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陰功十八法 第05章

    黃土坳的情景十分凄涼,坳底下是三匹烈馬,五具殘尸,死馬殘尸曝曬在陽光之下,幾只蒼蠅在他們上面嗡嗡打轉(zhuǎn),鐘國棟只要一眼,就能認(rèn)出是鐘家堡的人。

    鐘國棟俯視著黃土坳底的慘景,僵窒中仿若聽到彼此血液的沸騰聲,心間的詛咒。形勢已經(jīng)非常明白了,這個劫后聚集的地點(diǎn)已被金蜈門的人獲悉,從而設(shè)下埋伏,張妥羅網(wǎng),坳子里的死馬殘尸即是金蜈門得手的獵物,可憐這些烽火余生的鐘家堡堡丁,好不容易掙出了修羅界,卻又一頭撞入了鬼門關(guān)。

    鐘國棟不由暗想,這些預(yù)定的所在,只有堡里的人知道,金蜈門怎幺摸得如此清楚。他百思不解,緩緩朝前走著。剛剛上了陵脊,蘆葦蕩子里“唰啦”

    響了一聲,一條高大的人影自斜刺里撲上來,連吭也不吭,一柄大砍刀劈頭蓋臉的便砍向他的腦袋。鐘國棟身形本能的倏然半側(cè),右手劍一抖猝截。

    那偷襲者這時才看清楚是鐘國棟,忙叫道:“堡主,是我,是我羅鵬。”

    鐘國棟的長劍自他的胸前移開,緩緩說道:“羅鵬,出手之前也得先看出遠(yuǎn)近親疏?!?/br>
    那偷襲者果然是紅胡子羅鵬,他原是一家鏢行的武師,有一年他護(hù)送一趟鏢路經(jīng)湘江,被一群蒙面人劫鏢,正在危急之際,恰遇鐘國棟路過,得以全鏢保命。

    事后,羅鵬便辭去鏢局之職來到嶗山,在府中做一護(hù)堡武師,閑時就教教堡丁武功。鐘國棟的長劍自他胸前移開,臊得他臉紅脖子粗,窘迫十分的說道:“一時慌張,沒有看清是堡主,你老千萬恕罪?!?/br>
    鐘國棟喘了口氣說:“罷了,此地還有什幺人?!?/br>
    紅胡子羅鵬朝里一指,吶吶的道:“就只有我跟忠少爺了,我們突圍之后就來到這里,想不到這些狗娘養(yǎng)的竟在這里也設(shè)下了一道埋伏,要不是忠少爺及時來到,羅鵬很可能跟他們一樣,尸骨早寒了?!?/br>
    鐘國棟聽了之后,心情寬慰了不少,不管怎幺說,鐘氏總算留下了一條根。

    父子劫后重逢,又不免唏噓一陣,用衣袖拭了拭腦門上的汗水,羅鵬恨恨的說道:“金蜈門這些絕子絕孫的東西,手段也未免太狠毒了,連我們一干歷劫余生的都不放過,簡直擺明了要一網(wǎng)打盡?!?/br>
    鐘國棟生硬的說道:“沒有錯,羅鵬,從他們下定決心發(fā)動的那一剎開始,就已確定了斬盡殺絕的原則。不要期望他們慈悲,只能依賴我們自己的實(shí)力。情形就是這樣,以殺才可止殺?!?/br>
    咽了口唾沫,羅鵬干澀地問道:“堡主,有一件我一直不太明白?!?/br>
    鐘國棟說道:“什幺事。”

    羅鵬低沉的說道:“我們鐘家堡與金蜈門,一在云南,一在嶗山,兩下相隔如此遙遠(yuǎn),我們雖然在外面有幾處生意,這些都是正當(dāng)營業(yè),可說跟金蜈門根本不相抵觸,他們突然間就采取了此等血腥襲殺行動,在并無深仇大恨的情形下,是不是有點(diǎn)反常過度?!?/br>
    鐘國棟平靜得像在敘說一樁與他并無關(guān)連的淵源過往:“羅鵬,老實(shí)說,金蜈門的行動并沒有太出我的預(yù)料,這件事早晚都會發(fā)生。它起源于鐘氏上一代,金蜈門的魁首駱孤帆的前身原是一個殺手組合的老大,只因?yàn)榧腋父杏谝晃还媚锏男⑿?,伸手管了這檔事,除去了他的兩位得力殺手。而這位姑娘一則感恩,一則是對家父心儀,兩人本已情愫早生,在這件事的促合下提早結(jié)合。家父與家母也知道這批殺手不會善罷干休,于是雙雙隱居嶗山。想不到這個結(jié)卻在數(shù)十年后才爆發(fā),我們的錯誤僅在估算仇恨的容積量上過于寬宏了?!?/br>
    羅鵬沮喪的說道:“原來如此,只是現(xiàn)在尚難料二堡主及其他人的生死如何,想想也真叫人痛悔?!?/br>
    鐘國棟沉痛的說道:“悲傷洗雪不了仇恨,痛悔更消失了斗志。金蜈門這次行動,假如是對我鐘氏一門,鐘某自無話可說,今枉殺無辜鐘某決不會就此算了。羅鵬,血債要用血來還,泄氣徒見窩囊,于事無補(bǔ)?!?/br>
    羅鵬機(jī)伶伶的一顫,忙道:“我錯了?!?/br>
    鐘國棟忙說:“別這樣說,羅鵬,于是在南泉鎮(zhèn),你去與他會合,今后行動我已經(jīng)告訴他了,我跟忠兒去第二個地方,金家老寨。”

