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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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大娘近來一直在為織金所年關(guān)之前要出的那本“織金所名錄”出主意。尤其最近,石大娘更是妙思紛然,想出來的用色與搭配,連那些最見多識廣的成衣與繡娘也少不了驚嘆,但又不得不承認,按石大娘所說的搭配,搭出來就是漂亮。 石大娘有些臉紅,連忙謙道:“哪里就是娘想出來的好主意?” 她想了想,又怕說出來的石詠不信,只能勉強掩飾著說:“與其說是娘想出來的主意,倒不如說是這些主意找上的娘……” 石詠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既然西施鄭旦與石大娘相處得愉快,又能激發(fā)靈感,石詠自然是樂見的。他見石大娘雖然忙碌,但是精神很好,便笑著說:“甭管是娘的主意,還是主意找上的娘,總之薛家送了這么多好東西是不假!娘,您要不要看一下?” 石大娘被兒子一慫恿,當真對著禮單,將薛家送來的東西一一取來看了。石詠對各種尺頭與香料并不感興趣,倒是對薛家送的一只土定瓶上了心。 他倒是記得,紅樓原書里描寫寶釵的居所,就曾提到她屋子里“雪洞一般,一色的玩器全無,案上只一個土定瓶,瓶中供著數(shù)枝菊花1?!?/br> 這個“土定瓶”,名字聽起來就很土,接著文中就寫賈母嘆息寶釵這孩子“太老實”,屋里不放古董陳設(shè)??墒鞘伿菍I(yè)研究這些“硬彩”“硬片”出身的,自然知道“土定瓶”是宋代定窯的出產(chǎn)。定窯傳世最著名的,是一種叫做“白彩定窯”的瓷器,又叫“粉定”,除此之外,還有一種,就是人們常說的“土定”了。 所謂“土定”,是指“土釉定窯”,釉面是一種老象牙般的白黃色,光澤不會太好,表面也比較粗糙,所以才被冠了一個“土”字。但不管怎么說:“定窯”是五大名窯,定窯所產(chǎn)的名瓷,花紋簡單、器型古樸,格調(diào)高雅,而且宋代傳世的名瓷,眼下少說也值個上百兩銀子。 石詠將薛家送的那只土定瓶取出來,掂在手里翻來覆去看過,輕輕地托了托,又敲了敲,認定是宋代定窯的沒假。 薛寶釵薛姑娘可能只是在玩“斷舍離”而已,不想?yún)s被賈母認定了“性子古怪”,不愛那些古董玩器,殊不知,她桌上的那一只土定瓶其實已經(jīng)是價值不菲的古瓷了。 “娘,這只土定瓶,擱在您屋里,平日里可以插兩只菊花、梅花什么的?!笔侂S口說。 石大娘卻有些茫然:“詠哥兒,這薛家送了這么厚一份壽禮給娘,那咱家又該怎么回禮?” 說著她又自言自語:“前兒個還聽人說起薛家的大姑娘,說是之前小選被內(nèi)務(wù)府撂了牌子的?!?/br> 石詠想起當初薛蟠送妹上京,就是為了在京應(yīng)選的。他可不知道內(nèi)務(wù)府小選其實是選宮女,但凡家里有些權(quán)勢的都會想法子走門路,請內(nèi)務(wù)府撂牌子自行擇配。 石詠剛想說:“要不娘您自己定個章程吧!”卻聽石大娘在那里自言自語著道:“既然是撂牌子了……” 緊接著石大娘抬起頭來,出神地望著石詠。 石詠登時一個激靈:不會吧! 那位是薛大姑娘寶jiejie啊,娘您在想什么??! 