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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禎娘傳在線閱讀 - 第73節(jié)

第73節(jié)

    因為是武官,這些孩子也大多虎頭虎腦周世澤想起有幾個兄弟曾做過的,初為人父喜歡炫耀,把個孩兒夾在胳肢窩下,然后就帶出了門玩耍。當時自己有興趣也曾看過抱過,感覺沒什么稀奇。但是這時候知道自己也將有一個那樣的孩兒,抱著帶出去與人看,忽然就不同了。

    又想到禎娘是不是因這孩兒身體不好急切起來倒不是先問宋醫(yī)官,他直接的很,立刻掀開了禎娘穿上的帳子。禎娘聽到動靜已經(jīng)曉得周世澤進來了,卻沒想到他忽然掀了帳子,還嚇了一下。

    周世澤只見禎娘的氣色還好,只是不像平常裝飾地精致。頭發(fā)只打了一根大辮子,額頭上帶著昭君套,至于簪環(huán)是沒有的,到臉上甚至胭脂水粉這些沒得蹤影。禎娘就靠在兩個大迎枕上,清水樣子比平常另有一種動人。

    周世澤卻不管這些,只拿了禎娘的手,不知道是不是想多了,覺得比平常要冰冷一些。摸摸禎娘的臉,回頭問紅豆:“到底是怎么回事?禎娘懷了身孕之前怎么沒人給我去送個信!如今請大夫,還說什么調(diào)養(yǎng)的事,又是發(fā)生了什么!”

    紅豆趕緊把禎娘是昨日才發(fā)覺身孕這件事說了,又說了宋醫(yī)官的診斷讓周世澤放心。然后才道:“少爺原本就在來家的路上,趕過去一路又不會比少爺?shù)郊抑谰徛?。且少奶奶叮囑,怕少爺路上急切,這大雪天趕路,不是好玩的?!?/br>
    屋子里頭燒著地龍,本來就暖和。又因為禎娘懷孕,今天更沒人放松?,F(xiàn)在禎娘是腳底下湯婆子,手上小手爐。有一點不夠熱了就有人要換新的。這樣暖暖的,脖子上還翻出一圈潔白的毛絨,只覺得臉上也是暖的之所以讓周世澤覺得手不夠暖,大概是因為剛才露出手腕把過脈罷。

    這樣的禎娘覺得自己都糯糯的了,像是一塊火上烤軟了的年糕,渾身也軟的不想動。于是沒有起身,手指頭都不動彈一下就對周世澤道:“你慌什么!女人家懷個孩兒是什么大事?!?/br>
    禎娘卻不說她昨日的驚嚇周世澤聽了卻不買賬,他圍著禎娘的床榻打轉(zhuǎn),好似不知道往哪里下手。伸伸手才道:“我慌你??!世人都曉得婦人生孩兒不是大事,那是因為那是人家婦人生孩兒。你是我夫人,我當然著緊?!?/br>
    說著又湊近了看禎娘,他又看得出什么來。只起了身,和宋醫(yī)官到一旁說話。宋醫(yī)官能說什么,禎娘本就還好,當然是照實了說。過后又道:“我那里有一本專講婦人懷著身孕時候的種種忌諱的冊子,原是一位婦科圣手編纂的,后頭又有人添了些,我回去后讓我徒兒送過來?!?/br>
    這本冊子到底是醫(yī)家的書籍,并不算什么流傳廣泛,因此一般人家也不買他。但是宋醫(yī)官行醫(yī)多年,覺得里面說的極好,因此遇到那些第一回懷孕的婦人總是奉上一本,這樣能知道的全面。

    周世澤真是一個字一個字地聽,奈何不懂這些,保養(yǎng)調(diào)理什么是和他平常有什么關系。譬如宋醫(yī)官這樣常來家的大夫,家里上上下下都熟,只他像是沒見過人家。不過最后說的他就懂了,只要照著書上做就好了么!