    金家老寨座落在一片土山的山頂上,名稱叫寨,其實(shí)只剩下一堆廢墟,斷垣殘壁的一堆廢墟,從苔生蔓草的情形來看,這地方已經(jīng)荒蕪很久了。當(dāng)鐘國棟父子趕到金家老寨的時候,令他們驚喜的發(fā)現(xiàn),他們并不似在黃土坳那邊的孤獨(dú),他們有伴了,而且同伴不少,意外的夫人陳玉卿、家孝、惠琴都在這里,這一家只少了家信一人。當(dāng)然,還有鐘國梁這一家。但是,既然陳玉卿他們能夠脫險,相信國梁一家也應(yīng)該有人脫險,斷不會死得連一個人都不剩的。

    在一陣嘶啞卻興奮的歡呼聲中,鐘國棟父子匆忙趕了過去,眼瞅著大家憔悴委頓,發(fā)蓬衣亂的家人,大家都有著恍如隔世的傷感。迎上前來的三個人是家忠的老婆姚玉姑、家孝和惠琴,三個人紛紛向鐘國棟見過禮,直起身來的當(dāng)口眼圈全紅了。鐘國棟先把自己的情緒穩(wěn)住,一邊望環(huán)顧各人,一邊簡單明了地問道:“首先,誰知道你們二叔的下落?!?/br>
    三人都你看我,我看你,說不出一句話。

    他們的反應(yīng),鐘國棟一顆下沉的心反而安定下來,既然沒有下落,應(yīng)該還有突圍的一線希望。鐘國棟強(qiáng)忍著悲痛,問道

    :“你媽呢?!?/br>
    姚玉姑哽著聲音道:“婆婆她受傷了。”

    鐘國棟咬著牙問道:“現(xiàn)在她人呢?!?/br>
    鐘惠琴說道:“在前面那座茅屋里?!?/br>
    鐘國棟抬頭一望,果然發(fā)現(xiàn)七丈外有一座茅屋,夫妻情深,他毫不猶豫的一躍而至,推開門走了進(jìn)去。

    但只見里面黑壓壓的一片,伸手不見五指,鐘國棟運(yùn)足目力視去,稍稍可看清一切。此屋似是多年無人居住,而且失修已久,墻角上結(jié)編著不少的蜘蛛網(wǎng),鐘國棟探手入懷,取出了一副火熠子,迎風(fēng)晃燃。但見陳玉卿躺在一角,雙目緊閉,柳眉微皺,小嘴緊抿,唇角滴減一絲血跡,面色蒼白異常,胸前微微起伏,氣若游絲。

    鐘國棟搜索了一些枯木,燃起一個小火堆,頓時屋內(nèi)一片光亮。忽的“叭叭”

    幾聲響起振翼之聲,鐘國棟趕忙凝目看去,原來是幾只蝙蝠奪門而出。他定了一下心神,轉(zhuǎn)首四周打量,但見墻壁上爬了十幾只壁虎,地上滿是蟀蟋蟻螻,而且布滿了干枯的柴薪,整個茅屋空蕩蕩的。

    鐘國棟回頭吩咐了屋外的女兒幾句,解下身上沉厚的長劍,放置一旁,便低頭察看夫人的傷勢。

    陳玉卿左部胸前刺著兩枝寸許長的針形暗器,小腹及腰也插著兩枝,大腿上更是插著五枝之多。

    鐘國棟不禁皺了皺眉頭:“這些都是女人禁地,盡管已是老夫老妻了,但總是有點(diǎn)那個……”

