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精品热爱在线观看视频,国产成人福利资源在线,成年美女黄网色大观看全,狠狠色综合激情丁香五月,777奇米电影网99久久,精品国际久久久久999,成人无码午夜成人无码免费视频

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禎娘傳在線閱讀 - 第81節(jié)

第81節(jié)

    做的倒是挺熱鬧,不過收效就只能讓指揮使苦笑了,正在苦惱間家人來說周指揮同知來拜訪,他趕忙讓人請了進(jìn)來他是從沒想過周世澤去東南的,一個是他十分欣賞周世澤的能力,周世澤也全沒有和他再衛(wèi)所爭權(quán)的行為,這樣左右手哪里去找!

    另一個就是周世澤品級夠高了,從三品的指揮同知,還有一個正三品的虛銜,只要想辦法通通人脈,然后熬一熬資歷,總能做到自己這位置的在九邊的武官體系里,指揮使是一根線,做到這個位置的就是這里頭的人尖子,打比方的話算是一方諸侯。各樣事情自己決斷,權(quán)力大的很,活的也舒服。

    既然是這樣,人何必再去東南,圖什么呢!將心比心是一望即知的,所以他從來沒和周世澤談過這件事,這時候見周世澤來拜訪,只笑著問他道:“也是稀客,你平常愛惜羽毛,除了一些平級和部下聚一聚,我們這些上峰真是難得登門!這一回是不是有什么事兒?”

    周世澤確實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了,也沒有別的客套,直接道:“確實有事。我來是同您報備一聲,關(guān)于去東南水師的事我已經(jīng)有了決斷,如今更是和家里也商議好了,我打算報名去。”

    指揮使聽著前面還好,后面回過味來,知道他的意思后睜大了眼睛這還真是出乎意料??!他使了多少力氣,這才有點成效,然而依舊在為這個發(fā)愁。而周世澤,他可沒說一句話,人居然自己來報名。

    左右想了想,實在覺得周世澤這樣的副手難尋,勸了一句道:“你可想清楚了,這件事其實不用這樣急。想一想這也是一件大事了!如今啊,去東南都當(dāng)是燙手的山芋不是沒得理由的,人家都是費心考慮過的,你也想想?!?/br>
    周世澤知道這真是好意了,不然指揮使何必和他說這個話,他可知道各位指揮使都在為武官不愿意去而發(fā)愁呢。自己這樣送上門來,不僅沒有直接定下來,好生米煮成熟飯,反而勸一句,這不是好意那是什么!

    這好意他受了,感謝了指揮使一番,然而還是爽快道:“大人不必?fù)?dān)憂,我家的情形您知道,不比一般的兄弟。一個沒得父母兄弟,少了骨rou離散,就連財貨上的困擾也沒了,至于內(nèi)子那邊更不成問題了,她原本就是南邊來的,這一回回去還好些?!?/br>
    指揮使原本沒考慮過周世澤,于是也就沒多想他家里。這時候周世澤自己提起來,他也是一樂。確實呀,好似周世澤專門為這件事生的一樣,一點牽扯都沒有!他自己還是一個極愛建功立業(yè)的年輕人!

    心里已經(jīng)不再想著留人了,這樣就算是天意罷,最終點頭道:“也是,你和我們不同,年紀(jì)小,血還熱著。我們就不同了,最多也就是想著與兒孫留個更高的位置這才拼死拼活。”

    “這如今可成了大新聞!如今外頭誰不議論?我聽到的時候還嚇了一跳來著。吃驚后我再一想又覺得理所當(dāng)然了,周同知不比別個,沒得父母兄弟在山西,獨一個的不必考慮那么多。何況還有你”徐太太忍不住道。

    說這句話的時候她十分微妙地沖禎娘笑了笑,然后才接著道:“你家原本就在東南,浙江那邊罷!要是周同知能分到浙江那邊那就好了,原來到了你娘家!我在這里就先賀一賀你了!”

