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帥就一切保重了！”

    陳海朝屠重錦拱拱手，說道。

    “大恩不言謝！”屠重錦稽首道。

    陳海、吳雄率部助他收攏殘兵，就已經(jīng)是天大的人情了，甚至還將四百多匹良馬、二十余輕型戰(zhàn)車借給他重裝軍備，屠重錦看流民叛軍結(jié)陣峽口，也知道憑他們這點兵力想奪回秦潼關(guān)是癡心妄想。

    陳海與吳雄就四五百精騎，不能長時間孤懸在外，他們也沒有這個必要跟義務(wù)，該做的事都做了，他們就要回梅塢堡以觀形勢，但屠重錦此時要率殘部留在秦潼峽口外“將功贖罪”。

    至少在太尉府有明確的問罪決議之前，屠重錦不能輕易回去送人頭；而有足夠的緩沖時間，屠氏也才來得及暗中運作，減輕屠重錦的罪責。

    ……

    陳海與吳雄率部返回梅塢堡，已經(jīng)是次日清晨。

    這段時間內(nèi)，燕京城有數(shù)支小股斥候兵馬西進，監(jiān)視流民叛軍在秦潼關(guān)的動向，然而回到梅塢堡，陳海都沒有看到有大軍往秦潼關(guān)方向集結(jié)。

    除了已經(jīng)在軍營、朝堂諸部任職歷練的弟子外，越城郡主董寧等人以及在學宮游學的河西弟子將近百人，都已經(jīng)趕到梅塢堡待命，以應對這場突如其來的變故。

    “太尉府那邊可有什么決議下來，有沒有決定用誰為將，清剿民亂？”

    陳海、吳雄解甲走入大廳，看到董潘、裴晉華、董寧等人都在大廳里，看樣子也是晝夜未眠，迫不及待的詢問太尉府那邊的動向。

    不同以往五關(guān)之外所發(fā)生的民亂，這一次流民叛軍直接襲奪京西門戶要地，百萬叛軍進逼京麓，朝堂震驚是必然的，陳海就想知道太尉府是就近調(diào)用西園軍，還是從青龍峪大營調(diào)一部虎賁軍精銳西進鎮(zhèn)壓叛軍、奪回秦潼關(guān)。

    “……”董潘苦笑搖搖頭，跟陳海他們細說這一夜來的朝堂變故，“朝堂之上，諸大臣都主張嚴懲屠重錦等將失職之罪，一致決議要盡快派兵鎮(zhèn)壓民亂，太子也請旨欲親率虎賁精銳速戰(zhàn)速決鎮(zhèn)壓民亂，但玉和宮卻傳話訓斥太子性情急躁、沉不住氣，即便是派兵鎮(zhèn)壓民亂，也不該是太子親征。玉和宮訓斥是訓斥了，卻又沒有進一步帝旨頒布，太子那邊也是氣翻了，袖手不再理會這事，而是將鎮(zhèn)壓民亂之事，完全交給太尉府的官員議決……”

    “太尉府內(nèi)部對派誰為將、用哪部兵馬也是爭執(zhí)不休，到這時都沒有結(jié)論?！迸釙x華無奈地說道。

    “……”陳海張了張嘴，除了長嘆一聲外就沒有再說什么。

    “都火燒眉毛了，太尉府還在爭什么？”吳雄還以為太尉府都已經(jīng)開始集結(jié)大軍了呢，沒想都到這時候了，還在為用誰為將、調(diào)派哪部兵馬爭論不休。

    董潘身為河西董氏的嫡系，知道武威軍在割據(jù)河西，燕京是越虛弱越好，但與其他人也為朝堂此時的內(nèi)斗哭笑不得。

    “不管太尉府什么時候能拿出決議來，我現(xiàn)在也要回伏蛟嶺待命了，就不在這里耽擱了……”陳?？吹矫穳]堡這邊嚴陣以待，應該出不了什么亂子，他有將職在身，不能留在梅塢堡，就站起來跟董潘告辭道。

