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節(jié)
可娘卻嘆氣說:“畢竟是二娃子的前世害的他們滿門滅絕,開元寺地宮一關(guān),關(guān)的是數(shù)百條人命永世不得超生,這個因果不了,就算再過千年,他終究還是會纏住二娃,而且現(xiàn)在要僅僅是他們也就算了,大不了我也攪入這段因果中幫二娃子鏟除后患,但是目前最麻煩的是,他們控制住了那個瘋女人?!?/br> “什么?”爺爺一瞬間胡子眉毛亂顫,瞪大了眼睛盯著娘說:“瘋女人在麗競門的手上?” 娘不置可否地點點頭,“圣人之下,絕無對手,這個瘋女人此時就在來的路上,目的就是為了鬼嬰的尸骸,要是把尸骸繼續(xù)留在這,你覺得憑白家的實力,能擋得住她么,即便擋得住,還有資格在這亂世中,爭奪成圣的機(jī)會么?” 爺爺陷入到了沉思,下意識地伸手摸向了屁股,可是摸了半天,才悵然地嘆了口氣。 “您老是在找這個吧。” 娘微笑著從懷中掏出一桿煙槍,遞到爺爺?shù)氖稚?,說:“就知道你聽到這個消息會忍不住抽煙,所以在來之前我去了趟長生當(dāng),把它給帶來了?!?/br> 爺爺看著手中的煙槍一時間有些出神,可娘已經(jīng)吹亮了火折子要給他點上,爺爺想了半天,終究是搖了搖頭說:“那你這次來將泥胎帶走,瘋女人就不會找麻煩了?” 娘伸出去的胳膊怔了怔,隨即又收了回來,嘆口氣道:“我猜測以白家的實力即便是能阻擋瘋女人的腳步,但他們也不會這么做,畢竟和泥胎相比,白家這么多年來所積累下的實力才是最重要的,保下泥胎,就算是控制住二娃,卻失去了跟九泉府爭鋒的資本,又有什么用呢?所以我想還不如就將這塊燙手的山芋扔給九泉府,最起碼短時間內(nèi),在他們沒有找到成圣的那幾樣法器之外是不會對二娃怎么樣的,瘋女人即便是能找到九泉府又怎么樣,看著他們兩敗俱傷,對您來說,不正是所期待的么?” 見爺爺在聽話的時候不自覺地將煙嘴叼在了嘴里,娘再度將火折吹亮,給爺爺點上,爺爺使勁兒地吞吐了幾口煙霧,才瞇著眼睛看向娘,“這么做,對你有什么好處?” 娘一愣,然后笑了笑,“我說到底也只是個女人,還是個母親,能為二娃做多少,就是多少吧,成圣我就不想了,只要能保下二娃平安,這比什么都重要?!?/br> 爺爺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點了點頭,“你要是真的這么想,那就好了,二娃和泥胎命氣相連,泥胎不碎,二娃不死,但這也限制了二娃,只有泥胎落在歹人手里,也就相當(dāng)于控制住了二娃,可惜啊,當(dāng)初那個人不下的局雖然完美,但唯獨就是讓二娃生存下來的這一點出現(xiàn)了瑕疵,畢竟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沒有這個世界的命氣為引,我渡人再多,也無法讓他長時間的存活下去?!?/br> “那個人最近沒有來找你么?”娘沉吟道。 爺爺嘬了口煙,“很久都沒有再出現(xiàn)了,而且我感覺他自身應(yīng)該出了什么問題,否則以他的實力,不會在劫法場那天落得如此狼狽?!?