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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權(quán)jian投喂指南在線閱讀 - 第59節(jié)

第59節(jié)

    兩人說話間,就聽得欽安殿后頭一陣喧嘩起。謝思言道:“走吧,去看看?!?/br>
    ☆、第56章 第五十六章

    謝思言不方便現(xiàn)身, 讓陸聽溪獨(dú)個兒過去。

    陸聽溪繞了一段路,趕去欽安殿時,女官已經(jīng)趕來將人遣散了。

    陸聽芝將她拉過來:“你來晚了,方才跑哪兒去了?”

    陸聽溪問方才究竟出了何事,陸聽芝小聲道:“我也就遠(yuǎn)遠(yuǎn)瞥了一眼, 似乎是皇后的娘家侄孫被一個內(nèi)侍當(dāng)蟊賊打了。我瞧著,那內(nèi)侍似穿的是一件赤色的貼里。到底是吉慶的日子, 穿得這樣喜慶。”

    陸聽溪愣了下, 慢慢在心里將事情捋了個大概出來。

    她昨晚發(fā)覺那封信不對之后,連夜又送了封信去國公府。后來收到謝思言的回信, 說前頭那封的確不是出自他手。他跟她說這件事交給他來做, 他會派人去代她赴約,看看屆時是怎樣一個局面,她該做甚做甚便是。

    據(jù)陸聽芝的話來看, 謝思言應(yīng)該是派了個內(nèi)侍去準(zhǔn)時守著, 然后等到人之后,不管三七二十一, 當(dāng)成蟊賊痛打一頓?;仡^說起來,只道是認(rèn)錯人了便是。

    陸聽溪折回松柏林時,掠視一圈,沒瞧見謝思言的人影, 要踅身回返時, 聽得身后有人猛地“呔”了一聲, 一激靈, 回轉(zhuǎn)頭就對上謝少爺莫測的神容。

    “我早就聽到你過來了,你休想嚇到我。”陸聽溪搬出了他方才那番話。

    “就算沒被我嚇到,也是因為你反應(yīng)過于遲鈍?!?/br>
    陸聽溪不以為意。

    謝思言微頓,招手:“過來,有話與你說?!?/br>
    陸聽溪左右顧盼,慢慢往前挪了兩步:“有話快說?!?/br>
    “你大約也知道了,我派了個內(nèi)侍過去,抓著的是皇后的侄孫,不過我覺著,他不過是被人臨時攛掇去頂包的。真正策劃這樁事的,應(yīng)當(dāng)另有其人。至于是誰,我有兩種猜度。”

    他并沒說下去,轉(zhuǎn)了話頭:“我們對個暗號吧,免得往后再出這等事。”他壓低了聲音,“我下回給你寫信,會在寫信末最后一字的最后一劃時上揚(yáng)一下?!?/br>
    陸聽溪道:“你不是說不來找我?”

    謝思言道:“萬一有急事,也好有個應(yīng)對?!?/br>
    陸聽溪回身欲走,又轉(zhuǎn)頭道:“如果你沒打算與我有結(jié)果的話,我們往后還是不要見面了。”

    “誰說的?!敝x思言幾乎是脫口道。

    陸聽溪搭他一眼,穿林離去。

    謝思言在原地來回走了幾步。往來風(fēng)過,吹在耳畔,攪得心里更亂。

    他這幾日基本就是家里和衙門兩頭跑,倒是很少去想他跟陸聽溪的事。

    晚來甫一回府,楊順就迎上前來:“世子,沈惟欽確實沒來。他讓楚王帶來了他給太后的賀表與壽禮,還有一封請罪奏章。奏章上似是說,他近來身體抱恙,不便長途行路,又恐將自己的病氣過給太后,只好待在封地休養(yǎng)?!?/br>
    “小的又著人仔細(xì)查了,沈惟欽也沒有暗中赴京的跡象。在封地那邊盯著的人的密信適才到了,說沈惟欽的確老老實實在封地待著,沒有挪過窩?!?/br>
    “他當(dāng)真身體抱恙?”

