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jié)
楚老夫人見這些人都被威懾住了,這才走到楚錦妙面前,問:“你錯在哪兒了?” 楚老夫人拿出了家法戒尺,站到楚錦妙三人面前,她們?nèi)硕嫉椭^跪下。楚錦妙見老夫人第一個問她,哭得越發(fā)厲害。她從小到大就沒受過皮rou之苦,連句重話都聽不得,更別說被打手心。她哭得直打嗝,上氣不接下氣地說:“我不該摔鐲子,也不該說要回家的話?!?/br> “還有呢?” 還有?楚錦妙想了想,不情愿地說:“我不該沒有證據(jù)就說是五姑娘撕了我的東西?!?/br> “對。”楚老夫人這才滿意地點頭,道,“既然你知錯了,但就不再追究你失儀的事。不過,今日當(dāng)著這么多人,不重罰不足以服眾,把手伸出來?!?/br> 楚錦妙哭著不肯伸手,趙氏也陪楚錦妙跪在地上,說:“母親,妙兒她從小身子骨弱,就不要動家法了吧?您饒她這一會,我回去一定好好管教她。” “不行。不打她,她記不到心里去。伸手!” 楚錦妙瑟瑟索索地伸出手,楚老夫人狠狠在她手心上打了一下。楚錦妙立刻縮回來,手指都伸不直了,再也不肯伸手出去。 趙氏不停地求情,林熙寧看不過去,也出來說:“祖母,表妹知錯了,您就饒她這一回吧?”他又低聲咕噥了一句:“本來也不是她的錯?!?/br> 楚珠暗暗伸手掐了林熙寧一把,示意他不要說話。但是看楚珠的表情,顯然她也覺得,楚老夫人對楚錦妙的懲罰過重了。 該打的分明是另一個人。 老夫人本來打算打楚錦妙兩個手板,她打楚錦妙只是為了顯示一視同仁,肅整內(nèi)斗之風(fēng),本也沒動心思狠罰楚錦妙。但是楚錦妙挨了一下之后死活不肯再伸手,公然挑戰(zhàn)楚老夫人的權(quán)威,楚老夫人心里便有些不悅了,暗暗覺得這個孫女很是沒骨氣,不上臺面。老夫人臉色沉了下去,顧嬤嬤一看勢頭不對,連忙站出來圓場:“老祖宗您不能動氣,若是氣著了您就是我們的罪過了。若祖宗不嫌棄,不妨將戒尺給老奴,讓老奴來替祖宗管教小姐。” 閻氏等人連聲附和,楚老夫人順勢說:“也好?!?/br> 顧嬤嬤從楚老夫人手中接過家法,對楚錦妙說:“四姑娘,您本來還該受一下,念您身體底子弱,這一板就先給您留著,日后望您時刻謹(jǐn)記老祖宗的教誨,不要辜負(fù)了祖宗的期望?!?/br> 趙氏一迭聲應(yīng)好,楚錦妙臉頰兩邊都是淚,她淌著淚連連點頭。顧嬤嬤對楚錦妙的認(rèn)錯態(tài)度還算滿意,這才走到下一位身前,對三姑娘說:“姑娘,伸手吧?!?/br> 三姑娘心里不住罵娘,她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霉,才會攤上這么一檔子事。楚錦妙和楚錦瑤兩個真假千金吵架,管她什么事?憑什么要打她?可是當(dāng)著這么多人,三姑娘再厚的臉皮也不好撒嬌賣癡,只能硬著頭皮伸出手。顧嬤嬤胳膊稍微動了動,三姑娘就連忙往后躲。 