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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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城關(guān)小兒嘴里的小調(diào)兒:血滿黃河漂浮首,雞犬不留屠全部,若聽小兒哇哇哭,煮做醬rou食脆骨。 這當然是人們唱來嚇小孩子的歌兒,但據(jù)說那血沉沙有個怪癖,殺了孩子不吃rou,專食小兒脆生生的骨頭。 每每夏黃書唱起來,夏晚都是骨頭一酥一酥的發(fā)涼。迄今為止,她是唯一從血沉沙手里活著逃出來的孩子。 為著這點子恩情,夏晚報了十年的恩,還差點被悶死在石棺之中,當然死都不肯再回紅山坳。 這不,先柔后剛,她打算先起個誓讓郭嘉感動一下,萬一實在不行,再來硬的。 撩起簾子,夏晚便道:“郭嘉,你大約不肯相信,于我來說守寡也挺好的,我潑辣著呢,便你死了之后我生了孩子,我也保證他在這鎮(zhèn)子上不會受一絲一毫的欺負……” 外間沒人。 夏晚前后左右望了一圈兒,郭嘉也不在里間。 夏晚心說,這人跑哪去了呢? 她又甩簾子出了門,從里到外,再到后院,把個郭家整個兒都找遍了也沒有找到郭嘉。 方才他進門是那件褂子還在衣架上掛著,下地時穿過的布鞋就整齊的擺在屋檐下,就連整發(fā)的帶子都疊的整整齊齊,就在窗臺上的銅鏡前放著,唯獨人不見了。 這會兒都月上中天了,夏晚初嫁進來頭一日,總不好滿鎮(zhèn)子去打問自家新婚頭一夜的丈夫去了何處,只得重回西屋,坐在他書案前的椅子上,再伸出手來,望著胳膊上那枚守宮砂出神,靜靜兒等郭嘉回來。 過了叫聲咩咩的牛羊棚子,哼哼嘰嘰的豬檻,咕咕直叫的雞架鴨棚,再往后走,是一片兩畝地大的果園子。 幾百年的老梨樹,幾十年的蘋果樹,李子、桃子,園中應(yīng)有盡有,樹間穿插著各類才出苗的蔬菜,一溝一行種的整整齊齊,仿似行兵布陣的將軍們,排列的陣法一樣。 這是郭萬擔家的果菜園子,園子正中央有一眼泉井,打出來的泉水清冽甘甜,是用來澆灌這一園子果樹的。 郭嘉打了一桶冷水,此時就在一株抱臂粗的老棗樹下沖身沐浴。 他每一回從暈厥中醒過來,都會有一種恍然隔世之感。當然了,曾經(jīng)險些中毒而亡,在戈壁灘上叫太陽曝曬了七日,憑著十年不下雨的戈壁灘上一場暴雨才能活過來。 毒在體內(nèi)存的太久,最后便拖成了如今的樣子,時不時的暈厥,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會醒,醒來卻又跟常人一樣。 一塊白帕擦干了身子,再沖干凈了兩只腳,脫掉木屐換上干凈的布鞋,郭嘉甩了甩瘦而緊峭的臂膀,轉(zhuǎn)身準備回家,又止步,緩緩揭開裹在腰間的白帕,低頭看了一眼兩腿之間。 不過是腦海中不由自主浮現(xiàn)一抹若隱若現(xiàn)的紅肚兜兒,那東西它就,不由他的腦子管束了。 郭嘉早洗干凈了自己的褻褲,此時就晾在兩株棗村間的繩子上,他一拳砸在老棗樹上,砸的那條褻褲直晃悠。 要果真心黑一點,郭嘉此刻就可以沖進西屋,管他三七二十一,畢竟是父親替他娶來妻室,管她有多大,十四歲的姑娘是可以同房了。 況且她不是那等瘦筋筋的小姑娘,骨細rou軟的,雖說只是短短的掃了一眼,就可以猜到摸上去必定特別舒服。 