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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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媳婦先開了口,扭過頭來甜甜一笑,嘴角兩個小梨渦,說:“你爹是村長,你以后,當(dāng)不當(dāng)村長?” 他臉一下子漲了個通紅,她一眼促狹,咯咯笑起來,他才知她在取笑他。小村長清清嗓子,正了神色道:“我就算不當(dāng)村長,勤勞致富,養(yǎng)豬承包,也能養(yǎng)得起家養(yǎng)活得了娃兒?!?/br> 小媳婦微微笑看著他,一雙美目瀲滟如水,直看得他心頭蕩漾。 回了家,便跟父母攤了牌,說非她不娶。 老村長很是跟妻子嘆息兩日,不為別的,便是因為媒人上門過后,他特地著人打聽。媒人說的這家女娃,確是人美聲甜,心靈手巧,樣樣都好。 只一點,她家在義馬,兩百余里之外。而且,還是個絕戶。 寡婦急著嫁女,連說了幾家,都沒成。 老村長知道些內(nèi)/幕,帶人就去砸媒人家的門。媒人倒也坦白,只說收了錢還是其次,可憐那家女孩倒是真心。 老村長家中兩個兒子,待這個小的,自來寵些。小兒子丟了魂魄似的連番不著家,買汽車票往義馬跑。堅持了小半年,老村長終于才點了頭。 新婦入門,果然是夫妻和美。小夫妻甜甜蜜蜜,老兩口看在眼里,滿意在心里。 小兒媳婦人美嘴甜,手腳勤快很會做事,和大兒媳婦妯娌和睦,老村長默默慨嘆,年前還讓小兩口,送了一籃子花饃,到媒人家中。 正月初一,老村長帶著村里人,扛一炕桌酒才,去祖墳祭祖。這事本來是男人的伙計,小媳婦卻纏了小村長,想跟著去見識見識。 小村長寵妻,老村長愛兒,兩人都不是那守舊古板的人,一家人自來一張桌臺吃飯,從不苛待媳婦。 祭祖那天,小村長帶著小嬌妻,跟在祭祖隊伍的最后。兩人離眾人遠些,還偷偷摸摸牽一牽手,新婚燕爾,蜜一般甜。 小村長只當(dāng)妻子是想出來散心,不愿和婆婆嫂嫂待在家里。哪知小媳婦卻真的像是對祭祖祖墳極感興趣,來來回回問了許多遍。哪些墳堆,都埋著誰,像查戶口一樣問得仔仔細細。 小村長狐疑問她,她卻嬌笑兩聲搪塞道:“問媒的時候面皮薄,不好意思多問,現(xiàn)在人就在眼前,還不許我打聽打聽?” 顧盼生輝,巧笑倩兮,那活潑明媚的樣子,又哪里像是普通的農(nóng)婦? 曾經(jīng)甜美無雙的笑容,如今想來,卻蛇蝎也似。 作者有話要說: 才發(fā)現(xiàn)自己沒有放過新文文案。新文也會是靈異懸疑推理類的,不過是古言宮斗背景。 《鳳靈》 嬌蠻公主和腹黑太子的故事。 嬌蠻的亡國公主和腹黑的開國太子的故事。 一段...死了二十年的亡國鬼公主和小她十五歲的腹黑活太子的故事? 人鬼戀..or姐弟戀? 第76章 血償 小村長痛哭失聲, 嗚嗚咽咽,半響才平靜下來, 輕聲說一句:“娶了她, 我這一年就像踩在云彩里,不踏實?!?/br> “我一直都想不明白,她這么美, 這么好,為何當(dāng)初要使了大價錢予那媒人,偏偏要嫁入兩百余里外的蔡胡村?!?/br> “偏偏要,嫁給我?” 老林扶起他:“你既不知道,就該去問個清楚。多耽誤一秒, 便是一條人命。還等待什么,趕緊回去找你婆娘才是道理?!?/br> “不必了?!币坏狼宕嗯曉诙纯陧懫稹?/br> 兩人大驚, 同時轉(zhuǎn)過身去。 這墳洞背光, 洞內(nèi)陰暗,洞口卻陽光直射,十分明亮。 洞口處便站了俏生生一個人影,短衣長褲, 身材婀娜,面容卻隱在黑暗之中,模糊不清。 “嬌嬌。”小村長語意梗塞,像是含了萬千話語未曾出口。 老林立時便明白了, 這就是小村長新娶進門的小媳婦。 那小媳婦輕輕上前兩步,面容漸漸清晰起來, 杏眼桃腮,柳眉微蹙,果然是極秀氣的美人。她微張?zhí)纯?,輕聲說:“不必回村了,我已經(jīng)來了。” 老林面色一凜,沉聲道:“一夜夫妻百日恩,夫家便是有千般不是,也不該害人全村?!?/br> 嬌嬌卻視他若無物,徑直向小村長走去。 她向前兩步,老林一眼瞅見原本站在洞口那四個一同跟來的村民,不知何時已倒地不起。 老林心頭震怒,手中一個用力,金剛杵一揮而起,沖著嬌嬌便劈了過去,大喊: “十方妖女,害人性命,究竟是為何?” 哪知卻被小村長攔腰抱住,死死攔下,哀求道:“道長不要!我愿償命!嬌嬌已經(jīng)知錯了!” 嬌嬌聽這一句,停下腳步。老林與小村長兩人仍在糾纏,她卻輕輕舉起手中一物,沖著老林揚一揚,說:“不必著急,他們四人只是暈倒,沒有死?!?/br> 老林定睛一看,說:“白骨梨塤?!?/br> 嬌嬌手中握著白骨梨塤,略施幻像,迷倒了四位村民。老林看見白骨梨塤,倒?jié)M含憐憫望了小村長一眼。難怪他與妖女初初見面便死心塌地,事到如今還愿替十方妖女償命。 他眉間心上那如海般深沉的柔情蜜意,原不過是妖女口唇微微一張,白骨梨塤吹出的幻景罷了。 老林心中警鈴大作。他原本還當(dāng)是農(nóng)村常見的婆媳妯娌不合,一個想不開,惹出彌天大禍。 此時見狀,才察覺到事情沒有這么簡單。十方妖女分明便是有備而來,目的分明就是要害了滿村人的性命。 嬌嬌似是看出老林心中所想,冷笑一聲道:“你覺得,我是害人的妖孽?” “你想錯了,我不是害人?!?/br> “我是報仇。血債當(dāng)血償,一命換一命。” “就算是蔡胡村百余戶人家死絕,又哪里夠償義馬十村,千余戶人的性命?” 小村長大驚,問:“我蔡胡村民一向本分,從不曾聽說有誰害人性命。嬌嬌,你這話從何而來?” 嬌嬌微微低頭,看他一眼:“公爹做人一向自詡公正嚴(yán)明,樂善好施,絲毫不占他人便宜。村中誰家有事,他身為村長,以身作則出錢出力毫不含糊?!?/br> “你家大嫂,家中獨女,讀過高中,還在村鎮(zhèn)小學(xué)里當(dāng)語文老師,娶她入門,你可知道你家需要花多少彩禮?” “你讀書多年,家中田地早已承包。靈寶市遠,公爹公婆心疼你,不曾要你一分補貼,你每次回家,還給你帶吃帶穿?!?/br> “結(jié)婚之前,公爹翻新祖屋,你我現(xiàn)在新房,便是一棟二層小洋樓。” “村中這么些人,唯獨你家能蓋起樓房??晒嗄瓴辉鐾夤ぷ?,也不曾聽說大哥大嫂做了什么生意賺錢?!?/br> “我就想問你一句話,這么多年,你就沒有想過嗎?” “你家里的錢,是哪里來的?” 一個個問題似雷擊一般,將小村長打得焦頭爛額,半響,他才猶疑答道:“家中有田,父母又一貫節(jié)儉?!?/br> 這話,便連老林都不甚相信了。小村長和他媳婦身上所穿衣裳簇新,樣式時髦,嬌嬌就是此時,手上還戴著金光燦燦的戒指,并不像是普通農(nóng)家收入能夠承擔(dān)。 嬌嬌繼續(xù)問道:“你又有沒有想過,我家,是為什么絕了戶?” 是啊,男人啊??谥姓f著愛你寶你珍惜你,可卻連你最在意的是什么,都沒有搞清楚。 嫁進門來足足一年,兩人花前月下不知多少次,他卻從不曾問過她以前過的是什么日子,她現(xiàn)在又想不想家,想不想媽。 只當(dāng)嫁進門來,便一生一世是他的人,只需展望未來,聽他胸中報負,做他的賢內(nèi)助,當(dāng)他的菟絲花。 “我家,是因為你家絕了戶!”