    他望著陳玉卿蒼白的玉面,呆呆的遲疑著,不敢動手。

    忽然,陳玉卿痛苦的呻吟了一聲,鐘國棟趕緊凝神,只見愛妻嬌軀猛地顫栗了一下,傷處正涌出了褐色的血水,臉上向微微抽搐著,變成一副痛苦的神色。

    鐘國棟不自禁打了一個冷顫,暗叫道“毒發(fā)了”。他咬了一咬牙,心里忖道:“老夫老妻了,那有那幺從的顧忌?!?/br>
    心念已定,當(dāng)下毫不猶豫的脫下陳玉卿的衣服。

    那件衣服原本就破爛不整,鐘國棟只一兩下子就脫了陳玉卿的上衣,露出了紅色的褻衣,而且,也露出了白嫩的肌膚。盡管陳玉卿已是四十多歲近五十大幾的女人,因?yàn)榱?xí)武之人,肌rou毫不松馳,再加以平日保養(yǎng)得法,真是個徐娘半老,風(fēng)韻猶存。

    良久,鐘國棟才動手脫下了愛妻的褻衣,只見兩座玉峰赫然映在他的眼簾里。

    鐘國棟心神又是一陣蕩漾,只感呼吸急促,喉間干渴異常,一種男人的本能之欲撩起。良久,他不禁暗自責(zé)備:“都什幺時候了,竟想到那樁事,真是無聊?!?/br>
    于是他干咳了一聲,不敢目視那兩座玉峰,兀自除下紅色褻衣,接著,脫下了她的靴子。接著仰起頭,深呼吸了一次,接著開始脫下了陳玉卿的長褲。于是,陳玉卿只穿著一件短紅色的褻褲了。一陣rou香,幾乎沖昏了鐘國棟的腦袋。鐘國棟擦了一下汗,仰起頭,深呼吸了一次,又俯下頭,察看傷勢。

    現(xiàn)在,陳玉卿的全身rou體已一覽無余。那肌膚白如羊脂,胸前的兩座玉峰隨著呼吸微微顫動,兩顆rutou微帶黑色,猶如兩粒黑葡萄撩人漪念。

    鐘國棟小心翼翼的,盡量避免觸動那飽滿的乳峰,他點(diǎn)住了胸前傷處的xue道,以及小腹,腰和大腿上的傷處,以免毒液蔓延。他試著拔出胸前的暗器,微一用力,陳玉卿的身子猛地一震,似乎感到萬分痛苦。

    “他媽的,夠絕,裝有倒鉤?!?/br>
    鐘國棟趕忙住手,不敢用力,取過了絹帕,然后倒了一點(diǎn)酒,滴在絹帕上,在陳玉卿傷處擦了擦,以及被火灼到的地方。

    “唔”

    的一聲,酒精的刺痛,使陳玉卿不由得一叫。

    鐘國棟取出了自己攜帶的匕首,在火堆上烤了一下,然后小心的朝愛妻胸前傷處挖下。

    劍稍一觸陳玉卿的肌膚,陳玉卿猛地叫了一聲。鐘惠琴一聽母親的叫聲,急忙走近茅屋,往內(nèi)探頭一望,小妮子不由得滿臉緋紅的急忙退出。

    鐘國棟咬一咬牙,把心一橫,不理會陳玉卿痛叫,用力一挑,兩枚倒鉤暗器已然被挑出。

    “哎唷”

    的陳玉卿大叫了一聲,痛醒過來。陡見自己衣服被剝光,又見一個大男人坐在她身邊,本能的一只手捂住胸前,一只手朝著鐘國棟面頰摑去。

    “啪”

    的一聲脆響,鐘國棟臉頰上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挨了一個巴掌。鐘國棟只顧低著頭,凝神專注的為愛妻取出暗器,哪里會想到愛妻猝然給他一個耳光。再說鐘國棟手觸著陳玉卿軟綿的胴體,不敢分心,壓根兒不曉得她已醒過來,鐘國棟只感臉頰一片火辣辣的,疼痛難當(dāng),嘴角緩緩流一條殷紅的血絲。還好陳玉卿重創(chuàng)在身,勁力可說已失,否則,這一掌可真夠鐘國棟吃不了兜著走。

    “玉卿,是我?!?/br>
    鐘國棟連忙放下匕首,左手撫著臉頰,苦笑的說道:“玉卿,我在為你治傷。”

    陳玉卿看清了鐘國棟,叫道:“是你,國棟,我是不是在做夢?!?/br>
    鐘國棟俯首用手緊握著陳玉卿的肩膊,說道:“玉卿,是真實(shí)的,孩子們也安然無恙?!?/br>
    忽然皺起了柳眉,嚶嚀一聲,陳玉卿撫住酥胸,無力地躺下去。

    鐘國棟連忙接住愛妻,說道:“玉卿,你不要亂動?!?/br>
    陳玉卿忍著創(chuàng)痛,點(diǎn)了點(diǎn)頭。鐘國棟

    看到愛妻胸前傷口血流如注,趕忙替她止住血,輕聲說道:“玉卿,你不要說話,我正在拔那暗青子。”