    今日是禎娘過生日,也不是什么整生日,也沒有張揚,只是在家里擺了幾桌酒,請了幾個要好親朋家的婦人罷了。徐太太來得早,先和禎娘說起了這件事,甚至把酒杯滿上做出祝賀的樣子,倒是恰有其事呢!

    只是笑過之后他免不得擔(dān)憂道:“雖說回娘家很好,我卻有一件事?lián)鷳n,咱們興業(yè)錢莊的生意怎么說?這才起來,你這當(dāng)家人就要往別處去。后面一應(yīng)事情該哪個坐鎮(zhèn)指揮呀!別人我可不放心?!?/br>
    這也是實話了,在徐太太看來禎娘是極有運道的人。所謂時也命也,禎娘夠聰明沒錯,但是世上也不止她一個這樣聰明的,而短短幾年就做成這樣事的卻是只此一人再無分家。憑借的是什么,正是這點子運道。人都說‘好風(fēng)憑借力,送我上青天’,命好的話,真是想什么來什么。

    禎娘安慰她道:“這也不必憂慮,誰又說山西這邊是總號呢,其實從體量上來說兩廣和浙江還比較合適做總號呢!就算山西這邊是總號,你們做錢莊的枝比干強的事也不少。我在浙江或者福建兩廣坐鎮(zhèn)也沒什么,這邊有掌柜cao持,你也能幫忙看著,并不用擔(dān)憂?!?/br>
    這邊兩人正說著,又來了好些堂客,其中還有幾位武官家的娘子。見了禎娘趕緊湊過來說話這幾日周世澤自己報名去東南的事傳的沸沸揚揚,誰不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正遇上禎娘做生日請客,當(dāng)然想要探聽一番。

    都是幾個熟人了,趙千戶家娘子就笑道:“你是個有本事的!竟能說動男子漢做這件事,你倒是好了,將來自往娘家去便宜。只是我們這些熟人就要丟開去了,也是可惜!記得收拾東西之前與我們說一聲,好來相送。天長地遠(yuǎn)的,別了就不知道能不能再見?!?/br>
    這趙千戶娘子也是以為禎娘在其中弄巧多,不然他們實在想不到好好兒的誰要背井離鄉(xiāng)往個烽火戰(zhàn)場上跑,一輩子安享富貴不好么!不過也有清楚的,當(dāng)即駁道:“這就是你們不知道咱們周同知了,人志向遠(yuǎn)大著呢,不然這樣年輕也不能升了又升了。與其說是禎娘說話管用,我倒是覺得周同知主意正?!?/br>
    禎娘但笑不語,實際上確實是周世澤的意思,她甚至連一句話也沒說。但是這話并不用說出來,人家如何以為,覺得是禎娘吹了枕邊風(fēng)也好,覺得是周世澤自己志存高遠(yuǎn)也好,他們兩個自己明白就好,何必與人一個一個解釋。

    就像禎娘這邊一樣,周世澤也有同樣遭遇。禎娘是被一班堂客發(fā)問,周世澤則是被同僚蠟燭。好好的一次吃酒,至少有七八人或明或暗地問過周世澤怎么想,這些都是不大熟的,周世澤糊弄糊弄也就過去了。然而坐下后都是熟人,這下再不能避開。

    周世澤飲盡了一大杯酒,這才道:“你們偏偏想的多,覺得其中大有玄機,應(yīng)該是有這樣那樣的好處,或者東南那邊有什么你們不知道的關(guān)節(jié)。但我把話放在這里了,確確實實就是面上看到的這些。就算有,我也和你們知道的一樣?!?/br>
    這些熟人,除了幾個極知道周世澤的,其他的以己度人,總算覺得有自己不知道的。原來并不打算去東南的,也猶豫起來,因此才格外想要從周世澤這里知道些什么。然而事情就有那樣簡單,周世澤就是想沙場立功,在戰(zhàn)場上搶陽斗勝。