緊接著石大娘自己搖了搖頭,說:“這內(nèi)務(wù)府剛撂下的牌子,今年也就十二十三的年紀?!彼约旱膬鹤樱澳隁q實在差得遠了些!” 作者有話要說: 注釋1:此處引用的是第四十回 原文。 第87章 早先石大娘看著兒子的眼光, 著實熱切得令石詠心慌。 這充分地體現(xiàn)了石大娘想抱孫子的迫切心情,所以雖然最后石大娘因為年齡差距的原因, 放棄了薛家這潛在的聯(lián)姻對象, 可這還是令石詠心有余悸:這個問題眼下越來越急迫, 如果母親一定要為他說一門他不愿接受的親事……這該咋辦? 然而石詠不知道的是:石大娘固然曾有片刻功夫考慮過薛家, 薛家也曾有片刻功夫考慮過石詠。 起因還是那次,薛蟠回去,將石詠所說的三點轉(zhuǎn)告了母親和meimei。薛姨媽一向沒什么主意, 然而寶釵卻覺得這算是盡最大的可能為薛家免除后患的努力了。 薛蟠的父親過世之前, 曾經(jīng)對薛蟠說過:外事不決,問那幾個年長的管事;內(nèi)事不決, 與母親和meimei一道商量。最后便是薛家母女兩人拍了板, 將當初犯事的豪奴從薛家在京郊的莊子上拘來,連夜命人往金陵送去, 并且遣人去姑蘇打聽香菱的身世。 隨后, 薛姨媽又遣開了寶釵, 悄悄向薛蟠打聽了石詠的年紀和家世,當聽說石詠是瓜爾佳氏,是當今正白旗都統(tǒng)的堂侄的時候, 薛姨媽稍稍有些動心。 說來石家門第其實不錯, 但先后遭遇過兩個坎兒,一個是石老爹兄弟兩個一怒分出忠勇伯府,另一個則是石老爹和石二叔先后過世,留下兩對孤兒寡婦。石家就……只剩門第還不錯了。 但是薛姨媽不知道這些, 又不敢向薛蟠透露她心中所想。薛蟠是個心里藏不住半點事兒的人,若是知道了薛姨媽的意思,鐵定嚷得天下皆知,到時損了體面的,還是薛家。 沒法子,薛姨媽便悄悄地去求王夫人,看看有什么法子能安排安排,探探石家那邊的意思的。 她薛家在京中算是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的。但賈家有一位,消息靈通而且權(quán)勢還不小——平郡王福晉賈氏,也就是榮府王夫人的長女,是薛姨媽的內(nèi)侄女兒。 薛姨媽去見王夫人,就是想請平郡王福晉在年節(jié)的時候走動走動,若是能見到與石家相熟的女眷,能委婉地遞個話,看看石家那里是個什么反應(yīng)。但這必須做得婉轉(zhuǎn),畢竟薛家還是要面子的,若是叫人知道了薛家追著人打聽愿不愿做自家女婿,以后寶釵還要不要做親了。 結(jié)果王夫人一聽meimei這個念頭,直接先給攔了。 “meimei這么急做什么,侄女兒這才十三?!蓖醴蛉酥雷约哼@個妹子一向耳根軟,勸著勸著就沒注意了,“再說那石家,聽說以前家徒四壁的,現(xiàn)在稍許好一點兒,可是和你薛家這么一大爿家業(yè)也是天差地遠的。” 薛姨媽一聽:家徒四壁?她自己先嚇了一跳。 “可不是么?”王夫人見說動了meimei,便將前些日子里那一出轟轟烈烈的“叩閽”案向薛姨媽說了一遍,沒忘了強調(diào),石家有一度,全家上下只有五兩金子的財產(chǎn)。 “這樣啊!”薛姨媽那念頭就徹底散了。 她薛家門第不算高貴,可就是有錢,兒女都是嬌慣著長大的,所以薛姨媽也絕不可能將女兒嫁給個家境這么不好的,那不是純扶貧嗎? 王夫人點頭贊同:“就是!侄女兒嫁妝體己又不少,自己又能干,meimei在打聽親事的時候,可千萬要看仔細了,別攤上那種貪圖侄女兒嫁妝的?!?