    陳玉卿再次點(diǎn)了點(diǎn)頭,想到自己裸著身子,只穿著一條褻褲,盡管面前的男人是自己的丈夫,也不禁兩頰飛上兩朵紅云,羞得說不出話來。

    鐘國棟道:“你胸前的傷處暗器,我已替你取出,暗器中裝有倒鉤,那里不用匕首挖出來,待會取出另外兩處的暗器后,我再助你一臂之力,運(yùn)功將體內(nèi)的毒氣驅(qū)走,然后敷上傷藥就沒有事了。”

    頓了頓,接著說道:“取出暗器時,可能很痛。我怕你受不了,想點(diǎn)住你的黑甜xue,減少痛苦?!?/br>
    陳玉卿右手仍然捂著雙乳,搖了搖頭,堅決的說道:“不,我受得了?!?/br>
    鐘國棟見陳玉卿心意堅決,當(dāng)下也不勉強(qiáng),舉起匕首,在火堆上烤了烤,然后在陳玉卿小腹上挖下。

    陳玉卿面色陡地一變,一陣劇痛使她混身顫栗不止,捂著雙峰的手垂了下來,緊緊握著,又露出那豐滿撩人的rufang。

    “好了?!?/br>
    鐘國棟用力一挑,取出了兩枚暗器,拭了一下汗水,說道:“還好,入腹不深,否則恐難救治?!?/br>
    陳玉卿強(qiáng)作了一個笑容,點(diǎn)了點(diǎn)頭,但鐘國棟知道她是強(qiáng)咬牙齦,忍著痛苦。

    鐘國棟舉起了匕首,說道:“玉卿,還有一處,你再忍耐一下?!?/br>
    剩下的一處,分在兩腿上,左腿三枝,右腿兩枝,入rou最深,僅露出一點(diǎn)點(diǎn)尖端。鐘國棟吸了一口氣,伸出手按住陳玉卿的左腿。他只感手上傳來一陣烘熱,手不由得震了一下,那里離私處只不過兩寸。

    陳玉卿嬌軀也是一震,兩眸緊閉著,一張俏臉上紅得像一塊紅布。

    鐘國棟艱辛地吞了一口口水,左手用力按下,右手的匕首輕巧的刺下,用力一挑,兩枚暗器“叭”

    地一聲,已被挑出。

    “嗯”

    的陳玉卿嗯了一聲,強(qiáng)忍住呼出的聲音,剛才的劇痛,差點(diǎn)沒把她昏死過去。

    鐘國棟見愛妻痛苦的樣子,不忍再動手,停了下來,柔聲的問道:“玉卿,很痛嗎?!?/br>
    陳玉卿搖了搖螓首,堅強(qiáng)的應(yīng)道:“不?!?/br>
    鐘國棟雙眸閃過一絲贊許又痛惜的神色,舉起了匕首往右腿上挑去。

    “唔”

    的陳玉卿嬌軀大大地震了一下,只見她昏死了過去,但沒叫一聲。

    鐘國棟吁了一口長氣,將匕首插入靴筒,擦了一下臉上的汗水,望了愛妻一眼,輕輕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那里含著無限的關(guān)懷與憐惜。鐘國棟又往火堆里添了一些枯枝,然后坐正了身子,兩掌按在陳玉卿的小腹氣海xue上,兩眸閉著,緩運(yùn)出功力。

    但見鐘國棟頭頂上梟梟的升起一股白蒙蒙的氣體,愈來愈多,一會,罩住了鐘國棟周身,而傳至陳玉卿周身。鐘國棟正以本身內(nèi)家功力輔助陳玉卿療傷,一方面運(yùn)功逼去陳玉卿體內(nèi)的毒血。

    鐘國棟的臉上一片湛然,已進(jìn)入忘我之境。鐘國棟只感丹田一股純真的真氣,緩緩升起,然后在周身三十六xue道暢通游走,再自兩掌傳入陳玉卿體內(nèi)。此刻要是有人,即使是一個毫不懂武功的普通人,只要輕輕向鐘國棟一點(diǎn),那幺鐘國棟與陳玉卿就會雙雙走火入魔,或者當(dāng)場氣絕而死。此時此刻,鐘國棟在大敵當(dāng)前之下仍能如此做,實(shí)在是太冒險了,但也足見其伉儷情深。

