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jié)
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兩天的時間過去,原本被王思禮一把攥出青色痕跡的部位,已經(jīng)不太明顯了,蕭燕綏隨意的活動了一下手腕,旋即便把雙手掩在了長袖之下,雖然仍舊有些不待見吧,但是,想想王思禮之前滿嘴血的模樣,蕭燕綏的心里便又平衡了=v= 不就是好奇那日地面上那個粗略的建筑圖么?等下畫給他便是了! 等到李倓親自過來的之后,看到的便是眾人湊到一起“賽龍舟”的場景,或者確切點說,根本就是劃小舟了。 曲江池畔,不管是小娘子還是小郎君,大多湊著熱鬧到了小舟上去,便是一直有些羞赧的蕭念茹,也同杜五郎站在了一起,只不過,這兩人明顯沒有和其他人爭個高低的意圖,而是單純的打算游湖了。 作為在場中年齡比其他人明顯少了些的女孩子,再加上本身對這種比賽及也不熱衷,蕭燕綏是難得一個沒跟過去湊熱鬧的。 不過也是湊巧,等到李倓一路走過來的時候,蕭燕綏聽到腳步聲下意識的轉(zhuǎn)頭,兩個人目光對上,面上全都流露出了幾分笑意。 “李倓?”蕭燕綏的眼睛一輛,有些驚喜道:“沒想到能在這里遇見你!” 因為東宮的事情,蕭燕綏這幾日一直有些擔(dān)心李倓,這會兒看到他安然無恙,剛剛還是從芙蓉苑的方向走過來的,蕭燕綏頓時也稍稍松了口氣既然李倓還有心情來御苑游玩,向來是不必太過擔(dān)心了, 李倓則是一直走到了蕭燕綏的身邊,才指了指剛剛芙蓉苑中紫云樓的方向,笑著同她說道:“我剛剛正在你那上面,看到你便下來了。” 說著,李倓還壓低了聲音,極其小聲的補充道:“太子妃和阿姊也在上面?!?/br> 蕭燕綏點了點頭,瞬間恍然。 這兩人站在岸邊的時候,正在小舟上劃水玩得越發(fā)熱鬧的眾人,自然也瞥見了岸邊的景象。 蕭恒和蕭悟一行,他只是眉梢微擰,忍不住的再次揣摩著自家meimei的意圖。 杜二郎正細(xì)心的低聲和趙君卓說著在場的幾個小郎君的身份,剛剛?cè)藖砣送?,他便是有心為趙君卓介紹,也不好當(dāng)著人家的面肆意評價一番,這會兒眾人分散在了不同的小舟上,可算是讓杜二郎逮著機會了! 至于趙君卓,雖然理智讓他一直在細(xì)心的聽著好友杜二郎的細(xì)心叮囑,可是,本能的,他卻忍不住的想要看向蕭燕綏的方向,見到她同李倓?wù)驹谝黄?,言笑晏晏相談甚歡的模樣,心中便有些無言以對的無奈和沉郁。 唯獨王思禮,他也往河岸邊望了一眼,不過,他的注意力卻是并非放在了剛剛還和他打賭的蕭燕綏身上,而是有意無意的打量著李倓其人。 王思禮有意和身邊的人套話,三下兩下便明白了,蕭燕綏身邊那人出身東宮,乃是太子李亨的第三子,奈何母族卑微,李倓本人也一向低調(diào),實在是乏善可陳,可以說是長安城中完全不起眼的一個人物。 “你這幾日過得如何?”蕭燕綏抬頭看了李倓一眼,輕聲開口問道。 若是說起來,此前,李倓對蕭燕綏可謂是知無不言??墒牵瑬|宮一事畢竟干系重大,所以,現(xiàn)在蕭燕綏也不太確定,自己主動問及韋堅、皇甫惟明之事是否合適,思來想去,索性便暫且略過這個太過敏感的話題不說,只是詢問了一下李倓本身。 “我倒是還好?!崩顐?wù)A讼卵劬?,放輕聲音,也不等蕭燕綏詢問,便主動說道:“韋堅和皇甫惟明都被圣人下詔審訊,暫無其他消息。今日我和阿姊出來,便是她有意寬慰太子妃韋氏……” 說著,李倓又沖著蕭燕綏眨了一下眼睛,然后還朝著玩得正在興頭上的眾人那邊稍稍示意了一下,簡單解釋道:“左邊那個穿著藍(lán)衣服的便是韋六郎,剛剛在樓上的時候,阿姊也看到了她,等會兒正好提醒他一句,可以去陪太子妃說說話……” 就在他們兩人對這些還不確定的事情隨意閑聊的時候,殊不知,就在興慶宮中,玄宗正大發(fā)雷霆。 蕭嵩一身官府,穩(wěn)穩(wěn)的坐在書房御座下方的椅子——概因玄宗念他年邁,這會兒也并非是在朝會之上,玄宗時常有要事同蕭嵩私下商量,都要有給他賜座的習(xí)慣了。 對于剛剛在朝會上,李林甫手下如今最好用的御史中丞楊慎矜如同瘋狗一樣,再三彈劾韋堅和皇甫惟明,并且大加羅織罪名,往里牽連旁人的做法,蕭嵩的態(tài)度根本就是不聞不問,閉眼垂眸。 有宮中內(nèi)侍偷偷一眼看過去,不知道的人恐怕都要以為他睡著了。 這會兒,已經(jīng)下了朝會,以御史中丞楊慎矜的身份和他最近干出來的這些事情,自然是沒資格再到書房中和玄宗面對面的繼續(xù)羅織罪狀,妄圖將韋堅和皇甫惟明之置于死地了。 只不過,楊慎矜不在,幕后主使李林甫自然是當(dāng)仁不讓的頂上,將手中也不知道真假的諸多罪狀一一向玄宗稟明。 蕭嵩坐在旁邊,微微耷拉著眼皮,看上去似乎頗為符合他這個年歲的老人家有些走神的模樣,不過,偶爾稍稍睜開瞇起的眼睛時,那雙看上去昏黃老邁的眼睛里,一閃而過的精光,卻足以證明,蕭嵩非但不曾走神,甚至還比旁人猜測的,想得更多…… 自從今年科舉、蕭恒金榜題名之后,蕭嵩的言語間就隱約流露出了打算致仕的意圖,以至于,曾經(jīng)無比忌憚蕭嵩的李林甫,最近見到他的時候,面上都是有說有笑的了。 只不過最近,恰逢南詔邊境傳來消息,原來的南詔王皮羅閣身死,他的兒子閣邏鳳繼承了南詔王之位。 當(dāng)年的皮羅閣是以六詔之一的蒙舍詔首領(lǐng)的身份,得到了大唐的支持下,兼并其他五詔,又得唐朝賜名蒙歸義,進(jìn)爵云南王后,方才在洱海建立南詔國,成為了名副其實的南詔王。 然而,在皮羅閣死后,新的南詔王閣邏鳳,此時面對大唐的態(tài)度卻是曖昧不明,似乎頗有左右逢源、另謀他事的意圖。 蕭嵩平時嘴上最然不說,但是,他在番邦大局、尤其是破壞對方的局面上,其實頗有見地手段,因此,這些日來,玄宗也一直在同他商量南詔一事。 至于李林甫言語間雖然并未直接觸及太子李亨,奈何他彈劾的那一排人名,卻是多多少少都能和東宮扯上點關(guān)系。 不管事的蕭嵩穩(wěn)坐在旁,只是聽了一耳朵,便察覺到了這串名單的微妙之處,他稍一挑眉,正好和高力士的目光對上。 兩人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蕭嵩繼續(xù)坐在那里閉目養(yǎng)神,高力士也是不動聲色,只有李林甫言辭昭昭,大有就此一舉將太子李亨拖下水的勁頭。 至于玄宗,他雖然也疑心太子李亨同皇甫惟明、韋堅三人有密謀之意,不過,廢太子李瑛并兩王身死的前車之鑒猶在,玄宗這會兒也并無再立太子之意,自然不肯因為韋堅、皇甫惟明此事便輕易牽扯到太子身上。 