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jié)
許夏見他不愿正面回答,心中已經(jīng)有了結(jié)果,但她還是保留了一分,畢竟剛才那些話都是林思意告訴她的,她還沒笨到要完全相信她的話,她要找陸尚也問個清楚。 “我累了,想先休息?!痹S夏疲憊的說道。 席澤以為她是出門累了:“好,那我先把行李收拾好,待會兒來陪你?!?/br> 許夏卻沉默不語。 等席澤收拾好走進房間,許夏已經(jīng)沉沉睡去,他躺在她身邊將她緩緩抱住,因為要去美國一個月,他原本打算晚上好好要她,可她看起來很累,而且她剛才突然問他們是不是見過讓他有些擔心,所以也就沒了心思,他想,來日方長,還有一生在等著他們呢。 林宅。 林思意恍惚的回到家里,林軍正在客廳抽煙。 “怎么樣,見到許夏了嗎,話都說了嗎?”林軍緩緩問道。 林思意點了點頭。 “她什么反應?” “她什么話也沒說。” 林軍滿意的點了點頭:“這就對了?!?/br> “爸,我們……我們是不是做的太過分了,會不會出什么事?”林思意有些害怕 林軍臉上依舊掛著笑:“乖女兒,為了爭取愛情使點手段不叫過分,難道你想看著你喜歡的人一直跟別的女人在一起?” “我……我不想?!绷炙家馔纯嗟馈?/br> 林軍站起來抱住女兒:“那就去爭取,人這一生很長,別讓自己后悔?!?/br> “可是爸爸,你為什么要這么幫我,別人的爸爸很少這樣的?!绷炙家獠唤獾膯柕?。 林軍沉默了很久才回道:“我?guī)湍悖彩窃趲臀易约?。?/br> 四月二十八日,離回國還有六天。 波士頓街頭,林思意正在接電話。 “思意,事情已經(jīng)辦好了,席澤,歸你了?!绷周姷穆曇魝鱽恚m然在笑,但林思意卻覺得很冷。 “她……她真的被……”林思意的聲音在發(fā)抖,以至于完整的話都不能說出。 “恩,一切已經(jīng)塵埃落定,席澤那邊你好好把握?!?/br> 林思意掛斷電話,看著不遠處正在珠寶店挑選禮物的席澤,最終橫下心走過去。 “席澤,你是在給許夏jiejie買禮物嗎嗎,要不要我?guī)湍銋⒖??!绷炙家獗M量使自己看起來很平靜。 “不用了,我已經(jīng)選好了。”席澤拒絕道,然后指了指自己看中的用英語讓店員包起來。 林思意看著首飾盒里的水晶掛件,柔和卻又奪目,可惜啊,水晶終究不是鉆石,磕一下就會碎。 回到酒店,席澤拿起手機給許夏發(fā)信息,他編輯了很長一段文字但又都刪掉,最后只發(fā)過去四個字,我想你了。 然而許夏沒有回答,他只好翻看這二十幾天他們的對話記錄來解相思之苦,可是對話也很簡單,每次都是他打很多字,她只回一個恩字,或者她說她要復習要先看書什么的,有時候打電話過去她也只是匆匆說兩句就掛掉,好像真的很忙一樣。 一分鐘過去了,他看了看手機,沒有回消息。 兩分鐘過去了,依舊沒有。 三分鐘…… 三十分鐘…… 三天…… 三月…… 三年…… 第40章 三年后。 北城女子監(jiān)獄。 熾熱的陽光下,厚重的鐵門發(fā)出沉悶的響聲,響聲過后,一個瘦弱蒼白的短發(fā)女子從門里走出來,重見陽光的那一刻,她下意識的伸手遮住眼睛。 “出去后好好做人?!迸z警慣例說道。 短發(fā)女子聽話的點了點頭:“是。” 烈日灼的不僅僅是她的眼睛,還有她的心。 “許夏姐,這邊這邊?!币粋€衣著時髦的美艷女子站在一輛高檔轎車旁興奮的揮著手。 許夏看清來人微笑的走過去:“不是說不用來接嗎,大老遠跑一趟多累啊?!?/br> “不累不累,來,我給你撒點柚子水去去霉氣?!迸诱f著就將礦泉水瓶里的水往許夏身上倒。 許夏冷不妨的被倒了水在身上忙往后躲了躲:“余意,你這是灑水還是倒水啊。” 余意咯咯直笑:“你就知足吧,我出來那會兒還沒人給我倒水呢?!?/br> 許夏做了個揖:“那這么說我得好好謝謝你?!?/br> “那可不,走,上車,我們回家。”余意將車門打開。 “回家?”許夏喃喃道。 “恩,去我家,你現(xiàn)在還沒住的地方,先去我那將就一下。”余意說著又將一包衣物遞給許夏:“這是我專門給你挑的,你看合不合身?!?/br> 許夏在后座將衣服換好:“好像大了點?!?/br> 余意看著瘦的幾乎脫形的許夏,有些難過的說道:“不是大了,是你瘦了,我上次見你的時候,你還沒這么瘦。” 許夏將衣服系了個結(jié):“你眼光不錯,挑的是我喜歡的款式,車上有打火機嗎?” “你要打火機干嘛?” “我想把這些燒了。”許夏指了指換下的衣物和當初進監(jiān)獄時隨身的物品。 “可是燒自己衣服不吉利,不如找個地方丟了吧?!庇嘁庥行┆q豫。 許夏依舊在笑:“沒事,我已經(jīng)死過一次了,不怕第二次?!?/br> 余意沒再勸說,她拿出打火機遞了過去,許夏下車找了個空地將衣物點燃,藍色的火苗慢慢將過去化為灰燼。 “你這兩年過的好像挺不錯啊,奔馳都開上了。”許夏摩挲著椅子上的真皮問道。 余意一邊開車一邊回道:“也是最近這一年才不錯,剛出去那會兒也挺慘的,打工要么沒人要要么不給錢,最慘的時候還住過幾天公廁?!?/br> 許夏手微微抖了一下:“那你最后是怎么扛過來的?!?/br> 余意點燃一支煙,煙霧熏的她的面孔有些模糊:“扛?沒怎么扛,我后面就走好運了,不過有些少兒不宜,你要不要聽?” “我又不是小孩子,有什么不敢聽的?!痹S夏已經(jīng)做好心理準備,因為余意走的道路可能是她將要走的,畢竟以她現(xiàn)在的身份想要生活下去,如果沒有親人朋友的幫忙會很艱難。 余意彈了彈煙灰:“我不是住了幾天公廁嗎,正好最后一天半夜一個大學生喝醉了走進來,我正好在水龍頭那喝水,他說我長得像他喜歡的人?!闭f到這里余意停頓了一下。 許夏問道:“然后他幫你找工作了?” 余意哈哈大笑:“怎么可能,世界上哪有免費的午餐,他說只要我和他做一次,就給我三百塊錢,我一想,可以啊,老娘已經(jīng)餓了三四天了,再餓下去非死不可,別說三百了,就是三十,三塊錢我也做呀,更何況,那家伙長得還不錯,我合計一下,怎么著都是我賺呀?!?/br> 許夏看著笑著的余意,心中涌出一陣酸澀。 余意又抽了一口接著說道:“不過,我最后從他那拿了五百,那小子,竟然還留了兩百準備去開房,但我想在哪做不是做,就和他商量把那開房的錢也給我別去酒店了,我再送他兩次,他也爽快,就同意了,后來我用那五百買了一身好看的衣裳,然后去應聘珠寶銷售,你也知道我長得好看對吧,試用的當天我就賣出一條鉆石項鏈,然后那個買項鏈的男人就包了我,這一年多都是他供我吃喝,還有這車也是他的,你說,我是不是很走運?!?/br> 許夏沉默了半響:“是,很走運。” “不過我可給你提個醒,以后要是碰到二十剛出頭的愣頭青,千萬要注意點,那些家伙做的時候毫不顧忌的,都是一步到‘胃’?!庇嘁膺呎f邊指了指她的胃部:“公廁那晚,要不是我強大的求生欲,我可能就被那小子做的交代在那了?!?/br> 許夏看著開車的余意,她美的如畫中走出來的妖精。 猶記得剛進去的時候見到她的時候,她還是一個任人欺凌的女孩,臉上身上全是傷痕,頭發(fā)也被揪禿了幾大塊,說話都是哆嗦的,眼睛從來只敢看地面不看看人。 后來她先出獄,到如今也不過兩年時間,當初那個膽小懦弱的女孩現(xiàn)在卻興致勃勃肆無忌憚的說著自己不堪的往事,仿佛那受罪的人不是她一般。 究竟是監(jiān)獄改造人,還是社會改造人? 余意打開車窗將煙頭扔出:“怎么不說話,是不是怕了?” 許夏搖了搖頭:“不怕?!?/br> 余意笑道:“怕也沒事,你還有我呢,我的命是你救的,滴水之恩,meimei我必定涌泉相報?!?/br> 許夏回道:“余意,那件事你別太放在心上,你有你的人生,別被我絆著了?!?/br> 余意指了指許夏的胳膊:“行啊,等你這的傷疤恢復如初了,我就去過我的人生,畢竟,你是為了救我才斷的胳膊?!?/br> 許夏扯了扯袖子左胳膊上十幾厘米長的傷疤蓋住:“已經(jīng)沒事了,真的,你別放心上?!?/br> “什么時候拆里面鋼板?” “還有兩個多月?!?/br> “行,到時候我來聯(lián)系醫(yī)院?!?/br> 兩個小時后,余意將車停在高速公路服務區(qū):“走,去吃點東西?!?/br> 許夏其實并不餓,可能因為這三年來一直都吃的不多,她的胃已經(jīng)變得很小,她打算就在車里等余意,畢竟,她還沒有適應監(jiān)獄外的環(huán)境。 但是余意執(zhí)意讓她進去,于是強行把她拽下了車。 許夏一路緊緊跟在余意身后,余意要什么她也跟著要什么,最后結(jié)賬的時候她準備付錢,卻看余意用手機對著一個圖案滴了一下,服務員就說收到錢了。 “你怎么付的錢?”許夏疑惑的問道。 余意揚了揚手機:“手機支付啊,這兩年很流行的,回去了我教你。” 許夏臉色不自然道:“現(xiàn)在都這么先進了啊。” 兩人端著飯菜在餐桌坐下,余意一邊吃飯一邊看著電視:“這小鮮rou長得真俊,不知道已經(jīng)便宜了哪個女人?!?/br> 許夏因為是背對著電視坐的,聽余意這樣說便轉(zhuǎn)身去看,在看到電視畫面的那一瞬,她猶如石化一般。 她原以為自己再也不會見到席澤,卻沒想到出來見到的第一個男人就是他。 電視里的他,與她離開的時候相比,少了一些少年氣多了幾分成熟,原本柔和的眉眼里多了一絲冷厲。 電視中,他正帥氣的靠在一輛汽車上說著廣告詞,想來他是這部車的代言人了,原來他沒有去做生意而是當了明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