    須臾,只見陳玉卿慘白的臉色,漸漸紅潤起來,而且傷口處正緩緩流出一股黑褐色的毒血。

    如此約摸過一炷香,鐘國棟始縮回兩手,周身白蒙蒙的氣體也隨之消失,只見臉上流露出一片疲憊的神色。

    睡著的陳玉卿悠悠醒了過來,她撩目一見鐘國棟閉著兩眼,兩掌互按著,放在盤膝的腳跟上靜靜打坐,就知道是怎幺一回事。她暗暗運(yùn)了一下氣,驟感體內(nèi)真氣十足,宛如長江涌流,暢通周身三十六大xue。

    知夫莫若妻,她知道鐘國棟十六歲便打通了任督兩脈,功力之厚,非凡無比,自己這條命算是從鬼門關(guān)打了轉(zhuǎn)回來。她心中一喜,猛的坐了起來。

    “哎”

    的一聲,陳玉卿蹙起眉,又躺了回去,只感全身的皮膚如針刺股的抽痛起來。她俯下螓首,朝自己身子看了一下。只見全身幾乎體無完膚,除了受到暗器的傷口外,還有幾處被兵器所割傷,再來就是東一塊、西一塊的皮rou飛綻,是受到灼傷后所引起的。

    內(nèi)傷雖愈,體外的皮傷卻使人痛得難受。她咬了一咬銀牙,不敢再動一下。

    須臾,鐘國棟吁了一聲,睜開兩眸,臉上疲憊之色消失一空。他向陳玉卿望去,正愛妻的目光打了一個正著,陳玉卿不自禁的紅了臉,趕忙的又伸手遮住胸前裸露的乳峰。

    鐘國棟尷尬的朝陳玉卿笑了一下,輕輕說道:“玉卿,你醒過來啦?!?/br>
    陳玉卿帶著少女般的忸怩點(diǎn)了一下螓首,紅著臉,細(xì)若蚊聲的應(yīng)道:“國棟,累垮了吧?!?/br>
    鐘國棟道:“還好,適才調(diào)息了一陣子已經(jīng)恢復(fù)過來了。這一次,真是苦了你啦。”

    一邊說,一邊從懷中取出一瓶白色的瓷器,拔開塞子,倒出了四五粒紅色的丸子。陳玉卿十分清楚,這是鐘氏祖?zhèn)髅胤街瞥傻膫?,可治外傷?/br>
    鐘國棟望著陳玉卿道:“玉卿,我要替

    你敷藥了?!?/br>
    陳玉卿放下胸前的手,讓丈夫敷藥。只見鐘國棟從瓶中取出一支小小的銀匙,捋了一匙紅色藥粉,小心翼翼的灑在胸前的傷口上,陳玉卿頓感傷口處一陣澈心的清涼傳來,苦痛立即消失。

    陳玉卿明知是傷藥敷上后產(chǎn)生的效果,但仍不期然的向下望去,只見那紅色的藥粉敷在傷處,立即化作一灘紅色液體,沿著傷口竄進(jìn)肌膚內(nèi)。而傷口處馬上起了一層血紅的黏膜,逐漸閉合起來。陳玉卿心中不禁贊了一聲:“好個生肌再生丹?!?/br>
    鐘國棟依樣照葫蘆的在其他傷口處一一灑下,然后將小瓶揣回懷中,微微一笑道:“好啦,明日再敷上一次藥就可痊愈。”

    頓了頓,又說道:“現(xiàn)在你不要說疾,堡中所遭遇的情形我會慢慢告訴你,現(xiàn)在我去叫琴丫頭進(jìn)來,看看她是否有備用的衣服,你先將就著穿穿。不然的話,你這樣子怎能出去?!?/br>
    陳玉卿羞澀的笑了笑,沒有說話。當(dāng)鐘國棟走出茅屋時,看見鐘惠琴和她的嫂嫂姚玉姑已經(jīng)走過來了,琴丫頭手里正提著一套衣服,鐘國棟暗自既又罵贊的說道:“這個鬼丫頭,真是生了一付玲瓏心肝?!?/br>
    一切妥當(dāng)之后,鐘家忠把生還的堡丁聚在一起,吩咐他們?nèi)S土坳找于明、羅鵬聽候分派工作,如有不愿留用的每人可支二十兩銀子,任自離去。鐘國棟交代一切之后,這才率領(lǐng)大家繼續(xù)上道。

    柳泉在徐州以北,是一個位于要沖的大鎮(zhèn)。這天傍晚時分,一行男女六人趕到鎮(zhèn)上投宿,他們正是鐘家堡堡主鐘國棟夫婦,還有二子一女及長媳姚玉姑,這群隱居山林的老少,在這次大劫之后竟舉家投入了江湖。

    鐘國棟老謀深算,他終于擺脫了前來找碴的神秘門派金蜈門,很平安地進(jìn)入了河南境界。當(dāng)然,陳玉卿難免想到吉兇未卜的鐘家信,經(jīng)過鐘國棟的百般勸慰,依是唏噓不止。

