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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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夏晚打四五歲就在外跑,歷練出來的老道經(jīng)驗來看,年紀大些的男人們喜歡小姑娘,概因他們自己本身就老了,喜歡點青蔥鮮活的氣息。 但十五六歲才生毛的少年們,血氣方剛,在娶妻前都喜歡暗暗勾搭勾搭小寡婦,無它,小寡婦們歷過事,有長姐般的包容,也知道小伙子們輕易不會要自己,露水夫妻,彼此恰取所需。 郭嘉表面上一本正經(jīng),但畢竟她是親眼見他鉆過林子的。 若非見識過他也有凡人的七情六欲,像他生成這般謫仙似的模樣,再兼近幾年漸漸冷淡沉雅的性子,便是沖喜,夏晚也覺得自己是褻瀆了他。 怕郭嘉要打自己,或者索性在死之前殺了她滅口,夏晚調(diào)著腦子里早就想好的話兒,兩只俏麗麗的眸子里波光流轉著,疾聲道:“我發(fā)誓,等你死了我絕不亂勾搭人,更不會偷人,只要無事,連咱這大門也不出,安安心心給你守寡,絕不會叫你墳頭的黃篙長的比田滿福的長?!?/br> 關于為何田滿福墳頭的黃篙比別人的長,這其實是一個典故,也算是個笑話。 男人死了,留個寡婦在世上,非但要叫別的男人睡,睡過寡婦的男人,打心眼兒里瞧不起那個被埋在地里頭的亡夫,路過墳頭都要灑兩泡尿上去,所以甘州人的笑話兒:瞧見沒,誰誰墳頭的黃篙三尺長,可見他家寡婦偷的人多。 第8章 當初,郭嘉在戈壁灘上叫風吹日曬,夜霜打著,野狗和狼在身畔嗅著,一具又一具的尸體全被吃掉了,他是因為中毒太深,有野狗和狼舔過他身邊流過的血水,隨即暴毒而亡,剩下的才不敢吃他,留了他一個完整的身體。 那么活下來的人,只要能活著,只要有一口氣,郭嘉就決不想再死。 便死,那口氣也不會咽的太痛快,只要一口氣還能喘上來,就仍要活,決不肯死。 對門子的小寡婦他連看都沒有多看過一眼,至于鉆高梁林子,那件事兒郭嘉當然可以解釋,但他轉念一想,不對,我憑啥要跟小夏晚解釋? 氣的恨不能跳起來翻幾個空心跟頭,郭嘉抑著想要罵臟話的怒火,心說誰說生死是忠義,誰說青山埋忠骨,馬革裹尸還,曾經(jīng)再怎么轟轟烈烈,死后化成一堆黑骨,照樣阻不住一個潑皮無賴在你的墳頭撒尿。 墳頭的黃篙? 他還好好兒在這兒活著,在面前小姑娘的眼里,他已經(jīng)是墳頭一抹黃篙了。 這小夏晚要只是裝乖,也不過可愛而已,只要露出兇相來,一點細腰兒,小胸脯鼓的挺挺,白底紅花兒的小襖子襯著張圓潤潤的鵝蛋臉兒,再那雙眸子一斜,兩眸的兇戾,氣的郭嘉恨不能一把壓在案臺上,照著她的屁股狠狠抽上兩巴掌。 有個從過軍的爹,家里大多數(shù)長工也是郭萬擔原來手下的士兵,郭嘉雖說天生一幅秀致容貌,內(nèi)囊是個粗魯兵痞。 照他此刻的氣,恨不能一把就將她推翻在這黑油木的桌案上,欺的她連娘都不認識。 可到底她再露兇相,也不過個比他meimei還小的小姑娘。 郭嘉暫且忍了恨不能吃了這小姑娘的心,轉身便往外走。 要真一進門就把丈夫給氣死,雖說從此可以明正言順守寡,但似乎也不像話。夏晚還想多說一句來著,見郭嘉忽而撥腿便走,也跟著追了出去。 