    放下原本的如聽天書,周世澤趕忙道:“勞煩大夫了,也不用麻煩小大夫。待會兒家里小廝送大夫家去,至于書籍也就一道取來就是。只是一樣,這樣的冊子煩多給幾冊,好讓內(nèi)子身邊的人和我都能看到,做事好有參照?!?/br>
    周世澤不知道宋醫(yī)官,宋醫(yī)官卻知道周世澤。人家年少成名,沙場上一股子兇悍是很有名的。如今當著四品守備就更不得了,宋醫(yī)官常在他家走動,怎么能一點不知他。只是這時候周世澤和他知道的全不同,不過也不稀奇,宋醫(yī)官見得多了。世上多少強狠男兒,遇到妻子就軟了,再遇上妻子懷孕,就是化了也有。

    于是拱手不說,再叮囑了幾句禎娘身邊的丫頭,這就要告辭。周世澤讓人把診金加厚一倍,然后指派了一個小廝,道:“你送先生家去!到了先生家?guī)е壬o家里的東西再回來?!?/br>
    送走了大夫,旁邊的人也有眼力見兒,哪怕是禎娘如今身邊缺不得人照看不能大家出去,也都盡力站的遠些了以往這樣周世澤就該湊近了禎娘親親昵昵了,今日卻不知道怎么了。那種不知所措,來的遲些,但到底是來了,周世澤一下竟不知道接下來怎么做。

    然而周世澤終歸是周世澤,想不清楚的時候便直接去做就好,當初這個媳婦兒是怎么到手的,他的性子就是這樣啊。不管怎么說,先把禎娘抱在了懷里,一手放在了腦后,另一只手輕輕在禎娘脊背上撫摸。

    禎娘在周世澤覺得不知所措的時候,大概是被感染了罷,于是也不知道做什么起來,莫名的心慌。然而這時候周世澤在兩人說什么之前先付諸了行動,禎娘覺得原本的慌張就這樣淡了。

    “這不是哄小孩兒一樣啊?!钡澞锖鋈簧鷼獾卣f,只是她雖然這么說了,行動上卻沒有不喜的樣子。若是她真生氣了,無論如何先要把周世澤推開的。說穿了,和這句話相當合襯,她就是突然有了小孩兒脾氣。

    周世澤卻像是忽然脫去了平常有些沒長大的樣子,像個真正的當家男子漢。沒有真因為禎娘的話動一點點,沒停頓地拍了拍禎娘的脊背,親了幾口禎娘的鬢邊,小聲道:“并不是哄小孩子,小孩子怎么會生小孩子。”

    之后的禎娘從臘月到正月,不要說有什么行動了,就是床鋪也很少下來。周世澤眼不錯地盯著她,似乎是連她一日走了多少步路也有算計直到過了調(diào)理期,又有宋醫(yī)官在旁說過,孕婦也該多多活動,不然難生產(chǎn),她這才行動多些。

    這時候其實也才三個多月,禎娘穿著衣服一點也看不出身孕。只是周世澤偶爾在被子下只隔著一層中衣摸一摸,才能察覺肚子真是比以前鼓起來一些。這讓他心中格外不同在最開始一點自己也說不清的復雜感情之后,隨著這株幼苗一點點成長,他忽然有了說不清道不明的感受。

    那大概是就是他從來都不知道,也沒人教過他的父親的感受。他想起他的少年時代,和其他軍戶子弟不同,父親雖然不如一般軍中男子健壯,不能帶著他習武騎馬。但是他生意做得極好,每回大家都是稱贊艷羨的,這已經(jīng)讓他足夠為父親驕傲自豪了。

    因此在旁人來看,最該是一頭倔驢,少年時候與家里老子鬧的不可開交的自己,不僅從來沒反駁過一字一句,還直接把父親的交代每一句都當成是金科玉律。雖然現(xiàn)在看來父親相當睿智,沒有一句說錯了,但那時候看是相當反常罷。要知道衛(wèi)所子弟里頭倔種好多,哪個家里沒有一陣雞飛狗跳。