    所有就聽他道:“沒有別的緣故了,就是我從小到大的個性如此。原來打女真過后還有過一陣萎靡,覺得這輩子有些懼怕上戰(zhàn)場了。然后你們也知道了,這幾年刀兵不動,覺得快要生銹了,這才知道我是在安穩(wěn)平和里呆不住的人?!?/br>
    眾人聽了也是嘆息,不管是不是信了,這話確實沒說錯,他們知道的周世澤就是這樣的人。甚至他們中很多年輕的時候,也是這樣的人,現(xiàn)在一說也能想起曾經(jīng)熱血沸騰的崢嶸歲月。

    其中一個嘆氣一聲,舉杯遙敬周世澤,道:“沒的說,世澤你比我們強,我們早就沒這心氣了!就算有罷,也被家里拖累,行動不能自主。你不同,還能順著心來。哥哥在這里敬你一杯,算是祝賀你心想事成前程遠(yuǎn)大!”

    又有另一人道:“這或許還好些,你們且看朝廷擺明是覺得北疆無事,有這許多武備算是浪費糧草。原先想過裁軍,到底怕鬧出事來沒成行,但這一回又有分流東南要我說這就是一個開始罷了,九邊是一定會衰落下去的。只是時間而已,我們這一輩還好,后面一代代鯨吞蠶食,最后只怕和普通衛(wèi)所沒得兩樣了?!?/br>
    這些人都不是傻瓜,朝廷的大勢哪里看不出來。然而這就是陽謀了,你能說出什么來?要起兵事就是造反,等著被砍頭是真。何況人就是這樣,活在當(dāng)下,這一代兩代無事,再遠(yuǎn)的就算知道有不好,也無法下定決心真做什么,代價太大了。

    和周世澤同一衛(wèi)所的指揮僉事也拿了個寬杯子,流沿邊斟上,滿滿的遞給周世澤道:“這一鐘你吃了,別的不論,你往東南去也是高升以后就是指揮使一樣,坐鎮(zhèn)一方。浙江、福建、兩廣,總之掌控一地水師。真?zhèn)€是‘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好不快活好不愜意。若是再建功立業(yè),說不得哥哥們要看你吃飯,沾你的光?!?/br>
    這話說的眾人恍然大悟不是沒可能啊!周世澤這一回去東南至少能撈個指揮使級別,正三品呢!等到站穩(wěn)了腳跟,練兵出成績,再往南洋去。若是建功立業(yè)成了,少不得又是升官發(fā)財。做的高了,哪怕不再一個地方,說話也有分量。當(dāng)然,這都是在一切順利的基礎(chǔ)上,若是有個什么萬一,人都沒了,還談什么其他。

    然后大家就松快起來,有人哈哈大笑道:“說的極是極是!且就算不想那般長遠(yuǎn),只看眼前。人都說山西有錢,隨便掘開個坑也是藏的金銀,和東南也比不得了。這幾年不是說,東南的海水淌的不是水,而是白花花的銀子,這下連掘也不必了。到時候世澤在那邊至少能撈一筆,我們只怕還要極羨慕?!?/br>
    對于這些赤.裸.裸說錢財?shù)脑?,周世澤一句話也不說。他怎么說?點頭是違背了自己本心,他真心實意沒想在這上頭下功夫。搖頭更是不妥,人表面上贊你品行優(yōu)良,只怕心里覺得裝模作樣,大家都是一樣的,出挑了惹得有心人看不順眼,平地起風(fēng)波。

    然而不管禎娘和周世澤如何說如何做,張揚些也好,低調(diào)些也好,外頭的議論確實一丁點沒少。各家都有議論,猜測周世澤為什么去東南的有,想周世澤在東南有什么前程的也有。其中,與周世澤家一條街上的周世鑫家也格外熱議。

    這一日正是趙五兒吩咐丫頭定了八碟菜蔬,四盒果子,一錫瓶酒。教人送到了圓大奶奶屋子里,還遞話道:“娘說了,拿這孝敬奶奶,閑來無事待會兒和六娘來奶奶這里和奶奶吃杯酒?!?/br>
    圓大奶奶此時手頭上沒得事,便應(yīng)了。一會兒趙五兒和孟麗華兩個相攜而來,三人坐定,把酒來斟,說各家閑話過了一會兒,趙五兒忽然轉(zhuǎn)而道:“周奶奶家事你們聽說了沒有!到底她有本事呢,這都把漢子能拉扯到家那邊去了!這還是沒得兒子,若是有一個,豈不是要上天!周大人也是,難道就這樣聽個婦人指點?!?/br>
    圓大奶奶一慣和禎娘交好,聽不得這話,便道:“六娘這話說的無理了,怎說就是周奶奶的主意?外頭都說了,明明是周大人自己想要圖前程這原也沒錯,男子漢大丈夫,周大人才什么年紀(jì),這才是好男兒!”

