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節(jié)
“當日在宿衛(wèi)軍大營,我神識所遇之血域,并非幻象?”寧蟬兒問道。 “不是幻象,”陳海點點頭,說道,“你祭煉這蛇鐲,神魂意念就能潛入那座與燕州有著千絲萬縷聯(lián)系的血云異域之中,但在你祭煉這蛇鐲之前,你要有心理準備?” “什么心理準備?”寧蟬兒問道。 “我所料不差,道禪院僅有這一枚蛇鐲傳承下來,誰想要繼續(xù)這枚蛇鐲,就要將道禪院開宗萬年以來的大宏愿繼承下來?!?/br> “道禪院的立宗大宏養(yǎng)以守御天地’嗎?”寧蟬兒不屑的一笑,嘻笑的問道,“難不成你在聚泉嶺建天機學宮,也是有這迂腐到極點的念頭?” 陳??嘈Σ灰眩刹皇撬朐鯓?,他也是被趕鴨子上架不得不為之。 約束羅剎魔入侵金燕諸州的天地法則越來越松動,左耳孱弱得一塌糊涂,不要說憑借神殿抵擋、殲滅羅剎魔了,甚至這時候更怕神殿會落入羅剎魔的手里,成為徹底碾滅金燕諸州人族希望的最后一根稻草。 當然,寧蟬兒不會因為不愿意去承擔什么狗屁宏愿,就會放過蛇鐲,放過能神魂潛入另一方天域的機會,將蛇鐲拿過來,問陳海:“是否真有你說的那么玄妙,我也祭煉過這鐲子,怎么沒有察覺到有什么不同?” 陳海心里苦笑,心知大天師鞏清的遺愿在寧蟬兒這妖女眼里也算不了什么,要不是寧蟬兒祭煉過蛇鐲苦苦無法發(fā)現(xiàn)異常,大概也不會走到他跟前來吧。 蛇鐲與燕州常見的法寶并無不同,只是神魂意識想通過蛇鐲潛入血云荒地,是需要人引導的。要是寧蟬兒人在黑山祭煉這蛇鐲還好,畢竟血云荒地就在黑山之下,但寧蟬兒在數(shù)萬里之外祭煉蛇鐲,不要說寧蟬兒距離半步道丹還差一些火侯,即便是修成道丹,也極難捕捉到與血云荒地之間那一絲的玄之又玄的聯(lián)系。 “若無人引導,蛇鐲僅僅是提升神識感知、或借來遮閉氣息的高級法寶而已,”陳??嘈Φ?,將蛇鐲接過來,割破中指滴血祭煉進去,跟寧蟬兒說道,“你神識且沉浸進來!” 寧蟬兒怎么看都不會是能繼承道禪院大宏愿的人,何況道禪院的真正道傳在鞏清之后就已經破壞殆盡,陳海只是將寧蟬兒的神魂意識帶入血云荒地,卻不會將傀儡分身、血衛(wèi)等秘密都告訴她。 陳海與寧蟬兒神魂意識借蛇鐲潛入血云荒地,不會受到天地法則的強烈排斥,但此時不借傀儡分身,神魂意識越是強大,越是能感受到天地法則的天威神罰壓迫,然而更令寧蟬兒震驚的,是下面的血色大地上,種種仿佛異妖、鬼獸一樣的數(shù)不清的魔物,演繹著無盡的殺戮、獵食…… 此時血云荒地復活的魔物,當然遠不止羅剎血魔一種,振翼而走、四蹄奔走、無足游走諸魔皆有,還有一些魔物看似孱弱,卻能食土吞噬巖漿而在;此時大地,也不再盡數(shù)荒蕪,除了巖洞深處的血腥苔等外,神殿谷附近已經大量的深褐色、鐵銹色魔藤蔓生。 雖然左耳沉眠之前,并沒有細說,但陳海這些年對天地法則不斷參悟,也搞清楚了,血云荒地的天地形態(tài)越完備,與金燕諸州的差距越小,意味著天地法則對兩域之間的隔絕作用就越小。 有朝一日,血云荒地與金燕諸州之間的隔斷將徹度的打通,即便是最弱小的動物,都能自由穿越,或者那時候血云荒地會直接變成金燕諸州的一部分。 