/br> 王夫人非常認真地勸說了薛姨媽,末了話鋒一轉(zhuǎn),又提起寶玉最近書念得不錯,連他老子都夸的事兒:“我們老爺說了,明年就讓寶玉下場,先試試去。” 明年寶玉虛歲十二! 所以薛姨媽聞言震驚了:“jiejie,姐夫不用將哥兒逼得這么緊吧!” 王夫人卻得意:“也不是逼他,就是讓他先試試,練練手,要是真的能考出個功名在身上,說親時,也體面些?!?/br> 嗯!——薛姨媽聽了jiejie的勸,心里有數(shù)了。 這邊各家長輩在為了子女的親事著急張羅的時候,石詠的好友,唐英,眼看就到了成親的日子。 唐家那邊,唐誠借著回京述職的機會,闔家入京,為唐英主持婚禮。此前唐家不待見長子的流言便不攻自破,當然,也有人猜是因為唐英的未婚妻有一位顯赫的養(yǎng)父,唐家不得不如此。 唐英的新房,也在外城,距離椿樹胡同不遠。年家早在唐家剛置辦下院子的時候,就遣人過來量了房間尺寸。到了送妝這天,更是六十四挑裝得滿滿當當?shù)募迠y送了過來,足見那位年小姐雖然是養(yǎng)女,可也確實是年公夫婦心頭所愛,雖不欲招搖,可也不愿有半點委屈。 唐家在京中沒有近親族人,所以石詠他們這些造辦處的同僚們大多早早就與唐英說定了,提前過來幫忙。 結(jié)果大家一不小心幫了倒忙,在迎親前一天,將新郎官兒給灌醉了。原因就是他們這些內(nèi)務(wù)府的同僚們,撿了唐英還打著光棍兒的最后一晚,嚷嚷要請他吃酒,享受一把“無拘無束”的人生。 唐英這些天準備著親事,一直處在個喜憂參半的狀態(tài)之中,喜的是老大不小,終于娶上媳婦兒了,憂的卻是新人進門,卻全不知她是胖是瘦,脾氣如何,未來數(shù)十年,是否就真能夫妻同心,白首與共。 抱著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唐英便很爽快地將自己給灌醉了,留下造辦處的一干人等在旁干瞪眼,不知該怎么辦才好,最后只得石詠等幾人專門將唐英送回唐家去,并向唐英的父親家人賠罪道歉。 也不知道唐家是怎么張羅的,第二天迎親的時候,唐英穿紅掛彩,精神奕奕,沒有半點宿醉的樣子。 石詠他們這才放了心。 當下唐英騎了高頭大馬,押著迎親喜轎出發(fā)。而石詠他們與唐家的親戚一起,湊了八名擅騎的年輕人,也是騎馬伴著喜轎前進。 少時一行人到了年家,年家設(shè)了宴席分別招待過來的迎親男賓與娶親太太。石詠見內(nèi)務(wù)府總管年希堯身邊,還伴著一名須發(fā)皆白的老者,便猜是康熙年間的名臣年遐齡了。 年遐齡感覺到石詠的眼光向他轉(zhuǎn)過來,也朝石詠望望,沖他一點頭,微微一笑。老人家倒是沒有半點架子。 只不過年家的宴席只能算是“小宴”,回頭唐家的那個才是正經(jīng)娶親“大宴”。石詠他們只稍坐了片刻,便聽外面嚷嚷著說是喜轎已經(jīng)出來了,石詠他們再不敢耽擱,只管沖年遐齡年希堯等人拱了拱手,便一起退出去。 因有“不走回頭路”的講究,從年府往回迎轎的路,不能與來時相同,因此眾人兜了個大圈子,才又回到唐府。在唐府門口,唐英下馬,沖喜轎的轎簾虛發(fā)了三箭,新人這才下轎,跨了火盆,與唐英一道,往布置一新的喜堂里走去。接下來便是新人拜過天地,送入洞房,而石詠他們,終于可以松口氣,去吃唐英的喜酒去了。 唐英娶親的日子,剛巧是衙門封印之后的第二日。此后造辦處不用上衙,石詠等人也自然見不到唐英,無法了解他娶親時的諸多“心得體會”,多少有些遺憾。 