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但開昕也有私心,他不想去面對阮寒山。 德子以為開昕真的是在擔心團團離不開,憨厚笑道:“沒事的,阮總裁讓你帶著團團坐他的車呢,說他的車寬敞!” 這意料之外的話讓開昕一怔,等他回過神來時,已經(jīng)被德子拽著離開了宿舍。 外面密密麻麻的工友們都望著自己,阮寒山的女秘書也還在等著,如果此時堅持不去反而會更奇怪。開昕只好抱緊了團團,跟上了阮寒山秘書的腳步。 “開先生,您坐后排?!毙烀貢N心地打開車門。 開昕看見了坐在里面的阮寒山,搖頭道:“不了吧,我坐前排就好?!?/br> 說完,不等阮寒山和秘書開口,徑直打開了副駕駛座車門坐了上去,還將安全帶“咔嗒”一聲扣好了。 坐在后排的阮寒山:…… 阮寒山面子有些掛不住,他就這么招人嫌嗎?虧他剛剛還特地挪到里面那個座位,好方便開昕坐上來——結(jié)果人家根本不領(lǐng)情! “走吧?!比詈嚼淅涞胤愿浪緳C。 秘書同下屬跟在阮寒山后面的那輛別克七座車上,因此黑色賓利上除了司機,便只有阮寒山和開昕,外加小團團。 團團是第一次坐車,此時忘了自己剛剛還在哭,濕潤黑亮的眼睛好奇地來回直轉(zhuǎn),身體在開昕懷里也不安分起來。 開昕緊緊地抱著團團,用手護著他的頸椎,盡量不要讓他受到顛簸。 忽地后面?zhèn)鱽砣詈酱判缘统恋穆曇簦骸袄狭?,開慢點。” 司機老林應了聲。 車速慢了,開昕卻覺得心跳反而快了。他能感受到身后的視線,那視線一直牢牢地鎖定著他,讓他連呼吸都小心翼翼的。 十分鐘后,汽車開進了警局大院。車剛一停穩(wěn),開昕立刻抱著團團下了車。 此時身旁沒有了阮寒山,開昕覺得舒服多了,他深吸了口氣,抱著團團往前走去。 面無表情的阮寒山:…… 他身上是有什么味兒,臭得連同他在一個空間里的開昕都沒法呼吸了嗎? 徐秘書同保鏢也下車跟了上來,阮寒山低聲問秘書:“你聞到什么味道了嗎?” 一頭霧水的徐秘書嗅了嗅,答道:“阮總今天選的這款大地男士很好聞?!?/br> 阮寒山點點頭,邊往警局大廳走邊吩咐道:“你跟老林說下,車子要經(jīng)常送去洗,不然容易有味兒。” 徐秘書應了聲,說好。 工頭張偉國已經(jīng)先他們一步,被警官帶回了警局進行處理。阮寒山他們進去后,剛剛出警的警官問道:“阮總,今天人手不夠,沒法同時安排做筆錄,不然您先?” 阮寒山瞥了開昕一眼,開昕正抱著孩子,身體慢慢地搖著,好像正在哄孩子。 “我先做吧,他還不太方便?!比詈近c頭道。 警官筆錄做得很快,確定了工頭的勞動合同和工程款的下發(fā)情況后,就讓阮寒山從辦案區(qū)出來了。 阮寒山接過秘書遞來的濕紙巾,邊將手指上的紅色印泥擦凈,邊對開昕說:“你進去做吧?!?/br> 經(jīng)過剛剛好一頓的安撫,團團的眼皮已經(jīng)漸漸耷拉下來了。開昕輕手輕腳地跟在警官身后,可開昕剛一跨過辦案區(qū)的大門,懷中的團團卻突然大哭起來。 團團像是受到了什么驚嚇,邊哭邊一直往開昕懷里拱。 警官面有難色:“小孩子這么吵,待會沒法做筆錄的?!?/br> 開昕心里著急,但是又心疼團團,小孩子不能哭太久,會對身體不好的。 