管他李林甫再怎么唾沫橫飛的羅織罪名,玄宗卻連眉毛都不動絲毫,見李林甫這些時日始終抓著此事不放,太子李亨在自己面前也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玄宗略微皺了皺眉,也無意繼續(xù)將此事拖延下去,免得李林甫再繼續(xù)一意孤行的牽連旁人,思忖片刻,終于拿定主意的玄宗索性開口,直接就給韋堅和皇甫惟明二人定了“干進(jìn)不已”和“離間君臣”的罪名。 隨后,韋堅被貶,皇甫惟明也被解除兵權(quán)留待處置! 到這個時候,蕭嵩倒是突然睜開了眼睛。 ——昨日,王忠嗣帶著王虔威家的小崽子去拜會他,后來,王思禮不在的那會兒,王忠嗣還抓了個空,悄悄同他說了王思禮這孩子的心思有些重、他也不知如何是好的事情??汕桑踔宜谜镁驼f到了,來時的路上,王思禮便曾經(jīng)提及皇甫惟明手中兵權(quán)一事! 不過,看圣人如今的意思,倒是正好被王思禮那孩子給猜中了心思…… 此子遠(yuǎn)在軍中長大,卻有此見識…… 比起還在暗自擔(dān)心王思禮心思太重的王忠嗣,對于王思禮,蕭嵩如今卻是當(dāng)真高看了一眼。他之前見圣人一直不曾讓高力士親自調(diào)查,便琢磨著,圣人此時并無再廢太子之意,不過,終究還是不領(lǐng)兵的時間太久了,蕭嵩在長安城中,也都漸漸習(xí)慣了朝堂之上的勾心斗角——畢竟也沒幾個人能斗到他頭上去,對于至關(guān)重要的兵權(quán),反而少了三分敏銳。 第75章 正說著話, 王思禮朝著蕭燕綏這邊望過來,臉上的笑意中隱約還帶著幾分挑釁的意味。 大概真是因為在軍中長大, 所以比起旁人更好戰(zhàn)一點? 蕭燕綏不負(fù)責(zé)任的隨意猜測著, 卻并不怎么在意。 倒是站在他身邊的李倓,敏銳的察覺到了王思禮銳利如刀的目光后,下意識的微微皺眉。 “他……”李倓只開口說了一個字, 蕭燕綏便頗有幾分隨意的主動回答道:“剛剛我和他打賭,感覺要輸。” 李倓道:“賭注是什么?” “無關(guān)緊要的小事?!笔捬嘟棌澚藦澴旖牵幌肟匆姷葧和跛级Y贏了之后在自己面前耀武揚威的模樣,左右看了看,招招手, 讓旁邊使喚的一個仆從上來,然后道:“帶我去書房?!?/br> 李倓自然猜到, 蕭燕綏這是打算離開這里了, 至于她這會兒突然提出需要紙筆等物,頓時福至心靈,輕聲詢問道:“這便是賭注?” “嗯,等會兒讓人交給他。”蕭燕綏回答得隨意。 李倓見狀, 頓時忍不住輕輕笑了出來。 便是不曾細(xì)問,蕭燕綏和王思禮之前的賭局究竟是什么, 看王思禮和一群人乘著小舟在曲江池的水面上, 李倓也能猜測出一二,不過,即便王思禮勝算再大, 如今,一切尚未塵埃落定,蕭燕綏便直接賭注給他畫下來、然后還不是親手交給王思禮,而是隨隨便便讓一個此地的婢女仆從幫忙轉(zhuǎn)交,簡直是擺明了不將這場賭局當(dāng)一回事。 