不生病的郭嘉,和正常人沒兩樣兒,他疾疾走到位于大院東側,東耳房旁的后院兒門上,月光下望著夏晚看了半晌,忽而一個后空翻,直接就翻上了墻。 夏晚叫這人突如其來的跟頭嚇到差點栽倒在地上,心說娘哎,他不會還是小時候的性子,為了想要嚇唬我,準備倒立著來學會狼叫吧? 一念未完,郭嘉再一個后空翻翻過院子,就那么走了,留下夏晚茫然的站在院子里。 月掛中天,繁星如點。 郭嘉一路疾行,沿著月光走到黃河邊曠山的一座瓜棚處。 一把推開瓜房的門,一股單身男子們常年不洗澡而悶成的腥臭氣息迎面撲來。 這里面只住著兩個長工,阿單和阿跌。見自家少爺急吼吼的沖進來,倆人直接就從床上翻了起來,穿衣穿鞋不過一息的功夫,直挺挺立在床前,兩手并攏的站著。 郭嘉開門見山問長工阿單:“關西大營什么情況?” 阿單道:“昨夜呼延神助才從長安回來,據(jù)說要重新開蚩尤祠,祭祀兵主?!?/br> “我cao他呼延神助的大爺……”眉清目秀,面龐白凈的大少爺雙手負著,薄唇微掀,玉面冷冷,從容不迫往外吐著臟字兒:“你可打問過,他準備怎么祭?” 阿單道:“大約還是拉夏晚姑娘,哦,咱家少奶奶獻祭,畢竟國師算過的,說咱們少奶奶是兵主未過門的妻子女魃,把她祭過去,蚩尤就會再度出山。” “cao他大爺?shù)摹?/br> 小夏晚那般的容貌身段兒,雖說整天只是個小挎籃兒,卻在水鄉(xiāng)鎮(zhèn)上做生意做的風生水氣,等閑不該嫁他個將死之人的。 既呼延神助又想拿她作祭,那她急急慌慌嫁進來沖喜就可以解釋了。 她是看如今戰(zhàn)局吃緊,也怕自己又要被拉去獻祭,為了避免再被封入石棺蒙死的命運,才嫁進他們老郭家,妄圖躲避獻祭的。 要說如今的戰(zhàn)局,就還得從朝局說起。 如今朝分南北,以甘州為界,南屬于新朝大魏,而甘州以北的地區(qū),則屬于北朝大齊。 金城郡依障黃河天險,如今還在大魏治下,但若金城失,流泄千里,只怕整個關山以北,關外平原都要失。 北齊騎兵迅猛,這些年步步逼近,眼看就要奪取大魏在塞上最大的城市,金城郡。 前些年,關西戰(zhàn)事由晉王李燕貞執(zhí)掌,每當北齊人進攻激烈,無法抵擋時,李燕貞就會向天召上古兵主蚩尤前來助戰(zhàn)。 蚩尤是黃帝時候的一代戰(zhàn)神,傳言其三頭六臂,銅頭鐵額,刀槍不入水火不侵,炎黃二帝聯(lián)合起來都打不贏他,最后是黃帝召天神助力,才能將其降伏。 且不論那是不是真的兵主蚩尤,總之,只要李燕貞向北燃起烽煙,不出半個時辰,就會有一位戴著鬼頭青面具,穿著一身明光鎧甲,手提千斤巨斧的將軍從不經(jīng)意間殺出,扭轉戰(zhàn)局。 半年前晉王李燕貞因故被召回了長安,呼延神助接管了整個關西兵事,任總提督。有一回北齊兵來犯兇猛,他也照貓畫虎,學著李燕貞一樣向北燃起烽煙,便靜待兵主蚩尤前來,結果當然是鬧了個笑話。 兵主蚩尤非但沒有前來,北邊還殺出一支埋伏軍來,殺的呼延神助措手不及,大敗而歸。 從此之后,曾經(jīng)助關西軍阻擋北齊人進攻的戰(zhàn)神蚩尤就再也沒有降臨過甘州戰(zhàn)場。 三年前有一陣子,蚩尤戰(zhàn)神不肯相助大齊戰(zhàn)事,關西大營起祭壇問天,結果,道士說,距關西大營不遠,十里外紅山坳的小夏晚是蚩尤神的未婚妻女魃,只有拉她獻祭,蚩尤就會再度出山。 這種所謂的獻祭,是把夏晚密封于棺材之中,等她呼吸盡所有的空氣,慢慢因石棺中空氣稀少而悶死。 