老夫人對三姑娘的表現(xiàn)很是看不過去,她說:“你也是一樣,你是jiejie,卻任由兩個meimei吵架,這就是你這個jiejie管教不力。我打你,就是為了讓你記住,一筆寫不出兩個楚來,一家子姐妹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你想著隔岸觀火看熱鬧,這就大錯特錯了?!?/br> 老夫人坐在太師椅上,調(diào)教完三姑娘后,顧嬤嬤才上前打手心。顧嬤嬤雖然代老夫人動武,但是她到底是奴,沒有資格說小姐們的不是,得老夫人說完了,她才能動手。 三姑娘躲躲閃閃地受了一下,然后就收回手不肯再挨打。她又不是傻,楚錦妙罪過最重都只被打了一下,她只是被殃及的那條池魚,憑什么挨兩下? 顧嬤嬤見此,裝模作樣說了兩句,就輕輕帶過,朝楚錦瑤走去。 秦沂顧不得暴露,趁顧嬤嬤還沒過來,悄聲對楚錦瑤說:“好漢不吃眼前虧,先認(rèn)錯,公道日后再討。” 他還想囑咐,但是顧嬤嬤已經(jīng)走近了,他只能停下。秦沂突然感到無力,若他的身體在此,只要他不點頭,誰敢動楚錦瑤一下?趙氏等人覺得楚錦妙挨打挨得冤,秦沂還覺得憑什么打楚錦瑤啊?楚錦瑤做錯了什么?就算真是楚錦瑤做錯了,也不該由她們打。 秦沂從來沒有一刻,像現(xiàn)在這樣,迫切地想回到自己皇太子的身份。他從前還不覺得這個身份有什么,直到這一刻他感覺到無能為力,才明白太子的特權(quán)究竟意味著什么。 轉(zhuǎn)念間顧嬤嬤已經(jīng)走到楚錦瑤面前,楚錦瑤神色平靜,直直地將手伸到顧嬤嬤身前。 老夫人問:“五姑娘,你可知你錯在哪里?” “我不該當(dāng)眾和姐妹吵架,不該說那些話?!背\瑤算是明白了,這些誅心的話,要說也得在無人的時候當(dāng)面說給楚錦妙一個人聽,像現(xiàn)在被人抓到話柄,無論如何都是她理虧。 老夫人滿意地點頭,問:“還有呢?” 還有嗎?楚錦妙靜默。聽到老夫人這樣問,她就知道,老夫人心里也覺得是她撕碎了楚錦妙的詩集,只不過想要立威,這才全部都罰。說白了,老夫人的想法和趙氏等人沒有差別。 確實,楚錦瑤沒法自證清白,當(dāng)時抱廈里只有她在,而她因為秦沂的緣故,把伺候的下人也都打發(fā)出去了。若楚錦妙的東西真的是被人撕毀的,那楚錦瑤百口莫辯,她確實沒法解釋自己為什么要揮退所有下人。有這么多人作證,楚錦瑤是現(xiàn)今最有嫌疑的人,趙氏是這樣想的,老夫人也是這樣想的。 老夫人這番話就是想借機(jī)讓楚錦瑤認(rèn)錯,然后掀過這一章,好保全她的名聲??墒浅\瑤知道,她沒有做這些。別人不相信她,她沒法解釋,但是她自己,卻不能被強(qiáng)行按低了頭。 秦沂一見楚錦妙不應(yīng)話,心里就知道要糟,果然,楚錦瑤說:“和姐妹爭吵是我不對,我甘愿受罰。其余的,我問心無愧?!?/br> 這樣的話一出,滿堂皆驚。三姑娘驚訝地扭頭看她,就連楚錦妙也不知不覺停了哭。 到處都是低低的吸氣聲,楚錦嫻聽了險些氣死,連忙站出來說:“錦瑤,對著祖母不可使小性,還不快向祖母認(rèn)錯?”