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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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后,他微微皺眉,說道,“這件事情,只有我和爸知道。是誰告訴你的?” 也是因此,他一直都只當(dāng)荀覓是在鬧脾氣——畢竟之前他讓張叔查過荀覓身邊的人,如果說牽扯到這么個事情,不可能瞞得過他。 荀覓搖了搖頭,也確實是沒人告訴他,只不過等他知道自己不是親生的之后,夏繁已經(jīng)被荀澤宗帶回去了。 莫訣從旁邊站起,慢慢走到了荀覓面前,之后在他的面前蹲下,雙眼直視著荀覓的眼睛,說道,“覓覓,我和爸知道這些,可一切并不會有什么改變。如果你愿意……” 說著,莫訣苦澀一笑,“如果你愿意,你一輩子都會是荀家的二少爺,會有一個疼愛你的大哥和父親?!?/br> 荀覓雙眼直直的看著莫訣,卻還是固執(zhí)的搖了搖頭,帶著自己都不知道的情緒站起,漫無目的的在房間里面走了一圈。 莫訣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之后,荀覓看到了沒有關(guān)緊的大門。 荀覓直直的沖著大門走去,然而就在他的指尖剛剛觸碰到帶著金屬涼意的轉(zhuǎn)鎖的時候,卻突然被身后的一股大力向后拽去。 而緊隨其后的,就是莫訣強(qiáng)壯的身體。 隨著漸漸年長變得越發(fā)冷漠的莫訣從后面沖過來,將荀覓的雙手扣在背后,眼眶有些發(fā)紅,打量著荀覓茫然無措的表情,開口說道,“你想……去哪?” 荀覓懵了,他自己也不知道,只是剛才滿腦子都是趕緊離開這里,似乎只要出了這道門,一切就會好了一樣。 荀覓嘴唇輕顫了兩下,下意識的扭了一下自己被鉗制住的雙手,“你放開我……” “我會找一個我該去的地方,荀家不是……”他姓荀,在荀家生活了二十多年。兩輩子加在一起,他人生幾乎有超過一半的時間都是在荀家度過的。 整整兩世加在一起,荀覓這才是第一次,真真正正的將這句話說出口。 可說出口之后,他又覺得不舍得。 那股不舍得幾乎要把他給掩埋起來,在那個瞬間,他腦海中甚至回想起了從前的一幕幕。 那都是于他而言,在他生命當(dāng)中最美好的回憶。 莫訣突然松開了手。 他的胸膛急劇的起伏著,看著在他面前說出口后就已經(jīng)帶了悔色的少年,閉了閉眼睛,克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緒。 隨后他說道,“你不想當(dāng)荀家的兒子,可以?!?/br> 荀覓一愣,只下意識的抬起了頭。 然而莫訣說了這句話之后,卻又不再繼續(xù)說接下來的東西了。 他轉(zhuǎn)身又重新回了房間,從自己的公文袋中取出來了一疊紙質(zhì)文件,隨后說道,“這里面,是h市之前你看中的那套房子,我已經(jīng)買下來了,我已經(jīng)把你的戶口從荀家遷出來了,戶主的名字是你?!?/br> 荀覓下意識的接住了莫訣遞過來的東西。 “接下來,選擇權(quán)全部交給你?!蹦E深深的看了一眼荀覓,隨后,轉(zhuǎn)身大步的離去了。 第50章 半晌, 門口就只剩下了荀覓一個人。 他呆呆的站在樓梯口, 目光漫無目的的順著灰色的水泥樓梯, 延伸到了外面樓道的墻上。 他打量著被孩子用粉筆涂了滿墻的涂鴉作品, 慢慢的又垂下了頭。 這時候, 樓道里傳來了一陣蹦蹦跳跳的腳步聲,還有孩子哼唱的聲音,隨后, 一雙有些臟舊, 但卻能看出來經(jīng)常擦洗的鞋子映入了荀覓的視線。 荀覓抬起頭,看向了站在他面前的小女孩。 小女孩兒站在荀覓對面, 身上穿著一身漂亮的格子裙,只是裙子看起來有些臟了, 白色的褲襪和白色的毛衣像是摔了一跤一樣, 還有些許烏黑的泥濘痕跡。 她臉上還帶著淚痕,可看到荀覓之后,還是歪了歪腦袋,說, “哥哥,你為什么要哭啊, 我摔跤了才哭哭的,不過剛才我哥哥給我買了一個糖, 我就立馬不哭了?!?