等到王思禮便是贏得賭局,卻完全沒機會在蕭燕綏身邊炫耀絲毫,恐怕,這種一記重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比讓他堂堂正正的輸了都更覺得憋屈…… 只不過,對于沒有半點交情的王思禮,李倓自然是不會同情絲毫的,甚至于,見蕭燕綏已經(jīng)有了離開之意,便是還沒來得及說上話的韋六郎,都被他理所當(dāng)然的拋在了腦后。 李倓跟在蕭燕綏的身邊,隨便叫了個婢女過來,吩咐了兩句,讓她等眾人回到岸上之后,一是向蕭恒解釋,蕭燕綏單獨離開的事情,二是告訴韋六郎,太子妃韋氏正在芙蓉苑紫云樓上等他過去。 隔著這么一段距離,尤其一群人扎堆泛舟游湖還比試的時候,湖面上更是頗為熱鬧。蕭燕綏和李倓在岸邊上說了什么,便是王思禮耳目聰穎,也聽不見絲毫,只能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他們兩人竟然就這么大大方方的背對著眾人,直接離開了?。?/br> 同在一條小舟上的蕭恒和蕭悟自然也看見了自家meimei的動作,蕭恒的注意力多多少少還是放在了突然出現(xiàn)李倓的身上,意識到蕭燕綏又是同李倓一起自顧離開之后,微微垂眸,眼神免不了閃過幾分晦暗神色。倒是蕭悟,一時之間也沒想那么多,只是和蕭恒念叨了兩句道:“六娘走了哎,早知道我剛剛就留在岸邊上陪她一起了?!?/br> 蕭恒瞥了自家弟弟一眼,壓低聲音玩味的輕笑道:“你以為你留在岸上,六娘會不讓你留下跟我打個招呼?看他們剛剛招呼了兩個婢女仆從過去,想來是給我們留了話了?!?/br> 蕭悟頓時恍然,“也對!哥,我們快點到終點,然后上岸聽六娘說了些什么。” “無非就是她的去向,以及,我們不用擔(dān)心罷了!”蕭恒言語間頗為篤定,畢竟,以前出去玩的時候,除非是就他們兄妹三人一直都在一起,否則的話,如果他們這邊有應(yīng)酬熟人,蕭燕綏自己離開的話,每次都是囑咐這么幾句。 另一邊,不管還在水面上的王思禮、蕭恒蕭悟兄弟兩個,以及趙君卓都如何的各懷心思,另一邊,蕭燕綏卻是憑著記憶,手繪出了上次宴集上那個園子的簡圖之后,便直接封起來,將其交給了一直等候在旁邊的仆從,“等下將這張紙交給王思禮?!?/br> “是?!蹦瞧蛷牧⒖痰皖^稱是。 至于和蕭恒蕭悟留話的事情,李倓剛剛已經(jīng)幫他囑咐過那個婢女了,蕭燕綏想了想,也沒什么別的事情了,便轉(zhuǎn)而笑道:“我們騎馬在附近轉(zhuǎn)轉(zhuǎn)?” 比起關(guān)緊門窗的書房,其實,視野開闊、四周無人的情況下,說話反而安全才是。 畢竟,除非有人早就做好準(zhǔn)備在附近的地里挖個坑偽裝在里面,否則,周圍情景一覽無余,有什么動靜一眼就能看到,反倒是書房這種固定的地方,周圍更加容易被人偷聽去。 尤其每次蕭燕綏和李倓私下里的交談,其實都頗有點交淺言深的意思了,畢竟,東宮局勢這種東西,旁人自己的分析是一回事,李倓對她并不隱瞞,就完全是另一回事了。 來時,蕭燕綏是和蕭念茹一起乘了馬車,不過這會兒兩個人單獨離開,便是直接騎馬了。 蕭燕綏也不挑剔,直接從曲江池這里隨便選了一匹性情看上去頗為溫順的馬。至于李倓,他今日陪著阿姊李文寧來芙蓉苑,從東宮出來的時候,便是騎了自己的馬出來,到了馬廄那處,直接牽過來便是。 就在曲江池畔,旁人不知其中微妙,猶自你來我往,嬉笑玩耍在一起,好不熱鬧,至于剛剛眼見著蕭燕綏離開的蕭恒等人,面上雖然還帶著笑,卻是心情各異。 