    陳海又與越城郡主董寧等人拱手告辭，見董寧避開他的視線，心里微微一嘆，也不再多說什么，就退出大廳。

    陳海先回桃花塢，他打算安排葛同率一百扈兵駐守桃花塢，同時將匠師、匠工都組織起來。

    雖然流民叛軍進襲燕京的可能性很小，但梅塢堡、桃花塢多做些準備總是有必要的，一旦形勢混亂下去，除了流民叛軍之外，潛伏在暗中敵恨河西的勢力就有可能蠢蠢欲動。

    所幸桃花塢、梅塢堡的塢堡入冬前已經(jīng)完成擴建。

    梅塢堡除了用燒溶的鐵汁澆入堡墻進行強固外，還布下一座防御法陣，短時間內(nèi)不畏流民叛軍的強攻。桃花塢整體防御力雖然要差許多，也沒有足夠強大的兵力，但與梅塢堡相隔不過兩里，形成犄角之勢，形勢惡劣，葛同率部護送匠師、匠工突圍撤入梅塢堡都還來得及。

    “為何都要這一步了，朝堂之上竟然還在內(nèi)斗不休，他們這些大人物，腦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在梅塢堡，吳蒙、葛同等人都沒有說話的資格，甚至孫不悔都不便插嘴，但回到桃花塢，他們也再也按捺不住，費解而不平的問出來。

    陳海苦笑搖頭道：“或許站在朝堂之上的那些人，還以為流民叛軍及赤眉教只是烏合之眾，屠重錦等將失守秦潼關(guān)只是太愚蠢的緣故。”

    “都火燒眉毛，兩派大臣都還要爭功？”吳蒙、葛同等人難以置信的問道。

    “秦潼關(guān)失是大罪，失而復得就是大功，要是此大功能啐手而得，兩派自然是要爭一爭的，”陳?？嘈Φ?，又跟周景元說道，“你派人去將曹奉請過來，我有話要跟他說。”

    去年年底，就有大股流民聚集在桃花塢北面，年后又造堤圍灘、屯田耕種。為不讓這股流民釀成大禍，陳海無權(quán)驅(qū)趕之余，就只能暗中資助七八萬流民在桃花塢北片安家落戶。

    陳海之前不擔心這些已經(jīng)安頓下來的流民，會滋惹什么是非，但現(xiàn)在就難說了。

    他也不清楚曹奉這些流民首領(lǐng)有沒有背著他們暗中與赤眉教徒聯(lián)絡(luò)，也不清楚曹奉等人知道秦潼關(guān)失陷后，會不會變得蠢蠢欲動；他現(xiàn)在要把曹奉喊過來，探探他的虛實。

    “要是曹奉不過來呢？”周景元遲疑的問道。

    大家也都朝陳?？催^來，曹奉這些流民首領(lǐng)很可能會拒絕在這時候走進桃花塢，不知道陳海還是否有后續(xù)的應對之策。

    “先派人去請。”陳海揮了揮手，一切先看曹奉的反應，他再做下一步的處置，沒有必要在這時候去想什么有的沒的。

    第151章 曹氏父子

    陳海在書房里與吳蒙、葛同、丁爽他們商量事情，不一會兒周景元就領(lǐng)著曹奉及其子曹圭走了進來。

    曹奉相貌蒼老憔悴，沒有什么修煉底子，卻精于技擊，早年是活躍于燕北地區(qū)的游俠劍客，也曾投靠宗閥當食客。

    太子贏丹執(zhí)掌國政這些年，很多宗閥世族都受到打壓，曹奉父子投靠的這家宗閥也因罪剝奪爵位、封邑之后解散。樹倒猴散，曹奉也就回歸鄉(xiāng)土扎根，在縣里也算是鄉(xiāng)豪之流的人物，這才在大荒之年，成為附近府縣流竄他地討生活的流民首領(lǐng)。

    曹奉有兩子，長子曹善三十歲左右，早年曾隨曹奉寄身宗閥，修煉過數(shù)年，有通玄境中期的修為底子，輔以家傳的武技，在七八萬流民里算是難得一見的“高手”了；但可惜隨著他父子投靠的那家宗閥解散，也失去繼續(xù)修煉的渠道，修為再難精進，這時是曹奉身邊最為依重的助手。

    而曹奉幼子曹圭，年僅十四五歲，也是自幼修練武技，卻無緣接觸玄功絕學，自然也無緣真正踏入武道修行的門檻。

    曹奉不僅過來了，還將他幼子曹圭帶進桃花塢，陳海也就清楚他的姿態(tài)是什么，讓下面人給曹奉安排坐席，說道：“有段時間沒有請曹當家過來喝杯水酒了，聽說曹當家不僅在北面建了寨子，欣欣向榮得很，還又新娶了一房小妾，日子過得比我們還滋潤。不過這次請曹當家過來，卻也不是跟曹當家賀喜——秦潼關(guān)突發(fā)變故，意外落入亂民之手，想必曹當家也應該知道消息了吧，不知道曹當家有沒有其他什么事情，能說給我知道的……”