    所以父親對于周世澤來說是什么,是該讓孩子敬仰,撐起一片天地的人。最讓他們獲得別人的艷羨,凡是說起父親都能說話聲大三分。聽起來有些膚淺,甚至近于小孩們互相比較衣裳點心,可周世澤喜歡,因為他當年就是這樣,他的孩兒不能他當年的驕傲都無。

    這些都是隨著陪伴禎娘養(yǎng)胎慢慢有的禎娘正由著他護著在屋子里走來走去。這時候外頭正下大雪,就算婆子們掃雪掃的再干凈,也沒誰敢這個時候放她出去走動,如此也只好家里走一走算了。

    禎娘看了眼把手虛放在她背后和手邊的周世澤,忽然有些生氣問道:“每日只知道管住我!還數(shù)著我走了多少步,多了一步少了一步都記得,真是記性好!果然是孩兒緊要,以前倒是不知道你是這樣瑣碎的!”

    禎娘說完就覺得后悔了,她本來的意思當然不是這個。只是被這樣嚴密管住忽然就是覺得心煩,再加上最近害喜厲害,看哪里都不順眼。說出許多話,想想哪里是她以前會說的。這一次也是,她明明知道的,周世澤沒覺得孩兒最要緊,他明明是要緊她來的。

    只是就算知道是自己說錯話了,禎娘也拉不下臉道歉。她自從懷孕后就變得她自己都覺得奇怪了,喜怒無常,常常為了以前決不在意的事情變換心情。這時候就算知道自己不對,也不愿意認錯就是一樣。

    周世澤這時候真是穩(wěn)重,和以前完全不一樣。他還記得那本小冊子上寫了,婦人懷孕,有些人會變得性子奇怪起來。這時候就該順著來,若是慪氣起來,身心不舒暢,傷身體的很。

    所以他不說一句反駁的話,同時點頭肯定更是要不得的。最后用這些日子學到的最好的法子假裝沒發(fā)生過這件事就是了。這當然是掩耳盜鈴,只是禎娘現(xiàn)在吃這一套,立刻就跟著當沒這件事。

    周世澤看的好笑,卻沒有表現(xiàn)出來,不然真是前功盡棄了。同時數(shù)著的步子也沒忘記,清了清嗓子道:“今日上午走完了,我們歇一歇。這時候廚房里的點心也好了,你多吃一些?!?/br>
    話是經(jīng)不起說的,周世澤才說這話,辛夷就捧著兩個方盒過來,正是廚房里精心準備的上午點心過來了禎娘現(xiàn)在一日要吃六頓,一個是少食多餐,為著胎兒好。另外也是害喜的癥狀還在,為了彌補吐的,就只能多吃一些。

    禎娘這就坐到了桌邊,辛夷把兩只洋漆小方盒揭開。里頭有十來個果碟兒,都是蜜餞減碟、榛松果仁、紅菱雪藕、蓮子、荸薺、酥油包螺、冰糖霜梅、玫瑰餅之類。酥油泡螺也有渾白與粉紅兩樣,上面都沾著飛金,如甘露酒心,入口而化。

    原先禎娘害喜最厲害的時候,見到吃的就心口不舒服犯惡心?,F(xiàn)下雖然免不得還是會吃過后吐,卻還能夠吃下東西,這就是不同了。何況今日禎娘只覺得眼前的精致碟兒十分鐘意,揀著立刻吃起來。

    也就是在這里不同了,禎娘吃過這些不僅沒吐,還忽然特別念起咸口的小食,特別是那些香的辣的炸的。

    周世澤在一邊看禎娘吃,等到她吃不下了就就著她吃的接著吃,這些天都是這樣。然而今天他卻沒這樣,因為禎娘一點沒吐!他再三看了,確定禎娘真的不要吐,立刻高興的要不得,這就要讓人去獎賞今日做這一頓點心的廚子。