站在一旁的徐秘書開口道:“不然我?guī)湍е搴逅?,您先進去做筆錄。” 徐秘書看起來三十歲出頭,氣質(zhì)溫柔嫻靜,讓人覺得很親近。 開昕遲疑了下,他并不放心把團團交給外人。但警官還在等著,便只好點點頭,將團團遞給了她。 徐秘書看起來很熟練,用手托著團團的脖子后方將團團牢牢地抱著。 團團換了個懷抱,半睜開糊滿眼淚的眼睛,暫時忘了要哭,盯著徐秘書的臉直看。 開昕稍稍放下心,轉(zhuǎn)身要跟警官往里面走,卻忽地聽見團團爆發(fā)出更大的哭聲。 開昕回頭一看,團團皺巴著小臉,兩只小rou手拼命地推著徐秘書的肩膀,非常抗拒她的懷抱。 “團團!”開昕心里一疼,轉(zhuǎn)身就往回走。團團肯定是害怕陌生人,自己剛剛哪怕多哄哄他,也不該讓別人抱他的。 “我試試?!比詈酵蝗婚_口,伸手從徐秘書那接過了團團。 奇跡般的,團團立刻不哭了。 懷中的孩子好小好軟,仿佛輕輕一碰就會碎了。阮寒山擔心手勁大了弄疼了孩子,邊小心托著邊問徐秘書:“該怎么抱?” “一只手托著屁股,一只手托著脖子……” 阮寒山按照徐秘書的指示調(diào)整著姿勢,懷中的孩子不知道是不是舒服了,甚至將小腦袋輕輕地靠在阮寒山的胸口上。 阮寒山學習剛剛開昕的姿勢,輕輕搖晃著身體,手心里的孩子似乎十分信任他,黑亮的眼睛一直盯著阮寒山的臉看,小嘴巴突然張開,笑瞇瞇地“啊”了一聲。 阮寒山的嘴角也勾了起來。 “寶寶竟然笑了……”徐秘書說。如果不是跟在阮總身邊,知道阮總一直是單身,徐秘書差點以為他是職業(yè)奶爸了。 團團在笑時,臉頰右邊有一個特別深的小酒窩。徐秘書看了會,覺得那酒窩特別面熟,一抬頭看見阮寒山勾著嘴角,右臉頰赫然也是一個深深的酒窩。 “阮總,這寶寶的酒窩和你一樣只長在右邊誒……” 開昕離他們有些距離,沒聽見秘書的這句話。他看著阮寒山抱著團團的模樣,心中微微一動。 難道這就是血濃于水的親情羈絆嗎?所以才會讓團團即便是第一次見到阮寒山,也如此親近他。 開昕同警官進去做完了筆錄,出來時團團已經(jīng)在阮寒山的懷里睡著了。 阮寒山站在那一動不動,外面進來兩個人,說話沒注意音量,還被阮寒山狠狠地瞪了幾眼。 開昕走上前去,說:“辛苦阮總了,還是我來吧?!?/br> 團團此時窩在阮寒山的懷中,眉眼舒展呼吸平穩(wěn),看起來睡得很香。 阮寒山壓低嗓門說:“沒事我送你們回去,萬一動了孩子又醒了。” 這次,開昕沒能拗過阮寒山,同他一起坐在了汽車后排。 阮寒山將團團稍稍向前,露出胸前的空隙,對開昕道:“麻煩你幫我系下安全帶?!?/br> 開昕咬了咬牙,身子向前一傾,抓住了靠近車門的安全帶。 此時他的身體離阮寒山非常近,幾乎都快貼了上去。開昕屏住呼吸,小心控制自己避免和阮寒山產(chǎn)生肢體接觸,速度極快地將安全帶從阮寒山的胸前穿過,插在了底座上。 直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開昕才輕輕地吁了口氣。 車里的空氣仿佛凝滯了一般,憋悶極了。開昕將頭靠在車窗上,眼睛盯著路邊不斷向后移動的人群和店鋪,努力忘記身邊阮寒山的存在。 “這車好久沒洗了?!比詈嚼洳欢〉卣f了這么一句。 