    陳海問得隨意，但落在曹奉耳朵里卻完全是另一番感受。

    他的長子曹善有通玄境中期的修為底子，又精通技擊，在七八萬流民里都堪稱千里挑一的“高手”，但曹奉心里清楚，駐扎在梅塢堡的河西道衙兵精銳或者是昭陽亭侯府駐守桃花塢的扈兵精銳，哪怕從普通將卒里隨便挑一人出來，就能將他父子打得滿地找牙。

    曹奉對梅塢堡及桃花塢從來都不敢有什么異念的，更何況這近一年來，梅塢堡、桃花塢非但沒有驅(qū)趕他們，還通過大量的收購石料、木料，輸送大量的錢糧，資助他們修建攔河大堤、開墾屯種，他們才得以熬過春荒，能在秋野河南岸扎下根來的關(guān)鍵，曹奉心里還是有感激之情的。

    但不管怎么說，河西道衙兵以及昭陽亭侯府的扈兵，始終都是客軍，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拍拍屁股調(diào)回萬余里之外的河西了，曹奉心里自然也不可能會有依附梅塢堡的心思。

    此時流民叛軍襲奪秦潼關(guān)，已經(jīng)相當長時間沒有直接接觸的陳海，突然派人過來，請他到桃花塢說話，曹奉心里不是沒有顧忌，但他不敢不去。

    甚至為了表示絕無二心的誠意，他這次還狠心將幼子曹圭帶上。

    陳海剛到燕京，在桃花塢扎根下來，不算什么大人物，至少絕對沒有董潘、吳雄、杜峻峰這些人物耀眼，令人不敢直視。

    在大規(guī)模向梅塢堡、桃花塢供應石料、木料之后，曹奉手里有所余裕之后，一度還重點孝敬董潘、吳雄。即便不可能直接投附，但曹奉還是希望在河西精銳駐扎梅塢堡期間，能得到董潘、吳雄兩人的關(guān)照。

    曹奉有這樣的選擇也不令人意外，抱大腿總得要找粗的抱，陳海怎么看都不像是能與董潘、吳雄、杜峻峰等人比肩的樣子。

    曹奉一度以為昭陽亭侯府的扈兵沒有驅(qū)趕他們，甚至還助他們在北片墾荒耕種，是作為客軍不敢招惹他們；之后孝敬董潘、吳雄、杜峻峰，搭上這三人的關(guān)系，更以為是在桃花塢北片站穩(wěn)了腳跟，至少不用再看桃花塢這邊的臉色。

    但在陳海杖斃三名宗閥的天之驕子卻安然無恙之后，曹奉才發(fā)現(xiàn)他看走眼了，這時候再想重新經(jīng)營與桃花塢這邊的關(guān)系，才發(fā)現(xiàn)怎么都隔了一層。

    不要說再沒有機會見到陳海了，甚至連葛同、吳蒙等人都已見不到面了，由于曹奉他們開始向鑄造場供應鐵料，曹奉還是偶爾能見到周景元，但周景元的態(tài)度已然冷漠了許多。

    曹奉三四個月都忐忑不安，就擔心哪天招惹了桃花塢這邊，會受到無情的報復，他這時候心里也清楚，陳海真要翻臉不認人，派人刺殺他們，根本就不用顧忌什么。

    他們雖然是流民首領(lǐng)，但他們的性命，怎么可能比那幾個被陳海當眾杖斃的宗閥天之驕子更重要、更高貴？

    周景元這時候派人來請，也有人擔心他會被當成人質(zhì)扣押在桃花塢，但曹奉不敢不來；即便是被當成人質(zhì)扣留在桃花塢，總要比在這敏感時刻，觸怒陳海這樽殺神，害曹家寨受到血腥清洗要強吧？

    ……

    陳海隨意一問，曹奉感受卻有如萬鈞巨石朝他身上碾壓過來，也不敢再端坐在桌案之后，拉著幼子曹圭跪到陳海面前，說道：“赤眉邪教曾派人聯(lián)絡(luò)過曹家寨，我卻被蒙了心，竟然一直都沒有如實稟告都尉大人，還請都尉大人責罰?！?/br>
    陳?？粗囟虻牟芊罡缸?，淡然問道：“昭陽亭侯府的人手客居此地，我也僅僅是在西園軍任職，都不能插手地方事務(wù)，曹當家是沒必要將這些事告訴我知道，但赤眉教暗中慫恿民亂，曹當家怎么沒有上稟地方官府？”