/br> 荀覓沉默的看著她, 沒有說話。緊接著, 后面又快速跟上來了一個人, 看上去比眼前的女孩兒也大不了幾歲,見到女孩在跟陌生人說話,直接上前一步,拽著人的手就把人直接拽上了樓,一邊拽還一邊念叨,“跟你說了多少次了,不要隨便跟陌生人說話,一棟樓的都不行……” 聲音漸漸遠(yuǎn)去,大概又上了幾層樓的時候,傳來了開關(guān)門的聲音。 荀覓盯著樓梯的方向又站了一會兒,才輕輕一眨眼,垂著頭回到了房間里,將大門重新關(guān)上。 這么簡單而又溫馨,生活當(dāng)中總是會因為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而鬧得雞飛狗跳,一邊像是埋怨,卻不掩關(guān)心的親情…… 是他最渴望卻又不可得的。 * 雖說莫訣昨晚上在離開前,跟他說了,最后的選擇權(quán)交給他——可擺在荀覓面前的,也就只有兩條路而已。 一個,是繼續(xù)待在荀家,在荀澤宗面前裝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在自己的愧疚和不自在下享受著應(yīng)該屬于夏繁的一切,然后隨著時間一點點的接近,焦躁的等著夏繁回到家……然后面對一種只會讓自己更尷尬的局面。 另外一個,就是離開,一了百了,對誰都痛快。 答案是什么,已經(jīng)不言而喻了。 他雖然重新又活了一輩子,可歸根究底,他還是他,而不是換了一個別的人,在他這一生當(dāng)中,牽掛、羈絆那么多,想要改變……哪那么容易。 他在家里干坐了一夜,第二天,等看到外面的天色已經(jīng)蒙蒙亮起來的時候,他才終于從沙發(fā)上站起,慢慢的活動了一下自己僵硬的四肢,撐著自己已經(jīng)有些混沌的頭出門。 外面的冷空氣讓荀覓清醒了一點,只是讓他沒想到的是,剛一下樓,在樓道口的正對面,他就看到了站在車邊抽煙的莫訣。 莫訣不是一個有煙癮的人,身上的煙盒絕大多數(shù)都是裝飾性的物品,然而此刻,在他周遭的地上卻滿滿的全是煙頭。 僅僅是一個晚上沒見,莫訣下巴上就已經(jīng)冒出來了些許的青色的胡茬,看上去也有些疲憊。 兩個人站在樓下四目對視,因為時間還早的關(guān)系,小區(qū)有些住戶的家里面燈光有亮起,但是這個時間卻還沒有出門的人。 “去哪?”莫訣站在原地,輕輕開口說道。 荀覓低著頭,雙手揣在口袋里面,樓下一陣陣的寒風(fēng)吹得他這會兒腦子其實有點疼,也不知道該說什么。 于是他抿抿唇,只是下意識的說了一個自己目前唯一能去的地方,道,“回學(xué)校?!?/br> 莫訣嘆了口氣,將手中的煙屁股扔在地上,再用腳尖輕輕的碾滅,看著最后一絲火星徹底變黑之后,說道,“也可以。這件事情,你先不要告訴爸,反正你最近不經(jīng)常在家,開了學(xué)之后,又都在學(xué)校住?!?/br> 因為一晚上沒睡,腦子又一直亂糟糟的荀覓聞言還是捕捉到了某種莫訣沒有說的關(guān)鍵信息。 他抬起頭,終于肯第一次直視莫訣,下意識的道,“爸怎么了?” 莫訣道,“急性白血病?!?/br> 荀覓的大腦一瞬間一片空白。 他嘴唇翁動兩下,不可置信道,“怎么可能?!上一次我陪著爸去檢查的時候,大夫還說指標(biāo)都算是正常的!” 莫訣也沒有多辯解,冬天的天亮的快,短短一會兒就已經(jīng)明顯亮了不少,小區(qū)里面也已經(jīng)有了行人,兩個大男人站在路邊說話,挺招人看的。 他把人拽上了車,等坐好啟動了車子之后,才說道,“最近兩三個月才發(fā)現(xiàn)的。這個病,一般不容易發(fā)現(xiàn),是一直負(fù)責(zé)的大夫感覺爸情況不對勁,才讓去做了血象檢查和骨髓象檢查?!?/br> 荀覓安安靜靜的聽著,可其實他一丁點都聽不懂,等莫訣話音落下之后,才喃喃說道,“能……能治療嗎?” 這一次,莫訣沒再說話,只是從后視鏡中掃了荀覓一眼。 荀覓的心跳漏了一拍,心情瞬間更加的跌到了谷底去。 * 沒有提前辦理留校手續(xù)的學(xué)生,在寒假期間根本就進(jìn)不去宿舍的大門,荀覓說要回學(xué)校,也只是臨時想出來的一個借口而已,莫訣心里知道,但是也沒拆穿他,而是把人直接就帶到了公司去。 知道了荀澤宗的病情,荀覓一時之間也顧不上去自己了,等莫訣在休息室迅速的收拾好自己,出去開會之后,他才努力的瞇著自己早就已經(jīng)酸澀的不行的眼睛打開了莫訣的電腦,開始瘋狂的搜索急性白血病的一些資料。 可百度上能夠搜索到的東西自然是很有限,哪怕是一個小感冒都有可能被那些所謂的‘注冊大夫’給說的第二天不去醫(yī)院檢查就要死了一樣。 搜了一圈都沒有查詢到什么有用信息的荀覓懊惱的又放下鍵盤,坐在原處焦急的等著莫訣,希望等人回來了,能跟他把事情給說清楚。 雖然他知道了也沒什么幫助性的作用,可起碼讓他不會像是一個無頭蒼蠅一樣的亂轉(zhuǎn),卻只能在這里干著急。 莫訣一直到快中午那會兒才回來,手里還拎了個食盒。 荀覓上午實在是撐不住,加上一個人待在辦公室又沒什么事情,也不敢貿(mào)貿(mào)然的和荀澤宗聯(lián)系,怕人想多,干脆就趴在桌子上睡了一會兒,只是睡得并不太安穩(wěn)。 莫訣幾乎是開門的時候他就立馬驚醒了,因為睡的昏昏沉沉的,他腦子一時之間沒轉(zhuǎn)過來,喊了一聲,“哥?!?/br> 莫訣點頭,將東西放在桌子上,之后拆開了里面的包裝,說道,“先吃飯,邊吃邊說。” 荀覓的意識漸漸回籠,也想起了發(fā)生的這一切,心情不由也沉重了一些。 吃放的時候,莫訣也把大概跟他說了一遍。 前陣子,因為荀澤宗一直總是莫名其妙的低燒不退,而且久久難愈,后來干脆就在醫(yī)生的建議下干脆選擇重新住院治療了。 大夫那邊也沒有檢查出什么很明顯的病源,直到荀澤宗后來開始出現(xiàn)渾身乏力,而且開始頭暈,貧血之后,他才建議著多做了一些疾病的排除檢查。 后來在檢查血象的時候,才檢查出了不對,又進(jìn)行了深入檢查,這才確診了病因。 雖然發(fā)現(xiàn)的早,但是大夫還是在緊急召集了專家會診過后,也才敢確定說情況暫時還算是比較樂觀的。 荀覓聞言才松了一口氣。 上一世,直到他離開家的時候,荀澤宗才被確診了病因,而那個時候,距現(xiàn)在差不多還有將近一年的時間。 這一世,雖然沒有能夠完全避免,可能夠提早一年檢查出來……也算是一個好消息了。 起碼能夠提前治療,說不定還有痊愈的可能性。 荀覓這才想起來,自己剛才查的時候,發(fā)現(xiàn)這個病其實治愈的希望還是蠻大的,只是剛才因為自己一頭霧水的瞎擔(dān)心,才導(dǎo)致了總是想把一切都往最壞的地方去想。 他捧著自己的飯碗,由衷嘆道,“還好、還好……” “所以,你的決定呢?”莫訣已經(jīng)吃完了最后一口,將手里的東西放在桌上,靜靜地看著荀覓。 他昨天在樓下的車?yán)锸亓塑饕捯徽麄€晚上,也看著荀覓家里的燈一晚上都沒有關(guān)過,就連眼睛都沒敢合,生怕一個不注意人直接就跑沒了,到時候找都沒地方找去。 好不容易把人給連哄帶騙又威逼利誘的弄回來,早上又開了一上午的會,這會兒早就已經(jīng)疲憊不堪了。 然而他坐在荀覓的面前,卻不敢表現(xiàn)出來一絲一毫的松懈。 荀覓吞下了嘴巴里的最后一口米飯,用筷子戳了戳已經(jīng)空掉的碗,默默的點了點頭,緩聲說道,“等……爸的病情再穩(wěn)定一點吧”。 莫訣松了口氣,這才又說道,“好,到時候,如果你不想回荀家,那么,我可以給你第二個選擇,讓你繼續(xù)待在荀家,正大光明的?!?/br> 荀覓一抬眼,下意識的問道,“什么?” 莫訣卻沒說話,從他對面站起,慢慢的走到了荀覓身邊。 荀覓下意識的抬起頭,腦袋上像是貼了個問號一樣,臉上都是不解和茫然,不知道莫訣要做什么。 只見莫訣走到了荀覓身側(cè)之后才停下,之后他的腰輕輕地彎了下去,和荀覓貼的極近,隨后說了一句不知道給誰聽的話,道,“我之前一直想,再等等……” 隨著他的聲音越來越小,最終,他的嘴唇印在了荀覓的額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