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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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假使新政失敗,則他們亦是沒有參與新政,憑著他右相在朝中的視力,也不至于因著新政之事被那些世家大族們所清算。 想到這里,顧云浩也是忍不住感嘆不已。 師祖果真不愧是混跡官場多年,看慣宦海沉浮之人,如此左右不沾,卻又左右皆備,可進(jìn)可退,難怪朝中眾人稱他為‘老狐貍’。 還真是名副其實…… 顧云浩現(xiàn)在才算真的見識到這位師祖的心機(jī)城府。 他自然是不曉得,早在當(dāng)年淮安水患之時,他所厭惡的禮部左侍郎徐景便出言評價過他的這位右相師祖,說他乃是一個慣會左右逢源之人。 當(dāng)年,江程云因著掘堤瀉洪之事,在朝中引起軒然大波,那時正是奪嫡之爭激烈的時候,出了江程云一事,孫惟德瞬間亦是進(jìn)退維谷,不過當(dāng)初也是由著這位師祖如此手段,方才讓整件事平穩(wěn)過渡,江程云也因此幸免于難。 顧云浩明白,冠禮之事乃是師祖的一步棋,此事之后,便能可進(jìn)可退。 但他更是清楚,若不是為了自己,師祖不會費如此多心思,而且此事對他,只會更為有利。 在冠禮之后,他也能如師祖一般,在新政之事上可進(jìn)可退。 進(jìn)可以借著師祖的回護(hù),從而放心大膽地明言行政之事,在元化帝跟前一展所長,從而取得這位年輕帝王的器重,變成元化一朝的政治新星。 退則是若新政失敗,可借著右相一派的勢力,保全下自己的性命。 畢竟經(jīng)過冠禮之事,他顧云浩算是牢牢的跟右相一派綁在了一起,即便新政失敗了,那些世家大族想要清算,也會掂量掂量。 “師祖高瞻遠(yuǎn)矚,弟子拜服?!?/br> 想到這里,顧云浩更是欽佩這位師祖,說道:“今后還望師祖多加提點一二,弟子定能受用終身?!?/br> 此時此刻,顧云浩才算是看的更清楚了。 江程云——他的恩師,雖然看著是個不拘小節(jié)、愛民如子的謹(jǐn)慎官員,其實從本質(zhì)上來說,老師卻是個君子。 這么多年來,老師教過他讀書做學(xué)問,亦是教過他做人行事,對于官場仕途…… 顧云浩記得,恩師曾教導(dǎo)過,要他行事謹(jǐn)慎,但必要心懷天下,不可為庸官碌碌一生。 然而,江程云行事雖然謹(jǐn)慎,亦是懂得自保,卻也不會如師祖孫惟德這般慣用陽謀,做些左右不定之事。當(dāng)然,也不會教顧云浩這些。 顧云浩心里明白,老師并非是看不懂或是心思不及,其實是不屑。 也是因著這個‘不屑’,老師寧可這么多年來一直守在淮安府,也不愿入京。 原來他跟著恩師相處這么多年,卻到了今天,方才真的明白自己的恩師。 不過雖然敬佩恩師的為人,但顧云浩卻是曉得自己當(dāng)前的處境。 不論是為了自保,還是為了新政實現(xiàn)自己的理想,他都沒有資格去當(dāng)‘君子’,如今的他,需要像師祖孫惟德一樣,學(xué)會盤算、懂得籌謀、擅用心機(jī)。 “總算是開竅了?!?/br> 聽聞顧云浩的話,孫惟德并未多言其他,只是眼含贊賞地點了點頭,說道:“若欲為大事,必當(dāng)要有所舍,既然存了不一般的志向,所舍棄的自然更多,行大事不拒小節(jié),這么簡單的道理,可惜你那木頭老師卻是這么多年都不懂?!?/br> 聞言,顧云浩默默了許久,最后卻仍是說不出一句話來。 他現(xiàn)在其實是明白恩師的心思…… 畢竟在這樣的名利場上久了,人心又豈會是一塵不變的? 