寧蟬兒的神魂意識還是無法適應天地法則之威的壓迫,很快就帶著能張口吞下大雞蛋的震驚,回到天機崖之巔。 第333章 黑燕軍危機 神魂意念回到天機崖竹舍之內,寧蟬兒心里的震驚卻遲遲無法消散。 蘇綾卻只能從jiejie寧蟬兒驚駭失色的玉容中,去揣測陳海及jiejie寧蟬兒的神念剛才潛入怎樣的可怖異域。 燕州玄修最高目標就是飛升,就是超越天地法則的束縛、超越生死,大多數(shù)玄修也都認為在金燕諸州之外,存在別的、有別于金燕諸州、靈氣更充裕甚至人生來就可以不死的天地。 金燕諸州,在很多地方都有上古人族留下的異域神魔進入的記錄。 只是上古之時,金燕諸州的人族還處于蠻荒時代,沒有開昧,沒有文字,諸多記錄主要是以巖畫的形式記錄下來,一方面是年代太久遠了,巖畫殘缺,另一方面還摻雜著上古先人無盡的幻覺與想象,使得真相在數(shù)萬年、十數(shù)萬年之后的現(xiàn)在,就變得更縹緲莫測。 自燕州有宗門始,修行之人多如過江之鯽,卻無一人能勘破死生大關而得飛升,即便是大天師鞏清這樣的天榜人物,最終都難免一抔黃土,蘇綾這一層次的玄修弟子,更不會將飛升放在心里當一回事了。 即便絕大多數(shù)玄修弟子都認為在金燕諸州之外還存在別的天地,但他們同時又認定這些所謂的異域天地,跟他們沒有絲毫的關系,對他們的修行人生也不會有絲毫的影響。 這時候陳海告訴她,不僅僅存在真正的異域天地,他們還能通過特殊的法寶,神識潛入進去,甚至道禪院一脈的傳承,就來自這座異域天地,如何令蘇綾心平氣和的接受? 寧蟬兒收起心里的震驚,狐疑的盯住陳海的眼瞳,檀唇微張,問道:“要是血域之中皆是殺戮魔物,這靈鐲又有何用?”她將蛇鐲很隨意的拿在手里,似乎要嫌厭的丟給陳海,隨便換點其他更實用的資源。 此時神殿沉入無盡的地底,神殿石谷又被強悍得令人心顫的羅剎血魔占據,蛇鐲對于寧蟬兒來說,是沒有什么意義了。 陳海攤攤手,既然大天師鞏清已經與左耳分道揚鑣,寧蟬兒、天師鞏梁等人,也不可能繼承道禪院的宏愿,新的蛇鐲除了讓他知道左耳早年在燕州有所部署,而左耳所做的這些部署,即將被燕州的宗閥勢力徹底摧毀之外,也沒有特別的意義。 “倒也不是完全沒用,”寧蟬兒又驀然將蛇鐲抓在手里,似乎窺破陳海想騙她蛇鐲的陰險心思,“道之真意,不過是天地法則的億萬碎片而已,人處天地之間,覺天地之大而渾渾噩噩,卻是神魂意念經蛇鐲潛入血域,感受到天地法則的天威壓迫,這感覺是不好受,但換個角度去想,豈非更能清晰的感知到天地法則的存在?” “你這么想,卻也是不錯,但道禪院歷代大天師,卻也沒有超越死生的人物出現(xiàn),可見神識意念借蛇鐲潛入血云異域,是能幫助參悟天地法則,但也沒有你想的這么美好?!标惡|c頭說道,站起身,打算送寧蟬兒離開。 “彼此間有這樣的牽連,你還是要坐看黑燕軍覆滅而袖手不管?”寧蟬兒咬唇問道。 蘇綾雖然早就決意與黑燕軍脫離牽扯,但看到黑燕軍在河陽、雁門有覆滅之危,猶是無法忍心,咬著檀唇看著陳海。 “恰如大天師辭世之前所言,天機學宮所走的不過是道禪院此前的舊路,而黑燕軍已經徹底放棄此前的舊路,彼此之間又有什么牽連?”陳海問道。 