/br> “狼狽?”娘皺了皺眉眉頭,“一人戰(zhàn)四大鎮(zhèn)府,還有鬼門龍王,非但將你救出,更能全身而退,這也叫狼狽么?” 爺爺搖了搖頭,“我能感覺到,他的力量在消退,而且速度很快,否則以他的全盛時期,那天在法場,秉得也不會死了?!?/br> 提起到爹,娘的眼中閃過一絲悲情,別過頭說:“命不由己,秉得做的也夠多了,有小乙繼續(xù)替他活下去,想必他死也會瞑目了?!?/br> “所以爹,你決定好了嗎,讓我把泥胎帶走,交給九泉府。” 爺爺沒有立即回答,而是整整抽完了一袋煙,才說:“妮子,你把我打暈吧,不然回去不好交代?!?/br> 娘的臉色立馬變得難堪,“爹……” “你要不打昏我,我回去就得死。”爺爺?shù)f著,目光朝著山下的方向望了一眼,“快點吧,不然等大祖宗過來,連你也走不了了?!?/br> 娘猶豫了片刻,低聲說了句“得罪了,”揮手便要拍向爺爺時,就見漫天的雪花中,一道烏黑的寒光直取她的手腕,娘的臉色一變,瞬間反手一抓,將那道寒光抓在掌心,卻同時發(fā)出一聲痛呼,爺爺見狀臉一耷拉,抬手推向了娘,大喝道:“妮子快走!”接著一個閃身,便沖著山下沖了下去。 眼前的聚會四陡然直轉(zhuǎn),我見娘手上鮮血淋漓,正要上前幫忙,可阮青依舊死死死拉著我,一只手將我狠狠地按在雪地里,另一只手在面前的積雪中寫了一個字:等! “等什么!” 我怒不可遏地抬起頭,卻發(fā)現(xiàn)一道黑影正從上山的方向飛速逼近,直朝娘而來。 娘見勢目光一凜,可是隨即黑巖的接近,臉色一變再變,竟飛身沖著黑影迎去,伸出胳膊將黑影縱身一攬,隨即在雪地中急速轉(zhuǎn)身,卸掉了黑影沖擊所帶來的巨大撞擊力,而等黑影穩(wěn)住了身形站在地上,我才發(fā)現(xiàn),黑影竟然是爺爺。 爺爺臉色較之前蒼白了不少,捂著胸口彎腰大口地穿著粗氣,儼然是受了不輕的傷,我壓住性子趴在雪地上不動,就看見娘將爺爺護(hù)在身后,盯著風(fēng)雪下山路冷冷說道:“這么大一個白家,還怕我楚千葉一個小女子么?” “古人常說,唯女子和小人難養(yǎng),楚千葉,你在我白家當(dāng)媳婦兒這么多年,白家自認(rèn)為待你不薄,可你居然忘恩負(fù)義,里通外合,想要偷走我白家的寶物,還殺害我二祖宗,今天這筆賬要是算不清楚,恐怕我白家從今往后,無法在世上做人!” 聲如驚雷,震的雪花蹦碎,一道,兩道,三道……越來越多的身影開始在風(fēng)雪中出現(xiàn),四面八方,無孔不入,形成了一個合圍的局面將娘團(tuán)團(tuán)包圍在中間,而在娘的正對面,大祖宗負(fù)剪著雙手冷面邁近,身上殺氣彌漫,竟將所有從天而降的雪花層層逼退,身上不沾一絲雪跡地來在了離著娘數(shù)米開外,目光盯著娘身后的爺爺?shù)溃骸鞍桌瞎?,今天這事,你要作何解釋?” 爺爺深深喘了口氣,從娘的身后站了出來,低聲說:“我這也是為了保全白家?!?/br> “白家什么時候輪的著你這個叛徒保全了?”大祖宗突然提高了調(diào)門,瞇著眼睛說:“泥胎是白家現(xiàn)如今唯一的立身之本,你居然想串通九泉府的人將它送走,是不是忘記了自己姓什么,是誰給的你這一切了?” “可據(jù)我所知,泥胎似乎和你們沒有半點關(guān)系吧?”