這么多年來,又有多少青年才俊是滿懷著理想,一心想著為民為國的進(jìn)入這宦海之中,最后在權(quán)勢的誘惑之下漸漸迷失了自己的本心,從滿懷家國天下的有志者,變成這官場上滑不留手只為權(quán)勢的政客。 即便是他自己,顧云浩也是不敢保證有一天他不會改變,不過他還是想盡力一試。 經(jīng)過跟師祖孫惟德的談話之后,顧云浩心思更為明闊了不少。 像是一夜之間成長了一般,他對于朝局之事,看的是更加明白清楚了,然而也在這之后,顧云浩眼中的神色更是讓人看不透了。 這日,顧云浩一如既往的在自己的公務(wù)室撰書。 眼看著快到午時,乃是翰林院該用午飯的時候,顧云浩放下手中的毛筆,輕輕活動活動了手腕,感覺整個人輕松了不少。 他修撰這《南巡起居實錄》已經(jīng)有了一段時日,現(xiàn)在理順了里面的情況,只覺得更加得心應(yīng)手,眼看著進(jìn)度一日快似一日,按著這樣下去,很顯然是能提前完成任務(wù)的。 “大人,你且去用午飯吧,這里交由在下整理就是?!壁w啟一面收拾書案上的筆墨,一面笑著說道。 “不急,我再坐一會?!?/br> 顧云浩含笑說道。 對于趙啟這個得力的下屬,顧云浩自然是頗為欣賞的,雖然這趙啟只是一個院侍,在身份上顯然是比不上他們這些翰林院官員,但顧云浩也從未看輕過他。 這段時間以來,兩人相處的頗為愉快,趙啟亦是對顧云浩這個上司很是信服。 見著顧云浩如此說,趙啟自然不再相勸,只繼續(xù)收拾書案上的資料。 “顧大人可還在?” 這時聽聞門外一個聲音響起,隨即就見一名院侍急匆匆地走了進(jìn)來。 “本官在此?!?/br> 見著來人,顧云浩問道:“可是有什么急事?” 那院侍很顯然是一路小跑過來,只見他額上已經(jīng)掛滿了汗珠,喘氣聲也很不均勻,當(dāng)下也顧不得其他,只忙行了一禮,說道:“顧大人,請快些整理朝服,人還在外候著呢。” 這話說得有些不清不楚,顧云浩面色未變,然而趙啟卻是仍不住說道:“到底是何事,你倒是說清楚啊?!?/br> 那人這時候方才勻過氣來,隨即面帶笑意地道:“陛下宣顧大人入宮呢?!?/br> 第138章 第138章:稅改 眼看著已經(jīng)快到午時, 此時大朝會早已經(jīng)散了。 尋常散職之后,元化帝一般都是在紫極殿處理政務(wù)、召見大臣。 顧云浩身著翰林院從六品官服,在內(nèi)侍的引領(lǐng)下,一路心緒滿懷的入了大明宮, 經(jīng)朱雀門、太和門, 去往紫極殿。 及至殿外,那內(nèi)侍含笑一句“顧大人請”便不再說話, 只退到一邊去。 聞言, 顧云浩點頭道了聲謝,便抬步上前。 行至外殿, 卻見元化帝身邊的內(nèi)侍總管許斌亦是立守在此。 對此, 顧云浩還是有些詫異的。 畢竟這位許斌大太監(jiān)乃是自元化帝還是齊王之時, 便在身旁伺候,可謂是元化帝頗為寵信之人, 御前的一應(yīng)事情平時也都是由這位許斌在打點, 眼下也不知發(fā)生了什么事, 居然讓這位許內(nèi)侍也退守門外? 心里疑惑, 但顧云浩面上卻絲毫不顯, 只含笑上前與許斌道:“許內(nèi)相,在下翰林院顧云浩, 前來面圣,煩請通稟一聲?!?/br> 本朝太監(jiān)內(nèi)侍們雖然常在皇家跟前侍奉, 但卻并無什么實權(quán), 加上內(nèi)廷對這些宮人們管控頗為嚴(yán)格, 故而也不存在什么宦官掌權(quán)之事。 只是許斌畢竟跟在元化帝身邊伺候已久,乃是元化帝信任之人,平時顧云浩他們這些大臣也都頗為客氣的稱之一聲‘內(nèi)相’。 許斌見顧云浩如此說,自然也不會擺譜,亦是笑道:“顧大人請稍候?!?/br> 言罷,許斌便轉(zhuǎn)身進(jìn)內(nèi),不過片刻就復(fù)又出來道:“顧大人請進(jìn)。” 聞言,顧云浩笑著道了聲謝,又理了理身上的官服,見并無什么失禮之處,便深吸一口氣,抬步而入。 