    然而可喜的才不只是這些,禎娘拉了拉周世澤的袖子道:“我好像是害喜過去了一樣,方才是一點沒覺得惡心,且想吃的還有幾樣讓廚房中午做黃熬山藥雞、臊子韭、山藥rou圓子、燉爛羊頭、牛肚兒、爆炒豬腰子這幾樣,也不用飯,就玫瑰鵝油湯面蒸餅兒配著?!?/br>
    一頓飯不吐就足夠周世澤可樂的了,何況禎娘是害喜完了,周世澤立刻跳起來道:“這是真的?!你別動!還愣著做什么,沒聽見?去廚房說去??!”

    第120章

    禎娘懷胎要十月, 周世澤是趕著巧前頭在家而已,等到正月尾重新入官, 又是禎娘一個在家。禎娘家里逛的無趣,且坐胎穩(wěn)當了, 就常常在認得的幾戶宅院那里走動。又因為圓大奶奶家在一條街上,去她家小坐是經(jīng)常的。

    二月初三,才過過龍?zhí)ь^。禎娘本來是在家里揀著有意思的新書看兩頁,只是不知道為什么,心里煩悶起來,把書丟了道:“我是不知道為什么了,從前再喜歡的, 現(xiàn)在去做中間也覺得不適?!?/br>
    幾個身邊的丫頭當然是為了她舒適最好, 又圖她開心。因此極力勸道:“既然是這樣,少奶奶就該出門走走。我聽人說懷著孩兒的時候往外散心才好,不然心里憋悶要悶出病來的?!?/br>
    于是禎娘點了點頭,吩咐了外頭的小幺兒去圓大奶奶家問一聲, 今日方不方便上門拜訪。小幺兒一會兒就跑回來傳了圓大奶奶的信兒, 請禎娘過去。有了這個信兒,上上下下都準備一番,這就要出門。

    圓大奶奶家今日沒得事情,只不過是幾個婦人在家閑磕牙。禎娘去的是時候正有一個牙婆模樣的人正領著一個小丫頭在正廳里。圓大奶奶見了禎娘來到忙招了招手,道:“你也來掌掌眼,白嫂子送來個十三四歲的丫頭,我家六娘要買了房里使喚, 你看好不好?!?/br>
    六娘孟麗華正坐在一邊下手的一把官帽椅上,朝禎娘笑笑。禎娘也點頭,不過她是不會插手人家使什么丫鬟的。只要想想就知道,誰都不喜歡,況且今后看這丫頭不順,人還要記你一筆。雖然禎娘不見得在意周世鑫家的鶯鶯燕燕,但總歸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罷。

    因此沒猶豫便道:“鞋子合不合腳只有自個兒知道,你家六娘自己房里使喚丫頭當然是她自己覺得好就是了,要我說什么話呢?”

    禎娘說著小心坐下,看那被稱之為白嫂子的牙婆立刻跟著贊同起來,想來也是怕這一樁生意黃了最后六娘孟麗華果問圓大奶奶用九兩銀子買了那丫頭,改名小穗兒,留在房中使喚。

    這一樁熱鬧看過,大家都閑閑地散了,只圓大奶奶帶著禎娘去她正房暖閣里說話。禎娘這時候才問道:“我記得你家的這些姨奶奶一般都是兩個丫鬟罷,且不是家里分派,而是各看資本,怎的今日有人買丫鬟?!?/br>
    禎娘在圓大奶奶這里走動的多了,她家的種種就算不打聽也清清楚楚。孟麗華原來就是個富孀,手上有錢,是帶財進門的。身邊伺候的丫鬟也不會少,平常有兩個齊齊整整地立在她后頭。今日又要買,還是問圓大奶奶拿錢,這是什么道理。