大天師鞏清在道禪院被贏氏聯(lián)合諸多宗閥攻破之后,數(shù)十年如一日想著要報仇雪恨,掀起這場前后持續(xù)十年的流民大亂,對京郡八族以及河陽、歷川、薊陽、雁門的宗閥勢力是造成沉重的打擊,也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說是報仇雪恨了。 然而燕州世族與宗門糾纏在一起的宗閥勢力,扎根發(fā)展逾萬年,根基之深厚難以想象,一旦黑燕軍在燕京東北的強盛勢頭被遏制住,盛極而衰、直至最終敗亡,都只是時間問題。 陳海并不覺得他有能力力挽狂瀾。 此外,大天師鞏清辭世消息不可能永遠不露破綻的掩藏下去,一旦消息泄漏,對黑燕軍的士氣打擊自不待言,而在沒有制衡力量的存在,為盡早結束這場戰(zhàn)爭,京郡八族極可能會采取一些極端手段,派出道丹境強者刺殺黑燕軍的核心將領,都會加速黑燕軍的敗亡。 此時黑燕軍在燕京東北,有五六名道丹境強者坐鎮(zhèn),但虎賁軍、西園軍以及二十七路勤王軍總兵力加起來,可能在人數(shù)上與黑燕軍相當,超出不了多少,但在地榜上赫赫有名的道丹境強者,聚集河陽等地就足有四十余人,更不要說此時極可能還有天榜人物隱藏在軍中。 這便是燕州宗閥勢力的底蘊,不是黑燕軍短短七八年間就能盡數(shù)摧毀的,何況陳海這些年,極力推廣天機戰(zhàn)車、天機弩,使得整個燕州每年的淬金級兵甲供應量增加一倍有余,雖說黑燕軍也有獲益,但實際上宗閥勢力獲益更多。 以瀝泉每年三千萬斤的淬金鐵產出計算,通過種種渠道流入黑燕軍的,雖然有百萬斤規(guī)模,但流入燕州宗閥勢力,足有兩千萬斤以上,是黑燕軍所得二十倍。 即便是陳海沒有讓京郡八族直接將手伸進瀝泉來,但潼北府、南樟府都是京郡八族的勢力范圍,事實每年猶有七八百萬斤的淬金鐵流入西園軍、宿衛(wèi)軍及京郡八族的私軍及附屬宗族。 要不是如此的利益平衡,英王贏述、文勃源等人,早就調派宿衛(wèi)軍、西園軍的精銳戰(zhàn)力,將瀝泉給打下來了。 相對比較慘的,則太子贏丹及寧氏控制的虎賁軍,在太子治政期間,徹底得罪以益天帝為首的燕然宮及京郡八族的其他宗閥勢力,無論是英王贏述還是文勃源等人,都聯(lián)手極力限制新式的天機戰(zhàn)車、天機弩以及大量的淬金級兵甲流入虎賁軍。 陳海他在瀝泉做的事情,已經夠遭人恨了,他這時候是讓九大世閥以及京郡八族、燕然宮覺得天機學宮還有用,刺殺這種事才沒有降臨到他的頭上,甚至文勃源也沒有找上門來的跡象,但他這時候跑去河陽插一腳,那就真是嫌死得不夠快了。 燕州的風起云涌,所能掀起的波瀾,可不是小小的平盧大綠洲所能及的。 “那真就沒有挽回的余地了?”寧蟬兒問道,“你也知道燕京的局勢,并不想表面上那么平靜?!?/br> “不錯,燕然宮與京郡八族是有很深的矛盾,文勃源等宦臣也是極力加強宿衛(wèi)軍以及通過宿衛(wèi)軍控制燕京,但燕然宮及京郡八族已經充分認識到黑燕軍的破壞力,只要黑燕軍未滅,燕然宮與京郡八族的矛盾應該不會有激化的可能……”陳海說道。 “除此之外,你就沒有其他想說的?”寧蟬兒不甘心的盯住陳海的眼瞳問道。 