不過那一回,就在夏晚將要被悶死的時候,郭嘉推翻石棺蓋,把她給救出來了。 當然,自那之后,蚩尤身披鎧甲,再度出山,又開始在關西戰(zhàn)場活動,幫助大魏朝廷作戰(zhàn)。 這陣子蚩尤神不肯再出戰(zhàn),關西軍敗的一塌糊涂。呼延神助做為提督,不說加強訓練士兵,建造防御工事好好備戰(zhàn),居然又準備搞活人獻祭一事。 當初小夏晚被他從石棺里拖出來時那遍身血淋淋的樣子,只要回想起來,郭嘉依舊后背森森發(fā)寒。 一覺睡了八天,睜開眼便是麻煩,管還是不管? “cao他大爺?shù)摹惫屋p輕吐了一句。 夏晚也未在西廂睡,郭嘉都走了,她也不好去睡他的炕,尋到東廂,跟婆婆吳氏兩個睡了。 次日一早,于鳥兒鳴喳喳的聲音中醒來,便聽見院子里嘩啦嘩啦的掃地聲。 夏晚翻身起來一看,鎮(zhèn)子上幾個做短工的婦人們已經(jīng)來了,她們倒是有條不紊,掃地的掃地,喂牲口的喂牲口,燒湯的燒湯,已經(jīng)干了個熱火朝天。 見吳氏還睡的香沉,夏晚悄悄自床上溜了下來,套好衣服便進了廚房,尋到個自己認識的,笑嘻嘻叫了聲王大娘。 太陽底下沒什么新鮮事兒,這些短工婆子們也知道夏晚是嫁進來沖喜的,結果一沖,郭萬擔家大少爺還真就醒了,王大娘別的不說,豎起大拇指來:“果真夏晚是個小福星,一嫁過來,地主家的少爺就醒了,可見沖喜沖喜,是真有的?!?/br> 夏晚抿唇笑了笑,悄聲問這王大娘:“你可知道郭嘉在那一塊田里頭,一會兒我替他送飯去?!?/br> 王大娘道:“大少爺多好的孩子,昨兒還病的在炕上躺著呢,一醒來就下地了。我早晨回來的時候,見他在瓜田里揭瓦蓋兒,正好,你替他把飯送過去?!?/br> 第9章 老郭家倆兄弟,是一道大門進來分做兩戶的兩家子人。 出了郭萬擔的家,隔壁就是郭千斤家。 郭萬擔家這一側,兩株大牡丹樹結著怒艷的苞蕾,眼看便要開花。 墻上掛滿了各式各樣,磨成鋒亮的鐮刀、剪子、鋤頭、鐵叉等物,一排排整整齊齊,望過去像一排排整裝待發(fā),隨時奔赴戰(zhàn)場的戰(zhàn)士一樣。 而另一側的郭千斤家門前,泔水橫流,墻上掛著兩只朽了的破籮筐子,誰勤快誰懶惰,誰富有誰寒倉,一目了然。 恰夏晚提著早飯走出來,隔壁也走出個人來,是個年約六旬的老太太,一頭白發(fā),精精瘦瘦,手里端著盆子豬食,站在院門上冷冷看了夏晚半晌,冷哼一聲道:“這就是萬擔替我的六畜從紅山坳買來的丫頭?” 這是郭萬擔的老娘,人送諢名串串娘,概因她是個格外閑不住的老太太,整日在鎮(zhèn)子上都是東串西串的,她家郭千斤雖說人不成,但享有齊人之福,娶得兩房妻室,彼此以姐妹相稱,也是水鄉(xiāng)鎮(zhèn)一大奇事。 夏原來在鎮(zhèn)子上沒少受過這老太太的欺負,不過如今是祖母了,也就相逢一笑泯恩仇了。 她笑著叫了聲:“奶奶。” 老太太白了夏晚一眼,端著盆子雞食咕咕咕的去喂雞了。 春風拂面,新柳吐絨,正是最好的春三月,沿一條大道出了水鄉(xiāng)鎮(zhèn)熱鬧的大街,一直往黃河邊走,遠看是高于鎮(zhèn)子將近一丈高的黃河懸提,近看,便是一望無際,平展到叫人舒心的,五百畝細沙瓜田。 水鄉(xiāng)鎮(zhèn)三面環(huán)山,黃河經(jīng)流,千百年黃河日積月累,形成了這五百畝細沙田。 