說完之后,楚錦嫻對著老夫人福了一禮,說:“祖母,錦瑤她性子倔,請您不要和她計較。” 老夫人也覺得楚錦瑤太倔強(qiáng)了,當(dāng)著這么多人,竟然拒不認(rèn)錯,還說出“問心無愧”這類的話。老夫人聲音中威嚴(yán)更甚,隱隱帶著壓迫問道:“你認(rèn)不認(rèn)錯?” 楚錦瑤伸直了手,平靜地說:“我沒錯?!?/br> “好!”楚老夫人用力地拍了下桌子,對顧嬤嬤說:“顧嬤嬤,動手吧,不必留情。” 顧嬤嬤嘆了口氣,伸出戒尺在楚錦瑤手心狠狠打了一下,問:“五姑娘,我知道您臉皮薄,可是做錯了,就要和老祖宗認(rèn)錯?!?/br> 這一下打的比其他人的都重,楚錦瑤立刻眼淚都出來了,她手心泛紅,手指不受控的蜷縮,幾乎伸都伸不直。秦沂看得心急,連忙低聲對楚錦瑤說:“楚錦瑤,不要倔,先認(rèn)下!后面還有我?!?/br> 楚錦瑤將眼淚逼回去,緩緩搖頭道:“和姐妹吵架是我不對,但其他的,我并沒有錯?!?/br> 顧嬤嬤也沒想到楚家竟然還有這樣硬骨頭的姑娘,她又落下一戒尺,心想,這下總該服軟了。 人群中也發(fā)出驚呼聲,她們看著都疼,而楚錦瑤卻直直跪著,明明手都伸不直了,卻不肯收回去,也不肯撒嬌求情。然而楚錦瑤不肯認(rèn)錯,老夫人和顧嬤嬤就下不來臺,顧嬤嬤只好暗自存了力,打了楚錦瑤第三板子。 秦沂怒火頓起:“不要命了,還敢打?” 他雖然勸楚錦瑤低頭,但他自己就是個死不服軟的性子,要不讓也不會被皇帝發(fā)配到邊疆。當(dāng)初他毫不猶豫地射殺了皇后的寵婢,內(nèi)閣閣老和東宮近侍都來勸他和皇后說說軟話,但秦沂就是不肯,發(fā)配邊疆便發(fā)配邊疆,他絕不會為不是自己的錯誤低頭。 可是如今,同樣的事情發(fā)生在楚錦瑤身上,秦沂卻急得險些現(xiàn)身,不顧危險地勸楚錦瑤先認(rèn)錯服軟。然而楚錦瑤寧愿挨板子也不肯被按頭認(rèn)錯,秦沂既無奈于楚錦瑤的倔強(qiáng),也暗恨不能立刻回到自己的身體。 楚家這些人,秦沂可算記住了。 楚錦瑤挨了三板子,這是其他姑娘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楚老夫人實在看不過去了,而楚錦瑤也毫無服軟的兆頭,她只能說:“罷了,既然你還嘴硬,那就回去好好反省吧?!?/br> 楚老夫人撐著扶手起身,顧嬤嬤放下戒尺,連忙去扶楚老夫人。其他人見老夫人站起,都作勢要來攙扶,楚老夫人揮了揮手,說:“行了,我乏了,你們都散了吧?!?/br> 老夫人說完,就由丫鬟攙扶著到內(nèi)室去了。等老夫人的身影終于看不見后,丁香幾個丫鬟連忙撲過來攙扶楚錦瑤。她們都被這副陣仗嚇哭了,低聲說:“姑娘,您怎么樣了?” 楚錦嫻也趕緊走了過來,她看到楚錦瑤高高腫起的手,真是又氣又心疼:“快扶她站起來,地上硬,跪久了明天膝蓋也該疼了!” 楚錦瑤搖搖晃晃地站起來,站直后才感覺膝蓋被硌得生疼,手更是沒法動彈。