他的魔爪, 想了想, 還是赧然問道:“你方才說的……是什么時候的事?”她說的是他老早就打算娶她的事。 “好幾年前?!?/br> “我怎么不知道?你分明總欺負我, 總搶我東西, 瞧見我也沒什么好臉色。我覺得我們大抵是八字不合?!?/br> 謝思言收回手。 陸聽溪昔年總能辦些令他氣惱的事。其中有一件便是在沈安扮可憐指控他仗勢凌人的時候, 她為沈安說了幾句話。那時他突然意識到,沈安這個人,留不得。但他也不必趕他走,沈安遲早看清自己的處境,自戕會是他最后的歸宿。果不其然。 如今相較從前,局勢對他更有利,沈安縱然回來,也很難再得陸聽溪的信任。 隆冬時節(jié),楚王府的垂枝梅、玉碟梅、美人梅相繼開放,只是十幾株綠萼梅尚未吐蕊。 沈惟欽披了件雪狐裘,傀然立于抱廈前,望著眼前玉碾粉妝的乾坤世界里的綠萼梅枝椏,又展開手中的畫卷看了一回,輕嘆:“臨了臨了,竟是被個小姑娘誆了……不過一幅畫像而已,你又何必假手于人。是我的報酬不夠豐厚,還是謝思言跟你叮囑過什么?!?/br> 折起畫,他曼聲說:“我從前應(yīng)當(dāng)愛你至深吧,我不過想記起從前的事、記起對你的感情,不想做個糊涂鬼而已,又有何錯處呢?” 厲梟遠遠瞧見世孫身邊空無一人,嘴唇卻輕輕翕動,不免憂心。世孫近來時常這般自言自語,他私底下問過良醫(yī)所的一眾大夫,都道世孫無甚大礙,自語應(yīng)當(dāng)是神思恍惚所致,這是藥醫(yī)不了的。 “世孫,京城那邊近來倒無甚異動,不過有件事小的還是覺著應(yīng)當(dāng)告訴您——魏國公世子與了陸家老太爺、太夫人一樣信物,說至遲明年年底會著人去提親。不過陸家那邊并未將此事傳揚出去,謝家那邊對外也守口如瓶。” 沈惟欽慢條斯理給手中袖爐添了塊紅羅炭。 謝思言以信物做定,而非徑直請了長輩登門提親,這表明他如今被什么事絆住了,這個時限大抵也是有文章的,否則依謝思言的性子,怎可能等得了一年。 陸家不欲傳揚,大約是擔(dān)心謝家屆時不能踐諾,陸家這邊不好收拾。畢竟只是信物不是正式過禮,定了親都還可能不成,何況并非定親。 他望了眼萬里如洗的蒼穹碧空,淡聲道:“正旦賀禮可預(yù)備好了?” “都準(zhǔn)備妥當(dāng)了?!?/br> “上回太后圣旦我就沒去,這回正旦朝賀,總還是要去露個臉兒的。”沈惟欽輕輕道。 捻指間已至臘尾。按例,地方官三年赴京述職一次,但陸文瑞頭一回外放南方,所轄又乃江淮重地,咸寧帝在他去年赴任時,就交代說次年年末須赴京到六科述職。 數(shù)九寒天,陸文瑞打六科班房出來時,又飄起了鵝毛大雪。 他一頭走一頭忖著事情。 前些日子,父親來信說了謝家世子以信物為定之事。他跟兩個兄弟都是孝子,家中大事實則一直都是父親和母親拿主意,他們這些為人子孫的,也只有奉命唯謹(jǐn)?shù)姆荨?/br> 但聽溪這件事,他卻提出了異議。謝宗臨為人強硬,這兩年更是跟他無甚過從,有時還會跟他在朝堂上爭執(zhí),半分不讓,他才不信謝宗臨會來跟他求親。若屆時謝家不能踐諾,他女兒的婚事豈非要耽擱一年?因此他當(dāng)時是不肯答允的。 但父親后頭還是來信說他已應(yīng)下了。他因著此事,心中一直不踏實。而今端等著歸家去跟父親就此事計議一番。 陸文瑞將入轎時,余光里瞥見謝宗臨朝這邊來,想裝作沒瞧見一走了之,誰知謝宗臨已往這邊看了過來。 