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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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回太后總算是心滿意足,而且再也不落淚傷感了:既然這故土的景象她以后可以想什么時候看,就什么時候看,她還有什么可傷感的呢? 待到這一遍放完,更多人開口向康熙請求,一致請皇上賞臉,將這奇景再放一遍:畢竟這幅幕布太小,她們好些人都是坐在太后身旁的,實在是沒能夠看清。 仁憲皇太后向來慈愛,當(dāng)下笑呵呵地應(yīng)了,只命人將這座車駕推到一旁,誰想看的,自己去看便是。太后身邊聚著的嬪妃們登時都來了勁兒,爭先恐后地去了,又偏偏要做出那等的謙恭容讓的架勢,你讓我,我讓你,最后還是讓序位最前的德宜兩位先看了。份位不高的陳貴人雖然正將兩歲多的二十一阿哥胤禧抱在懷里,可也只能與旁人一樣,老老實實地在后面等著。 十六阿哥乘機命人恢復(fù)了慈寧宮中的半拉燈火,將太后所在的這半邊又照得煌煌如晝。 石詠候在慈寧宮外,遠遠望著殿中的情形。他見到太后正一臉慈愛地望著面前對答的十六阿哥,康熙皇帝本人坐在太后身側(cè),雖然不見什么笑容,可卻望著十六阿哥頻頻點頭。石詠雖然看不見十六阿哥本人臉上的表情,可是他猜也能猜得到,這一位,此刻恐怕正在心里暗暗得意呢。 然而石詠心中,卻并無多少得意之情。雖說他此刻做了一件穿越黨經(jīng)常做的事,將現(xiàn)代技術(shù)改頭換面,拿到古代去震懾古人,可這時候的石詠沒有半點得意之心:他既沒有心思去規(guī)劃這動畫影音行業(yè)的未來,更沒有把這紫禁城變成“紫來塢”的妄想,此刻他心中唯一的感慨是:個人的力量太渺小了。 “動畫”的原理,就是石詠曾給畫工們展示過的“視覺暫留”。通過分析這種現(xiàn)象,歐洲人在十九世紀下半葉第一次制成了石詠所制的這種“動畫短片”,勉強可以算是現(xiàn)代意義上的“動畫片”。 石詠這次費盡心力,卻只做出了這種最“原始”最初級的動畫產(chǎn)品,這其實讓他心里挺不是滋味兒的。 他還有很多設(shè)想,比如想將畫稿做成“負片”,用投影的方式投射到一面空白的粉墻上,這樣可以讓慈寧宮中所有在場的人,都成為這場“科爾沁風(fēng)光”大片首映式的觀眾。 然而他卻還都做不到,甚至還不得不將這動畫的“尺幅”,控制在一個較小的,容易轉(zhuǎn)動并控制的程度上。這直接導(dǎo)致了只有太后本人,和她附近坐著的一兩人,才能輕易看清這“動畫”的內(nèi)容。 造成這一點的原因,固然有康熙留的時間太緊,來不及做太復(fù)雜成品的緣故,可一定程度上也是因為石詠一人,壓根兒不具備所有的專業(yè)知識。 他來自一個分工非常細致的現(xiàn)代社會,每個人都是一具巨大而高效的機器上的一枚螺絲釘。也因為這個,大多數(shù)情況下,每個人都只了解自己最熟悉的那一小部分工序,卻極難對某項工藝從頭到尾的全過程完全了解。 就拿這“動畫”來說,光是畫工,就可以分成人物設(shè)計、畫面分鏡、原畫繪制、中間畫繪制等很多個工種與程序,畫的種類已經(jīng)這么多,更不用說那些負責(zé)腳本、構(gòu)思、布局等等之類的靈魂人物了。 