楚錦嫻小心接著,看了看楚錦瑤的手,氣惱地說道:“我知道你被冤枉了,但你就這樣一根筋嗎?先和老祖宗服個軟,日后再慢慢說不成嗎?非要讓自己受這些皮rou之苦?!?/br> 楚錦瑤低頭,對楚錦嫻說:“是我不對,讓jiejie擔(dān)心了?!?/br> 楚錦嫻看著被打還一聲不吭的楚錦瑤,再看看另一邊老夫人剛離開就被團(tuán)團(tuán)圍住的楚錦妙,眼底的神色愈發(fā)冷。三姑娘被黃姨娘抱著哭,楚錦妙更是被趙氏、楚珠等人圍著噓寒問暖,林熙寧和林寶環(huán)等人也不住地安慰她。而楚錦瑤挨了三下,每下都打得結(jié)結(jié)實實,趙氏卻像完全忘了一般,一眼都沒朝這里看。 楚錦嫻收回視線,對楚錦瑤說:“你今日先回去好好休息吧,祖母那里我去說。我那兒還有一瓶舒痕膏,一會我讓人給你送去?!?/br> 楚錦瑤虛弱地點點頭,就先出去了。直到她離開榮寧堂,趙氏等人也沒發(fā)現(xiàn)她不在了。 好容易回了朝云院,桔梗等人立刻去燒熱水,小心地給楚錦瑤擦拭手心。她們一邊擦一邊流眼淚,說:“顧嬤嬤怎么舍得打這樣重呢,四姑娘只挨了一下,力道還躲了大半,夫人就心疼的不行。而姑娘結(jié)結(jié)實實被打了三下,卻沒人心疼?!?/br> 楚錦瑤說:“行了,這點疼我還忍得,別說了?!?/br> 她們正在說話,朝云院的門被敲響了,原來是楚錦嫻遣人送藥來了。等送走楚錦嫻的貼身丫鬟后,丁香給楚錦瑤涂上了舒痕膏。這種膏藥涼絲絲的,楚錦瑤火辣辣的手心立刻好了很多。 楚錦瑤說:“你們也累了一天了,都下去吧,讓我一個人待一會?!?/br> 丁香幾人是不大放心的,但是她們都知道楚錦瑤的脾氣,她不喜歡內(nèi)室里有人。丁香只好嘆了口氣,說:“姑娘您好好歇著,有事就喚我們,我就在門口站著?!?/br> “嗯。”楚錦瑤點頭,丁香等人魚貫離開。等內(nèi)室里再無其他人后,秦沂的身形慢慢浮現(xiàn),臉上的寒意幾乎能讓六月生冰。 “把手給我?!?/br> 第26章 真相大白 見了秦沂,楚錦瑤莫名有些心虛。今日秦沂不顧危險提醒她,她卻一意孤行。楚錦瑤并不覺得自己有錯,但是卻覺得對不起秦沂的心意。 秦沂眼睛里仿佛覆了萬里寒冰,他坐到對面,對楚錦瑤說:“把手給我?!?/br> 秦沂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沒什么起伏,但卻仿佛萬鈞之弓,內(nèi)里蘊(yùn)含著磅礴壓力。楚錦瑤聽了,乖乖將手伸出去。 秦沂幾乎透明的手握住楚錦瑤的指尖,小心地查看楚錦瑤的傷勢。楚錦瑤原本手上覆著一層薄薄的繭子,回長興侯府之后,精心細(xì)養(yǎng),手上的繭子褪了許多,連皮膚也被養(yǎng)的白皙。正因如此,被打之后,她的手心高高腫起,才顯得格外可怖。 秦沂從小在宮廷長大,接觸到的女子哪一個不是嬌生慣養(yǎng),細(xì)皮嫩rou,他幾乎潛意識地覺得女子就是這樣嬌貴的瓷器。而他在長興侯府這些天,雖然原本不太樂意,但是漸漸地還是教楚錦瑤規(guī)矩,教她寫字,后來更是悉心指導(dǎo)她內(nèi)宅心術(shù)。