娘冷冷笑道:“為了這個泥胎,我爹甚至不惜被你們白家驅(qū)逐出門,現(xiàn)在什么時候又成了你白家的立身之本了,說出去也不怕人笑話!” “侮辱大祖宗者,死!” 一聲野獸般的低吼瞬時在娘的身后發(fā)出,一道黑影飛身竄至切近,在空中手中拎著的包袱被解開,露出一柄寒光閃閃的彎鉤,用一種非常怪異的手法,以一種極其不可思議的角度從身后出手朝著娘的胸口刺去。 可是娘卻站在那里巋然不動,目光依舊死死地盯著大祖宗,對身后的突襲置若罔聞,可就在攥著彎鉤探身而過的胳膊繞過娘的腰間時,娘出手了。 第四百七十章 四圣 我甚至沒有看清楚娘是怎樣出手的,耳邊廂就聽得“咔嚓”一聲骨頭蹦碎的脆響,緊接著就是一聲凄厲的慘叫,娘的手依舊垂在腰間,可是腳底下卻多了一個滿地打滾的中年人,娘都不看他一眼,直接抬起腳踩在了他的脖子上,只聽又一聲骨頭斷裂的脆響,中年不再掙扎,如同一條死狗般攤倒在地,沒有任何動靜。 信手做完這一切,娘淡淡地看著大祖宗,輕哼道:“如果你今天上這來就是為了讓這些阿貓阿狗來送死,我不介意屠盡你白家滿門,也包括你。” 可大祖宗也似乎不愿意跟娘糾纏,目光依舊落在爺爺?shù)纳砩希瑝旱土寺曇粽f:“白老鬼,我已經(jīng)答應(yīng)你認(rèn)你孫子做我白家人,也同意動用白家的力量幫你對付九泉府,保你孫子不受他們的追捕,可你現(xiàn)在,竟然為了一個外人背叛白家,你難道就沒有想過這樣做的后果么?” 這是我從小到達(dá)頭一次見到爺爺如此的無助,纖瘦的身軀站在狂風(fēng)暴雪之中,滿頭銀發(fā)也被白雪染的更加蒼老,雙眼迷茫地看著大祖宗,沒有說話,只是手中攥著的煙桿,微微顫抖。 “爹,你別聽他的,今天只要有我在,就憑這些人,傷不了您一根汗毛!” 娘又往前跨了一步,昂起的頭顱還沒有低下,大祖宗動了。 要比娘之前拍碎那人的胳膊更快,急速的身形卷的一條線上的雪花狂舞,只是一個瞬間,便出現(xiàn)在了娘先前所站著的位置,而娘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帶著爺爺后退了數(shù)丈,看著大祖宗冷冷一笑,白玉般的左手輕輕一揮,然后點指大祖宗,“今天,你必死無疑!” 大祖宗不怒反笑,卻一言不發(fā),身體再度在原地消失,可還沒等他現(xiàn)行,娘的身形也跟著陡然一驟,一聲巨響突然在頭頂上炸開,趕等抬起頭目光落向半空中時,二人已經(jīng)在過招之后齊齊后退,大祖宗穩(wěn)穩(wěn)落在了地上,而娘則一只腳輕墊在旁邊的樹枝上,眼中閃過一絲興奮,突然間,袖口處掉下一柄三寸有余的短刀,短刀寒寒,如同耀眼的繁星,緊接著口中發(fā)出一聲輕喝,左腳一抬,整個人竟然在空中踩出一串虛影,而人,已經(jīng)來到了大祖宗的身前。 “要是你只會這般雕蟲小技,那就速速拿命來吧!” 大祖宗仰天長嘯,根本就無視娘的這猛烈一擊,可我卻清清楚楚看到他藏在袖子里的半個手掌,三根手指微微彎曲,接著如同彈弦一般猛力一撥,大祖宗身前的空氣里突然蕩開一道道漣漪,就像是雨點滴在了平靜的水面上一般,緩緩散開,跟欺身而近的娘,實實的撞在了一起。 