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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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施猜中他的心思,便吃吃地笑起來:“詠哥兒,你要不要……也試試入夢呀?” 石詠的臉,瞬間紅到了脖子根兒,趕緊婉拒:“夷光姐,千萬別……真不用跟我這么客氣……” 金魚胡同,十三阿哥府。 進(jìn)了九月,天氣涼爽。十三福晉已經(jīng)顯懷,正嫻靜地坐在窗下,親手縫制一件幼兒衣衫。 “姑母,姑母……” 簾子還未打起,如英的聲音已經(jīng)在門外響了起來。十三福晉忙放下手中的活計,抬起頭,臉上掛著笑。 果然,簾子一撩,如英如玉兩個踩著兩寸高的旗鞋走進(jìn)來。兩個姑娘都規(guī)規(guī)矩矩地沖姑母行了個蹲禮,如英隨即來到十三福晉的坐炕一邊,拉著姑母的衣袖,笑著說:“姑母,我們剛?cè)ヒ娮R了一件奇事,可神了!” 十三福晉知道自己這兩個雙胞胎侄女兒看著相貌一模一樣,性格卻有不同。如玉溫婉如玉,如英卻更直爽豪邁些。她當(dāng)即一挽如英,又招手向如玉:“來,到姑母這兒坐,說給姑母聽聽,究竟是什么了不得的奇事。” 如玉朝如英點點頭,如英得了jiejie的示意,一張小嘴如簧,將她們在前門大街“織金所”見到的那件氅衣描述了一遍。 此前“織金所”聲名鵲起,可總還像是欠了一把火候??墒沁@件氅衣卻叫織金所徹底火了。 這件氅衣,是“織金所”掛在店鋪二樓正堂上的一件衣料樣子,用料名貴,精工細(xì)作自不必說,但真正引起轟動的,是這件氅衣的顏色。 “姐,你看著是藍(lán)黑色還是白金色?我瞅著是藍(lán)黑的?!比缬⑼鴍iejie。 如玉搖搖頭:“我看得真真的,明明就是白金的?!?/br> 十三福晉在一旁聽得傻了眼,怎么同一件衣裳,不同的人看,竟還看出不同顏色來了? 最近京城里最火的這件氅衣,是一件織著百蝶穿花紋樣的妝花緞面秋氅,有著裝飾繁復(fù)的挽袖。在有些人眼中看來,這件氅衣的妝花緞面是藍(lán)色的,而挽袖的顏色很深,幾近黑色;可是另一些人去看,卻覺得面料是淺淺的偏月白色,而挽袖上則發(fā)射著柔和的金色光線。 更有甚者,有些人頭天看了覺得是藍(lán)黑,第二天再看一遍就又覺得是白金了。 這關(guān)于顏色的爭議,沒多久就傳遍了京城。不少人都抱著好奇心,跑到“織金所”要親眼看一看這件衣裳,畢竟藍(lán)黑還是白金……這兩者聽起來就天差地遠(yuǎn),怎么可能有人弄錯? 可是“織金所”的這件衣裳,是掛在二樓的“女眷專區(qū)”的,只有女眷能夠入內(nèi),不少男客到此,都只能候在樓下,等自家媳婦兒去看過。這“織金所”有“女眷專區(qū)”的消息立即傳開,據(jù)說還有專供女眷出入的門戶。京中那些原本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太太與閨秀們聽說,好奇之余,也終于肯放膽嘗試一回。 如玉與如英都在學(xué)規(guī)矩,就是因為這個,才說通了教規(guī)矩的嬤嬤,溜出門去“織金所”看了一圈,趕緊跑來金魚胡同給姑母傳訊來了。 “這還真難得,你們這對雙胞胎,都能生出不一樣的心思。”十三福晉聽說,也生出些向往,“要不是我現(xiàn)在身子重,還真想親眼去看看,聽起來真是神奇……” “姑姑,您就放心吧!”如英給十三福晉一一解釋,“這件衣裳一時半會兒鐵定是賣不掉的?;仡^您生了小阿哥,再去看也不遲么!” 