謝宗臨而今供職于太常寺,雖非他的頂頭上司,但品級高于他,他上前打恭寒暄少刻,待要離去,卻聽謝宗臨道:“陸大人,天寒路滑,您要當(dāng)心著些?!?/br> 天氣嚴(yán)寒,謝宗臨呼出的白氣如同煙云盤繞空中。 陸文瑞道:“多謝大人提醒。大人也要仔細著些,說與下官聽的話,大人也要牢記才是。” 兩人都是話里有話,相顧一眼,眼神各異。 陸文瑞走后,謝宗臨冷哼。 他兒子雖則嘴上不說,但言行里總透著一層意思,想讓他對陸文瑞客氣些。客氣甚,本不過上下級,該如何就如何便是。 他就沒指望他兒子能做成他那樁買賣。既是做不成親家,他跟陸文瑞有什么好說的。 侍從躬身掀起氈簾,謝宗臨緊了斗篷,甩袖上轎。 陸文瑞歸家后,一徑轉(zhuǎn)去見陸老爺子。 老爺子入冬后就住進了暖閣里,內(nèi)中燒了地龍,又燃了火炕,陸文瑞一身棉袍大氅,竟被熱得了不得。 老爺子瞥他一眼,閑話幾句家常,手里捻轉(zhuǎn)著兩顆核桃:“聽溪那件事,你不必說了,既已應(yīng)下了,端等著謝家那頭來提親便是。若是屆時他家不踐諾,往后再不往來便是?!?/br> “可父親可曾想過,這般會耽擱聽溪,他家是男孩兒橫豎不在乎晚幾年成婚,可女孩兒家議親就這兩三年的好時候。若他們背約,咱們又奈何他們不得,豈非吃了大虧?” “我瞧著魏國公世子倒是懇切得很,不能即刻前來提親,大抵也是有什么苦衷。若這門婚事成了,聽溪將來的前程可是誰也比不得的?!?/br> 陸老太爺見兒子仍是悶不應(yīng)聲,道:“我也是覺著魏國公世子是個信靠之人,這些年一直潔身自好,這在世家子弟里委實難得。謝宗臨那邊你也不必擔(dān)憂,他兒子就是他的眼珠子,他為了他兒子,總有求到咱們門上的時候?!?/br> 父親話已至此,陸文瑞還能說甚,只好應(yīng)聲。 陸老爺子手中核桃團轉(zhuǎn)不停:“那謝家那邊送來的信物,我就代你收著了。” 陸文瑞躬身應(yīng)是。 轉(zhuǎn)眼至正旦。文武百官、四夷朝使、諸王慶賀使臣齊聚,行正旦朝賀。諸王不得擅離封地,前次太后圣旦,咸寧帝為表孝心才準(zhǔn)諸王赴京。正旦朝賀諸王不必親來,只各自遣了使臣前來慶賀新年便是,只是今次楚王府格外隆重,來的是楚王世孫。 朝臣也無異議。百善孝為先,世孫上回因病沒能給高祖母慶壽,未能盡孝,這回趁著辭舊迎新的日子補上,也是情理之中。 大年初一正是往來走動、拜祝新年的時節(jié),且是忙碌。朝會畢,謝思言又在宮中盤桓片刻方出來。才回鷺起居,底下小廝就捧了一張?zhí)舆^來。帖夾上沒有名姓,拆開來,幾行渴驥奔泉一般的行草映入眼簾。 沈惟欽坐在擎杯樓的四樓雅間里等了兩刻,房門陡開,冷風(fēng)灌入,一抬頭,謝思言已立在了門口。 兩人坐定,沈惟欽道:“一別半年,世子別來無恙,給世子拜年。卻不知世子尋我何事?我在廟里為伯祖父祈福時,也順道為世子祈福,望世子姻緣順?biāo)欤脙斔?。只是,到底不過佛前禱告,我與世子也不算熟稔,怕是不太靈驗?!?/br> “聽聞世孫前陣子身體抱恙,我還擔(dān)憂不已,世孫可千萬保重自家。在此也給世孫拜年,祝世孫天錫遐齡,松柏長春。” 沈惟欽低頭喝了口熱酒。 謝思言將給老者賀壽的祝詞套在他身上,不過是譏諷他裝病。 “正逢年節(jié),下頭的雅間都被人訂走了,倒累世孫多上兩層,萬望見諒。今次叫世孫來,是有要緊事要說的,請世孫仔細考慮?!敝x思言似笑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