在這一點上,古人其實比現(xiàn)代人做得要好很多,例如他的同僚唐英,歷史上的唐英,就曾經(jīng)親赴景德鎮(zhèn),將中國的制陶制瓷業(yè)從頭到尾梳理了個遍,親身了解每一道工序并親手制作,因此才能有《陶冶圖說》這樣的行業(yè)專著問世。 作為一個門外漢,石詠此刻唯一的想法,就是感到僥幸! 他遇到了一群非常有能力,踏實肯干,而且具有開放性的思維、勇于接受新事物的畫工同僚們。眼前這一件獻給太后的萬壽賀禮,與其說是他石詠一人,利用穿越者的便利,倒不如說是他集合眾人的力量,凝聚了集體的智慧,才做出的這樣一件具備“動畫”雛形的東西。 在短短的二十來天里,這七八名畫工,大約畫出了一千五百幅畫稿,最后選用了將近一千幅。 與此同時,石詠還與他的同僚們,一起設(shè)計了“放映”這幅“動畫”的裝置。石詠原本還發(fā)愁,如何才能保證每一幅畫幅都能恰如其分地展現(xiàn)在觀者面前,絲毫不移位;便立即有同僚前來提醒他,不妨試試帶有鋸齒的輪軸,從而將粘連在一起的長達千尺的畫卷規(guī)規(guī)整整地卷起…… 眾人一起,在這二十幾天內(nèi)克服了各種各樣的困難,終于將石詠這個只有理論與“空想”的“動畫”,真的做了出來。此外,更有十六阿哥花心思為他的“動畫”添磚加瓦,請來了極其應(yīng)景的蒙古樂師和長調(diào)歌者,這一切,外加一定程度的運氣,今次的太后萬壽,石詠的差事才終于沒有出紕漏。 此時此刻,內(nèi)侍總管魏珠從慈寧宮中轉(zhuǎn)出來,找到石詠,宣他進慈寧宮面見太后,臉上帶著笑,低聲說:“石大人且請放心吧,有十六爺在,皇上的心情……也是這個!” 魏珠悄悄從袖中伸出大拇指。 然而石詠心里卻一陣后怕:早先他在這慈寧宮里,將康熙皇帝的要求應(yīng)下來的時候,可完全沒想到,一個來自后世的小小設(shè)想,在這個時空實現(xiàn)起來竟是這么的不容易。 他當(dāng)初確曾過分莽撞了一點兒,可好在他有足夠強大的伙伴與隊伍。 石詠低著頭,隨著魏珠走進慈寧宮正殿,眼觀鼻、鼻觀心,目不斜視。 然而他心中卻不斷提醒自己:他需要想清楚,來到這個時空,他想實現(xiàn)的,想要成就的,究竟是什么;該是單憑一己之力,實現(xiàn)自己的理想和抱負,還是應(yīng)當(dāng)設(shè)法尋一群志同道合的人,凝聚眾人的力量,一起去做一些在這個時空里看似“不可能”的事。 作者有話要說: 1幻盤是1824年英國人約翰·帕瑞思發(fā)明的,用于證明“視覺暫留”,其裝置大概就是文中所說的那個樣子。 另外,理論界也有很多人認為,中國人很早就發(fā)明的“走馬燈”也是對這種視覺效果的有效運用。 第86章 太后壽宴之后, 康熙召見石詠,是想問清這副裝置的原理。 康熙本人是個涉獵廣泛的皇帝, 他本人就曾學(xué)習(xí)過代數(shù)、幾何、天文、醫(yī)學(xué)等方面的知識, 但石詠所說的“視覺暫留”, 這位帝王卻聞所未聞, 當(dāng)下津津有味地聽完,出了一會兒神,心內(nèi)不知在感慨什么。 他又問石詠是怎么得知這等原理的, 石詠當(dāng)然不能說是課本上看來的, 只得含糊其辭地說,是造訪江南兩處織造之后, 在回程的船只上自己琢磨出來的。 康熙便沒再說什么, 而給胤祿和造辦處的賞賜則于第二天發(fā)了下來。 