    趙五兒對這樣冠冕堂皇的話向來嗤之以鼻,只是圓大奶奶是家里大婦,這幾年又靠著兒子腳跟越發(fā)穩(wěn)了,就連周世鑫也越來越看重她不是那種對待女人的看重,而是對正妻的看重,凡是和她商商量量,后宅也多給她體面。這時候圓大奶奶發(fā)話,趙五兒就是再不爽,也只能撇撇嘴罷了。

    被眾人議論的周世澤禎娘夫妻兩個這時候正不管外頭洪水滔天,這些日子實在是應(yīng)付了太多人了,等過了一個限度,再懶得應(yīng)對。周世澤還好,有些聚會推不得,不然人說你要另謀高就,這就眼界高了。禎娘則是有好借口,只說要整理產(chǎn)業(yè),大家體諒罷!

    這一日難得沒宴,周世澤在家里不肯動身,醒來的也不起身,只看禎娘理妝。忽然羨慕道:“還你好,這個理由閉門謝客,大家都不能煩你了。我的行程都是明擺著的,真是推辭都不能打?!?/br>
    禎娘對著鏡子瞥了他一眼,輕輕哼了一聲道:“我這難道是找個理由?你周大少爺說的倒是輕巧了。你們官職上的交割多容易,不過就是幾道手續(xù)蓋幾個章子罷了,到我生意這些千頭萬緒,難道要對這個費心費神也是隨便找個理由?況且你不沾事只怕不知道,這舉家搬遷的,事情可多,是我如今一力打理的。若是周少爺覺得這是我找的理由,那就你自己上手試試,好知道這到底是不是理由!”

    周世澤在床上連忙擺手,他哪里是做那些事的人,瑣碎的要死,真讓他上手他能越做越糟。于是趕緊轉(zhuǎn)過話道:“你已經(jīng)開始收拾東西了?我這里還照常,話說這一回應(yīng)該有不少事罷,不只是山西這邊,還有福建那邊?!?/br>
    是的,這一回周世澤調(diào)任的地點已經(jīng)定下來了。東南水師三分支,不是禎娘最想要的浙江,但好歹也不是兩廣,在福建也離著家里近了很多。自從消息下來,禎娘就寫信到了家里,告訴了顧周氏。

    這時候聽周世澤提起這個,頭也不回道:“那是自然的,早早就準(zhǔn)備了我去了信與母親,那邊的房子什么的,都有母親使人去看,其他的一應(yīng)事情也不必管。話說真要是指望你提一句再做,只怕黃花菜也涼了?!?/br>
    正說話間,周世澤不再床上歪著,起身站在禎娘身后拽了拽她一束頭發(fā),禎娘瞪他才放手道:“這不是我找的,明明是你今日太不對勁!怎么你了,說一句話就要這樣回,還是這么個語氣,你與我好好說話!”

    這話聽起來倒是有一點家主的氣派,也成熟許多,然而想起他是先拽了禎娘頭發(fā),這話就沒法說了。果然還是小孩子一樣,這時候也就是做樣子罷了。禎娘這回連看也不看他,只讓人去給他拿套衣裳果然。

    盯著他好好穿衣,這才坦誠道:“我怎的了?你試一試料理這許多事罷,堆在心頭眼前的,煩也煩死了,你與我消停一些,我還脾氣好點?!?/br>
    說完這句話,禎娘像是繃不住笑意了一般,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周世澤也是。兩人互相看了一眼,這‘拌嘴’是再繼續(xù)不下去了。這大概是他們兩個的常態(tài),做出一點吵架的樣子來也覺得維持不下去。