娘的身體在跟波紋撞上的一瞬間,猶如斷了線的風(fēng)箏,仰身就被沖了出去,在空中口中噴灑出一團(tuán)弄弄的血霧,染透了雪花,如血櫻般緩緩飄落。 我看著心糾成了一團(tuán),但看到現(xiàn)在卻突然覺得半圣也不過如此,心中甚至猜測,若是我此刻出手相助于娘,那什么大祖宗,也必定將死無葬身之地。 可是就在這個念頭閃過的下一瞬間,我的想法就被徹底改變了。 看著娘身負(fù)重傷從空中墜落,大祖宗似乎絲毫不想給她任何喘息的機(jī)會,切身跟上,在娘的身體還沒有落地前,已然出現(xiàn)在娘的身體上空,枯槁的手掌猙獰成爪,大喝一聲,瞬間朝著娘的脖頸上抓了下去。 而就在我想要起身救娘的時候,大祖宗已經(jīng)將娘的脖子牢牢箍在掌心,五指陡然合攏,捏成了拳頭,耳聽得骨骼的碎裂聲響起,大祖宗的嘴角劃出一抹詭笑,可是這個笑容卻也只是剛剛出現(xiàn),便僵在臉上,徹底不動了。 在眾人的目瞪口呆中,娘的身體陡然爆開,化作偏偏蝴蝶飛舞,而在大祖宗身后的空中當(dāng)中,娘的身形再度如鬼魅般出現(xiàn),手中的短刀如虛如緩,一刀扎在大祖宗的后背。 大祖宗臉色劇變,可身上功夫相當(dāng)了得,在挨了娘一刀之后,竟不曾出現(xiàn)過一絲慌亂,低吼一聲,身子陡然垂直落在了地上,非但躲開了娘接下來要施展出的招式,更是在身體落地的一瞬間,雙手拍地,整個人翻轉(zhuǎn)過身繼而騰空而起,與娘的身形在空中交織在了一起,掌風(fēng)擂動,只是瞬息之間,二人已經(jīng)交手不下十招,漫天的風(fēng)雪被二人交戰(zhàn)所產(chǎn)生的余威震的崩離破碎,甚至在天上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橢圓形氣團(tuán),將二人包裹在內(nèi),逼退了所有沖上去想要幫忙的白家?guī)捅?,甚至有兩人由于過激進(jìn)過度,在氣團(tuán)內(nèi)結(jié)結(jié)實實挨了大祖宗一掌,整個人連哼都沒哼出來一聲,胸口被直接洞穿,從空中墜落在地,當(dāng)場沒有了任何氣息。 我屏氣凝神,目光死死盯著空中氣團(tuán)里的戰(zhàn)斗,可是余光里從山下往這邊聚集的人卻是越來越多,看那服飾的樣子,幾乎全都是白家中人,尤其是站在最前面的三個,更是一身修為不深不可測,應(yīng)該就是爺爺先前所說,那三個一直埋伏在三岔灣,準(zhǔn)備偷襲衛(wèi)君瑤的三個半圣。 可就是在這心神一閃之時,突然間空中黑氣狂嘯,聲若驚雷,在場之人聞之無不動容,我大吃了一驚,抬起頭看去,只見淡淡避開雪花的氣團(tuán)不知何時變成了濃墨,片刻后陡然爆開,炸成一團(tuán)團(tuán)黑色的液體混雜在雪花中洋洋灑灑飄落在地,我不知道這黑色液體是何來歷,但是在其籠罩范圍內(nèi)的白家眾人,甚至包括那三個半圣無不臉色齊變,全都飛身而退,逃也似的朝遠(yuǎn)處躲閃。 