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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我在紅樓修文物在線閱讀 - 第251節(jié)

第251節(jié)

    石詠則更加謹慎縝密些,他知道這些精銳對付普通馬賊是綽綽有余,可萬一京郊駐防八旗隨便哪里調(diào)動個一萬人過來,他們就立即吃不消了。

    “此前我已經(jīng)在皇阿瑪跟前請示過,咱們再向南兩日,立即轉(zhuǎn)向東,過赤山鎮(zhèn),從古北口回京?!笔⒏缢f的安排,更加坐實了石詠的猜測,他越發(fā)覺得這一行人正在慢慢步入前所未有的危險中去。

    “這幾日我們將疾行一段,我在前打頭陣。十二哥,此處道路曲折,請你負責殿后,謹防有人跟隨刺探?!笔⒏绲昧藘晌恍值艿氖卓?,當即分派重任。十六阿哥躍躍欲試,問:“十三哥,我做什么?”

    “請十六弟妥善照料皇上與弘歷阿哥?!笔⒏绾喍痰卣f,十六阿哥“哦”了一聲,拍拍胸脯,“兄長請盡管放心?!彼S即又一轉(zhuǎn),指向石詠,道:“那這小子又是做什么的?”

    十三阿哥凝神考慮片刻,道:“茂行馬術(shù)不賴,讓他每日在前隊、御駕和后隊之間聯(lián)絡(luò)便是?!?/br>
    石詠當即得了這個最是吃力不討好的差事,旁人日行百里也就頂頭了,他前前后后、來來回回的,算起來且得行個兩三百里。好在無論是哪位阿哥,都認為他是值得信任的人,他穿梭其間做個聯(lián)絡(luò)官,對幾位皇子來說,都是令人放心的。

    如此這般疾行了兩日,十三阿哥又命大軍就地休整,一來讓八旗子弟們稍歇,補充些補給;二來虛虛實實,迷惑暗中盯著他們的人,是似松實緊的方略。

    休整這日,石詠依舊前前后后地往來傳訊,并且親眼目睹了一向軍紀嚴明的十三阿哥究竟是如何管轄這些向來桀驁的八旗子弟的。一名年輕的八旗校尉違背軍令,強奪了當?shù)匾幻C戶的米糧,并闖入人家,意欲對女眷行那不軌之事,被那獵戶發(fā)現(xiàn),廝打起來,雙方都受了點傷。十三阿哥非但沒有怪罪那名獵戶,反而命捆了那校尉,強令他去向那獵戶認罪致歉,并予賠償。

    豈料那名校尉不僅沒有收斂,還對傷者口出羞辱之言,被十三阿哥聽見,索性以違抗軍令為由,當著眾人的面,干凈利落地斬了。這一手震懾了隨行的所有八旗兵丁,便有人吃驚地議論道:“總以為這位爺是個病秧子,沒想到竟有這等膽氣,他難道就不怕鎮(zhèn)不住手底下這撥天不怕地不怕的兵痞子嗎?”

    便有那老成的聽見了冷笑著說:“當年拼命十三爺在軍中的時候,你敢在他面前高聲大氣一丁點兒,就算你有膽子。哦,對了,當年十三爺在軍中的時候,你還是個奶娃娃,還根本就沒機會在十三爺跟前高聲大氣!”

    這下子軍中終于全知道了十三阿哥昔年的威名,軍中的老將只管呵呵笑著教訓后輩:“老虎不發(fā)威,別當人是病貓成么?”

    這三四千人休整一日之后,又疾行兩三日,到了赤村鎮(zhèn),立即轉(zhuǎn)向東,快速往古北口疾行。這一路過去道路艱險顛簸,自不必說,連石詠也不確定事先備下的那些橡膠輪胎,夠不夠安然護送康熙這位老人家順利返京。

    好在這時終于已經(jīng)能看見古北口的關(guān)隘了,十三阿哥在隊伍最前頭,支起身體,朝關(guān)隘的方向望去,忽然記起什么,趕緊取過了隨身帶著的瞭望鏡,托在手中,將鏡身左右旋轉(zhuǎn),終于調(diào)至最合適的焦段,將眼湊在瞭望鏡一段,看了一會兒,突然放下了瞭望鏡,長長舒出一口氣,露出笑容,道:“五鳳果然沒讓人失望!”