陳海輕輕一嘆,說是沒有牽連,但道禪院畢竟是左耳在燕州所留一脈,還是要念香火情的,沉吟片晌,說道:“要是鞏梁、樂毅等人有清醒的認識,就應該放棄河陽、歷川、薊陽等郡,放棄對燕京的直接威脅,跳入西園軍、虎賁軍與諸閥勤王軍的包圍圈,往遠離燕京的區(qū)域轉移,保存住有生力量。就像你所說,燕京形勢并不平靜,但也只有在黑燕軍遠離燕京,對燕京難有威脅之后,才會有新的變化。至于黑燕軍要選擇從哪個方位突圍,我不妨告訴你,河西近期就有可能對鶴川用兵,河西軍府、鶴翔軍府、武藏軍府乃至天水等郡所派到河陽等地作戰(zhàn)的勤王軍,都不會有黑燕軍決一死戰(zhàn)的斗志……此外,就是太子贏丹及寧氏控制的虎賁軍,還有隙可趁,相信你們也應該早就看到這一點了,無需我再贅言?!?/br> 燕京危局之初,就是益天帝與太子贏丹相爭,最終因為寧氏所率的虎賁軍主力在薊陽受到重創(chuàng),導致太子贏丹、寧氏一脈的勢力大損,太子贏丹最終不得不還政益天帝而告一段落。 但也正因為黑燕軍在薊陽、河陽、雁門等郡的強勢崛起,益天帝以及多年受太子贏丹及寧氏打壓的其他京郡八族勢力,都沒有能夠立時對太子贏丹及寧氏進行清算,最終只是讓太子贏丹及寧氏率虎賁軍出燕京與黑燕軍作戰(zhàn),暫時解決掉父子爭帝的危機。 然而大家心里都清楚,一旦黑燕軍不再成為威脅,燕然軍與西園軍一系,首先要解決的還是太子贏丹及寧氏可能會有的反撲威脅。 太子贏丹及寧氏也不蠢,自然早就明白這其中的道理,也恰是如此,太子贏丹率虎賁軍出戰(zhàn)之初,并不急于找黑燕軍決戰(zhàn),而是選擇先在歷川孟津渡附近先站住腳。 這幾年來,無論是寧氏還是其他效忠于太子贏丹的將領及宗族,都盡最大可能將宗族勢力往歷川轉移,現(xiàn)在可以說已經初步扎穩(wěn)的根基。 在這種情況,要怎么說服太子贏丹及寧氏放過有深仇大恨、手里沾滿寧氏子弟鮮血的黑燕軍一馬,這個就要看寧蟬兒以及天師鞏梁、樂毅他們努力了! 寧蟬兒卻不語,還是認真的看著陳海的眼瞳,說道:“你說的道理我都懂,但是現(xiàn)在只有你能說服太子贏丹及寧氏放黑燕軍一馬……” 第334章 奪舍之秘 見寧蟬兒深邃而明澈的美眸盯過來,陳海才恍然大悟,還虧得他想幫著指點迷津,然而這妖女這次過來已經打定好注意,不僅是想將他拖入黑燕軍這塘渾水里,同時還想著將他拖進虎賁軍的渾水之中。 “倘若黑燕軍想利用虎賁軍進退兩難的心態(tài),可以一試,也可以假定虎賁軍不會從東南方向施加太大的壓力,但黑燕軍想要與太子贏丹、與寧氏直接交易,這個太冒險了?”陳海說道。 “怎么冒險了?”寧蟬兒問道。 蘇綾坐在一旁,聽了半天才明白jiejie寧蟬兒的意思,竟然是過來找陳海,說服太子贏丹、寧氏與黑燕軍合作。 jiejie寧蟬兒潛伏寧氏的身份絕不能輕易泄露,但蘇綾怎么都沒有想到jiejie寧蟬兒,這次到瀝泉來,竟然是打這樣的主意。 這怎么可能? 太子贏丹在帝權爭奪中失勢,是黑燕軍直接造成的,而在黃麋原一役,上萬寧氏子弟死于黑燕軍的兵戈之下,太子贏丹及寧氏,會背棄大燕帝朝暗中與黑燕軍交易,會暗中放黑燕軍一馬? 蘇綾想不明白這些,又心想或許正因為她想不明白,只需要安心守在陳海的身邊,不需要去考慮太多的事情吧。 “經過數(shù)年的收編及重整之后,虎賁軍恢復到三十萬人規(guī)模,大體還在太子贏丹及寧致澤的控制之下,也初步在歷川郡東部的孟津渡一帶站穩(wěn)腳,但在后勤補給等各方面,還受帝都的控制。同時,虎賁軍此時并非太子贏丹一人之虎賁軍,也非寧氏一族之虎賁軍,中下層將官,主要還是諸族子弟充當,他們更忠于帝朝,而非太子贏丹,更不是寧氏。說來說去,也是黃麋原一役,虎賁軍敗得太慘,上萬寧氏子弟喪命黃麋原,使得太子贏丹再也無法通過寧氏子弟,徹底的控制虎賁軍了。而西園軍及宿衛(wèi)軍近年來又快速崛起,不僅控制住燕京及周邊地區(qū)的形勢,還從薊陽從西往東猛攻黑燕軍,兵鋒甚利,僅西園軍就表現(xiàn)出不弱于虎賁軍的戰(zhàn)力?!?/br> 陳海也隱約能猜到寧蟬兒想干什么,但不愿被她牽著鼻子走,也想勸她放下整件事,說道。 “這時候即便太子贏丹及寧氏還有養(yǎng)寇自重的心思,也應該是想黑燕軍能留在河陽、歷川等地作戰(zhàn),想著黑燕軍能從東北方向威脅到燕京城。這樣他們才能借黑燕軍壓住西園軍的鋒芒,怎么會輕易就讓黑燕軍從河陽、雁門突圍轉移出去?黑燕軍不與虎賁軍交易還好,太子贏丹為保存實力,不會從東南施加太大的壓力,要是你們與虎賁軍交易,虎賁軍第一個會將你們纏死在河陽,再無法機會從河陽脫身……” “要是有足夠大的籌碼呢?”寧蟬兒問道。 “黑燕軍手里還有什么籌碼?”陳海問道。 在陳海看來,黑燕軍此時已經沒有足夠的籌碼了,即便是有,但益天帝、文勃源、英王贏述以及京郡八族,此時上上下下有無數(shù)眼睛盯著虎賁軍,怎么都不會容忍虎賁軍與黑燕軍公然勾結? “黑燕軍是沒有能令太子贏丹心動的籌碼,即便是有,也無法跟太子贏丹直接交易,但天機學宮可以??!” 陳??嘈σ幌?,說道:“你是嫌我死得不夠快???” “誰曾想過你此時就敢在瀝泉自立門戶?行不行,我總要試一下才知道,”寧蟬兒毫無愧意地說道,“然而你都不畏河西雷霆震努,將你這小小的天機學宮給抹平了、將你當叛子逆徒抓起來挫骨揚灰,怎么又會怕這次的渾水太深?” “我敢自立門戶,是我知道河西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但虎賁軍、西園軍以及京郡八族,誰知道他們到底需要什么……”陳海攤手說道。 “你怎么會不知道他們需要什么?”寧蟬兒說道。 陳??嘈?,黑燕軍不管是覆滅,還是突出重圍,太子贏丹及寧氏,想要在戰(zhàn)后不被益天帝、英王贏述、文勃源等人清算得連骨頭渣子都不剩,虎賁軍實是他們最后的依賴跟抓手。 然而這幾年在文勃源與英王贏述等人的聯(lián)手控制下,無論是通過將作監(jiān)的墨甲司、武庫司,或者少府、太尉府,又或者是通過京郡八族在瀝泉的私下采買,燕京能從瀝泉獲得的天機戰(zhàn)弩、天機戰(zhàn)車等戰(zhàn)械,以及大量的淬金級兵甲,都主要流入西園軍及宿衛(wèi)軍,虎賁軍所得極其有限。 這也是虎賁軍戰(zhàn)力被西園軍、宿衛(wèi)軍日漸超越的一個重要因素。 特別是早期作戰(zhàn),虎賁軍在黑燕軍手里,吃過幾次天機連弩及密集使用淬金箭的大虧,甚至加倍看重這個因素。 