我跟阮青的位置剛好在黑色暴雨的邊緣,眼睜睜看著一滴滴黑色液體淅淅瀝瀝地滴落在面前的雪地上,二者相交,竟像是硫酸潑地般濺起了一陣白色的濃煙,刺啦啦灼燒的聲音不絕于耳,等到黑雨落盡,方才還銀裝素裹的大地,竟已經(jīng)變得千瘡百孔,就跟被蟲子蛀過的樹干般,遍布密密麻麻的黑色窟窿,看在眼里,觸目驚心。 我和阮青對視了一眼,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到了難以掩蓋的心驚,可是這個時候,空中的一聲痛呼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注意力,黑氣消散,娘和大祖宗都在視線中顯現(xiàn)出了身形,大祖宗負(fù)手凌空,臉上的寒意勝似冰霜,可是娘的身上卻不知何時出現(xiàn)了幾個還在冒著黑煙的大洞,身體搖搖欲墜,幾乎就要堅持不住,從空中跌落倒地。 可盡管如此,娘的神色依舊肅然,冷冷地盯著大祖宗,短刀橫在胸前,赤色的火焰燃燒在刀刃上,踩在虛空中,咬著滿口銀牙厲聲道:“姓白的,就憑你修煉的這身邪法也妄圖成圣,今日之事若是傳出去,天下群雄勢必要群起將你誅之,到那個時候,即便你手握泥胎,看你又能掙扎到幾時?” 大祖宗聞言絲毫不為之所動,冷笑道:“勝者為王敗者寇,亂世當(dāng)頭,正邪不過是一句孩童之言,更何況敗軍之將,何以言勇,今天你注定離不開這晾尸崖,我看誰又能知曉這里發(fā)生的事!” 大祖宗話音落罷,只見他周遭的空氣里驀的升騰起一團(tuán)黑色的煙霧,煙霧繚繞,盤旋著大祖宗的身體如黑龍纏身,而與此同時,三位半圣已經(jīng)凌空而上,將娘團(tuán)團(tuán)包圍在中間,已然是不將娘殺死在晾尸崖,誓不罷休。 第四百七十一章 以死護(hù)胎 看著四位半圣的合圍之勢,娘深深吸了口氣,不怒反笑道:“白家一共七位半圣,除去在九獄九泉的那位,和剛剛死在我手里的一個,還剩下五位,而其中四位現(xiàn)在都出現(xiàn)在這里,看來,我的任務(wù)已經(jīng)達(dá)到了?!?/br> 娘的一番話讓大祖宗臉色劇變,可片刻后立即恢復(fù)如常,瞇著一雙眼睛,緊盯著娘說:“你在詐我?” 娘笑道:“看來你們這些老家伙是躲在外面躲的太久,連腦子都退化了,鬼嬰泥胎這么重要的事情,你猜九泉府,就僅僅會派我一個人來么?” 大祖宗不說話了,陰鶩的眼神四處瞟了一圈,可就在這個時候,一股強(qiáng)大到令人窒息的壓力陡然在空氣的四周彌漫,大祖宗和三位半圣臉色驟變,卻未等他四人做出反應(yīng),周遭的空氣一陣猛烈波動,數(shù)道人影如同撥云見日般出現(xiàn)在了他們的身后,一個,兩個,三個,四個,五個……足足八人,全都是半圣! 這些人無一例外地穿著一身籠罩身體的黑色長袍,渾身散發(fā)著的陰冷氣息,逼得漫天雪花都無不退散,這些人從一開始出現(xiàn)到現(xiàn)在沒有一個人出聲,就連大祖宗的臉色也都變得鐵青,沉寂了良久,才咬著牙說:“看來今日,我白家和九泉府是不死不休了?!?/br> “咯咯,也不必如此。” 猛然間,一陣熟悉的聲音突然在耳邊回響,我和阮青臉色微變,就見在這些黑袍人的身后,一團(tuán)淡淡的虛影閃爍,聻漸帶著他獨有的怪笑,出現(xiàn)在了眾人的視野當(dāng)中。 