    他將瞭望鏡隨手遞給石詠,石詠接過,往古北口關(guān)隘看過去,只見關(guān)隘上的旗號打著一個“佟”字。

    一時十三阿哥急命隨行眾人減速緩行,大軍護著圣駕,緩緩行至古北口關(guān)隘跟前。立即有一隊人馬匆匆從關(guān)中疾奔至御駕跟前,大軍沖圣駕齊齊拜倒。為首一名武官快馬趕至十三阿哥面前,躍下馬,沖十三阿哥打個千兒,道:“臣請十三爺安?!?/br>
    十三阿哥此時也躍下馬,將對方扶起來,道:“隆科多大人切勿多禮,快快請起!圣駕就在后面?!?/br>
    石詠一瞅,還真是認得的。這位正是出任步軍都統(tǒng)兼任九門提督的隆科多。但是步軍統(tǒng)領(lǐng)與九門提督,轄區(qū)都在京中,與古北口這里的駐軍沒關(guān)系,隆科多能帶兵趕到此處,聽起來,應(yīng)當是那枚虎符發(fā)揮了作用。

    這時候隆科多顫著聲音問十三阿哥:“十三爺,圣躬安?”

    石詠在旁有些明白隆科多這種情緒,他們這樣緊趕慢趕,又數(shù)次改了行進的路徑,對于世人而言,相當于圣駕失蹤了。且想必京中什么樣的傳言都有,隆科多被虎符調(diào)度至此,顯然也心中惴惴不安,感覺自己押了一把很大的賭注。

    正在這時,只聽車轍聲響動,康熙皇帝所乘的車駕駛上前來,一時停住。魏珠從車駕后面跳下,趕上來將車簾揭開。

    康熙皇帝一彎腰,扶著弘歷的手,從車駕中出來,立在車上,俯視著隆科多,微微點頭,道:“隆科多,果然不曾負了朕對你的厚望?!?/br>
    隆科多見康熙皇帝如此,激動得熱淚盈眶,連忙手一揮,帶同身后的兵卒們一起拜倒,山呼萬歲。

    康熙一擺手,中氣十足道了一聲:“平身!”

    隆科多等人伏在地上,聽見這一聲,幾乎都以為早先塞外傳出圣躬違和的消息是假消息。

    “萬幸沒有賭錯,萬幸,萬幸啊!”隆科多這么想。

    第329章

    康熙皇帝在從塞外疾行回京的過程中, 身體已經(jīng)逐漸好轉(zhuǎn),這在古北口一露面, 便令八旗兵將與隆科多帶來的京畿防衛(wèi)諸兵將們打消所有疑慮, 紛紛拜倒在康熙面前。

    就在這一刻, 石詠忽覺身旁十三阿哥一個踉蹌, 往后退了半步,隨即扶著雙膝,面色蒼白, 額頭上冒出虛汗。他趕緊湊近十三阿哥身邊, 讓對方將身體的大半重量倚在自己肩上。

    原本這會兒站在康熙車駕后面的十六阿哥這會兒見機甚快,從后面繞過來, 來到十三阿哥另一側(cè), 扶住十三阿哥另一邊胳膊,與石詠兩個, 一左一右, 同時架住了十三阿哥。

    那邊康熙沉穩(wěn)地沖隆科多帶來的兵將揮手致意, 精神煥發(fā),仿佛年輕了好幾歲。石詠卻清清楚楚地聽見十三阿哥呼吸急促,痛楚難當。石詠心知肚明, 此前十三阿哥完全是憑借著一股勁兒, 從塞外硬撐撐到了這時候。如今見到大局已定,情勢再無兇險,而皇父病體亦大有好轉(zhuǎn),他心里一松, 病魔立即戰(zhàn)勝了心志,登時一發(fā)不可收拾。

    偏生十三阿哥也是個要強的,康熙皇帝與眾將相見,再緩緩進入古北口鎮(zhèn),全過程他都死撐著咬緊牙關(guān),一聲不吭。好容易康熙進了古北口鎮(zhèn),于驛館下榻,石詠才和十六阿哥將十三阿哥扶去休息。石詠急匆匆地轉(zhuǎn)出去尋太醫(yī),又拿了藥趕過來,進門之前,只聽十六阿哥對十三阿哥說:“……十三哥你這又是何必,回頭朝中自然又少不了有攻訐之人……”