他一起在皋蘭書院讀書的同學(xué)們,大多數(shù)都是在十四五歲的時候成的親,圓的房,如今孩子都滿地跑了。 她不識字,他可以一顆字一顆字的教她,她是鄉(xiāng)間姑娘,他也不過個土地主家的病秧兒子而已,郎才女貌天生一對,徜若她嫌疼要哭,大不了他多親兩口,往后軟語多哄一哄就好。 忽而一個后空翻,再一個后空翻,郭嘉連連在菜園子里翻了十幾個空心跟頭,才朝自己臉上搗了一拳:怎么偏偏這毒它就無藥可解呢? 所以為了那潑辣小姑娘好,他也得把她送回紅山坳去。 院門是郭萬擔和郭旺走的時候從外面鎖的,老娘就在東廂,meimei郭蓮的床上睡了個香沉。 此時月已中天,郭嘉進了西廂,便見清清早兒才嫁進來的小夏晚,軟軟趴在書案上,頭枕著一只手臂,想也是等他等的太久,太困,才會睡著的。 她豐滿的的,紅潤的唇叫胳膊壓出一個半彎的弧度來,像是因訝而微張一般,呼息淡淡,睡的極為酣沉。 郭嘉凝視片刻,終是沒忍心叫醒她,轉(zhuǎn)身進了里間,打算去理一理夏晚的嫁妝箱子,再一總兒捆起來,趁著今夜月亮還明,連夜把她送回紅山坳去。 才撿起她那件黯沉沉的吉服,便見下面撇著把腰刀。 他想起來了,傍晚他剛醒來的時候,便見她攥著這把腰刀,緊緊橫在自己脖子上,一手還握著他的手。 郭嘉回頭看了看外面,心說難道這小丫頭當時是準備以死相逼,也不準田家人把他的身子搶出去安葬? 勾唇一聲冷嗤,郭嘉心說,這樣他更不敢要她。 徜若他死了,留她一人在世上,烈性子的寡婦,那可是吃苦受罪的命。 他輕步從里間走了出來,站在書案前定了片刻,忽而伸出手去,在她微舒的眉宇間輕掠了掠,挑指,輕輕掀開了她手腕上半闊的白底紅花兒綿布衣袖。 一彎暖玉白的手臂,膚如凝脂一般白膩,在暖燭下,這少女纖細柔軟的手臂,于夢中放松的垂著。 就在她手腕虎口的地方,有三道淡淡的疤痕,比周圍的肌膚顏色略亮,呈淡淡的珍珠白。 在傷痕的中間,有一枚朱砂痣,與膚質(zhì)殊異的艷紅,紅艷欲滴。 不止夏晚,郭嘉也記得那一回她叫呼延神助獻祭的事情,不過在他的記憶里,那件事跟夏晚所記得的是截然不同的。事關(guān)冗長,暫且不表也罷。 于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來說,少女的白膚與紅艷,總是有著一種格外的誘惑力。 盯著夏晚一只軟軟放在桌案上的手看了許久,郭嘉仰頭舒著喉頭的緊結(jié),終是沒忍心叫醒夏晚,反而伸手,從書架上拎了只陶甕下來,從里面抓出一把南瓜子,慢慢的剝了起來。 他這是打算剝著瓜子兒,等夏晚醒來再談接下來的事了。 郭家兄弟三個。 郭嘉和郭興是一胞生的,郭嘉白皙秀致,肖似其母,郭興粗壯雄武,酷似其父。 再接下來,過了也不過一年就又有了郭蓮,連水鄉(xiāng)鎮(zhèn)最挑剔的于夫子都贊她是整個水鄉(xiāng)鎮(zhèn)的鐘靈毓秀,當然就生的極為漂亮,膚質(zhì)與郭嘉一般清亮亮的白皙,性子嬌憨,極為惹人喜歡。 再吊了末尾巴的,便是郭旺,今年才十三歲,雖說是家里最小的一個,但性子極為圓滑,嘴甜伶俐,是個沒話說的孩子。 郭興如今就在關(guān)西兵營里從軍,而郭旺讀書讀不好,也不肯去從軍,郭萬擔便將他送到金城郡一家當鋪里做伙計。 他們兄弟仨兒閑來無事時,最喜歡的事情就是剝南瓜籽兒,概因meimei郭蓮的肚子總愛生蟲,生了蟲又不肯吃藥。