郭萬擔是外來戶,是個卸甲歸田的老兵,到水鄉(xiāng)鎮(zhèn)之后,漸漸將這些瓜田全買到了自己名下,如今,整片兒的瓜田就全是他家的。 這些瓜田里專種各類甜瓜,各式各樣的品種,像白玉蘭,黃河蜜,香妃瓜,河套蜜等等,一到七八月間,甜瓜酡香誘人,香到金城郡的人都驀名前來,趁著羊皮筏子,一筏子一筏子買他的甜瓜。 如今瓜苗還是小秧子,因怕落霜,夜里都要用瓦片將其遮蓋起來,等到次日一早太陽出來,才會揭開。 此時于太陽下望過去,平坦的沙地上一只只叫沙圈圍涌著的瓜苗子筆直排列,可以瞧得見郭嘉一身短衫,就在瓜田里,一步一只,正在揭昨夜蓋在瓜苗上的瓦片。 夏晚還在鎮(zhèn)子上做小買賣的時候,每每三月間,傍晚總是磨磨蹭蹭不肯回家,要悄悄兒跑到瓜田邊,躲在抱臂粗的大柳樹后面,看郭嘉往瓜苗上蓋瓦片子。 他干粗活的時候,總是一件磚青色的大褂子,束腰,綁腿,外加一雙麂皮軟靴。兩條腿叫那軟皮面的靴子襯著,格外的修長。 分明對著一地的瓜秧子,手里捏的也不過瓦片子,可他白膚凈面,發(fā)扎馬尾,唇角歪噙著側眸將那一枚枚的瓦片飛出去,例無虛發(fā),穩(wěn)穩(wěn)的罩上一顆顆柔嫩嫩的瓜秧兒,瞧著比戰(zhàn)場上威風凜凜的將軍還得意。 為著這個,水鄉(xiāng)鎮(zhèn)的人總是夸贊郭嘉,說他若是從軍,必定是個例無虛發(fā)的好弓箭手,可惜了的,身在邊關,他不肯從軍去建功立業(yè),偏偏要去十年寒窗的讀書,要考一個功名回來。 郭嘉其實很少在水鄉(xiāng)鎮(zhèn)的,一年多大半時間都在金城郡。 但只要一回來就會下地翻瓜秧兒,鋤雜草,給花授粉,伺候這些瓜秧子,看這些瓜苗子拙壯成長,漸漸脹圓的各類西瓜,甜瓜,香瓜滿地滾。 他清瘦瘦的身影于湛藍的天宇下格外修長,彎腰再抬頭,一枚又一枚的翻著瓦片兒。 夏晚遠遠看了半晌,傻笑了半晌,于那田梗畔兒上脆生生喊了一聲:“郭嘉,吃早飯啦!” 郭嘉回頭,見夏晚還是昨日那件白面紅底的小襖兒,提著只粗瓷瓦罐兒,挎著只小籃子,于田梗間往來走著,鵝蛋似的小臉兒笑的那叫一個歡實。 他也不說話,轉身到池塘邊洗了手,拍打干凈身子,就坐到了瓜房前的涼榻上。 這五百畝瓜田中央,隔著一段兒,就會有那么一座瓜房,房前搭著稻草檐兒,設著老油木打成,鋪著竹席的涼榻。在田里勞作上半日,坐在平展舒適的涼榻上歇息,喝湯吃干糧,望著四野那一排排整齊無比的瓜苗兒,端地是心情暢快無比。 見夏晚笑盈盈遞了湯來,郭嘉伸手端了過來。伸筷子一攪,里面臥只整整三只荷包蛋,她兩眸含笑,立刻又捧了餅子過來,甜甜聲兒道:“吃吧,我替你干活兒去?!?/br> 郭嘉還等著這小丫頭給自己坦白從寬了,其實照他的性子,只要她哭上兩聲,說句自己也是逼不得已,求他照料照料自己,郭嘉心一軟也會幫忙的。 可她顯然沒有那個意思,站在涼榻前跺了跺腳,挽起袖管子再挽起褲管子,露出白生生細藕似的胳膊腿兒來,這就準備要下瓜田幫他去翻瓦片兒了。 郭嘉輕輕擱下碗,叫了聲夏晚姑娘,便聽遠處一人叫道:“少爺,少爺,不好啦,紅山坳來人啦?!?/br> 夏晚見是郭萬擔家一個長工,叫郭七的,高聲問道:“七哥,來的是誰?” 郭七見是新婦,摸了把腦袋道:“哎喲,我的少奶奶,除了夏家老泰山還能有誰,他還不止一個人,是帶著一幫子兵來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