    十六阿哥一貫是個明哲保身的性子,此刻肯對十三阿哥說這番話,是真拿這位當兄長來看待的。

    石詠趕緊伸手一攔那太醫(yī),生生將太醫(yī)攔在門口。

    只聽十三阿哥啞著嗓子道:“事到臨頭,哪里能想那么多?不過就只求一個問心無愧罷了?!?/br>
    果然,康熙皇帝在這邊緩緩回朝,一面命張廷玉快馬來見,一面下令追查張家口“馬賊”的真相。木蘭圍場的這次秋狝,就像是一枚試金石,試出了康熙信誰不信誰:比如康熙是信隆科多的,但絕不相信八阿哥,因為他的關(guān)系,連承德都不愿經(jīng)過;又比如康熙深心里是信任十三阿哥的,畢竟他選擇留下來伴駕的三名阿哥之中,只有十三阿哥有大將之才,有勇有謀,敢于決斷,能夠帶領(lǐng)一隊人馬護著圣駕順利回京。

    可是這份信任,絲毫沒讓十三阿哥的日子好過到哪兒去。除了這次隨扈,幾番折騰,舊疾復發(fā)之外,正如十六阿哥所料,果然有不少臣子上書彈劾十三阿哥“自?!?,指十三阿哥擅作主張,致使圣駕陷入險地。這些上書彈劾的朝臣之中,多以八阿哥九阿哥的舊黨為主。

    康熙皇帝將所有彈劾十三阿哥的折子都留中不發(fā),只管命十三阿哥安心養(yǎng)病。但是對外,康熙皇帝始終沒有半個字替十三阿哥解釋的,石詠知道這一位想必心中苦澀,時常去探視,卻又不敢勸,生怕這位觸動了心事,更加難過。

    除此之外,石詠還聽說他此前“摹寫”的折子都順利“瞞天過?!保谐级家恢抡J為康熙皇帝的身體直至木蘭圍場最后一日的大宴之前并無大礙。無人懷疑康熙批閱的折子乃是有人代筆。

    很快,關(guān)于張家口的“馬賊”也已查實,也當真是小股馬賊。消息一出,朝臣們對十三阿哥的指責加劇,畢竟他當時手下有三千八旗精銳,竟被小股馬賊嚇退,帶著圣駕拐彎繞道,實在是有失康熙皇帝身為人君的威儀。

    然而十三阿哥卻于此時振作起來,不再理會流言蜚語。一面日日接受太醫(yī)的診療,一面時常召見些私人。這些人大多如當日五鳳一般,做黑衣打扮,往來低調(diào)。

    但是石詠再也沒有機會見過五鳳。他隱隱也有種感覺,他修起的那一枚虎符,此刻也并不在十三阿哥手中。似乎那日匆匆一瞥之后,虎符便隨五鳳一道,消失在人世間了。

    據(jù)石詠與十六阿哥猜測,十三阿哥應(yīng)當是對“馬賊”的結(jié)論存疑,因此索性自己動手調(diào)查。石詠覺得這樣也不錯,畢竟能讓十三阿哥打起精神,或許便能忘卻一時病痛。

    十六阿哥卻笑他傻,只說:“能查實又如何?且不說這馬賊到底是什么人搞出來的,這次圣駕的行程一變再變,改了數(shù)次,皇上是個要面子的,彈劾十三哥的折子被留中不發(fā),看似護著十三哥,其實一樣是教十三哥背下這個‘自專’的責任。十三哥真是個實心實意的漢子,要我做這等事,出了力還不討好,我才不干呢!”