可這時正是“忙年”最忙碌的時候,家家戶戶在忙著過年,少不了要置辦年貨、裁制新衣、辦年菜,還要準備敬神祭祖,人情往來交際應(yīng)酬,將時間都占得滿滿的。 而石家今年更有一樁特殊的安排:得在年節(jié)期間,暫時搬回永順胡同,敬神祭祖,也得安排在永順胡同。 石詠早幾天動身,去永順胡同看過。那邊的一間院落,乃是三進大宅。幸運的是,內(nèi)務(wù)府賜下來的時候,宅子里是帶家具的。 早先富達禮的繼妻佟氏已經(jīng)安排了兩房家人過來,將這邊灑掃干凈,幾間主屋里都生好了炕,暖意融融。于是石詠列了個清單,將石家人年節(jié)期間在此“小住”所需的物事全都列上,不外乎衣衫被褥、各色日常用品、用來走人情的各色節(jié)禮,以及各色祭器與祖宗牌位之類。 過年時雇工難請,石詠便自己和李壽兩人,將石家的東西裝了一車,慢慢地趕到永順胡同去,在那里由那邊兩房家人幫著卸。等到東西都搬完,石詠便放了李壽的假,讓李壽自己回樹村,年初五再回來。 石大娘這邊,則看了黃歷,定了吉日吉時,等到石詠一到,她便鎖了椿樹胡同的院門,他們娘兒四個一起上了車駕,回到闊別已久的永順胡同。 來到永順胡同跟前,石大娘喊了停車。 她悄悄地撩起車簾一角,凝望著永順胡同這條青磚小巷,石詠分明見到石大娘眼里有淚,似乎是為了石家唏噓:當年石家父兄意氣用事,憤然離開,卻讓妻兒吃了那么多的苦,如今終于這樣堂堂正正地回來了。那兩位若是有靈,在饗食子孫后世的祭祀香火之時,也不知會不會為當初的一意孤行有稍許那么一點兒后悔呢? 片刻后,石大娘不再傷感,只沖兒子搖搖頭笑笑,示意她無事,一家人的車駕便徑直駛進了石家的新宅。 隔壁忠勇伯府送來的兩房家人,都早早地候在院門內(nèi),迎接新主人的到來。這兩房家人在忠勇伯府大約混得都不算太如意,才會被打發(fā)到這里來幫石家看院子。這兩戶,一戶姓吳,一戶姓柳,都是兩口子,膝下都只帶了還不能當差的子女,據(jù)說他們這兩戶還各自有兒女在忠勇伯府當丫鬟小廝的,都并未帶出來。 石大娘倒是沒管這些,見面之后,封了兩個小銀封給這兩家,謝過他們這些天來里里外外的照應(yīng),并將年節(jié)之事分派下去。她見吳家的說話伶俐些,便讓她跑采買,只讓過來找她領(lǐng)錢。 可是半天之后,石大娘便來尋石詠嘀咕,覺得那吳家的采買數(shù)量不大對。 “如今雞子兒要二百錢一個了?”石大娘心想,難道內(nèi)城與外城物價差這么多么? 石詠想了想,說:“是了,娘。他們大約在大戶人家當差慣了,見慣了人家采買的從中克扣,所以有樣學(xué)樣?!?/br> 石大娘忍不住嘆了口氣,初回永順胡同的那股子興奮勁兒頓時散了大半。她們一家又回到了以前瓜爾佳氏大家族生活的地方,少不得再按大家族里的生活方式一一習(xí)慣起來。 可接下來發(fā)生的事,便輪到石詠吃驚了:石大娘發(fā)現(xiàn)了吳氏采買上的貓膩之后,便不露痕跡地敲打了吳氏,并將采買的差事轉(zhuǎn)給了柳氏?!叭羰橇峡丝鄣靡捕?,那就再轉(zhuǎn)回給吳氏,總之只要這采買還是個有油水的差事,他們兩家就會想著怎么讓我這個主母滿意?!?/br> 石詠看了看母親,結(jié)果石大娘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娘多年沒經(jīng)手這些了,所以一時才沒想起來……” 她想了想又說:“如今這兩房家人都是伯府‘借’給咱們府使的,不看僧面還要看佛面,眼下這兩家都是打不得說不得的,倒不如讓他們兩家自己先爭個高低短長出來?!?