胤祿那頭,除了日常賞賜以外, 王嬪那里也得了不少得臉的好東西, 不外乎金銀器皿、皮子、茶葉之類。東西的價值有限, 主要是得賞賜的人臉上有光。而后宮這種地方,面子是最重要的,其余幾宮的宮妃聽說之后, 大多不忘了督促自己膝下所出的阿哥, 要他們多經(jīng)心一點兒,琢磨些皇上和太后愛的新奇物事,年節(jié)的時候好一起獻上去。 造辦處這里,康熙原本賞的是石詠一個, 卻被石詠謙讓了一回,將所得的賞賜都分給一起共事的畫工們。也因為這個,石詠在畫工處風(fēng)評極佳,原本好些認為石詠本是“幸進”,畫藝不值得一提的那些畫工,也開始對石詠刮目相看。 除了畫工處的畫工們,石詠得了賞賜之后,還需要去打點造辦處的其他上司們。畫工處的正牌主事毛盛昌自不必說,畫工處之外,造辦處的兩位郎中,還有其他幾處時常有往來的主事,也少不得一一打點到,而且這種“打點”還極有講究,要一碗水端平,絕不能厚待或是薄待了誰。 石詠很不習(xí)慣這種打點,自我掙扎了半天,到底還是去請教了昔日的老上司王樂水主事。王樂水自然樂于賜教,將這衙門里的門道指點一二,末了又說:“你手下的那些畫工們,大多是無欲則剛的,你與他們,盡可以隨心相處,無妨。但是畫工往上,所有身上背著官職的,都不可以隨意怠慢。” 王樂水主事的意思:畫工們都是憑本事吃飯,按技術(shù)的高低和產(chǎn)出的多寡領(lǐng)賞賜與俸祿,他們這些技術(shù)人員有手藝傍身,反而輕易不會與旁人有利益沖突。其余但凡有個大大小小的官職背在身上的,能進這造辦處,背后總有些不簡單,因此不可輕視,也許稍稍怠慢,就可能會得罪了背后的某些大人物。 石詠聽了老上司講解的這些“古代辦公室政治”門道,心里大呼“真復(fù)雜”之余,卻也只能帶著幾分無奈,一一適應(yīng)起來。 沒想到,太后萬壽的這份特殊“賀禮”,還有后續(xù)。整個造辦處都聽說了石詠因為這一段“動畫”,逗得老太后又是哭又是笑的,而皇上卻龍心大悅,頒下豐厚的賞賜。人們一起動了心:明年,可是康熙的甲子萬壽啊! 因此造辦處的人一起商議了,打算等明年萬壽節(jié)的時候,依樣畫葫蘆,給皇帝陛下也奉送這樣一份這樣的“萬壽賀禮”。 造辦處兩位郎中的意思,這件事還是交給石詠來負責(zé),然而石詠卻實在不想做這種歌功頌德的事:比起吹捧一個皇帝的文治武功,他更愿意單純地去安撫一位慈和老人思念故土的心。 于是石詠耍了個滑頭,只說自己年輕識淺,怕把握不好給甲子萬壽賀壽的“度”,便將這件差事“讓”給了他的頂頭上司毛盛昌毛主事。 毛盛昌一直躍躍欲試,只是他自己不好提這茬兒,見石詠主動讓賢,心里直呼這小子“上道”,隨即便帶領(lǐng)那些有經(jīng)驗的畫工,立即開始著手準備。 石詠自己則樂得清閑,每天上衙泡一杯清茶,偶爾去毛盛昌那里指點幾句,下衙時到點兒即走,日子過得非常舒坦。 舒坦之余,石詠沒忘了去找一趟薛蟠。當(dāng)初他可是親口應(yīng)下的,只要能平平安安地從順天府出來,就一定要對薛蟠有個交待,告訴他,當(dāng)初金陵的那一樁案子到底應(yīng)該怎么善后。 因這事涉及薛家隱秘,因此薛蟠將石詠邀至薛家,請他在外書房坐了。 這時薛家已經(jīng)將自家在京中的宅子收拾出來,薛蟠已經(jīng)搬回自家住著,薛姨媽等女眷卻依舊借住在賈府里。 薛家的宅子收拾得頗為雅致,薛蟠書房里博古架上也都放著些半舊的玩器,還有幾件有年頭的古董,墻壁上是前朝名家的字畫。