    柳泉鎮(zhèn)上的客棧只有四家,以一個鎮(zhèn)集來說,應(yīng)該不算少了,但鐘氏老少連走三家都無法找到容身之處。

    第四家在一個冷僻的橫巷之內(nèi),房屋低矮,環(huán)境臟亂,是販夫走卒歇腳的地方,一般人是不屑一顧的。而且這里沒有房間,只有兩條長長的統(tǒng)鋪,只要一腳踏進(jìn)店門,那股包括汗臭、腳臭,以及說不出的怪味便直沖鼻端,當(dāng)真是五味雜陳,不令人作嘔才算是怪事。

    來訂房間的是鐘家忠夫婦,他們被薰得掩鼻而退,姚玉姑幾乎嘔了出來。

    鐘國棟問道:“忠兒,有什幺不對嗎。”

    鐘家忠道:“爹,這家客棧又臟又臭,咱們?nèi)绾巫〉孟氯??!?/br>
    鐘國棟往里瞧了一眼,說道:“走吧,咱們先找地方吃飯,然后再想辦法?!?/br>
    吃飯的問題就比較簡單了,雖然酒館中也是家家客滿,只要等一下總會找到座位的。飯后鐘國棟詢問店小二道:“小二哥,鎮(zhèn)上除了四家客棧,還有什幺地方可以借宿的?!?/br>
    店小二道:“客官不妨到藥王廟去試試,鎮(zhèn)西有一條小路,約莫五里就可到達(dá)藥王廟了?!?/br>
    鐘國棟說了一聲“多謝”,順手塞給店小二一聲碎銀,店小二千恩萬謝的顛著屁股走開。

    離開酒店,他們沿著鎮(zhèn)西的小路前進(jìn)。五里不到,果然瞧到一片森林。鐘家孝一馬妝先,鐘惠琴緊跟身后,兄妹倆穿越林間小徑,徑向廟前馳去。

    他們剛剛馳出小徑,廟前忽然傳來一聲“打”

    的叱喝,接著三點(diǎn)寒星挾著厲烈的勁風(fēng),向鐘家孝迎面襲來。這是有人發(fā)射暗器,由寒星飛馳的速度及取位的準(zhǔn)確推斷,此人在武林之中必然是個有頭有腦的人物。

    不過,鐘氏追風(fēng)神芒是武林中的一絕,鐘家孝雖是驟遇襲聲,還不至將那三點(diǎn)寒星放在心上。他輕輕地哼了一聲,右掌倏地一吐,同時叱喝一聲道:“還你?!?/br>
    就這幺一抓一抖,三顆銀色彈子便似流星逐月之勢倒飛而回。

    廟前立著一名長髯拂胸的黑袍老者,是江湖上頗負(fù)盛名的八卦掌門銀彈奪魂時逢春,他身左站著一位油頭粉面、長像英俊的銀衫少年,是他的大弟子浪蝶虛龍,身右站著一名滿臉煞氣的白衣少年,是他的二弟子百步蛇聞放鰲。

    在江湖上,八卦門原是一個小門派,很難與其他門派爭一日之長短,但時逢春卻勤練武功,力爭上游,終于獲得了銀彈奪魂的盛譽(yù)。時逢春成名了,八卦門也在江湖道上占有一席之地,只不過他們還是一個小門派,仍然無法與少林、武當(dāng)、丐幫、令狐世家等相提并論,甚至連新近崛起的冷泉莊也凌駕于八卦門之上。

    時逢春咽不下這口氣,卻又無可奈何,因而性格大變,幾乎是動輒傷人,要不他就不會以成名的暗器輕率的出手了。

    他絕未想到,來人年輕如此之輕,功力竟這般驚人,銀彈傷人不著,還幾乎弄來灰頭土臉。他避過鐘家孝還擊的銀彈子,但不肯善罷甘休,口中喝一聲道:“小賊,你小下,老夫要劈了你?!?/br>
    天下竟有這種不講理的人,雙方素昧平生,見面就施煞手,除非他是瘋子,怎能這幺不講理的。因此,鐘家孝兄妹全被逼出真火,連隨后跟來的鐘國棟夫婦也對他大為不滿。

    當(dāng)然,鐘家孝兄妹并不知道他是一派掌門,就算知道他們也不在乎,所謂初生牛犢不怕虎,說什幺他們也要戰(zhàn)戰(zhàn)這三名師徒。他們躍下坐騎,撤出長劍,兄妹并肩踏前數(shù)

    步,冷冷一哼道:“為什幺,朋友,咱們有仇嗎?!?/br>
    時逢春不理會這些,伸手向名弟子一揮著:“廢了他們。”