當(dāng)看到聻漸也現(xiàn)身在晾尸崖上時,大祖宗一直繃著的臉終于拉了下來,盯著聻漸看了半晌,呵呵笑道:“聻漸大人今日前來,不知是帶著九泉府兵馬司的意思,還是九世惡僧的旨意?” 聻漸依舊如同一團(tuán)濃霧一般被黑袍籠罩在內(nèi),看不出表情,可是語氣卻是說不出來的玩味,“九泉兵馬司的意愿如何?九世惡僧的意愿又如何,難不成還能因為是誰的意思,你白家今天還能再逃了不成?” 大祖宗臉上一黑,似乎清楚眼下的形勢若是強(qiáng)拼,定然毫無勝算,深邃的眼睛閃過一絲幽光,隨即像是突然釋然,淡淡地看著聻漸,“鬼嬰泥胎和白家,你可以選擇一個?!?/br> “你是在和我談條件?”聻漸語氣淡然。 大祖宗點點頭,“因為即便你今天殺光了我白家門人,我不開口,這鬼嬰你也得不到?!?/br> 聻漸裹在黑袍下的身體微微抖動,可隨即恢復(fù)如常,低低地笑了幾聲,“天真,白家的時代已經(jīng)過去了,要不是因為白老鬼的孫子,就你這點家底,我甚至都不屑跟你見面,識時務(wù)者為俊杰,也別太把自己當(dāng)回事,想要保存白家,就把家主之位交給白老鬼或者他孫子,我或許能網(wǎng)開一面,給你白家留點火種,不然今天,就是你白家的滅門之日?!?/br> 大祖宗聽完,目光瞬間就落在了地面上站著的爺爺,冷冷笑道:“好啊,白老鬼,看來我終究還是小瞧你了,攀上九泉兵馬司這桿大旗,區(qū)區(qū)白家,又豈會看在眼里?!?/br> 爺爺仰頭腦袋,看著空中的眾人竟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嘴唇哆嗦了幾次,然后就聽娘說道:“放手吧爹,白家的氣數(shù)已經(jīng)近了,他們拿你和小乙不當(dāng)人看,你又何苦再卑躬屈膝的任由他們擺布,小乙已經(jīng)長大了,不需要你再為他做什么……” “住口!” 爺爺?shù)纳碜雍鋈婚_始哆嗦了起來,迷茫的眼神變得凌冽,“白家的事情只能白家解決,你帶著這么多九泉府的人威脅大祖宗讓位,這算什么?吃里扒外,忘恩負(fù)義么?!” 娘愣住了,不可思議地看著爺爺,眼中閃過一絲哀怨,輕輕吸了口氣道:“白家,和小乙,爹,你選哪一個?” “小乙是白家的人,我也是白家的人,天下無不是的父母,卻不能有不孝的兒子,大祖宗就算是再有錯,錯再大,但說到底也是我的太爺,是小乙的祖宗,就因為一樣?xùn)|西,讓我背祖棄義,幫著外人殘害我白家人,我白老鬼做不到,也不會讓任何人得逞!” 爺爺一字一句地說到這里,像是體力有些不支,深深吸了口氣,緩緩抬起手指向娘,厲聲說:“我白老鬼雖然在你們這些人的眼里只是個一無是處的臭蟲,可是今天,誰敢動我白家老祖一根汗毛,我就毀了這鬼嬰泥胎,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既然你們不想讓我白家活,那么誰也別想好!” 