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明軒準備起身，“給你切一個橙子？”

    此刻不管什么水果，她都不感興趣，還是點點頭。

    眼見他走入廚房，卓楚悅也起來跟上。他打開冰箱，取出橙子撕開塑封，泡進水中，洗凈刀具，一切動作連貫利落。

    卓楚悅出聲說，“我在你的肩膀上?！?/br>
    梁明軒轉(zhuǎn)過來，看見身側的人，才明白她在說身高。他切下橙子，說，“爭取長到我下巴?！?/br>
    濃郁的果汁之味，在空氣中擴散開來。

    “又不當模特，長那么高做什么？”

    “威風?！?/br>
    卓楚悅笑出來。

    梁明軒煞有其事地說，“讓你氣勢壓住其他女孩。”

    他不僅會說教，也常開玩笑，用著同一張表情，需要仔細分辨。

    卓楚悅說，“不會再長了，二十年以內(nèi)就這么高了。”

    她在暗示自己不是孩子，想要他換一種神情看待她。

    這兩顆橙子的皮與白絡都被去掉，切得很漂亮。

    “這個，據(jù)說是最甜的橙子?！绷好鬈幷f。

    卓楚悅放一塊進嘴里，味道難以形容，“是沒有一點酸味，可是因為它不酸，所以好奇怪?！彼匝宰哉Z，“橙子生來應該要有酸味吧？我只要聽到‘橙子’兩個字，就仿佛可以聞到它的酸。”又說，“是我太挑剔了?！?/br>
    梁明軒也嘗一塊，然后說，“不，你說的對?！?/br>
    甜的像糖水浸泡幾天幾夜，有一種違背自然的虛假感。

    卓楚悅一邊還往嘴里放，一邊問，“你買回來還沒嘗過嗎？”

    “不是買的，別人送來的，還有很多水果，都放在冰箱里，你回去的時候帶上?！?/br>
    “不要，太重了，不想拎。”

    卓楚悅是率性的，如果會使自己為難，有天大的便宜也不占。他笑了笑。

    “倪雪說她好久沒見你，我想，我們可以找一個環(huán)境不錯的餐廳，一起吃頓飯，你有時間嗎？”

    卓楚悅的語氣失去重量，“現(xiàn)在我是這個地球上多余的一個人，任何時間都有，去哪里都可以?！?/br>
    原來她不是真豁達。

    梁明軒試著安慰地說，“既然說是經(jīng)歷，已不值得你傷春悲秋，不如在旁觀者的角度去回憶，說不定你會得到一些不同的感受?！?/br>
    她認真說，“我說不是因為他，你信嗎？”

    望進卓楚悅的眼睛，他仍然解讀不出什么來。

    梁明軒以為她不肯承認自己放不下，無奈地笑。

    多數(shù)男人是不懂女人心的，不說得明明白白，他永遠不明白。

    到了他們約定一起用餐的這一天，卓楚悅提早收拾完，坐在鏡子前審視自己。她想起，橙子過猶不及的甜味，于是摘下不適合自己的耳環(huán)。

    母親出現(xiàn)在她的房間門外，“晚上要出去？”

    卓楚悅轉(zhuǎn)過去說，“朋友約我一起吃飯?！?/br>
    “男朋友？”母親問。

    卓楚悅沒有向父母坦白自己在談戀愛，母親心思細膩，早就猜到了，但是直至今天才問出來。

    卓楚悅有些意外，如實說，“我們已經(jīng)分手了。”

    母親表情微變，隨后問，“沒事吧？”

    她一愣，笑著搖搖頭，“沒事呀。”

    手機鈴聲響起，是梁明軒打來的。

    卓楚悅下樓，看見他的車已經(jīng)在樓下等著。為了躲避夏天傍晚的灼熱，她迅速地坐進車中，冷氣一吹，有點凍胳膊。

    梁明軒自己開車，穿著一件淺灰色襯衫，戴一只萬國表，當然是俊朗的，不顯得老成。

    但是高富帥用在他身上，有些輕佻。

    有一個比較老土的詞——鉆石王老五，正正好形容他。

    卓楚悅打個噴嚏，然后說，“倪雪呢？”

    “她下班會過來，我們先去?！绷好鬈幰贿吇卮穑贿叞芽照{(diào)溫度調(diào)高了。

    卓楚悅喜歡他用‘她’、‘我們’這樣來區(qū)分。

    他們來的一家日本料理餐廳，藏身于街市一處的一幢大廈里，招牌是日文寫的，沒有翻譯。

    倪雪姍姍來遲，見到包房中坐的人，她眼前一亮。

    在她記憶中，卓楚悅像一個小男孩，有直率的一面，經(jīng)常是t恤和牛仔褲搭配，打扮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