    浪蝶虛龍及百步蛇聞放鰲同時應(yīng)了一聲,雙雙向戰(zhàn)場奔去。在江湖道上,這師兄弟倆可也是一對名人,師兄好色,師弟嗜殺,出道幾乎就做了不少壞事。由于他們十分狡猾,很難抓到他們?yōu)閻旱恼鎽{實(shí)據(jù),各門派倒也奈何他們不得。

    浪蝶虛龍出場之后首先奔向鐘惠琴,因?yàn)樗且粋€小美人兒。

    “姑娘,小生這廂有禮了,請教貴姓芳名。”

    他好像不是為搏殺的,一雙賊碌碌的眼珠在鐘惠琴身上一直轉(zhuǎn)個不停。

    鐘惠琴日處深山,幾層見過這等惡形惡狀的嘴臉,立時氣往上沖,抖手一劍刺了過去。鐘家堡的天都九歸劍法,快如閃電,玄奧絕倫,出招就是九劍連施,速度之快無與倫比。鐘惠琴這一劍并未施展天都九歸劍法,但仍有石破天驚之勢。

    浪蝶虛龍原是全神戒備著的,他卻想不到鐘惠琴出招如此之快,要不是來了個懶驢打滾,他的左肩必然會刺出一個血洞。

    鐘惠琴沒有跟蹤追擊,只是秀目一翻,櫻唇一撇,說道:“滾得好,姑娘饒你一回?!?/br>
    浪蝶虛龍曾經(jīng)打過敗仗,但是從來沒有如此狼狽過,因而一蹦而起,八卦刀展開了瘋狂的攻勢。

    鐘惠琴的功力不弱,只是欠缺打戰(zhàn)的經(jīng)驗(yàn),他們兄弟姐妹平時過招都是點(diǎn)到為止,幾曾見過這等兇狠的搏殺。如此一來,她自然要落在下風(fēng)了。十招不到,她就陷入手忙腳亂的險境。

    堡主夫人陳玉卿眉峰一蹙,說道:“國棟,琴兒只怕招架不住了?!?/br>
    鐘國棟說道:“不,她能夠應(yīng)付。咱們的出亂子除了忠兒全都缺乏打戰(zhàn)經(jīng)驗(yàn),尤其經(jīng)過這次劫難之后,往后可能處處荊棘,借這個機(jī)會讓她歷練一下也是好的?!?/br>
    他說得沒錯,二十招以后鐘惠琴就穩(wěn)了下來,現(xiàn)在她已是有攻有守,再也不會手忙腳亂了。

    鐘家孝最初的形勢跟鐘惠琴差不了多少,在百步蛇聞放鰲狂野的攻勢下也有點(diǎn)應(yīng)接不暇。不過,他的功力高過鐘惠琴,百步蛇又比浪蝶差了一點(diǎn),因而十招不到他就已爭回了主動,現(xiàn)在更是勝算在握。

    場中的情形,銀彈奪魂時逢春自然比誰都明白,他知道再戰(zhàn)下去,他這兩名得意的弟子只怕會一敗涂地。八卦門人才凋零,這兩名弟子是他最大的本錢,他當(dāng)然不愿意他們遭到意外。于是,他忍下一口氣,揚(yáng)聲呼叫道:“住手?!?/br>
    鐘氏兄妹原本不愿打這場糊涂仗,場中的搏殺因而應(yīng)聲停了下來。銀彈奪魂時逢春冷冷地說道:“叫你們的大人出來答話?!?/br>
    鐘國棟踏前數(shù)步,雙手一舉,說道:“這位兄臺有何指教?!?/br>
    時逢春道:“咱們好像面生得很,閣下是那個門派的高人?!?/br>
    鐘國棟道:“咱們原本不是江湖中人,練武宜在強(qiáng)身,倒叫兄臺見笑了?!?/br>
    時逢春“啊”

    了一聲道:“這就難怪了,本座時逢春是八卦門的掌門,承江湖朋友抬愛,送給老夫銀彈奪魂的名號?!?/br>
    鐘國棟說道:“是時掌門,久仰了?!?/br>
    時逢春“哼”

    了一聲,說道:“你們上門欺人的事作何解釋?!?/br>
    鐘國棟淡淡的說道:“莫非這藥王身是貴門的私產(chǎn)?!?/br>
    時逢春說道:“藥王廟雖不是吃們的,總有個先來后到,你擅自闖來,就是上門欺人。”

    鐘國棟道:“藥王廟是十方善地,你能來咱們也能來,何況此地朝宇很寬,咱們只求一席之地聊避風(fēng)霜,兄臺何必做得太絕?!?/br>
    時逢春冷冷的說道:“一山難容二虎,本座也不愿意跟不相識的人打交道,你們要住,咱們就走,不過咱們今后就是生死仇家?!?/br>
    他們果然走了,鐘氏卻無端的結(jié)下幾個可怕的仇家。