    圓大奶奶曉得禎娘是擔憂她處境艱難,因此格外關切一句。于是湊近了禎娘道:“該是喜事,六娘身邊兩個丫頭都是被老爺收用過了的,前些日子忽然不舒服,請了個大夫來看,竟是有了身孕。既然是這樣,怎好做活?老爺做主讓她單開一間屋子住下,還從我這里撥了個小丫頭伺候,說是生下一兒半女再抬舉做姨奶奶。”

    大概是有了趙五兒那一回的事,又是府里丫頭,周世鑫就算欣喜,也沒有直接抬人做妾室偏房。好似煮熟的鴨子還有飛了的,何況是婦人懷胎,中間有個意外又該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當初趙五兒不就是那樣。

    圓大奶奶又道:“老爺膝下真是只得了一個了大姑娘,因此哪怕是個姑娘也是歡喜,倒是沒有拘男女。只是那丫頭做不得事還要人服侍,六娘身邊不是就少了一個?她有錢,買個丫鬟自然沒事。只是老爺吩咐了,是他挪了六娘丫鬟,到買丫頭頂那個窩的時候走家里的賬?!?/br>
    禎娘知道事情,只覺得這事情到處都是荒唐,簡直不知道從哪里說起。好在她雖然因為懷孕不如往日靈敏,卻不只于蠢笨!這種事情真當著人面說家主壞話,就是人心里真不把丈夫放在心上也是要惱的。

    好在圓大奶奶也不想對人詳細說這些,任憑家里再荒唐,為了臉面她還是想做出天下太平的樣子。轉(zhuǎn)而說道:“說起懷孕真只能說運道,那丫頭有運道,將來真生個兒子出來,還有什么憂愁?不過最有運道的還是禎娘你,世澤兄弟從來沒得拈花惹草,雖然是成親三年才懷上,那到底是懷上了,今后你就是穩(wěn)如泰山了?!?/br>
    在圓大奶奶來看,禎娘那樣家世那樣嫁妝,又生的花容玉貌,做著正頭娘子該是鐵打的江山。不過真要萬無一失,那還要一個兒子。這兒子自己生的固然好,從姨娘通房那里抱過來也過得去。

    只是這三年多冷眼看著,相比禎娘別的優(yōu)越之處,圓大奶奶原來還是最艷羨禎娘丈夫真?zhèn)€做到了持身謹慎,從不惹草招風這種新聞根本瞞不住她們這些人,禎娘身邊沒得討人厭的‘jiejiemeimei’是有目共睹,周世澤也從來沒出現(xiàn)在哪家行院小娘子的桃色里。

    這時候她就想起當年自己差點嫁給一個衛(wèi)所百戶的事了,偶爾獨守空閨也會后悔,是不是嫁到衛(wèi)所武官會好些。就像她們常說的,衛(wèi)所武官有個最大的好處。再萬事不由己,出門總不會讓家里婦人擔憂去嫖了哪家小娘,大營里可沒有那些事。

    然而也就是想想罷了,她又不是年輕小姑娘,早就該知道這是看人的。那些風流子弟,哪怕是關押在華山之下,人也能想法子劈開華山,然后夜夜笙歌。而另一些潔身自好的,哪怕是無拘無束也能片花不沾。

    有周世澤這樣做派,禎娘本身就是腰板鐵硬,唯一要防著的就是將來。圓大奶奶想的實在,周世澤是個獨苗,總不能一直等著無子,然后斷了香火罷。這時候年輕不說,但是將來終歸會為了兒子變了做派。

    然而禎娘懷上了孩兒就一切不同,所有的事都迎刃而解,就算是生了女兒也一樣。這至少能說周世澤和禎娘兩個生孩子都沒問題,那先開花后結(jié)果也沒什么不好。

    禎娘倒是不知道圓大奶奶這會兒想了恁多,只是察覺了她話語里的艷羨,便安慰她道:“這孩兒說是運道,還不如說是緣分,著急也沒有什么用處。之前我從沒想過,世澤也沒想過,突然有了倒是我們嚇住了,順其自然罷。”

    這是照常的寬慰了,實際上這種事也沒有別的話好說。禎娘自己不大想這件事,不是說她不知這對于別個是個什么樣的事體。她認得的好多太太奶奶為了個孩子殫精竭慮的還少?世道就是如此,不是都說不孝有三無后為大!