    第133章

    話說自朝廷有意揀選九邊精干兵將充實東南水師起, 已經(jīng)過去三四月,九邊各衛(wèi)所總算事情完備。到了秋日里, 中秋之前有走差人到了山西傳遞消息,這邊指揮使看了, 連夜來遞與周世澤幾個要去的武官。

    當(dāng)下周世澤拆開邸報,打頭的是兵部一本,上說:尊明旨,嚴(yán)考核,以昭勸懲,以光圣治事:先該金吾衛(wèi)提督官校太尉太保兼太子太保宋晨前事,為充實東南水師考察九邊衛(wèi)所官員, 除堂上官自陳外, 其余兩廂詔獄緝捕、內(nèi)外提刑所指揮千百戶、鎮(zhèn)撫等官,各挨次格,從公舉劾,甄別賢否, 具題上請, 當(dāng)下該部詳議,黜陟升調(diào)降革等因。

    奉圣旨:兵部知道,欽此欽遵。抄出到部??吹锰舅纬壳笆?,為朝廷選賢與能,委的本官殫力致忠,公于考核,皆出聞見之實, 而無偏執(zhí)之私。足以勵人心而孚公議,無容臣等再喙。但恩威賞罰,出自朝廷,合候命下之日,一體照例施行等因。續(xù)奉欽依擬行。

    后頭再說就是一些個往九邊去的武官升官或者平調(diào)等事,周世澤放在頭幾個里這是自然的,在這些人里頭他的品級算是拔尖的那一批,這一回是去做三分支之一的福建分支總領(lǐng),他不放在前頭,誰放在前頭。

    得了這個信,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大家表面上還是挨個祝賀周世澤升官等等。周世澤也一概照單全收,等到家去便吩咐小廝拿紅紙些帖子,再拿大紅柬紙裝了。大約上百個帖子分送出去,這是為了開宴請人這都要走了,總不能不吱一聲罷!

    得了帖子的人家就沒有不到的,等到開宴當(dāng)日,各家先送禮品。有管家錄禮單,好的是‘一匹大紅麒麟金緞、一匹青絨蟒衣、一柄金鑲玉絳環(huán),各金華酒四壇’這樣,就是一般的也有‘一匹大紅絨彩蟒、一匹玄色妝花斗牛補子員領(lǐng)、兩匹京緞’。

    這宴席是早要開的,禎娘預(yù)備了頭腦小席,大盤大碗,齊齊整整擺著的大酒席桌面,又請了行院唱的來答應(yīng)。這一日各衛(wèi)所武官都騎著大白馬,頭戴烏紗,身穿五彩灑線揉頭獅子補子員領(lǐng),四指大寬萌金茄楠香帶,粉底皂靴,排軍喝道,張打著大黑扇,前呼后擁張揚著而來。

    至于其他官員則多是坐轎子,按著各自品階排場,一路浩浩蕩蕩,倒也不輸風(fēng)采,只是襯得周世澤這一回好體面。哪怕這是要走了,也該引得滿太原議論一回!有這些尊貴客人,再加上親朋好友,周世澤家中竟是收禮接帖子,一日不斷。

    賓客云集,這就對家里上下調(diào)遣考驗了一回。禎娘只有一人,居中調(diào)度沒有一絲錯處,倒是讓人驚嘆。而后時辰漸晚,時候到了她就在后頭陪著堂客,周世澤則在前頭招待男客。

    當(dāng)天如何熱鬧不必提,做不過就是有唱的,有奏樂,有佳肴,有好酒。眾人推杯換盞,聽歌喉婉轉(zhuǎn),看前后歌舞。這樣熱鬧倒不像是離別之宴,好像是純粹為慶賀升官了??傊秋嬀谱鳂?,直到更余時分才散了。

    只是還沒到松口氣的時候呢,到次日還有客來,只是這一次就不若昨日了,只有十來人,都是周世澤至交!禎娘早就知道了,另外備下的小席,上四十個碗碟,大都是各種適于下酒的,使周世澤去招待,她則是在后頭繼續(xù)整理家當(dāng)。