十三福晉“嗤”的一聲笑,說:“再生個阿哥,回頭就被這些皮猴子們煩死了。這回你們姑父和我,都盼著是個閨女?!?/br> 如今她膝下已經(jīng)有了兩個庶子兩個嫡子,總算可以松口氣,盼個小格格了。 這時候如玉則獻(xiàn)寶似的命一名婆子進(jìn)來,將一本織金所名錄奉上,遞給十三福晉,笑著說:“姑母,織金所送給您府上的織品名錄,您看看,我們當(dāng)初看到的時候都花了眼,覺得哪樣都好,根本不知該挑什么好。許是您能幫著我們掌掌眼?!?/br> 十三福晉也非常喜歡這些新鮮的花色面料,一頁一頁翻過,忍不住也嘖嘖贊嘆。只是當(dāng)她看到標(biāo)價的時候,沒忍住,眼角抽了抽,手上一頓,才接著翻頁,心里暗想:這樣金貴的衣料,自己這個無爵阿哥的福晉,恐怕無福消受了。 賈璉與石詠對面坐著,一對風(fēng)流俊目此刻笑得細(xì)細(xì)的,望著石詠說:“真沒想到,你還能出這種主意?!?/br> 最近“織金所”生意興隆,鳳姐兒的心思也大多花在了織品生意上,府里管家的事情,便推說在養(yǎng)身子,不怎么沾。所以榮府家務(wù)依舊由二房王夫人帶著長媳在管著。 賈璉也知道世家大族里,管家是一件吃力不討好的差事。年輕的媳婦子做事,上頭太太老太太好幾層壓著,仆婢之中的勢力也是盤根錯節(jié),稍有不慎便會得罪人,回頭在長輩面前上眼藥,也夠煩的。 “我要代你嫂子多謝你,謝你出的這些主意,幫她掙了不少體己?!辟Z璉笑著說道謝。 石詠卻覺得,若論做生意的魄力,鳳姐真的比賈璉更厲害些。當(dāng)初那“織品名錄”是他提出來做的,他還同時提出,這名錄一定要做得精美,而且一定要免費送。 當(dāng)時賈璉曾覺得布莊一開頭就要承擔(dān)這么高的成本,有點兒心疼這錢,便有些猶豫。最后是鳳姐拍的板,命人按石詠說的,定制了一大批“名錄”。就是靠這一本本的“織品名錄”,“織金所”三個字才迅速地在京中為人所熟知。如今好多人在親戚之間走禮,都以送上一本“織金所名錄”為榮。甚至不少人已經(jīng)在打聽下一批名錄什么時候開始發(fā)送了。 賈璉與石詠早已商定了,第二季的織金所名錄,就在進(jìn)臘月之前開始發(fā)送。想必能在京里人家置辦年貨節(jié)禮的時候,再好好做一回生意。 “對了,我還得替薛家表弟謝你,這織金所開業(yè)頭一個月,走的貨比他薛家平時一季度走的貨都要多?!?/br> 石詠聽了未免吃驚,疑惑地問:“薛蟠薛大爺?” 賈璉點頭,說:“他也跟你似的,取了個文縐縐的表字叫‘文起’。對了,忘了告訴你,這布莊也有一成干股是薛家的。” 石詠登時伸手撓頭。 他倒并不是在意自己出的主意無形中也幫薛家賺了錢,只是他一想起薛蟠這個人,實在是……有些替賈璉擔(dān)憂。 “什么?”賈璉也頗感意外,“你說文起上京之前,曾經(jīng)指使手下打死過人?還是我們府的二老爺指使的人將這事兒捂下的?” 石詠心想,原書中好像也并不是賈雨村受了賈政指使,而是他自作主張,聽了葫蘆僧的話,亂斷了葫蘆案之后,才寫信告知賈家賣好。 可若是將來賈家出事,這段公案再次被拿到世人面前的時候,賈雨村便可以落井下石,只將罪責(zé)推到賈家頭上,說是受賈府指使,賈府少不得多個罔顧人命、徇私舞弊的罪責(zé)。 若只是薛家的事兒,于石詠無甚關(guān)系,他也可以不過問,可是如今薛家入股,和賈璉一起做生意,還牽扯了石大娘在里面,石詠便不得不掂量掂量。 看著賈璉驚愕的表情,顯然是毫不知情。他追問石詠:“茂行,你是怎么知道這事兒的?” 石詠自然不能說他是被劇透過的,只能另找個借口,說他造訪江寧織造的時候,曾遇到一個應(yīng)天府的門子,是那門子說的。 “璉二哥,這事兒您心里可得有個章程。