爺爺說著突然伸手拽上了自己的衣衫,雙手用力猛然一扯,破舊的棉襖不堪重負(fù)地被從中間撕成了兩半,竟才發(fā)下爺爺只是一件單薄的襖子里面竟然什么都沒有穿,露出黝黑的胸膛,可是在他的腹部,竟不知何時出現(xiàn)了一條被粗線縫成的口子,縫補(bǔ)的很粗糙,卻將爺爺?shù)亩亲哟诹艘黄穑拖袷呛谏隍家粯釉诟共柯?,看在眼里,說不出的猙獰恐怖。 在場之人,天上地下所有人的目光此刻都落在了爺爺?shù)纳砩希S多人的臉上都露出了不解和疑惑,可是娘卻率先反應(yīng)了過來,猛然睜大了眼睛,看著爺爺哆哆嗦嗦地說:“爹,你,你將泥胎藏在了自己的肚子里?!” 此言一出,山頂上的空氣陡然一陣劇烈波動,雙方的十?dāng)?shù)位半圣瞬間出手,可人還沒到爺爺?shù)拿媲?,就聽聻漸冷喝了一聲:“住手!” 接著腳踏虛空往前邁了一步,盯著爺爺看了半晌,淡淡說道:“好手段,白老鬼,我先前一直以為你是個膽小怕死之人,可萬沒想到你居然藏了這么一手,竟將我們?nèi)祭@了進(jìn)去,我要是沒有猜錯的話,只要你一個閃念,你的身子就會和肚子里的泥胎同時自爆,徹底化為灰燼,對吧?” 爺爺點點頭,“沒錯,我之所將自己煉成行尸,就是要以死護(hù)著泥胎,行尸自爆沒有任何人能阻擋的了,今天你們誰敢妄動一步,非但得不到泥胎,也將會和泥胎同歸于盡,黃河鬼嬰尸身自爆所產(chǎn)生的威力,你們這些半圣,怕是都不會不清楚吧?” 爺爺?shù)囊痪湓捵屧趫鲋巳既缗R大敵地齊齊朝后退了一步,可是只有大祖宗的臉上終于露出了久違的笑容,看著爺爺點頭道:“白老鬼不虧是我白家后生,有此番忠肝義膽,今后在白家你的說的話,就是我的意思,若誰膽敢不從,就以違抗家住之罪處決,都聽明白了嗎?” 見斷崖上的白家門人齊齊稱是,大祖宗滿意地點點頭,緩緩按下了身形落在地上,看了眼爺爺,又瞟了眼早已被白雪覆蓋的二祖宗尸體,沉吟道:“既然老二已死,這二祖宗的位置也不能空著,從今往后,白老鬼,就是白家的二祖宗,而小乙作為他的孫子,就是我白家的二少爺,白秉德雖然死了,但說到底也是為了我們白家被九泉府處死的,不能埋沒了他一片赤膽忠誠,就讓他的靈位進(jìn)我白家祖祠,享受我白家后人世代供奉,逢中元和開族都享受與我白家列祖列宗同樣的禮遇祭拜,也算是我能為他做的最后一點事了,白老鬼,你看如何?” 爺爺詫異地看著了大祖宗一眼,臉上閃過一抹猶豫,動了動嘴唇剛要開口,卻忽聽得一聲凄厲的慘笑從山腳下傳了上來,笑聲陣陣,如同地獄深淵里的惡魔呼嘯,鉆進(jìn)了在場之人每個人的耳朵里。 最先反應(yīng)過來的是大祖宗,聽見笑聲臉色變了三變,眼神驚慌地看了眼下山的方向,嘴唇蠕動,說出了四個字:“黃河娘娘!” 第四百七十二章 瘋女人 眼前的局勢一波三折,本以為在聻漸帶著八位半圣出現(xiàn)后,晾尸崖的事情變回塵埃落定,可誰曾能想爺爺竟然早就埋了以身藏嬰的殺招,鬼嬰尸身的歸屬甚至是存亡,都在他的一念之間,即便是十幾位半圣在場,也無法阻止一個行尸自爆,更何況鬼嬰尸身本就是一個威力比較大無比的炸彈,一旦點燃,斷崖之上的人,一個都跑不掉。 而當(dāng)整個局勢都看似已經(jīng)重新回到了白家的掌握時,最大的一個變故,出現(xiàn)了。 黃河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