    這些至交都是平常演武場上一起摔打,戰(zhàn)場上一起殺敵出來的,最是可靠不過。周世澤沒得兄弟,他們就是兄弟一般。若說這一次去往東南有甚可惜的,就是要與這班兄弟惜別以后不出意外他就是東南駐守了,不知哪年哪月才有機會再相見。

    大家也知道這個道理,都是拼命與周世澤灌酒。別人拿小酒盅,只有他讓用可寬杯子周世澤只能慶幸他們是客,不知道自己家的情形,也指使不動人,最后只能拿了旁邊高幾上一個茶甌子湊數(shù)。這東西雖然大,卻比不得禎娘幾套杯子,最大的有盆子大小,就是周世澤的量也不敢用那個。

    眾人都笑道:“這也太便宜你了,以后再混你喝酒不知是哪一年哪一月,卻只能拿這個湊數(shù)。話說你家大杯在哪里?那小鍾子刁刁的不耐煩我們是使喚不動你家人,你自讓他們拿去,不然今日你也別想下桌子?!?/br>
    周世澤無法,只能讓人去和禎娘說收拾大杯過來。禎娘后頭正理東西,知道人在前面胡鬧。就算清楚周世澤的量也免不得擔(dān)心,抱怨道:“難道管金銀器的那里收拾不出杯子來?巴巴的讓我把那些箱子底的東西拿出來,那難道是喝酒的,也不怕醉死去!”

    只是到底顧忌周世澤在朋友面前的面子,把那一套杯子收拾出來后叮囑拿杯子的婆子道:“你在前頭和別人一起看著些,別讓老爺胡天胡地地海喝,真當(dāng)自己是個千杯不倒的,也不知道愛惜自己?!?/br>
    禎娘說怕周世澤醉死也不是說著玩的,看把那說的一套大杯子拿出來就知道了那是黃楊根子整挖的十個大套杯,一連十個挨次大小分下來,那大的足足的像個小盆子,極小的還有手里的杯子兩個大。

    眾人看了都笑,大聲道:“這才是對的!不管其他,先拿了那大杯來,你連著飲盡三杯我們再說其他今日好容易捉住你了,又使你媳婦兒翻箱倒柜折騰出來,不物盡其用也說不過去?!?/br>
    周世澤拱手苦笑著告饒道:“各位哥哥想放我一馬,這最大的有盆大小,真拿來喝酒一開始就醉了,接下來怎么說,難道我抬下去哥哥們接著喝?”

    沒得法子,眾人商議了一回,先讓他頭一回吃最小的三個這也不得了了,其中最大的一個比碗還大。周世澤前頭飲的快,后面‘一碗’就慢慢飲的了。旁邊人看不過,扶著那杯底就要送。

    周世澤連忙推開手,咽下嘴里的酒,笑罵道:“老子與你們軟和了一回,你們倒是長志氣了!這就拿捏起來。喝酒是喝酒,還動起手來,中間嗆著了怎么說?斟的這樣滿,還不讓慢慢喝么!”

    又是一片笑聲,只是這樣的笑聲終究有限,等到酒越喝到后頭,總免不了敘些別情,這就傷感起來。其中有一個舉著杯盞道:“哥哥這一輩與你喝,也是有事勸你。你原先運道好,一路下來竟沒碰上過使絆子的上峰同僚。但是你那直脾氣,其實容易得罪人。到了新地方收斂些,沒立住腳的時候別與人家坐地虎硬抗!”