南瓜籽可驅(qū)蟲,郭家三兄弟便時時剝好瓜籽兒,以備喂那個不肯吃藥的meimei,好給她驅(qū)蟲。 郭嘉剝瓜子剝成了習(xí)慣,趁著夏晚趴在桌子上睡覺時,剝了滿滿一大把。 眼看月上中天時,夏晚軟搭著的一只腳微微一抽,郭嘉隨即凝眸,屏息。 她揉了揉眼睛,仰頭坐了起來,恰迎上他的目光,就那么怔怔兒看著他。 忽而,她紅唇一咧便是一笑,頗有幾分鬼機靈的樣子,隨即又連忙別過眼,等再轉(zhuǎn)過臉來,一臉的本分,兩手交握著,一臉的凝重。 第7章 郭嘉緩緩攤開手,掌中一把蒙著綠胎衣的白南瓜子兒,沒有一絲缺損,圓鼓鼓肥胖胖的。輕輕拈了一枚在夏晚手中,柔聲道:“今兒多謝夏晚姑娘。” 夏晚看到的郭嘉,身上只穿著件中單,一頭黑發(fā)當是新洗過,半干,柔柔披散于肩。 天然去雕飾,清水出芙蓉。 夏晚腦子里忽而想起這么句話來,那是私塾的于夫子在床上形容自家小妾的,她怎么覺得用來形容面前的男人,也格外合適呢。 他眉鋒輕簇,那兩只眸子仿如幽深的寒潭,清澈且冰冷。 只望著他于明滅的火光下如冷玉般的一張臉,夏晚微含羞的掃了他一眼,暖燈明滅,燈下笑的人比花嬌:“夫妻之間,說什么謝不謝的。” 分明,方才他還好好兒的,夏晚這句話一出,郭嘉隨即就變了臉色。 “走,我送你回去?!北〈揭幌?,他冷冷吐了幾個字出來。 夏晚正在猜這人為什么忽而變臉,便聽郭嘉又疾聲說道:“你是個好姑娘,當初在蚩尤祠就差點死過一回,既能保得一條命,就該嫁個好男人,我還不知能活到那一日,你嫁給我不過糟踏自己。” 夏晚抿著唇,兩只微深的眸子里迅速的積蓄著淚水,悶了半天,小聲道:“我不怕做寡婦的,我潑辣著呢,便做了寡婦,也不會受人欺負,更不會主動去亂勾搭人,讓你死了也叫人戳脊梁骨兒?!?/br> 在鎮(zhèn)子上跑了近十年,她就沒叫人欺負過,也只是在他面前才低聲下氣而已。 郭嘉著:“可我若是死,就不想在世上再留個未亡人?!睌蒯斀罔F的,他伸手一拉:“嫁妝已經(jīng)捆好了,走,我送你回紅山坳?!?/br> 夏晚一只細腕叫他扯著,從白底紅花子的窄袖兒里生生露出一截來,整個人叫郭嘉從椅子上扯了出來,眼看就要撞上他的胸膛,兩只手拳在一處,也不說話,一幅楚楚可憐的樣子,眩然欲泣,就那么凝目望著他。 郭嘉再一拉,她那噙了滿眶子的眼淚骨碌碌就滾了下來。 兩只微深如清水的亮眸兒,淚水也格外的足,大約也是太難堪,又忙不迭兒的擦著。 慌不擇言,她緩緩揚起一只手來,又道:“我真會好好替你守寡的,咱們水鄉(xiāng)鎮(zhèn)還沒有貞潔牌坊,等你死了,我從朝廷給你掙座貞潔牌坊回來。” 一只手比劃著,她道:“就那種,刻著咱倆的名字,叫后世人永遠永遠都能銘記郭嘉和夏晚的那種?!?/br> 說著,夏晚仔細看對面男人的臉,他眼里無悲無喜,薄而鋒利的唇角就那么微微的抽著。 “走!”他又是輕輕一拉,微微的不耐煩。 夏晚也急了,忽而一個強掙,一把就甩開了郭嘉的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既嫁進來了,就沒有走的理兒,更何況,我都想好替你守寡了,你還有什么不滿意的。” 郭嘉好歹也是個秀才,讀書人,不好跟這小姑娘動粗,低聲道:“我不需要人替我守寡,快快兒的,我背你回紅山坳去,叫你爹替你再找個好人家?!?/br> 夏晚一直往后退著,怎么看這人眼中也是一丁點的憐惜也沒有,心說軟的不成來硬的,我既嫁過來,你就趕不走我。 