    禎娘心里明鏡也似,圓大奶奶何嘗不是,于是相對著笑了笑,默契地說起別的新聞。待到天色漸漸晚了,在窗下做生活的小香玉忽然見一個小廝在角門首探頭舒腦的觀看,出去問道:“你有甚話說?”

    這樣的動靜當然驚動到了屋子里的圓大奶奶和禎娘,圓大奶奶讓小廝進來說話。小廝便磕頭奉上一張?zhí)麅旱溃骸笆呛箢^太白巷的牛太太讓丫頭來給奶奶送個帖兒,說是家里有事,等著明日同奶奶說話?!?/br>
    圓大奶奶怔了一下,這才嘆息道:“原來是她家,竟是找到我這里來了,顯然是真沒法子!罷了,你去外頭告訴,明日到時候我去就是了?!?/br>
    然后才和禎娘說清楚原委原來這位牛太太家也是小有名氣,她夫家是真正殷實人家,豐衣足食,有幾處房舍鋪面,指著瓦片錢就足夠了。因此供了他丈夫上學舉業(yè)。到二三十的時候得了個秀才功名,此后十多年再不能進寸步。好在他家不等著他為官發(fā)家,也就漸漸認了。

    這人倒是心緒豁達,品性也不壞,只是有一樣不好。他專好結(jié)客,又喜風月,逐日呼朋引類,或往行院**,或家中大開宴飲。還有幫閑的不離左右,筵席上必有紅裙。清唱的時供新調(diào),修癢的百樣騰挪,送花的日逐薦鮮,司廚的多方獻異。

    有道是有錢能使鬼推磨,只因那人是個散漫使錢的,所以那些眾人多把他做一場好買賣,一齊來奉承他。所以雖他不是最有錢的,這幾年太原城行院里卻很有他的大名。況且他還是個秀才,才學很能糊弄一些人,又吟得詩作得賦,做人又極溫存幫襯,粉頭小娘們哪個不愛他!真?zhèn)€是好不受用!好不快樂!

    與他不同,他正妻牛太太卻是一個極是賢德,治家勤儉的,見他的樣子,也曾苦苦勸說過。然而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既然受著這快活,哪里那樣容易撒手。因此這牛太太后來就再也不勸了,只讓他把家業(yè)敗個干凈,以后再也沒有了。

    本就不是豪富人家,又這樣花銷,總歸是難以抵擋得住的。大約十來年,內(nèi)囊也就盡空了圓大奶奶因曾與牛太太是未出閣前的小姊妹,嫁的又近,這樣的事是全都知道的。

    只是兩人在這些年聯(lián)系可少,幾乎是不怎么打交道,早就淡漠了,這也是圓大奶奶為什么會嘆息牛太太會聯(lián)系她。少年情誼可貴,都來找圓大奶奶,想必是真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

    想到她夫家的房舍鋪面,不難想到是要出賣這些了。現(xiàn)在圓大奶奶因為和禎娘開著典當鋪子,手里有錢,幫幫忙也做得到這倒不是人家房子賣不掉,只是趁火打劫的人多,這著緊要錢明擺著就是要被那些想錢的魔君宰一刀。

    這些事情禎娘聽過一耳朵,連個嘆息都沒有,只因為她聽過見過太多了。特別是嫁人后的三年多,也沒有顧周氏覺得她小不該知道,所以也就什么都見識過了她可是在生意場上打滾,浮華奢靡,多得是快錢活錢,光怪陸離的很,這種戲碼也不算少。