    曹奉一股寒意從屁股椎串到頭頂，陳海語氣淡然，他卻感受到這淡然語氣隱藏殺氣，哭訴道：

    “家鄉(xiāng)持續(xù)數(shù)年大災，俄殍遍野、白骨接天，我等帶著七八萬殘民，苦苦掙扎在秋野河畔求存，地方府縣不聞不問，去年就餓死三千多人，今年要不是都尉宅心仁厚相助，還不知道會餓死多少人——我心里不敢對朝廷不滿，但要是將這事稟告上去，就想著地方府縣非但會處置，反倒害我們自己徒受猜忌，這才迷了心竅將這事給瞞了下來。但請都尉大人相信，曹奉絕對沒有私通赤眉邪徒的異心，也絕知他們這些烏合之眾鬧事難成，不需幾天工夫，朝堂一旦發(fā)兵清剿，他們就是死路一條。”

    “曹當家，你起來吧，”陳海說道，“朝堂會發(fā)兵清剿，但未必能一舉剿滅匪禍，我現(xiàn)在不擔心曹當家你心里有什么想法，但怕你看到倘若朝廷發(fā)兵失利，心里就會有什么想法了，不得不提前跟你說叨說叨，省得你們走上岐途，覆水難收了。”

    曹奉聽不明白陳海的話，但有一點是清楚的，伏首跪地不敢起來，只是不斷的保證道：“曹奉絕不敢有什么想法，小子曹圭年幼，但還算有些眼色，手腳還算麻利，請都尉大人許他留在身邊侍候?！?/br>
    遣子為質(zhì)？

    見曹奉嚇成這樣，陪同在一旁的吳蒙、葛同等人，都是微微一笑；丁爽這時候則朝陳海頻遞眼色，恨不能通過神念交流，直接跟陳海說這是收附曹氏父子的良機，不應錯過。

    這一年多來，桃花塢、梅塢堡擴建以及鑄造場擴大規(guī)模后，都是從這些流民手里收購石料、木料、鐵料，這也使得以曹氏父子為首的這股流民，這近一年來，除了開墾數(shù)萬畝灘地外，還占據(jù)北面的一座山嶺，也開辟了兩座采石場、一座礦場、兩座伐木場。

    桃花塢北片七八萬流民，看上去沒有多少精銳能挑選出來，但真要能真心誠意投附桃花塢，為桃花塢所用，桃花塢就能真正在秋野河南岸經(jīng)營出一片不弱的根基之地來。

    雖然曹氏父子市儈了一些，一度還想著去抱董潘、吳雄他們的大腿，但這也是人之常情，不算什么大錯。何況這一年來，桃花塢資助屯墾耕種、建造大堤，雙方就已經(jīng)建立了一定的信任基礎(chǔ)，收附之事也容易進行。

    更關(guān)鍵的原因，他們初到燕京時，要敢收附流民，絕對是自取死路，但丁爽這時候有理由也相信，幕后的神秘人絕對不會介意陳海在京畿建立自己的勢力——而陳海這時候建立勢力，實際也是為西園第七都新軍服務(wù)，最終也是效命于幕后的神秘人。

    看到丁爽頻遞眼色，陳海也明白他的心思，沉吟片晌，跟曹奉說道：“曹圭資質(zhì)不錯，要是在我跟前驅(qū)為奴仆，是埋沒了他，或許暫時可以跟在我葛師兄身邊修行武道，曹當家意下如何？”

    葛同雖然投附昭陽亭侯府為部將，陳海卻一直以“師兄”相待。

    “多謝都尉大人成全，多謝都尉大人成全！”曹奉跪地謝道，又趕緊拉幼子曹圭給葛同叩頭行禮。

    曹奉起初是沒有投附客軍的心思，但這一年來看昭陽亭侯府在燕京經(jīng)營鑄造場、兵甲鋪頗有規(guī)模，心知即便千余道衙兵精銳撤回河西，昭陽亭侯府也不會放棄對鑄造場及兵甲鋪的經(jīng)營。