    周世澤聽的心里感動,也舉起杯,一杯飲盡后道:“你們叮囑我記得了,眼色我還是有的,不是大是大非的事兒,裝聾作啞我難道不會?只是也有話與哥哥們說,平常行事謹(jǐn)慎一些,多聽嫂子們的話就是酒也少喝!喝的多了暗暗消耗身體?!?/br>
    這邊酒宴是既熱烈又傷感,這太原一處行院聚集的巷子里也同樣開了酒宴,酒宴的主人不是別個,正是周世鑫他喝的半醉便看幾個唱的歌舞,其中一個一下讓他看住了,竟然和禎娘有幾分相似。

    周世鑫這人慣在女色上下功夫,然而他并不是個傻子。什么人勾的到手,什么人只能干看著眼饞,那是準(zhǔn)準(zhǔn)的。若說開頭還有心謀劃,后頭就是放棄了。世上什么好婦人沒得,偏想偷這一個?就是那邊婦人有意也不見得敢,周世澤與幾年前全不同了!何況這婦人還沒有露出一絲意思來。

    然而心癢過這樣久也不是輕易撒的手的,曉得人以后就要去南邊了,再不能回來也煩躁了一回。也是恰好的,見到兩個十三四歲的小唱,想來還是清倌,打的是讓周世鑫這闊佬梳籠的主意。于是今日奉出來,言語伶俐,先與他嘲戲一番而這個說話的,眉眼正好有禎娘一二分的樣子。

    周世鑫立刻有了幾分留戀之意,說來也荒唐,這不是‘不能得與鶯鶯會,且把紅娘去解饞’?也是十分可笑了。于是原本半醉的一下就清醒了,道:“剛才你歌唱的好,聽說你是個歌舞雙全的,且舞蹈一回罷?!?/br>
    那姐兒的老mama心中一喜,曉得這是魚兒咬鉤了,于是滿口推辭家里孩子靦腆,舞蹈不來這自然是推脫,既然都出來見人唱歌了,何來的靦腆不靦腆,不過就是待價而沽罷了。

    兩邊推脫了幾回,跳舞是有的,得了興的周世鑫越發(fā)上心,決意要梳籠這個女孩子。當(dāng)夜小廝往家去拿五十兩銀子,緞子鋪內(nèi)討四件衣裳,當(dāng)作梳籠的資費。拿了銀子和緞子到行院里,于是打頭面,做衣服,定桌席,吹彈歌舞,花攢錦簇,飲了三日喜酒。

    這倒好似嫁人喜酒一樣也沒錯,算是行院里的一個笑話罷。但凡姑娘長成了要接客,第一個梳籠的客人好不費力!非要像娶新娘一般。這不只是指花費多,還有其中一些規(guī)矩,譬如旁人相賀,譬如連宿三日,等等不一而足。

    在這荒腔走板的‘婚禮’當(dāng)中,周世鑫也只覺得紅塵快活,至于禎娘是哪個,倒也渾忘了。

    禎娘當(dāng)然不曉得有一個認(rèn)得的人這樣垂涎過一回她,她這幾日忙的快翻了天與各位掌柜、伙計、管事的做最后的交代,叮囑了查賬等事,之前雖然已經(jīng)叮囑過了,臨走之前卻免不了再說一回。

    除此之外還有徐太太這些有生意上往來的,以后她不在山西這邊呆著了,事情卻還要聯(lián)系,沒個章程怎么行!這些事情看著多,好在還是有例可循的,照著規(guī)矩順下來總是沒錯。

    只有家里面那些事情,看上去沒有前兩樣大,其實瑣碎麻煩起來有過之而無不及。禎娘大約從半個月前開始收拾,中間已經(jīng)不知道打包了多少箱籠東西,然而臨到了依舊沒做完,這就看得出多麻煩了。

    等到出發(fā)前三日晚間她還叮囑丁香道:“明日你早早過來叫起!這還有幾日就要走了,偏東西竟還沒有收拾完,明日非得做完不可,不然到時候連船都上不了!好叫人家笑話的!”