整個書房里的陳設(shè)沒有半點暴發(fā)戶的味道,看起來,薛家發(fā)跡,至少也是兩三代之前的事兒了。 石詠坐定,薛蟠屁顛屁顛地捧出幾盒子綠茶出來,非常狗腿地捧給石詠,問:“茂行,你想飲哪一種?這里都是貢茶。你聞聞,看哪種合你口味。” 石詠一怔,低頭看去,見那盒子上大多貼著簽子,上面寫著碧螺春龍井毛尖之類。他只管隨便點了一樣,薛蟠便命人拿下去沏茶,順便將石詠選中的那只盒子整個兒包起來,等會兒給石詠送家去。 石詠心想,可見這薛蟠是個紈绔子弟了,出手闊綽。他隨手遞上的,都是貢茶。京里愛茶的人多,眼下已是冬令了,但凡好點兒的茶葉都能賣上高價,薛蟠卻隨隨便便這樣一大盒一大盒地送人—— 不過這也透著薛蟠待人誠懇,一旦將石詠當(dāng)好朋友,便再也不藏私,送點兒茶葉給朋友,自然是不在話下。 “茂行,”薛蟠見石詠親自來找,實踐諾言,喜得直搓手,“上次說的事兒,茂行可是得了主意?” 石詠點了點頭,先撂下話:“文起兄,丑話我說在前頭,我這純是從外人的立場上幫你看這件舊事,所以萬一說出了的法子,有冒犯到文起兄,或是文起兄一時沒法兒接受的,請千萬莫要著急,不妨回去與令堂令妹商量商量,再做決定也不遲?!?/br> 他想,若是自己不能說服薛蟠,便讓薛家的“明白人”來勸服便是。 薛蟠應(yīng)了,石詠便將自己早先想好的幾條,一一說了出來。 此前薛蟠拜托石詠,是要石詠幫他想想,怎樣才能夠為當(dāng)初馮淵被打死的那一樁案子善后,免得留下禍患,將來有人利用此事來發(fā)作薛家。 然而石詠提出的第一條,卻是讓薛蟠自己去追究家奴的責(zé)任,也就是將當(dāng)初打死人的真兇押回金陵,交給江寧府,只說是當(dāng)初家主被蒙蔽,不知道這樣一樁公案,如今發(fā)現(xiàn)了真相,自然以國家法紀為重,將犯事真兇送交法辦。 可石詠還未說完,薛蟠已經(jīng)“砰”地拍了一記桌子,躍起來大聲說:“個囚攮的,老子可從來沒做過這么窩囊的事兒,他姓馮的算個啥,弱不禁風(fēng)指頭一碰就死了,眼下要老子的人給他賠命?……” 石詠知道薛蟠一向被他家的下人捧慣了,馮淵那一條命,在薛蟠眼里,自然不及他薛家一個家仆的命值錢。 石詠飲了一口茶,淡淡地說:“這不是誰的命更值錢,誰給誰賠命的問題,是律法上畢竟有‘斗毆致死’這一條罪狀。文起兄當(dāng)然可以硬杠,只不過,文起兄為了犯事的家仆去硬杠大清律例,這個么……” 薛蟠聽了,覺得石詠說得有些道理,可當(dāng)初奉命去揍馮淵的,都是他最得用的幾個伴當(dāng),想著要將這幾個人送去治罪,心里也有些不忍,一時心煩意亂,揮揮手隨意地說:“知道了……” 石詠立即接上:“第二條!” 薛蟠睜大眼:怎么還有? 只聽石詠說:“撫恤馮家!” 馮淵人已經(jīng)死了,救不回來,只能尋訪馮淵家人,撫恤一二。 薛蟠“吁”的一聲嘆了口氣,說:這個好說! 薛家有的是錢,只要是錢能解決的問題,薛蟠都不放在心上,不過就是使人跑一趟金陵的事兒。 石詠繼續(xù)開口:“第三條!” 薛蟠已經(jīng)傻眼了,聽完石詠的話,又驚又疑,問:“你說要我善待甄氏?” 薛蟠想了半天,沒想起來“甄氏”是誰,直到石詠解說,才明白對方說的其實是香菱。薛蟠撓頭撓了半天,不明白石詠的用意,終于忍不住問: “……那,那不是爺買來的丫頭么?” 