/br> 石詠一怔,這才想起來:這兩房家人的身契,此刻還都握在忠勇伯府的當家主母佟氏手里。他領(lǐng)了宅子已經(jīng)有一段時間了,忠勇伯府卻一直不曾挑明這兩房家人的明確身份:到底是借給石家的,還是送給石家的。 只不過無論是“借”還是“送”,這樣忙忙地往旁人新宅里安插本府的人手,都透著一點點不厚道罷了。 石詠剛想給母親出點兒主意,卻聽石大娘深吸了一口氣說:“既然回來了,就不能讓旁人看低了去。這么著,明兒娘就先進忠勇伯府拜見老太太去?!?/br> 石大娘口中的“老太太”,就是富察氏,她是二福晉與富達禮的生母,十五福晉的嫡母。石大娘年輕時曾多少得過這位老太太照拂。 可饒是如此,石大娘到隔壁去拜見富察氏老太太,卻也不敢?guī)фㄦ餐跏弦煌叭?。因為當年因王氏之事發(fā)作石家,逼得石老爹兄弟分出永順胡同的,一樣是這位老太太。 就這樣,第二天,石大娘走了規(guī)規(guī)矩矩的程序,遞了帖子去見富察氏老太太;而二嬸王氏聽說長嫂去了隔壁,也沒什么反應(yīng),只是不聲不響地一個人關(guān)在屋子里做針線。 石大娘見了富察氏老太太,自然別有一番唏噓,但是兩人都盡量不提王氏,免得彼此尷尬。 一時富察氏將佟氏也傳了來,石大娘與佟氏妯娌兩個正式見過,她便將事先給這兩位備下的禮拿了出來。 “這……這是……” 佟氏看到遞上來的酸枝木匣子,忍不住吃驚地出了聲,惹得她婆母富察氏重重咳了一聲,似乎在怪自己媳婦兒眼皮子太淺。 “……這是織金所今年的……禮盒?” 雖然婆母責怪,佟氏還是忍不住把要說的都說了出來。她面前酸枝木匣子一角,印著燙金的三個字:“織金所”。 今年年關(guān)之前,織金所除了名錄之外,還特地做了一千份“禮盒”。這禮盒不對外發(fā)賣,若是有主顧采購到一定數(shù)量的貨品,織金所便免費相送。 這“禮盒”做得極其精美,酸枝木的匣子,燙金的標識之外,這匣子中盛著一套“六件頭”,分別是扇套、檳榔荷包、跟頭褡褳、鑰匙袋、扳指套、鼻煙壺套。這“六件頭”大多是用別針別在腰帶上的,每一件都是南方的上等緙絲做成,工藝極其精致,幾乎每一件都是可以用來收藏把玩的工藝品,但偏偏又都是極其實用,穿戴在身上走得出去的好東西。 這種“禮盒”一旦在京中面世,便引起了轟動,好些人家都以能得一套織金所的禮盒為榮。偏生這東西織金所不外賣,只有具備實力采購織金所的織品的人家,才得了些禮盒。便有人將這東西當做禮品,四下里走禮。甚至黑市上也有炒賣這禮盒的,年節(jié)之前,價格炒至頂峰。甚至京中好些女眷,雖然久聞織金所禮盒的名氣,卻無緣一見。 “太太好眼力,”石大娘溫和地笑著。 佟氏這一下心里又酸溜起來:她遣了兩房家人過去,只送回來消息說,石家搬來的時候甚是寒酸,與忠勇伯府不可同日而語,可偏偏,人家手里就有這織金所的禮盒。 “老太太,這是侄兒媳婦孝敬您的。”石大娘說畢轉(zhuǎn)向佟氏,“大太太,這份是送給您的,薄禮寒酸,太太勿要見笑?!?/br> 石大娘送出兩個織金所禮盒,佟氏心里更是咕嘟咕嘟地泛著泡泡:人家一出手,就是倆禮盒。 “還要謝過太太打發(fā)了兩房家人,過去我們那里幫忙。真是多虧了太太想著?!?/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