她兩只眸子晶晶亮著,忽而柳眉一豎,立刻就成了個兇相:“我知道你為甚不肯娶我,你喜歡田滿福家的小寡婦水紅兒,你非是不肯要我替你守寡,你是怕你娶了我,水紅兒要另嫁他人?!?/br> 田滿福是對門田興旺的二兒子,死的早,留下個二十四五歲的寡婦,名叫水紅兒,生了一張極為勾人的臉,也是人如其名的風(fēng)sao妖艷,在這鎮(zhèn)子上算是花名在外了。 田興旺身為田氏一族的族長,平日里行的端坐的正的,想趕那水紅兒再嫁吧,她抱著兒子就要尋死,放在家里吧,她整日哭鬼一樣嚎個不停。 幾年來,把個田興旺氣到幾番吐血,拿起棍子欲要抽她一頓吧,她把個遺腹子墊在屁股上,抽也抽不得。 因是對門對戶,常常三更半夜的,對門就能清清亮亮傳來水紅兒打兒子田狗剩,狗剩嚎啕大哭的聲音。 用郭千斤的話說,就是小寡婦夜里沒男人睡不著,發(fā)了春無藥可解,又在打兒子煞春勁兒了。 郭嘉原本憋了滿滿的寒意與冷意,想把小夏晚給嚇走,叫她這么一番沒頭腦的話嚇的往后退了兩步:“小丫頭,飯能亂吃話不能亂說,你怎能紅口白牙污蔑于郭某,郭某再不濟也是個秀才,怎么可能去找鄰居家的寡婦!” 夏晚一看自己一言嚇住了郭嘉,一把奪過自己的匕首護在胸前,恨恨道:“我有證據(jù),一年前,我就見過你和她前后腳兒的鉆高梁林子,田狗剩也曾跟我說過,你們倆家面上不和,私下里可和火著呢?!?/br> 郭嘉往后退了兩步,寬敞闊朗的大屋子里,一手攥拳欲要往書案上砸,砸到一半又忍了,低聲道:“我進高梁地上另有其事,也沒想過會碰上那個寡婦。而你,跳河一回欲要嫁我不成,居然私底下還跟蹤我?” 夏晚當時還真不是跟蹤郭嘉,她只是回家的半路,碰見那水紅兒甩著方蔥綠色的帕子,搖搖擺擺進了高梁地。 地主家的一畝高梁田,占著半個山皮梁。 夏晚回紅山坳,要繞過半個皮梁,所以,她在這一頭看見小寡婦搖搖擺擺走進了高梁地,等繞過半片高梁田,就見平日里或者大褂子干干凈凈,或者白袍子清清爽爽的,地主家的大少爺郭嘉只穿著件叫汗?jié){過的磚青色褲子,就從那高梁地里走了出來,邊走,邊還在往頭上套件套頭小褂子,待套好了褂子,又把磚青色的大褂兒往外一摟,腰帶一束,齊齊整整一個剛下過田的樣子,繞過皮梁,回家去了。 誰下地種田還要脫的只剩一條褲子? 雖就一回照面,再后來夏晚到了鎮(zhèn)子上,留心細看,便見郭嘉在鎮(zhèn)子上的時候,水紅兒便把自己打扮的格外鮮艷,他要不在,她連脂粉也不搽,黃黃一張臉兒,打孩子都打的格外勤。 若非郭嘉死活要趕走她,夏晚都打算把這事兒爛在心里的。 畢竟水鄉(xiāng)鎮(zhèn)難得一個秀才,要叫田興旺知道他和自家小寡婦有一腿,必定啐上門來,要叫老郭家丟個大臉。 夏晚連忙道:“我真的不是有意跟蹤你,更何況,男人么,在外有點勾扯很正常。只要你不提走的事兒,這事兒我就爛在肚子里,跟誰也不會說起。” “若我非得你走呢?” “那我就告訴水鄉(xiāng)鎮(zhèn)所有的人,說正是因為你水紅兒才整日打兒子,把個田狗剩打的哇哇叫,還死活不肯再嫁?!毕耐碓捤七B珠炮兒,隨即說道。 郭嘉一手負在身后,就那么定定的望著她,眸子里蘊了滿滿的怒火,仿如坳口傍晚裹著黃沙而來的西北風(fēng),顯然,他已經(jīng)快要氣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