但是話說回來,陳海即便愿意趟這渾水,此時又有什么能力,能繞過控制秦潼山脈的西園軍、繞過燕京城,將大量的兵甲戰(zhàn)械,送到此時位于歷川郡東部的虎賁軍手里? 說句不好聽了,前期英王贏述、文勃源甚至想借黑燕軍削弱虎賁軍,聚泉嶺暗中與黑燕軍有什么交易,他們都還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絕不會對他們與虎賁軍的交易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 陳海攤手說道:“我即便知道他們需要什么,卻無法送到他們手里?!?/br> “姚氏可并不是什么人,都支持益天帝與十九王的,”寧蟬兒說道,“而且你莫要忘了,你實是姚氏的嫡支子弟啊!” “姚氏廢我修為、驅逐我出族,如此待我,我不報前仇就已經是寬宏之極了,怎么會重回姚氏的懷抱?”陳海搖頭說道。 “姚氏一族真與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不成?”寧蟬兒盯住陳海的眼睛問道,“那如此說來,你怎么不恨我姐妹倆入骨?難不成你真是為我與蘇綾的美色所惑,想著將我們姐妹倆搞上床?” 陳海眉頭一跳,蹙眉盯著寧蟬兒,沉聲問道:“你想說什么?” “燕州有史以來,天榜強者如蒼天星辰,也不知道有多少人渴望長生不死,也絕不乏借他人身舍以續(xù)殘命的嘗試,但短者數(shù)月、長者也不過三五十年,所借的身舍就都會崩壞,千百年還沒有一人能借他人的身舍,再次進入靈rou合一的境界,所以我此前并沒有想到你有被奪舍的可能,”寧蟬兒語氣極為平靜,她也不知道此時將陳海最隱秘的秘密揭露出來,陳海會是什么反應,“但如果你所得的傳承,真是與道禪院源出一脈,那自然就遠非燕州宗門所能企及,或許奪舍就不再是難事了。你也知道贏氏當年強攻道禪院,就是認為道禪院藏著能讓人超越生死大關的傳承,我對奪舍這事,知道得可比普通玄修子弟要多一些……” 蘇綾聽到這里,都差點跳起來,難以置信的盯著jiejie寧蟬兒、又難以置信的盯住陳海,不敢相信jiejie寧蟬兒所說的這一切,陳海竟然不是陳海! 那陳海又是誰? 奪舍? 多么熟悉又陌生的名詞?。?/br> 陳??嘈Σ灰眩南朐俨辉摳@妖女接觸這么久、這么深。 “蘇綾,你也不要大驚小怪,真正的姚興應該是在太微宗深山墜崖而死,陳海應該是在那時才借得姚興的身舍,重新修煉,所以你在那之后,所接觸、認識的是陳海,而非姚興,這也是他為何要在黃龍淵更改姓字的原因,”寧蟬兒一臉平靜的跟蘇綾說道,又問陳海,“我很好奇,你的真名是不是就叫陳海,你在奪姚興身舍之前,又到底是怎樣的一個存在?是人,還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妖魔神鬼?你說,吳蒙、周景元、齊寒江他們,特別是昭陽亭侯陳烈,要是知道這一切,知道這些年都不知道你是妖是魔是神是鬼,潛伏在他們身邊,獲取他們的信任,他們心里會怎么想?或許你并沒有將這個秘密告訴董郡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