嬌嬌咬牙說,壓低的聲音滿含控訴,“你只當(dāng)陰山十方邪教害人,須不知這世間有人,比我陰山十方毒辣狠絕萬倍!” 不是別人,恰恰就是小村長的親爹,蔡胡村原先的老村長。 不為別的,只因老村長背著人做的,恰恰就是“血頭”。 他們村長這一脈,自來腦子都不笨。老村長為人一貫活絡(luò),改革開放之后,是最早走出村子的那一批人。 豫中血站彼時初初興起,不過幾年時間便雨后春筍一般紛紛建起。義馬當(dāng)?shù)夭贿^十個村莊,千余戶人家,卻足足開設(shè)三十個血站,每日接待三百余人賣血。 血站成立初期管理不嚴(yán),老村長瞅準(zhǔn)商機,承包其中之一,組織血頭去村中宣傳這無本生意,采集鮮血,再高價轉(zhuǎn)賣賺取利潤,日進斗金。 時間長了,血站多起來,競爭更為激烈。為了節(jié)省成本,提高效率,血站開始實行單采血漿,就是把采到的血用離心機分層,只要血漿,再把紅細胞回輸賣血者。 如此一來,采血的血站得到價格更高的血漿,而賣血的農(nóng)民卻不再像以前一樣,因為大量失血,而虛弱不堪。 “四十塊錢,四十塊錢!我爸賣一次血,能得四十塊錢!”嬌嬌聲音顫抖,帶了幾分不易察覺的悲憤。 “上午在義馬,下午去新安,全村男人不分老壯,人人賣血?!?/br> 血頭為了蠅頭小利,器械公用,紅細胞回輸。離心機里破裂的血漿袋,將那致病的毒血混在其中。前后短短幾年時間,全村青壯年四百余人,幸免那臟病的,只有五個人。 “那血病發(fā)病之后,先是低燒,再便周身潰爛臥床不起,死狀極慘?!眿蓩傻吐曊f,“我爸,我哥,同一年死,一個年頭,一個年尾。” 老村長為人精明,賺夠了錢便早早抽身。 血站先是開在了豫中,漸漸又往豫西開起,老村長心知肚明,此時牢牢約束了全村人,不許一個人出去賣血。 可他曾經(jīng)做過的惡,在這世間總會有人記住,千山萬水費盡辛苦,也要討來個正義。 血債血償。 “我家人周身潰爛而死,原該讓你家人也潰爛而死?!眿蓩裳銎痤^來,聲音明明一般甜美,聽在耳中竟像冰刀一般刺人。 “我也不瞞你,我自兩年多前,便開始復(fù)仇。每一次,都是嫁進血頭所在的村中。到你蔡胡村,已經(jīng)是第二家了?!?/br> 老林此時,已不知如何說話。蔡胡村百余戶人何其無辜,可義馬村千余戶人,又何其悲慘。 小村長抬起頭來,原本清秀的臉龐痛苦地扭在一起。他沉默許久,才緩聲開口:“嬌嬌,是我家,對不住你家。可是蔡胡村村民從不知血頭之事,你讓全村人為你償命,也太狠毒了些?!?/br> “我不能讓你這么做?!?/br> “你怨我,所以做出這錯事,是我對不起你。” “既是我家對不起你,那就由我來賠給你吧?!?/br> 小村長下定決心,走到那棺木之前,閉上眼睛深深吸一口氣,就想伸出手來拿那塊血玉。 老林剛想張口,卻鬼使神差停住,搖了搖頭閉口不言,只拿眼睛看著那嬌嬌。 嬌嬌似是一愣,眼看小村長要摸到那血玉,左手立刻抬起,將那只白骨梨塤舉到唇邊,幽幽吹響,樂聲低沉悠遠,似江河滔滔,似殘陽斜照,天地悠悠仿佛不復(fù)存在,只有這塤聲入耳,直擊心間。 老林連忙握緊手中桃木劍,免得被這塤聲迷了心神。塤聲一出,小村長立刻便停了動作,臉上露出如癡如幻的表情,片刻之后便倒在地上,睡著了一般露出嬰兒般的笑容。 嬌嬌緩步走到他身前,輕輕蹲下身來看了看他,摘下脖子上的金項鏈,耳朵上的金耳環(huán),又擼下手上的金戒指,用紅紙包好,放在小村長的手中。 結(jié)婚的時候,你說金玉良緣百年不變,要拿三金定我一生。 如今,完璧歸趙,原樣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