一進(jìn)屋子,只見元化帝懶懶地靠坐在御案之后,案上雖然堆滿了奏章。 殿內(nèi)顯然并非僅是元化帝一人,御案一側(cè)侍立的那位年輕官員不是季航更是何人。 見著季航在此,顧云浩便知道今日之事的緣由,當(dāng)下心中更是感念這位好友。 難怪今日元化帝會突然召見,想來是季航在御前說起了什么,方才提醒了元化帝吧? 心里明了,顧云浩卻是恭敬上前,跪拜行禮:“臣顧云浩,叩見陛下?!?/br> “顧卿起身?!?/br> 元化帝好似心情不錯,聲音中也帶著幾分溫和之意,說道:“今日召你前來,是當(dāng)日殿試之事,你思慮的如何了?” 見著元化帝如此開門見山,顧云浩目色一閃。 當(dāng)初新科進(jìn)士面圣,元化帝在文武百官面前提及他殿試文章之事,也曾要他多加思慮。 顧云浩雖然心里期待著這位帝王能采納自己的意見,但卻也沒想到元化帝會這般突然召見問及此事。 不過關(guān)于新政之事,他是一直都在思考,故而也是成竹在胸,不懼元化帝詢問。 而且眼下殿內(nèi)除了季航之外,并無旁人,說起話來也方便許多,不必?fù)?dān)心今日所言之事會被傳揚出去。 不過雖然心中有了打算,但顧云浩還是頓了頓,卻是并不著急回話,只面帶難色。 “陛下,自前次面圣得陛下示下之后,微臣亦是反復(fù)思量,只是卻見識有限,怕是目光短淺,說些不合時宜之言,還望陛下只作笑言,恕臣無知?!?/br> 畢竟元化帝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帝王,顧云浩還是覺得應(yīng)該把丑話說在前頭。 萬一自己新政的思路并不被元化帝所喜,惹得龍顏大怒,發(fā)落了自己那就太冤了。 而且就算是元化帝贊賞他的見解,但在皇帝面前也不能顯擺聰明和才干,反正低調(diào)一些總是沒有錯的。 元化帝見他如此說,卻是一笑,說道:“無礙,此處就朕與你們君臣三人,你只管直言就是?!?/br> “是,微臣謹(jǐn)遵圣諭。” 顧云浩恭敬一禮,隨即面色一正,說道:“陛下,微臣自前次面圣之后,日思夜想,仍是以為新政當(dāng)以稅制為先?!?/br> “我華朝沃野千里,良田無數(shù),然這近二十年來,雖各地官田有所增加,但在田畝稅賦上的收入?yún)s一年少似一年,無他,不過豪門大族仗著權(quán)勢,兼并隱瞞田地之事越發(fā)嚴(yán)重罷了?!?/br> 說到這里,顧云浩瞧瞧地看了一眼元化帝,見他面上雖不露喜怒,但眼中并無怒色,也不由暗暗松了口氣。 看來這些事情元化帝也是早就心知肚明的。 此時,顧云浩愈發(fā)肯定了元化帝的心思。 看來這位年輕的帝王,早就有了要動那些世家大族們的意圖,難怪會對新政這般上心。 “陛下,據(jù)臣所知,我朝去年的百姓較十年前增長不少,而最近這兩年,每年更是新添數(shù)百萬人,然田地有限,若如此下去,只怕百姓愈發(fā)不易生存?!?/br> 言及至此,顧云浩心中一緊,心緒也沒那么平靜,臉上也皆是沉重之色。 畢竟眼下豪門大族們隱瞞兼并土地嚴(yán)重,而官田也每年都有增加,那么能讓百姓們掌握的田地就更少了。 加上人口的每年遞增,那么今后的老百姓想要有一塊屬于自己的田地就更是難上加難,長此以往,多數(shù)的百姓只能依靠租種田地過日子,從而成為那些豪門大族們的佃戶,一直受盤剝下去。 顧云浩乃是農(nóng)家子出身,最是清楚田地對百姓而言有多么重要。 在這個農(nóng)耕的時代,可以說沒有自己的田,就意味著世世代代難有翻身的機(jī)會,只得一直貧苦的生活著。 就如他們家,若不是家里開始有那二十畝田,他跟顧云濤根本就是沒有條件去讀書認(rèn)字的,更何談科舉入仕改換門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