    “這個不好說,他這陣子確實經(jīng)常傳召王府良醫(yī)所的良醫(yī)。還有,他前陣子硬生生以祈福之名,在金剛寺住了三個月?!?/br>
    謝思言攢眉。這廝又往廟里跑。

    他沉吟半日,轉(zhuǎn)去尋謝宗臨。

    “父親,兒子有兩件事求教,還望父親據(jù)實相告?!敝x思言在謝宗臨書案一丈處止步。

    謝宗臨見他過來,也不覺詫異,指了對面的圈椅讓他坐:“我知道你要問什么。其中一個我不想答你,另一個倒是可以說道說道。”

    “我確實不想讓你娶陸家女,原因有二。一則,陸文瑞跟我政見不一,他不見得愿意將女兒嫁過來,我跟他過從不多,也不會去求他,你知道的,我從不肯求人。讓我跟人低聲下氣,你等下輩子吧?!?/br>
    “二則,你對于陸家女的心思實在有些出格了。你前頭跟我說你是要去抱璞繼續(xù)進(jìn)學(xué),落后竟是討姑娘歡心了。你仔細(xì)想想,你去年自打回京之后,都干過什么正經(jīng)事?你將來是要承繼謝家家業(yè)的,你是……”

    謝思言冷聲一笑:“父親先前不還跟我說,家成業(yè)就,我尋個喜歡的又有何妨?”

    “所謂‘樂而不yin,哀而不傷’,君子尚中庸之道,愛而過溺,勢必色令智昏。居高位者,就當(dāng)冷情寡欲。我催你成家,是等著抱孫,不是讓你鎮(zhèn)日沉溺情愛不能自拔的。”

    “我是不會娶旁人的。父親按著我的頭也休想讓我屈從?!?/br>
    謝宗臨與兒子對峙半日,忽而道:“想娶陸家女是吧?也成,至明年年底,你爬到正三品的位置上去?!?/br>
    謝思言覺得他爹怕是瘋了。

    自從革除中書省之后,朝中實權(quán)官職最高就是正二品,再往上的正一品和從一品都是虛銜,不過是用以給百官勛貴加官、贈官之用,充作殊榮。

    一年,正三品,這幾可說是不可能完成的,他爹根本就是在刻意刁難。

    謝宗臨道:“我如今已是給你機(jī)會了,能否抓住,就要看你自己了。你若答允,我即刻就讓你母親那邊暫停給你擇親之事,寬限你一年?!?/br>
    “這一年之內(nèi),我不會插手你的婚事,你愛如何如何,”謝宗臨頓了頓,皺眉,“不過不能胡來?!?/br>
    謝思言知他爹是怕他弄出個小的來,冷笑一聲。他爹未免想的太多。

    “若你能在限期內(nèi)做到,我二話不說,立馬去陸家給你提親;若你做不到,我會扣下你手里所有的田莊、鋪子,往后你凡用銀錢,只能來求我。再就是,你得即刻與我給你挑好的人成婚,所以你可要想好了?!?/br>
    “我答應(yīng),”謝思言應(yīng)得爽快,“不過父親適才不還說這輩子都不可能低聲下氣求人?”

    “為了你,我愿意妥協(xié)一回。只要你能做到,不論他陸文瑞怎么刁難我,我都一概忍下,舍了我這張老臉不要,也會讓你把媳婦娶回來!限期內(nèi),你何時達(dá)成,我何時提親。我謝宗臨從來說一不二!”

    謝宗臨言之鑿鑿,說得毫無負(fù)擔(dān),心里卻哂笑,這小子答應(yīng)得倒是痛快,怕還是初生牛犢不怕虎。一年官至正三品?做夢都不敢這么做。

    “那另一件事呢?父親若知曉內(nèi)情,何必咬死了不說?!?/br>
    謝宗臨擺手,答非所問:“你回去歇著吧?!?/br>
    “還有一事——那封仿了我字跡的信,是出自父親之手?”

    “信?什么信?”