    如此,圣駕通過古北口,緩緩回京,確然沒有回宮,直接去了暢春園。一到暢春園,便傳了雍親王來見。

    石詠暗中揣度,這位做祖父的,應(yīng)當是傳了當?shù)膩硪妰鹤拥?。畢竟康熙皇帝曾一度短暫地失去消息,弘歷與他在一處,雍親王想必心里不好受。

    緊接著好消息傳來,如英與石大娘她們,一起從承德順利歸來。這娘兒幾個也沒有回城,而是回到了石家在海淀的院子。石詠聞訊趕來,見到母親妻兒,各自說起別來的情形,都少不了感慨。

    石大娘與如英見著石詠“全須全尾”地返京,都放了心。石詠則聽說自家人是由八福晉看顧著一起回京的,心里卻頗有些不是滋味。

    原來十三福晉聽說了丈夫腿疾復發(fā)的消息,急著趕回京照料,于是將侄女一家子并自己的幾個孩子托付給八福晉照料,請八福晉捎帶她們一程。八福晉一向?qū)θ缬㈩H有好感,便應(yīng)了。這次石家人拖家?guī)Э诘鼗鼐?,得八貝勒府的助力頗多。

    “八福晉看著說話不怎么饒人,其實心直口快,是個爽利人。”如英這樣評價八福晉,“只是可惜了……”

    如英沒說下去,但石詠也大致猜得到。這位八福晉在世人的評價中是一位“妒婦”,不僅妒,膝下還無子。但是石詠但凡沖這位肯照顧如英她們母子幾個,他就對這位八福晉生不出怨懟。

    “八福晉對你……也評價頗高呢!”如英望著丈夫,抿著口微笑。

    石詠愣了片刻,一下子反應(yīng)過來,八福晉對他評價高,一定是他只守著如英一個,身邊再也容不下旁人的緣故。聽如英說起這個,石詠免不了也要撓著頭得意幾分。只是他難免對八福晉也生出些同情:只是因為求仁不得仁,八福晉才會隱隱對如英這樣的小輩生出羨慕吧。

    見到安安和沛哥兒,石詠這才發(fā)覺,自己對這兩個小家伙當真是想得不行。他伸手去捉安安,安安跑得順溜,一晃就沒影了,再去掂掂沛哥兒,果然又沉了好幾分。

    石詠便將他事先給安安和沛哥兒準備的禮物取了出來,給安安的是一副羊骨的嘎啦哈,是有年頭的古董,表面是一層溫潤的包漿。石詠就是看在這包漿的份兒上,才將這嘎啦哈買下來的。給沛哥兒的則是一柄小小的蒙古刀,沒有開刃,但是非常精巧好看,是石詠打算掛在沛哥兒屋里讓這小娃干看著看一陣再說的。結(jié)果這蒙古刀被安安先瞧中,一把奪了去了。

    石詠與如英夫婦兩個相對無言,誰也沒想到安安這個假小子竟無法無天至此。

    于是如英輕咳兩聲,石詠也板下了臉,夫妻兩個端正坐在堂中,等著安安。石家將這種“儀式感”用在教訓子女上,也是無奈之舉。只見他們夫妻兩個不紅臉也不大聲,但就是溜出去的安安立刻知道自己錯了。于是小丫頭垂著頭進來,叫了一聲爹娘,石詠夫妻兩個都不作聲,只等安安自己開口。

    小丫頭有過無數(shù)次經(jīng)驗,爹娘沉默的時間越長,她犯的錯誤便越嚴重。安安也是個機靈鬼兒,當即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指著哭聲能將石大娘引來。但是她越是哭得滿臉是淚,越是哭著喊著說爹娘不要安安了,石詠夫婦兩個就越是冷靜。

    石詠:小家伙,請繼續(xù)你的表演。

    小家伙終于沒轍,奔到石詠跟前,將蒙古刀遞回給了父親,伸出一雙短短的小胳膊要抱。石詠將她抱起來,讓她立在自己膝上,父女兩個就這么對視著。安安終于承受不住石詠目光中的壓力,低下了頭,小聲說:“安安錯了,不該搶弟弟的蒙古刀!”

    這時候沛哥兒正蹲在如英懷里,聽見自己的名字便“嘿嘿”地笑了起來,一面笑一面拍手,有種大仇得報的快感。

    “父親也有做的不妥當?shù)牡胤?,父親事先沒有問過你,不知道你更喜歡蒙古刀?!笔佉沧晕覚z討,“只是你年紀還太小,用這樣的刀具容易傷到自己。等你年紀再大些,父親也送你一柄這樣的蒙古刀好不好?”