只要有秦沂在,即便是東宮的婢女都沒人敢這樣發(fā)落,而楚錦瑤還是他精心看護(hù)著的人,卻被人打成這樣。 秦沂沉著臉不說話,楚錦瑤漸漸有些忐忑,低聲對秦沂說:“我沒事,就是看著嚴(yán)重,其實并不怎么疼。我小時候是放養(yǎng)著長大的,不像千金小姐一樣金貴,這些對我來說,其實不算什么?!?/br> 秦沂輕輕碰了碰楚錦瑤的手心,她立刻不受控地抽了口氣。秦沂心知自己力道還是重了,他收回手,看著楚錦瑤嘆氣:“都這樣了,還說不嚴(yán)重?” 楚錦瑤沒法回話,秦沂又看了一會,說:“我記得有一種藥膏,藥效奇好,涂了之后即便是鞭痕都能很快痊愈,不留疤痕。我記得好像是叫……玉痕膏,你讓丫鬟們?nèi)旆空艺?。?/br> “玉痕膏?”楚錦瑤吃驚,“我記得聽林家表妹提起過,玉痕膏是最好的傷藥,歷來都是要上貢的。即便是懷陵王府都不見得有,長興侯府的庫房怎么能找到?” 秦沂捏了捏眉心:“是貢品嗎?我記不清了,那還是我來吧。” 楚錦瑤聽了這話要嚇?biāo)?,她連忙說:“你可不要突然興起去劫貢品,這是要砍頭的!我覺得這些藥都一樣,用大姐的就好。我能看到你,別人按道理也能看到,你可不要輕舉妄動!” 秦沂沒說話,只是說:“你不用cao心這些。把藥給我,這些膏藥總要厚厚涂一層,明早起來才有效?!?/br> “我只傷了一只手,我自己來就行了?!背\瑤拿起藥瓶,打算自己來涂藥。秦沂畢竟是個男子,即便是個精怪,她越覺得這樣不妥。 秦沂沖她伸出手,淡淡說了句:“給我。” 楚錦瑤感受到莫名的壓力,她很少見秦沂這個樣子,明明不動聲色,卻叫人不敢逼視。楚錦瑤手上的動作頓了頓,她抬頭望了秦沂一眼,卻被對方眼中的暗流所驚怵。她不敢再和秦沂對著干,乖乖把藥瓶放到秦沂手中。 秦沂擰開藥瓶,熟稔又輕巧地給楚錦瑤上藥。秦沂的手本就虛幻,再加上他的動作很輕,一點都沒有碰痛楚錦瑤,竟然比丁香上藥時還要舒服。 楚錦瑤看著秦沂細(xì)致地給她涂藥,一時間都有些恍惚。等她再反應(yīng)過來,就看到秦沂收好藥,他修長的手指握著瓷瓶的細(xì)頸,輕輕將它放在一邊,典雅白皙的瓷瓶襯著秦沂精致的袖口,顯得格外好看。秦沂穿著窄袖衣服,隱約能看到袖口精細(xì)的紋路,若是再早些天,楚錦瑤就能認(rèn)出來,這是四爪蟒龍紋。 秦沂給楚錦瑤涂好藥,收起東西,抬頭對她說:“你今日累了,先睡吧?!?/br> 楚錦瑤聽著這話不對:“我先睡?那你呢?” 秦沂頓了一會,他已經(jīng)十七了,已然到了娶妃的年齡。雖然在閣老們眼中,他還是個要好生呵護(hù)的國本太子,但對秦沂來說,他在朝中獨立行走多年,早已是個成年男子了。聽到楚錦瑤的話,秦沂很自然地想到天下男人都會想到的另一重意思上,然后他又強(qiáng)行把自己的思路掰回來,很有些恨鐵不成鋼地對楚錦瑤說:“你說話……過過腦子!” 楚錦瑤簡直莫名其妙:“怎么了?”因為秦沂需要待在玉佩左右,所以一直都是她在內(nèi)屋睡覺,將玉佩放在次間的桌子上。