    禎娘也不認得牛太太,對于一個敗家子如何敗空了家財一點興趣也無。正好到了時辰,便與圓大奶奶道別,然后踏著黃昏夕陽貴家去了。等到禎娘到家,上下又各行其是。又因為臨近晚飯,廚房里是最忙碌的。

    現(xiàn)在廚房里的管事有四個,其中就包括這一年才升的錢家的。她正在灶上動著鍋火,旁邊有兩個十六七上下的俏麗丫頭格外惹眼廚房里的事情多腌臜、多油煙,除了燒火的粗使丫頭就是媳婦婆子這些人,生的好的怎會分到這里!

    等到菜得了,錢家的動了幾下鍋勺,這就入了菜碟。只是講究好看需得拿筷子擺放一回,因此對那兩個丫頭道:“瑞雪祥云,你們兩個就專門在這灶旁與我擺盤,粗使的小丫頭笨手笨腳,旁的人都有的忙不好搭手,只有請你們了?!?/br>
    這兩個人正是當初從鼓樓東街送來的祥云瑞雪兩個丫頭,當初是送到兆霞軒看屋子沒錯。只是看屋子也太閑了,兩個人做完了事便自愿到廚房幫忙打下手,這一兩年的也和廚房里的人混熟了。

    都是苦人家出身,不然也不會賣到人家家里做丫頭,也就是在鼓樓東街曹老太君手上才開始吃的好穿的好,也不比做粗重活兒。然而那才多久,從小的營生還沒丟開呢。擇菜、洗菜、切菜、打水、洗碗這些做的又快又好,就是因為不比那些灶火師傅手藝好能上灶,幫著打雜至少沒問題。

    開頭的時候來廚房,誰都不收兩個,防她們和防賊一樣。后來見得多了,也就好些了,反正想著打雜么,多兩個白幫忙的少多少負擔!所謂天長日久,人說時候久了連石頭也能捂熱,現(xiàn)在她們在廚房里大家都當自己人。

    特別是有些在周家位置不高的媳婦婆子還有心多看看雖說來歷惹人厭,本身卻是不錯的,又生的俊俏。到時候求個恩典給兒子討了做老婆,豈不是美哉!其實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好幾個在兩人面前試探過了,只是都給兩個人躲羞躲掉了。

    等到晚飯完畢,瑞雪祥云兩個才從廚房出來,往兆霞軒住處去。正是身心俱疲的時候見到琵琶和綠琴兩個正準備收拾繡活兒,擺上飯菜她們兩個如今在府里的名聲比起祥云瑞雪兩個當然是不如的。好在安分守己,大家也沒說什么。至于這繡活兒,是準備托人出去換錢的。

    大概是徹底死心了,在這座宅院里謀出路什么的,兩人想的更加實在了,不管怎么說,多些銀錢傍身總是沒錯的。這時候見了瑞雪祥云兩個,綠琴就是眉毛一揚,臉上露出嘲諷之色,道:“怎的?我們兩個廚房里的jiejie來了,那里可是好地方,倒是比我們這些看院子的好。”

    說著自顧自地笑了一回,琵琶也沒攔著她,然后兩人就進屋了。屋外瑞雪還面色有些紅,祥云卻像是沒聽見一樣綠琴的話是夾槍帶棒,只是卻是暗暗喻指,知道的人就知道了。不知道的人就覺得再說瑞雪祥云兩個常在廚房獻殷勤d事,是想轉(zhuǎn)到油水厚的地方!

    可是天知道廚房油水厚也不是對那些幫工,況且年紀輕輕的,誰想先在油煙里面熏過?

    兩人回了房瑞雪才道:“那兩個是自己不求上進,難道還要看不上別個?也不知道是哪里來的底氣!難道她們自己出身好,左右當丫頭罷了。既是泥地里一樣的人物,想要往上爬有什么不對!”