開昕腦袋很亂,漫不經(jīng)心地應道:“嗯?!?/br> 警局離工地并不遠,車沒開一會就到了。開昕著急下車,從阮寒山手中接過團團,手卻同阮寒山的碰到了一塊。 開昕覺得接觸的那一塊皮膚微微發(fā)燙,他繃著臉說了聲“謝謝”,就忙不迭地下了車。 “等等。”阮寒山叫住了他,表情嚴肅,“我趕著回公司去安排后續(xù)的事,不進去了。下午會有新的工頭過來領(lǐng)導施工,至于欠大家的工資,最遲明天下午會整理清楚發(fā)到大家手中。勞煩你同工人們解釋安撫下。” “好的?!遍_昕點點頭,往工地里走去了。 阮寒山將車門關(guān)上,立刻撥通了秘書的電話:“徐秘書,馬上調(diào)查開昕,我要他的全部資料?!?/br> 剛剛開昕同自己靠得很近時,那種強烈的熟悉感愈發(fā)濃烈了。 阮寒山相信自己的直覺,他無法忍受這種線索明明就在腦海中,卻無法想起的感覺。 他總覺得,他同開昕一定曾經(jīng)在哪里見過。 第4章 離開工地(捉蟲) 阮寒山的許諾很快就兌現(xiàn)了。 當天下午,頂替張偉國的新工頭就來了。 新工頭是個四十多歲頭頂微禿的男人,看起來很嚴肅,剛到工地就把所有工人聚集起來,在建筑樓前的空地上開了個會。 他向工人們表示,凱恩集團一定會迅速解決大家的工資問題,請大家不要擔心。 緊接著,工人們輪流被叫進了新工頭的辦公室,逐一核對工資的支付和拖欠情況。 輪到開昕時,說完自己的情況后,他又表達了自己想要辭職的意愿。 新工頭不解:“阮總說明天就要工資了,干嘛還要走?” 就是因為阮寒山啊,開昕心想。 開昕找了個借口:“我?guī)е⒆?,在工地上還是不方便?!?/br> 新工頭一開始沒同意,說現(xiàn)在臨時招工不好招,還說可以給開昕加工資。 可開昕打定了主意要走,也很堅持。 新工頭后來想了想,開昕是帶頭鬧事要工資的人,算是個刺兒頭。雖然上面沒交代要特別注意他,但他走了肯定能少不少事。 這么一想,新工頭就松口了:“那你給我點時間,我得去招人頂替你?!?/br> 開昕回去告訴了同宿舍的工友們,開始提前收拾行李了。 第二天中午,新工頭帶來的會計連夜加班終于將賬目算好,通知工人們逐一去領(lǐng)自己被拖欠的工資。 三大口袋的百元大鈔,終于發(fā)到了工人們的手中。 開昕拿回了四個月的工資,一共三萬塊錢。他拜托回宿舍休息的德子幫忙照看熟睡的團團,去銀行把三萬塊錢都存進卡里,然后踏上了公交車。 工地的工作辭了,他得盡快找到新的工作來賺錢。團團還小,身邊一刻都離不開人,他這兩天認真想了想,想到了一個賺錢的法子——去大學城的夜市擺攤賣小吃。 位于陽城崇山區(qū)的大學城里,有五家全國聞名的重點大學,匯集了來自全國各地的優(yōu)秀學子,導致陽城大學城周邊的餐廳、小吃攤也很多。 開昕還記得上輩子時,大學城的夜市因為太過火爆,曾經(jīng)被諸多媒體大幅報道。 雖然后面政府進行了整改規(guī)范,但那也是一段時間以后的事了。 開昕對自己的手藝很有信心。當務之急,是得在大學城附近租間房子作為落腳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