    旁邊如英輕咳了一聲,不同意石詠的提議。安安卻一聲歡呼,道:“我爹最好了!”說著撲上來抱著石詠的脖子,“吧唧”親了一口自家老爹,然后順溜無比地從石詠的膝頭滑下去,歡聲道:“爹答應(yīng)我了,這下可好。表舅們都有蒙古刀隨身佩著,就我沒有?!?/br>
    安安口中的表舅,自然是十三阿哥膝下的幾個小阿哥,年歲比安安大不了多少,都當安安是個小meimei,在承德的時候帶著她一塊兒玩。

    這頭安安心滿意足地跑了出去,如英非常不滿地瞪著石詠。石詠卻搖搖手笑道:“這也沒啥,不用謝我……”

    如英一啞,心想這對父女也當真是絕配,只能無奈地道:“茂行哥,安姐兒是個女孩子!”大家出身的姐兒,可不能這么野著放養(yǎng)。

    石詠卻反問:“難道如英小時候沒有動過念,想要一兩件家中兄弟們才能用的物事?”他覺得,一味按照性別區(qū)分孩子的教育,最終只能扼殺孩子的天性,讓孩子長成個父母“想要”、社會“要求”的人??墒撬约旱拈|女他只想讓安安快快樂樂地長大,哪怕養(yǎng)成個無法無天的假小子,他也不覺得后果如何嚴重。有爹在呢,不怕!

    如英被石詠反將了一軍,倒是想起自己年幼時那些淘氣事兒來,一顆心登時也柔軟了些,小聲道:“七歲以后才行!”這就是變相同意了,只不過七歲以后才能給安安置辦一柄小蒙古刀玩。石詠在旁笑著點頭,一瞥眼看見沛哥兒依舊在傻笑,也伸手過去摸摸頭,道:“你小子也一樣,蒙古刀七歲以后才能隨身佩著?!?/br>
    石家人一家團聚,石詠又收到了弟弟石喻的信件,說他不日便回京,石詠心頭的大石頭就全都放了下來。

    緊接著有雍親王府的管事送信送到樹村,請石詠到圓明園一見。

    石詠猜測大約是雍親王要過問在塞外的情形,不敢怠慢,連忙換了出門的衣裳,隨那管事去了圓明園。到了雍親王府,豈料卻不是雍親王要見他,竟是弘歷陪著生母鈕鈷祿氏緩緩步出,鈕鈷祿氏沖石詠鄭重行了個蹲禮,拜謝石詠在塞外對弘歷的照料。

    原來,康熙回到暢春園之后,因惦記著這次弘歷隨著自己一路回京,吃了不少苦頭,于是大發(fā)慈悲,放弘歷回圓明園探視自己的嫡母與生母。弘歷向鈕鈷祿氏提及師父的種種照顧與提點,鈕鈷祿氏心中大慰,心想當初給弘歷尋啟蒙的師父,可算是找對了。

    石詠哪兒敢怠慢,趕緊回禮,一面謙虛,只說是分內(nèi)之事,實在當不起這般大禮相謝。

    正說著,只聽外頭一陣慌亂,似是不少仆役從人正來回奔走。有個婆子進來向鈕鈷祿氏稟報,說是皇上傳她陪四福晉到暢春園謁見,弘歷阿哥也請一起陪著。鈕鈷祿氏這下吃驚了,指著自己問那婆子:“你聽清楚了?真的是我?”

    這也難怪鈕鈷祿氏吃驚,她品級不高,只是一介庶福晉。康熙皇帝就算是傳召,也該傳召年氏或是李氏啊。

    石詠算算日子,卻覺得該是時候康熙傳召鈕鈷祿氏了。野史言之鑿鑿,弘歷阿哥的發(fā)跡史乃是牡丹園祖孫相遇,木蘭圍場熊口下化險為夷,緊接著康熙傳召鈕鈷祿氏,盛贊此婦有“福相”。因此后世不少人言之鑿鑿,雍正就算是得位“正”,也是沾了兒子的光,才被康熙立為繼承人的,仿佛康熙當年書寫遺詔時,他們親見了似的。