    謝思言端視他父親神色一回,眸光微動:“沒旁的事了,兒子打攪了?!?/br>
    陸聽溪回京不多時,外祖那邊的回信也到了,說近來一切皆好,讓他們勿念。她覺著這大抵就是無虞了,她也算是放下了一樁心事。

    天氣漸冷,她也日益懶怠出門。這日午后,她打算去喂了兔子睡個中覺,卻見檀香急急進(jìn)來道:“姑娘,不好了,少爺在外頭跟人起了齟齬,如今雙方僵持不下,老爺又回了揚(yáng)州,太太只好去請三老爺幫忙。如今少爺已被太太接了回來,正在花廳?!?/br>
    甘松聽見她這話,跟進(jìn)來瞪她一眼,斥她多嘴。

    陸聽溪轉(zhuǎn)去更衣。

    陸修業(yè)半年前進(jìn)了國子監(jiān),等著補(bǔ)缺,但如今缺還沒等著,竟就先惹了禍,父親回頭知道了,還不定如何斥責(zé)他。三叔陸文興是國子監(jiān)司業(yè),這事兒確實還得找個現(xiàn)管的,只是司業(yè)是國子監(jiān)里的副職,卻不知能否壓下這件事。

    陸聽溪見到葉氏時,她正在戳著陸修業(yè)的額頭低聲訓(xùn)斥。陸修業(yè)見meimei來,即刻迎上去:“meimei,你可得給我評評理,錯又不在我。”

    他將今日之事約略說了一說。

    原來,今日與陸修業(yè)發(fā)生紛爭的是常家的子弟常望。常望使人在背后詆毀陸修業(yè)嫖妓宿娼逛窯子,最后不知怎的,傳到幾個助教和學(xué)正耳朵里,助教跟學(xué)正尋來相關(guān)人等審問,一來二去,又揪出了常望,陸修業(yè)與常望對質(zhì)時,常望并不承認(rèn)造謠之事,兩人幾乎打起來。眾人將二人拉開,將此事稟了國子監(jiān)祭酒,祭酒大人到底顧忌陸家?guī)追郑@便將葉氏叫去相商。

    朝廷早有明令,士子宿娼,一旦發(fā)現(xiàn),永不錄用,前程休矣。

    三老爺陸文興已去斡旋了,但常家是皇帝近臣,常望仗著自家的勢不肯相讓,此事倒是一時難息。

    陸聽溪問陸修業(yè)可是跟常望有何積怨,陸修業(yè)喊冤:“并無,我平日里都極少與他打照面的,遑論結(jié)怨了。誒,他莫不是妒忌我生得比他好看?”

    陸聽溪翻他一眼:“哥哥說的很是,不過哥哥領(lǐng)一頓打可能變得更好看?!?/br>
    幾人正說話,就見有丫鬟進(jìn)來傳話說齊家表少爺?shù)搅恕?/br>
    謝思言自打從漷縣回來,就沒去過馥春齋。今日休沐,他在書房內(nèi)瀏覽帶回來的文牘時,不經(jīng)意似地問楊順,陸聽溪近來去過馥春齋,楊順道沒有。

    見他面色不好看,楊順斟酌著道:“世子您不如去馥春齋那邊看看,說不得陸姑娘今日就去了。您看上回陸姑娘遇見事兒,不還是給您來信找您,這表明陸姑娘心里是惦記您的,只她一個姑娘家怎好跟您明言。”

    謝思言一頓。這些天他也想了許多,他覺得相較于自己心底的不豫與挫敗,看不見她的人更令他難受。但他當(dāng)時把話撂出去了,這會兒如何下這個臺階卻是個問題。

    正此時,另有一長隨來稟了陸修業(yè)與常望今日在國子監(jiān)爭執(zhí)的消息。謝思言起身道:“我去看看,也免得她一會兒還要寫信向我求援,一來一回耽擱事兒?!?/br>
    那長隨踟躕道:“世……世子……齊家那邊已有人出面周旋了。”