    說了這一遭才算是心里暢快些,看了看自己的手,轉(zhuǎn)而低落道:“這在廚房里幫忙的日子什么時候才是個頭兒?好容易原先養(yǎng)的嬌嫩的皮膚只怕又要粗糙起來,這時機什么時候能來!”

    祥云比她沉得住氣,安慰道:“這也沒什么,在家里的時候都是做慣了,現(xiàn)在重新拿起來倒是好。如若后頭沒得變化,只當是交好了宅子里上下,將來多個出路。若是有機會,憑我們看房子也得不到手。”

    原來祥云瑞雪兩個早就打定了主意絕不認命!在鼓樓東街的那段時日教會了她們一點,不管正房還是小老婆,女人就是該有個能當倚靠的丈夫。如今進了估衣街,滿府里該把眼光放在哪里簡直是瞎子都知道。她們想的當然只有一個,周世澤。

    只來自鼓樓東街讓周世澤厭惡她們,從這看,她們還不如琵琶綠琴兩個。然而她們用過去的經(jīng)歷揣度,眼睛看過鼓樓東街的婦人是如何擺弄男子漢的就是一開始被捉住與小廝偷情的妾室,都能在幾句誰都知道是假的借口里放過,甚至以后接著愛寵。對于那些男子來說,妾室的來歷又有什么介懷的!

    正是有這個認知,她們才能一直這樣堅韌,把全副心神放在想辦法上。而走通廚房就是她們沒得辦法的辦法,她們在這里認得了足夠多的人,別的不說至少能夠耳聰目明,不像在兆霞軒,滿府里什么事也不知道。

    還有其余的人脈無論是花了錢,還是利用了容貌,聯(lián)系上了幾處看門的,以及一些得用的媳婦婆子。接下來一步就是拜一個好干娘!本來這件事還能慢慢來,現(xiàn)在卻是非得加緊不可了。

    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因為禎娘身孕!只要拜個好干娘,在這府里就等于有了根基。無論是書房里伺候也好,端茶送水也好,總好過現(xiàn)在的活計,根本近不得周世澤的身。這原本長些才成也不要緊,但是禎娘懷孕,一切就不同了。

    懷孕的主母如何照顧丈夫,不少主母還提前安排丫頭呢!雖然也免不得心里慪氣,卻比不知道哪里出來想往上爬的好,至少自己選的是身契捏在自己手上的。總之這時候才是其他年輕丫頭的機會,瑞雪祥云兩個見得多了。錯過這個機會,再等下一次要到什么時候!

    不說這時候兩個人不管多疲勞,能一起籌劃下一步,琵琶綠琴兩個這邊卻是安安生生吃飯??次葑邮禽p省活兒,就是做了針線也不累人,這時候很有余力調(diào)侃嘲笑對門兩個‘蠢貨’。

    琵琶幽幽嘆息一聲道:“這是還沒看破,不聰明呢!以為天底下只有自己聰明,人人都被瞞了過去,實際上誰也瞞不過。我們都一眼看過來了,那些火眼金睛的眼里,只怕就是跳梁小丑一般罷。”

    綠琴的話比琵琶直,嗤笑一聲道:“這是明擺著的了,家里誰不是人精!況且就算她們真的糊弄過去了底下人,又有什么用?最要緊的兩個人不是沒糊弄?。可倌棠坍斎徊槐卣f,與人搶漢子,人能信你?至于少爺,呵呵,只怕是把這邊當成鼓樓東街那邊了罷。也不想想是多大不同。”

    痛痛快快說過一回之后綠琴又忽然低落起來,玩著手上一個香袋道:“雖然是這樣說她們,其實我們自己又強的到哪里去!五十步笑百步罷了。如今我們的前程說著到哪里?一樣的等著隨便配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