    堡主夫人陳玉卿嘆了口氣,說道:“時逢春身為一門之長,為什幺如此蠻不講理,彼此都是借宿,咱們礙著他什幺了。”

    鐘國棟感喟的說道:“這就是江湖,在江湖上有些事是不能按常性而論的。咱們該歇息了,忠兒,你去跟廟里的廟祝交涉一下?!?/br>
    鐘家忠應(yīng)了一聲,立即偕同他的妻子姚玉姑向藥王廟里奔去。交涉的結(jié)果很圓滿,他們總算不至于露宿荒郊。

    翌晨天剛破曉,他們便由柳泉鎮(zhèn)南下逕奔徐州。

    這里是座名城,交通十分便利,在江湖來說,是非也就比別處為多。鐘氏一行到得不算太晚,還是連續(xù)找了好幾家客棧才覓得寄宿之處。由于連日長途跋涉,一家老少全都有些疲乏,晚餐之后也就分別就寢。

    鐘家孝與大哥家忠同睡一個房間,正當(dāng)他好夢方圓之際,忽然被人推醒,及他睜目一瞧,只見床前立著一個國色天香的白衣姑娘,卻是五弟家信在云嶺救下的程如萍。他正要出聲呼叫,一只柔若無骨、軟玉溫香般的玉手已堵住他的嘴唇。

    “不要出聲,我有重要的消息要告訴你?!?/br>
    程如萍說完這兩句話,也同時拿開了自己的手掌。鐘家孝坐了起來,他沒有出聲,只是

    目射異彩,眼巴巴的向程如萍瞧著。

    程如萍原是要告訴他重要消息的,此時竟然面色一紅,低聲嬌叱道:“瞧你這副傻像,你還要不要聽了?!?/br>
    鐘家孝“啊”

    了一聲,說道:“姑娘請說。”

    程如萍說道:“有人要對付你們?!?/br>
    鐘家孝一怔道:“是誰,你快說?!?/br>
    程如萍道:“他們雖然毀了鐘家堡,但自己也受到嚴(yán)重傷亡,于是領(lǐng)了援兵一路追趕下來,我想你應(yīng)該知道他們是誰了?!?/br>
    鐘家孝心中雪亮,那追趕他們的人自然是金蜈門了,不由切齒道:“金蜈門未免欺人太甚,正好與他們決一死戰(zhàn)?!?/br>
    程如萍嫣然一笑道:“二哥,保存實(shí)力,以圖再起,逞勇斗狠,智者不取。”

    此女生得具有沉魚落雁之容,當(dāng)?shù)蒙咸焐任?,艷麗無雙,不知有多少年輕人會甘拜她的石榴裙下。當(dāng)日在堡里,鐘家孝也是對她追求的一個,后來見此女對他家老四家義較為偏愛,其他的人便懸崖勒馬了。翅機(jī)會讓給了家義。如今,那支纖纖玉手堵住他的嘴,他覺得在剎那之間,有著如視芝蘭的感覺,直到此刻還有滿頰生香的感覺。尤其是她這嫣然一笑,更是百媚俱生。鐘家孝雖是坦蕩蕩的君子,也不免感到心神一蕩。

    程如萍又說道:“他們?nèi)藬?shù)若有十人之多,個個功力不凡,你們要小心應(yīng)付才是。大哥被我點(diǎn)了睡xue,也應(yīng)該醒來了,告辭。”

    說著,她輕功拂過后窗,人影頓時杳息。程如萍的輕功之高,鐘家孝不由得衷心欣賞。

    鐘家孝起身穿上衣衫,家忠也于此刻醒來,見狀問道:“老二,你要做什幺?!?/br>
    “程姑娘適才來過了?!?/br>
    “她來做什幺。”

    “她說咱們仇家已追上來了,要我們小心。我要去稟告爹一聲,咱們一起去吧?!?/br>
    “好的?!?/br>
    他們兄弟叫醒了鐘國棟,當(dāng)即將程如萍所述詳細(xì)的向老父稟告。鐘家孝報告完畢,家忠已是雙目冷赤,握拳透掌,從喉嚨發(fā)出嘶叫:“好雜種,我們拼了?!?/br>
    家孝也咬牙切齒地說道:“金蜈門未免逼人太甚,爹,正好在此與他們決一死戰(zhàn)?!?/br>
    他們兄弟二人的聲音很大,早已驚動了陳玉卿婆媳,她們剛剛來到鐘國棟臥榻處,惠琴小妮子也來了,問明了原委之后,無不百脈賁張,熱血沸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