你們府上一門二公,顯赫了這許久,說句不好聽的話,看你們不順眼的人怕是也有不少。萬一將來有人借薛家的事兒翻出來說,以此攻訐你們兩家,璉二爺,這種事,并非沒有先例吧!” 賈璉聽得額頭上汗涔涔的,只說:“實是沒想到,還能有這種事兒。我知道了,茂行,多謝你提醒?!?/br> 他說畢與石詠告辭,匆匆離去。石詠則皺著眉頭望著賈璉的背影,實不知這位璉二爺能想出什么辦法解決此事。 可是令他沒想到的是,他將這事兒向賈璉透露之后,賈璉轉(zhuǎn)頭就去找了薛蟠。轉(zhuǎn)天薛蟠便找到石詠這里來了。 石詠那時剛下衙,從宮里造辦處出來,與唐英在正陽門外辭別,各自回家。然而走到琉璃廠椿樹胡同附近,石詠忽然覺得不對。 他身后有幾個人,自從上了琉璃廠大街,就一直在暗中跟著他。石詠加快了腳步,卻始終甩之不脫。 就在石詠快要拐進(jìn)椿樹胡同的那一剎那,突然有人過來,伸手?jǐn)r住石詠的去路。石詠定睛看那人,雖是伴當(dāng)模樣,但是臉上露著痞氣。那人開口便道:“石大爺,我們爺請你過去說話!”與此同時,他身后幾個人已經(jīng)圍攏上來,堵住了他的去路。 石詠皺起眉頭,沒有立刻答應(yīng)。 “石大爺,還請尊駕勞動勞動,去見見我們爺,否則我們爺惱起來,可不是尊駕能擔(dān)得起的?!?/br> “你們爺誰???”石詠好不容易問出這一句,京里“爺兒們”滿地走,石詠結(jié)交的,大多是文質(zhì)彬彬之輩,因此他對這地痞流氓似的伴當(dāng)很是不滿。 只聽街對面一聲大喊:“石兄弟,是你哥哥我?。 ?/br> 石詠轉(zhuǎn)身瞥見對面的人,險些石化。 只見這薛蟠遍身綾羅綢緞,手上提著個鳥籠,后頸領(lǐng)子里像十六阿哥胤祿似的,插著一柄折扇。半年不見,薛蟠已是十足的一個八旗紈绔子弟的模樣。 “你們……休得對我兄弟無禮!”薛蟠伸出空著那只手,朝圍著石詠的那幾個人點點。話雖這么說,可這些人還是聚攏在石詠身后,緊緊地貼著他,直到石詠“自覺主動”地來到薛蟠面前。 “好久不見,兄弟,哥哥請你去吃酒!”薛蟠咧嘴一笑,突然一扯石詠的衣袖,拉著他就走。到地方尋了個雅致的位置坐下,薛蟠一揮手,立即有酒菜奉上,顯然這酒肆也是薛蟠常來的。 薛蟠殷勤地給石詠斟上一杯酒,在他對面坐了,也不寒暄,單刀直入地說:“石兄弟,璉二哥哥找了我!” 石詠也早就猜出了這是怎么回事:他提點了賈璉,賈璉一轉(zhuǎn)臉就去告訴了薛蟠。人家兩家是姻親么! “還請石兄弟指點我,我該怎么辦才好!”薛蟠一臉嚴(yán)肅,緊緊地盯著石詠。 石詠無奈地一攤手:“不是我不肯幫薛大爺,可是我……我也不知道怎生才能幫到您???” 他心里暗想:今天能這么放下身段求人,早先縱奴行兇的時候又干嘛去了? 薛蟠伸手撓撓頭,說:“可是媽和meimei都說,難得有個明白人,鐵定能幫我出點兒主意的啊!” 石詠面對這樣的薛蟠,下巴險些掉下來——剛才還是一副小霸王不良少年的樣子,眼下突然變成了媽寶妹寶,這樣的薛蟠,他還真有點兒接受不來。 第73章 面對這樣的薛蟠, 石詠無奈得緊,但顧及賈璉的面子, 他只能耐著性子將當(dāng)初在金陵的那樁舊案的經(jīng)過細(xì)細(xì)問了一遍。 “原不曉那拐子得了兩家的銀錢, 見那姓馮的帶人來搶爺?shù)难绢^, 爺哪能咽得下這口氣?”薛蟠念及舊事, 氣憤憤地說來,“爺就是個不講理的人,他要理論, 怎么不去找那拐子?” 石詠無語, 心想那怪那馮淵名叫“逢冤”,的確是冤得狠, 撞上這么個呆霸王。 “可是爺也不想打死人?。‘?dāng)時爺已經(jīng)帶著人走了, 只吩咐他們給那姓馮的小子一點兒‘小’苦頭吃吃……誰想得到,那姓馮的竟跟個紙糊的, 他們?nèi)聝上戮徒o打死了呢?” 