石詠無語了:他原本勸薛蟠善待甄英蓮,乃是想替薛家立一個“和善”人家的形象:只有這樣的人家,花錢買來個丫頭,結(jié)果發(fā)現(xiàn)是早年被拐賣的良家少女,才會憐其命運多舛,才肯幫她千里尋親,回歸本家……只有這樣,薛家時隔一年之后,才將犯事的家仆送官之事,也才說得過去。將來若真有人追究薛家的案子,有扶助被拐弱女這件事在,薛家在輿論上也能博得些同情。 說來說去,也還是努力維持薛家的“好人”人設(shè)不崩罷了。 然而薛蟠卻在一旁發(fā)愣,說:“你咋知道這丫頭是個被拐來的,而且還姓甄?” 薛蟠一張臉氣鼓鼓地,盯著石詠:若不是他心知香菱一直都住在薛姨媽那里,與石詠絕無可能見過,他都要懷疑眼前這個石兄弟與他買來的丫頭有首尾了。 石詠愣了愣,他是個劇透黨,香菱的故事又是紅樓開篇,上過中學(xué)語文教科書的,他對這故事太熟了,薛蟠既問,他就一不小心都說出來了,這時候只能小心翼翼地往回找補:“這個么,是我前一陣子去江寧織造辦差,好巧認識了江寧府的一個門子,這門子偏巧又與一位蘇州的甄老爺有舊,審案的時候見過被拐的那位姑娘……” 他無法,只能將“葫蘆僧亂斷葫蘆案”那一段的內(nèi)容大致復(fù)述一遍,又補敘若干前情,什么蘇州甄士隱元宵節(jié)走失愛女,家宅遭焚,無奈遷居云云。當(dāng)然,這些他都托詞是那位江寧府的門子,也就是甄士隱以前的葫蘆僧鄰居之口所說。 薛蟠聽了,竟默默出神,半天才說:“原來這個丫頭……” 石詠原以為薛蟠對身世孤苦的香菱起了憐惜,誰知他下一句接道:“……竟然這么倒霉!” “茂行,你的意思,我都知道了!”薛蟠想了想,說:“撫恤馮家,小事一樁,幫那個丫頭尋親,也不是做不到,只是那將人交給官府之事么……” 薛蟠皺著眉。 石詠也知道,薛蟠猶豫這一件事,不僅是因為自行認錯不符合薛蟠的價值觀,而且還大損薛家的顏面,畢竟薛家竟然為了馮淵這樣一個小戶人家子弟低頭,而且還的懲戒自家奴才,回頭在金陵,少不得與人說嘴。 石詠卻不再勸了。 話已經(jīng)說到這兒,余下的,就不是他的責(zé)任了。 薛家以后是繼續(xù)在金陵作威作福,還是想洗白以前的巨賈豪強形象,扎根京城,清清白白做生意,就都是薛家自己的決定了。 于是石詠起身告辭,他知道薛蟠一定會將他所說的三件事都告訴母親和meimei知道。就算薛家礙著顏面,不肯將犯事的豪奴送官法辦,但幫香菱尋親之事,應(yīng)該還是做得到的。 希望他這是做了一件好事。 沒過多久,薛蟠就命人往椿樹胡同小院送了份厚禮,借口石詠之母石大娘的壽辰,往石家送了好些穿用之物。 石詠難免好笑:石大娘今年的生辰早已過了,明年的還早。薛蟠卻只管嚷嚷著“總要送的”,硬逼著石詠接下。 因是給母親的壽禮,石詠不得不接了,隨即便聽說了薛家遣人將幾名豪奴押解南下送官之事。 石詠心里有數(shù):薛家真正拿主意的某位,將他所提出的那三點照單全收,并且給石家打點了這樣一份厚禮,其實是給石詠的謝儀。 他告訴石大娘,薛蟠是一位和賈璉差不多的朋友。石大娘卻點頭:“皇商薛家,娘知道的?!?/br> 石大娘最近一直在忙織金所的生意,自然與給織金所供貨的皇商薛家多有些接觸。 “只是,為什么薛家一下子送來了這么多的禮?” 石大娘拿著禮單,望著面前零零總總的一大堆錦盒與尺頭,既吃驚又犯愁。 石詠只得硬著頭皮解釋:“可能是想謝過娘近來給織金所出的這么些好主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