    齊正斌在陸家花廳內(nèi)喝了會兒茶,葉氏入內(nèi)笑道:“如今已近飯點兒了,犬子頑劣,今日勞動閣下一場,旁的不說,這頓晚飯是定要管的。只是疏食薄味,休嫌輕慢?!?/br>
    齊正斌客套幾句,又有丫鬟來說老太太要見他。齊正斌跟葉氏道了失陪,轉(zhuǎn)去拜見老太太。他前腳剛走,后腳就有人來報說魏國公世子到了。葉氏頗覺詫異,這位世子爺?shù)糜幸荒隂]來陸家這邊了,如今怎的忽然登門了。

    謝思言入內(nèi)敘禮后,聽聞齊正斌去拜見了老太太,也著人去老太太那邊通傳,說要去拜會。

    齊正斌才將今日之事原原本本地跟陸老太太稟完,就見謝思言闊步入內(nèi)。他退到一旁,給謝思言讓了位,卻并不離開。

    謝思言跟老太太問了安,打恭道:“祖母昨兒個還跟我提起太夫人,說早年與太夫人也是閨中知交,只是如今年歲漸長,行動不便,往來倒少了。祖母說回頭逢著正旦,廝見一回,閑話家常也是好的。她老人家還說,貴府喜事不斷,往后兩邊自是要多多交通沾沾喜氣的。”

    陸老太太掌家?guī)资?,何等敏銳,一下子就聽出他這話里的意思來了,一時倒暗暗心驚,這魏國公世子瞧著竟是對她的孫女上了心,但陸、謝兩家這兩年確實因著政見不一往來不多,魏國公世子是何時動的心思?

    齊正斌也瞥了謝思言一眼。

    謝思言在陸家慈長這邊從未明示過心思,約莫是有甚顧慮,如今忽而登門,興許是被他激的。

    陸老太太猶疑一下,道:“這是自然,貴府與鄙族原就是有交情的?!?/br>
    從正堂出來,齊正斌虛手一請,讓謝思言先行。

    謝思言冷眼瞥來:“自己的爛攤子自己收拾,何必將主意打到不該打的地方?!?/br>
    “什么叫該打的什么叫不該打的?世子這話未免過激了。再者說,齊家本就與陸家議過親,后頭沒成,也不過是因著有人作梗,如今重修姻婭之好又有何不妥?”

    謝思言近前低聲道:“你明知道她對你無意?!?/br>
    齊正斌似覺好笑,也低聲道:“她對我無意,難道對你有意?”

    聽他提起這茬,謝思言眸光幽晦:“你不能否認(rèn),她與我更親近?!?/br>
    齊正斌不以為意;“如今親近,但覿面少了,自然就生疏了?!?/br>
    謝思言眸若邃宇堅冰,冷冷一哂。

    他本想去見小姑娘的,但他的身份不方便,而且小姑娘還不定愿不愿意見他,只好作罷。臨走前,他對葉氏道:“我今日也是湊巧得知令郎此事的。下回若再遇見這等事,使人來國公府這邊知會一聲,即刻就辦了,不必驚動旁人。”

    得謝家世子這句話,將來還有什么事是不能平的,葉氏倒有些受寵若驚,客套申謝,只是這位世子爺忽然這般態(tài)度,她心中總有些不踏實,探問緣由。

    謝思言道:“夫人稍后便知?!?/br>
    出了陸府,謝思言直奔都察院班房。他今日休沐,但陸老爺子卻還要去衙門里應(yīng)卯。待接著了老爺子,已是日薄西山,他便就近選了個酒肆,跟陸老爺子對酌:“今次叨擾,是有件事要與您計議?!?/br>
    冬日晝短夜長,待將老爺子送回府,天色已盡黑了。

    謝思言回去后就給陸聽溪寫了封信,遞出去后,沐浴一番,又揩干了頭發(fā),仍沒等到她的回信。又坐下翻書翻了整一個時辰,一個字也沒瞧進(jìn)去,幾乎每一刻鐘問一回楊順回信可來了,奈何答復(fù)都是沒有。

    他今晚瞧不見她的回信約莫是難以成眠的,就在他思量著半夜爬墻去見她的可行性時,陸聽溪的回信終于到了。

    小姑娘的字是簪花小楷,秀致娟娟,見字如人——

    睡著了,剛醒。明日午時馥春齋見,有話面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