    再說了，要是幼子能因此踏上武道修行，也是機緣，要是將來所有成就，他們曹家即便是遭遇到什么措手不及的變故，那丟棄掉這邊的根基，舉家遷入河西，也不是什么多差的選擇。

    第152章 出兵

    曹奉幼子曹圭剛剛才過十四歲了，自幼修武熬煉筋骨，雖然這些年沒能真正踏入武道修行的門檻，卻也打下不弱的底子。

    更關(guān)鍵的，曹圭這幾年來跟隨父兄奔波流離，年紀輕輕就吃了不少苦頭，要比那些溫室長大的宗閥子弟更知世途兇險艱辛，心志、心性也更堅定，是個好苗子。

    曹圭隨父親走進桃花塢時，就已知道他會被當人質(zhì)留下來，他即便知道情勢所逼，心里總也有不甘，但沒想到此行竟然成為他真正踏入武道修行的一次機緣，當即就痛痛快快的膝行跪到葛同面前，“砰砰砰”叩了三個響頭。

    “我乃昭陽亭侯府部將，在少侯爺手下任事，你可知你此時跪地叩頭，代表著什么？”葛同沒有忙著受曹圭的大禮，而神色肅然問他。

    “……”曹圭到底年少，有些發(fā)蒙，不知道要如何回葛同的話。

    “這小子心里清楚的?！辈芊罱舆^話茬道。

    葛同沒有理會曹奉，目光炯炯的盯著曹圭，說道：“我為昭陽亭侯府部將，所修乃昭陽亭侯府所授的玄功絕學，既無資格將玄功絕學私授他人，也無資格收人為徒，此時也僅僅是代昭陽亭侯府，代表少侯爺領(lǐng)你踏入武道修行的門檻，而從此之后，你便是少侯爺帳前的一員部將，要對少侯爺忠心耿耿，勤勉修行，替少侯爺分憂。倘若他日修煉有成，再入太微宗修行，也不是沒有可能，但那也是少侯爺給你天大的恩情?！?/br>
    “曹圭心里記得?！辈芄缫彩菣C敏，又膝行到陳海跟前，“砰砰砰”叩了幾個響頭。

    桃花塢這邊，葛同修為不是最高的，但也就次于陳海、吳蒙、蠻奴鐵鯤、周鈞三四人而已——吳蒙、周鈞以及鐵鯤都隨陳海在軍中，桃花塢這邊平時就以葛同為首，處理種種事非，留守桃花的一百精銳扈兵，也都歸葛同統(tǒng)領(lǐng)。

    能暫時跟在葛同身邊修煉，絕不會有什么委屈葛圭的；何況先打個良好的武道基礎(chǔ)，兩三年還有機會進入太微宗修行，這是寒族子弟絕難遇到的機緣。

    看曹奉、曹圭父子還跪在地上，陳海哈哈一笑，跟曹奉說道：“曹圭既然都在葛師兄身邊修煉，那曹當家與我們就是平輩相交，還是趕緊坐下來說話，不能亂了體統(tǒng)。曹家寨，還有一些不錯的苗子，要是還有誰想修行武道，我這邊卻也不吝嗇指點一二……”

    曹奉也知道曹圭既然都到葛同身邊修行武道，他就不能再有三心二意的念頭，說道：“多蒙大人蔭庇，七八萬人才不至于流離失所，大家都感恩戴德，不知道如何報答大人的恩情。說到不錯的苗子，卻有二三十個苗子還沒有錯過武道修行的年紀，大人要是能安排人指導他們修行，這大恩大德真是……”

    說到這里，曹奉又要跪到地上感恩叩謝了。

    桃花塢北片七八萬流民主要來自鄰近的兩三縣，彼此宗族間沾親帶故、關(guān)系密切，才會在逃荒路上都緊緊團結(jié)在一起。

    陳海也不管曹奉此時的感謝是真情還是假意，曹奉真能將那二三十個最為出色的好苗子送過來，這邊又不會虧待這些少年弟子，恰恰也會因為沾親帶故的緣故，這七八萬人的命運也就徹底綁上桃花塢了。

    曹奉再有什么異心，也沒有能力去鼓動這些人去造桃花塢的反。

    “……曹當家客氣了，”陳海微微一笑，說道，“我看曹當家在北面也注重訓練年輕子弟的武技，只要有一些武技的底子，哪怕是過了二十歲，修行武道也不會太遲，卻也無需太局限宗門的陋習?！?/br>
    人身體內(nèi)的氣血精元，在年少時最為精純旺盛，也是修行的最佳時間，但在少年十六歲生精、少女十四歲生癸水，人身體里的氣血精元就會有相當一部分會不斷的轉(zhuǎn)化為能孕育新生命的精水及癸水，這時候再想修行就會事倍功半，變得異常艱辛。

    不過，陳海注意到曹奉父子帶領(lǐng)這批流民，年輕的子弟都極重視技擊的訓練，因此打下不錯的底子，即便是過了二十歲再踏入武道修行，也不能算過了年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