有時候秦沂心情好,楚錦瑤就寢前還會和秦沂道一聲晚安。所以,楚錦瑤問這句話實在是順口而為,她實在想不通這有什么不對。 楚錦瑤完全沒料到,如此簡單的話,竟然有人會想歪。 秦沂耳尖有點紅,但是他是魂體,淺淡的幾乎看不到。秦沂不想解釋,于是就本著臉去趕楚錦瑤:“去睡覺,別管這么多!” 楚錦瑤迷迷糊糊地被推去睡覺,她心里還在想,這個人怎么回事,怎么說話前言不搭后語的。 楚錦瑤要休息了,秦沂回到玉佩,讓丁香桔梗等人進(jìn)來服侍楚錦瑤卸發(fā)換衣。等內(nèi)室里的燈光熄滅,動靜也停息了之后,秦沂從玉佩中現(xiàn)身,避開丁香等人,朝黑暗又靜默的長興侯府走去。 第二日,楚珠和林熙遠(yuǎn)等人要走了。雖然昨日鬧得很大,但是定好的回王府日期卻不能改。楚珠大清早就起來了,她梳妝好后,就指揮著下人往車上搬東西。楚錦妙知道楚珠要走,早早就來了,她進(jìn)門后,怯生生對楚珠說:“姑母?!?/br> 楚珠見了楚錦妙,連忙拉過來細(xì)看。她讓丫鬟繼續(xù)在外面搬東西,自己把楚錦妙拉到內(nèi)室,坐下好好安慰:“妙兒,昨日你祖母在氣頭上,我沒法給你求情。你不會怪姑姑吧?” “當(dāng)然不會。”楚錦妙靦腆一笑,道,“姑姑對我的好,我明白的。” “那就好?!背榉判牡匦α耍戳丝闯\妙的手,心疼地說,“你從小被針扎破都要疼好久,昨日竟然被板子打了,這叫什么事。娘也真是的,分明錯的不是你,做什么要連你一起打!” 楚錦妙也覺得自己委屈不已,楚珠這樣一說,她幾乎都要掉下淚來了。楚錦妙泫然欲泣地說:“姑姑,您別說了,不怪祖母?!?/br> 那怪誰呢?楚錦妙沒有往下說,而楚珠已然明白了。楚珠氣不打一處來,輕輕拍了拍楚錦妙的手,說:“妙兒你放心,等我回王府后,一定將我們家這些事情如實告訴王妃和我婆婆,她們位高尊榮,都是明白人,她們一定懂誰才是真正的璞玉。” 楚錦妙喜上眉梢,連忙道:“謝姑母?!?/br> 楚錦妙暗自得意,鄧嬤嬤那里她已經(jīng)說通了,現(xiàn)在還有姑母幫著說話,這個伴讀之位她十拿九穩(wěn)!楚錦妙也沒想到苦rou計竟然這樣好用,一頓手板就助她拿到了伴讀之位,既然如此,楚錦妙對昨日的板子,以及下令的楚老夫人也不再耿耿于懷。先暫時放過她們,等她成了縣主伴讀,日后得到皇太子的賞識后,楚老夫人自然會意識到錯誤,主動來和她說好話。 楚錦妙一直陪著楚珠說話,等日頭漸漸高,她又陪著楚珠去老夫人屋里坐。楚錦妙進(jìn)去時,正好看到楚錦嫻端坐在一邊,楚錦嫻見是她們,起身斂衽行禮,然后就淡淡收回視線。楚錦妙心里冷哼了一聲,陪著楚珠坐在另一側(cè),暗暗和楚錦嫻分庭抗禮。 楚錦瑤沒一會也到了,她對老夫人、楚珠等人行禮,然后就安靜站在一邊。她的神態(tài)十分坦然,若不是她的手還纏著紗布,大伙都以為昨日什么事都沒發(fā)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