    他知道面圣是一件極為要緊的大事,當下不敢多耽擱鈕鈷祿氏母子二人,趕緊告退,給弘歷使個眼色,囑他萬事小心。

    這之后自然是鈕鈷祿氏趕緊去按品級大妝,接著與嫡福晉一道,帶著弘歷,三人一道前往暢春園。在暢春園,康熙親自召見四福晉與鈕鈷祿氏,見鈕鈷祿氏安靜賢淑,又出自滿洲大姓,便盛贊了幾句,對四福晉說:“你與此女,往后都是有福的!”并賜下一對如意,一柄白玉的,一柄銅胎琺瑯彩的,賞給二人。

    鈕鈷祿氏不解此意,四福晉卻是曉事的,當下一個字都不敢多說,只管帶了鈕鈷祿氏一起謝恩。她們兩人一個嫡母,一個生母,與弘歷分別,竟也什么話都不敢多囑,只由弘歷向她們拜了拜,這兩位便攜手一起退了出去。

    潭柘寺后,一名在宮中執(zhí)役的高品級內(nèi)侍過來敲小院的門,待妙玉的道婆出來開門,那道人便問:“仙師會算八字么?”

    那道婆便道:“我們師父會算先天神數(shù),會起爻,不算八字!”

    隨即“砰”的一聲,那院門就被關(guān)上了。門外的內(nèi)侍直發(fā)愣,心道:能算先天神數(shù)難道就不能算八字么?

    這名內(nèi)侍轉(zhuǎn)身剛要走,那小院院門又被打開了,妙玉盈盈立在院門處,雙手合什,向那內(nèi)侍行禮。那內(nèi)侍一見覺得有門兒,趕緊也向妙玉合什還了一禮,道:“小師父,敢問愿算個八字么?”

    妙玉莫測高深地抬了抬嘴角,淡淡地說:“算八字有什么難的?”

    這內(nèi)侍一點頭,心想,的確如此。這潭柘寺里,請來的這么多奇人異士,哪個不說是“鐵口直斷”,萬試萬靈的?卻只聽面前這名帶發(fā)修行的尼姑接著道:“最難的,難道不是算了八字,又沒算過這八字么?”

    來人不是別個,正是乾清宮內(nèi)侍總管魏珠。他聽了妙玉的話,方知面前此人雖然年輕,可是卻通透。在康熙提出這要求之后,魏珠便知他怕是萬萬尋不到哪個傻子來為康熙算八字——這不是算旁人的八字,這是算自己的死期??!

    如今儲位虛懸,眾人都沒把握圣上許心哪一位,那么無論圣上算什么八字,都意味著泄露他內(nèi)心所想。當然了,康熙也可以選擇將他膝下所有成年皇子的八字都算一遍,可是康熙這樣傲性兒的帝王,還真沒無聊到這等地步。

    于是乎,即便是八阿哥九阿哥等人費勁搜羅,將全城稍有些能耐的奇人異士都聚在了潭柘寺這里,聽聞替圣上算八字這等請求,還真沒幾個敢應(yīng)的。一夜之間,竟還跑掉了好幾個。

    魏珠也犯了難。他也知道潭柘寺這些人大多與八阿哥九阿哥有些關(guān)系,就像昔年那道士張明德一般。若是一味愿往,恐怕別有用心;沒有用心的則只怕都跑掉了。可是如此一來,他的差事該怎么辦?

    此刻聽了妙玉說的,魏珠雙眼一亮,望著對方,雙手一拍,心想:就是她了。

    第330章

    康熙皇帝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近來時時心里發(fā)虛。他年少時只信自己,到老來卻越來越相信天意——

    比如去年的那次朔日的日食, 瞬間白晝轉(zhuǎn)為黑夜, 伸手難見五指。他立即意識到, 這恐怕是上天示意, 當日自己所選的,絕非自己想要的。越是如此,康熙在決斷之時就越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 如履薄冰, 甚至連屬意一個孩子,竟也想起要先問一問八字。

    他問起魏珠, 才曉得京城里的“神仙”們, 竟都被他的幾個兒子們攏到了一處:這是有備而來??!他這些兒子們,都在想什么?難道真的以為他們的皇阿瑪已經(jīng)年老體衰, 腦子糊涂了嗎?

    康熙冷笑, 索性放出話去, 他要問“一個”八字。

    敢來的,不是死士就是傻子,竟不怕皇家事后滅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