說著, 薛蟠臉上寫滿了懊惱, 低著頭直嘆氣,酒也不想喝了,只怔怔地望著桌面。 石詠扁了扁嘴, 問:“薛大爺, 你如今,可……悔了?” 薛蟠伸手揉了揉眉心,“唉”地嘆了一口氣,說:“能不悔么?鬧出了這事兒, 鬧得媽和meimei成日價為我懸心。剛出了那事的時候,她們成日價地睡不好,媽每逢初一十五必定要使人去寺里點香油,說是要超度冤魂,一直到現(xiàn)在,還是這樣……” “早知會這樣,我當(dāng)日就該先直接將那姓馮的和拐子一起扭到官府,告他們各自一個‘訛詐’!” 石詠望著薛蟠,心里只有一個評價,誰起的這“呆霸王”的外號,咋這么精確的。 只不過薛蟠縱有千般不是,總算是待母親孝順,待meimei也極是關(guān)懷。若不是他母親與meimei吩咐,薛蟠也不會來找石詠,求他幫忙“化解”當(dāng)初在金陵的那樁“舊案”了。 可是石詠能有什么辦法,只能向薛蟠委婉地解釋,他的確聽說過這樁案子,可他不是什么專業(yè)人士,沒有化解的法子??! 無奈薛蟠根本不聽,只牢牢咬住“媽和meimei都說過的”,就認(rèn)定了石詠一定有化解的法子。最終石詠只能妥協(xié),應(yīng)允薛蟠,幫他想想這件事情該怎么善后。 若是薛蟠全無悔意,是個從根兒里就壞透了的爛人,石詠定然對此人辟易遠(yuǎn)避,可如今竟是這樣一個死纏爛打、上門求解的薛蟠……石詠無奈至極,他又能有什么辦法,只能運起拖字訣,同時心里暗暗埋怨賈璉,為了親戚,一轉(zhuǎn)臉就將自己這個朋友給賣了。 豈料隔天他休沐的時候,賈府就有人來找,說是賈璉請他去榮國府坐坐。 石詠見來人模樣陌生,隨口問了一句:“興兒呢?” “石大爺,興兒今天不當(dāng)值。所以二爺吩咐了我來?!?/br> 石詠點了點頭,心里多少還是有點兒疑惑:賈璉以前找他,都是去尋個外頭的茶樓酒肆說話,他還從來沒有這個“幸運”,有機會步入榮國府。 “石大爺您請快些動身吧,怕是二爺要等急了。”那面生的長隨低頭恭請石詠動身。 石詠猜賈璉是有什么特殊的情由,才遣了人來找自己。當(dāng)下便帶著李壽,隨那名長隨去了,三人由正陽門進(jìn)了四九城,隨即轉(zhuǎn)向西,走了許久,來到榮國府跟前。那名長隨只跟門房打了個招呼,讓李壽在門房候著,便帶著石詠快步進(jìn)府。 豈料,石詠半道上遇見了興兒。 他心下起疑,睜圓了眼盯著興兒。興兒跟著賈璉跑了一趟揚州,與石詠是極熟的,當(dāng)下過來打了個千兒請安。 石詠使了個眼神,望望前頭那名長隨。興兒回憶,當(dāng)即道:“石大爺今天怎么有空,跟著我們府大老爺?shù)娜藖砀???/br> 帶他來榮國府的,竟然是……賈赦的人! 石詠剛開口說了句:“今日休沐……”先前那引石詠到此的長隨立即打斷了石詠的話:“石大爺,我們老爺還在外書房候著。”竟是不想讓石詠有機會與興兒多說話。 石詠無奈,給興兒遞了個眼神,興兒會意,一溜煙走了。 那名長隨則將石詠往一處院落引,口中說道:“石大爺,這是我們老爺?shù)耐鈺?,勞煩您在此相候。我們老爺片刻即至。?/br> 說著,長隨離開,應(yīng)當(dāng)是去請賈赦去了。 石詠深吸一口氣,立在外書房里打量。他并不知道賈赦來尋自己是要做什么,但是心中卻多多少少有些不好的預(yù)感:千萬別,千萬別是為了扇子…… 他還年輕,還是個小吏,眼下還絕難與賈赦這樣混跡官場多年,官職爵位又高過自己一大截的人抗衡。 所以,如果真是為了扇子…… 石詠故作鎮(zhèn)定,背著雙手,打量賈赦外書房的陳設(sh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