    等到第二日,丁香果然提前過來叫起禎娘,禎娘也強忍著睡意,迅速洗漱吃早飯,然后就同一眾丫鬟媳婦去接著收拾東西說是還沒收拾完,其實也差不多了,主要是正院這邊還差著一截。既是因為這邊還住著禎娘和周世澤,總不能收拾地光溜溜的。也是因為這邊是正院,自然東西多得多。

    禎娘讓人把一樣一樣的裝飾先卸下來,一些不必帶走的自然收入柜子里,存在這邊房子里就好。還有一些要帶走的則是分類裝入箱籠,再把箱籠暫且放進(jìn)庫房,直到走的那一日,一氣兒裝車送上船就好。

    雖然之前已經(jīng)收拾了好幾日了,禎娘依舊叮囑幾個大丫鬟并管家媳婦道:“你們吩咐下去,按著不同的人分管箱籠,管著被褥的有人,管著衣裳的有人,管著金銀器的有人,管著首飾的有人......總歸林林總總各有分派。按著這些器物冊子,最后是要做到每樣?xùn)|西歸人管。凡是有錯處,我只管問那個分管的人?!?/br>
    看著上下井然有序,禎娘心里總算有底。趁著都在忙碌,用不著她多看,便拿來了家里仆人的冊子,勾了名字,讓留在太原的拿一份賞錢這是自然的,他們?nèi)ジ=ㄗ圆粫е腥?,一部分要留著看屋子,另一部分則是轉(zhuǎn)手出去。

    轉(zhuǎn)手出去的不必說,禎娘利用這個機會清走了好一些平常不做事,卻也沒法子送走的。畢竟按照說法,家里的家人也不能隨意送走的,沒個緣由卻家人離散,說出去就是不詳。

    剩下的還有一些離不得故土的老實人,正好留下來看屋子??次葑佑植皇鞘裁春没钣?,松快是松快了,卻是見不到主家,每月也只有那點不變的月錢,一般人是不會愿意做的,也就是這一次故土難離!

    禎娘正是與這些看屋子的人賞賜,提點他們以后如何勤勉小心。等到這件事畢了,禎娘還要安排各個仆人各司其職,走的時候照顧孩子的、趕車馬的、打點前方的、看行李的,總之是要清清楚楚,不能有一絲紕漏。

    正打理著,周世澤自房內(nèi)出來,見外頭已經(jīng)忙忙碌碌。與禎娘感嘆道:“這幾日實在喝的太多了,你早間起身我一點也不知道你們這是忙了多久了?不然奶奶也分派我一兩件事做罷?!?/br>
    周世澤這是心里慚愧,他要各處赴宴告別,禎娘也要宴請?zhí)每?。然而除此之外禎娘還有其他事情要做,生意上的家里的,忙的轉(zhuǎn)不開身。譬如今日,他才起身,禎娘卻已經(jīng)不知忙忙碌碌多久了。

    禎娘瞥了他一眼,也不阻他幫忙的心思,想了想道:“你出門多,你去看看我臨時收拾出來的七八個箱籠。這七八個箱籠不放到后頭,專門貼身用著你往常出遠(yuǎn)門是慣常的,哪些東西是必帶的,哪些東西是最好不要的。最多能帶多少東西?應(yīng)該門兒清,看我收拾的那些妥不妥。”

    周世澤當(dāng)下就要往后面跑,禎娘喊住他道:“你著急跑什么!那些東西都是列成了單子的。讓你一件一件地去看,那要到幾時?看單子快速方便還不容易遺漏。紅豆,把那隨身七八個箱籠的單子拿來。”

    紅豆應(yīng)了一聲,就進(jìn)了內(nèi)室。拿鑰匙捅開禎娘小首飾匣的鎖孔,從底下幾張文書里拿出一張小小的清單?;厣磉f給周世澤道:“老爺,全在在這兒了。您看有什么增減,我拿筆墨記下再去使人辦。”

    周世澤的確常常出門,不過他也不見得知道這行李是怎么辦的難道他以前出門身邊沒個人與他收拾?就連在軍營里還有親兵幫忙呢!只是經(jīng)的多了眼睛熟,恍恍惚惚,各樣?xùn)|西都有個影子。

    這樣的見識見到禎娘開列的單子就懵了,他可不知道出門貼身就要用這許多東西零零碎碎拉拉雜雜一大堆,一件一件用蠅頭小字寫著,說是單子,其實成了個冊子,寫的滿當(dāng)當(dā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