王思禮抬頭張望了一圈,遍尋蕭燕綏下落不見,臉色已經(jīng)明顯的陰了下來。 昨日是在徐國公府,又在長輩身邊,王思禮自然相當(dāng)收斂,便是今日,他也一直面帶笑容,絲毫不見此前的眼神幽深難測,尤其蕭燕綏昨日還松手放了三只土狗包圍了王思禮,狗子熱情好客一個勁的搖尾巴,王思禮雖然有一瞬間的手足無措,卻只當(dāng)她小孩子心性,這般“報復(fù)”的舉動搭配上蕭燕綏一雙明亮的眼睛認(rèn)真的瞅著他的模樣,簡直稱得上可愛。 奈何,還是到了這個時候,王思禮贏了賭局,卻直接被蕭燕綏放了鴿子,沒得絲毫在她面前嘚瑟揶揄的機會不說,隨后那仆從奉上的蕭燕綏親手繪制的園子簡圖,簡直是明擺著告訴王思禮,她對這東西的不以為然。 蕭燕綏越是不當(dāng)回事,王思禮便越是心中郁卒,原本的好心情造就的蕩然無存,暗沉的眼神里,翻涌著諸多思緒,旁人一眼對上,仿佛要被那冷意淹沒一般,根本是心中一驚就忙不迭的想要避開…… 而在紫云樓上,李文寧倚在欄桿之前,居高臨下,視野正是開闊,遠(yuǎn)遠(yuǎn)的望著李倓竟是就這么同蕭燕綏騎馬離開了,一時間也是心情復(fù)雜,難以言喻,好在李倓總算沒忘了正事,韋六郎從那婢女處得了消息后,很快借機尋了個由頭,離開人群,朝著芙蓉苑這邊走過來了。 “六、六郎,你阿耶、伯父他們可還好?”看到娘家侄子,太子妃韋氏雖然勉強露出了一個笑容,不過,心中的擔(dān)憂艱澀卻更是幾乎無可遏制,整個人都情緒都幾欲失控。 “阿娘……”李文寧早已經(jīng)反身回來,輕輕的扶著太子妃韋氏的肩膀,見她這般強撐著的堅強下面,眼角眉梢都越發(fā)憔悴的模樣,心中越發(fā)不落忍起來。 韋六郎雖然不若李文寧心細(xì),卻也聽出了太子妃韋氏聲音中的些微顫抖之意,連忙安撫道:“姑母且寬心,我今日同幾位好友和諸多世家子弟游湖,言談間,也聽人隱約間提起此事……” 說道重要關(guān)頭,韋六郎下意識的放輕聲音,太子妃韋氏和李文寧也不由得屏氣凝神。 韋六郎低語安撫道:“李林甫一系為了牽連太子,大肆彈劾旁人,已經(jīng)拉了不知多少人下水,早已經(jīng)惹了眾怒。也就是因為事關(guān)太子,朝廷之中大多數(shù)人存著明哲保身之心,不愿被圣人以為在東宮一事上有所牽扯,所以才只見李林甫張牙舞爪,卻無旁人明面上反擊?!?/br> 韋六郎這般分析,倒也頗有幾分道理,李文寧聽得連連點頭,如今的狀況,無非就是朝堂之上能和李林甫正面杠的人物不會輕易下水,其他角色可不就是被他接連磋磨?只不過,事情總有個度,李林甫為了打擊東宮勢力,這次著實有些過了,恐怕接下來,不說是其他重臣,便是圣人,也見不得他這般肆無忌憚的羅織罪名牽連眾多…… 太子妃韋氏卻是在心中略有幾分安慰之余,終于忍不住的垂淚,她連忙去了手帕擦拭眼角,聲色哽咽的含笑道:“我只希望這場風(fēng)波早日過去,家中無憂便好?!?/br> 韋六郎忙挑揀了些家中旁的趣事說給姑母,希望她能寬慰些許。 至于李文寧,聽了太子妃韋氏之言,卻是心中暗嘆,東宮之位,自古以來便是眾矢之的。韋氏只要一日還在太子妃之位上,為了打擊太子,自然總會有政敵的目光落在她身后的韋氏身上,希望以姻親之由攀扯東宮,家中無憂,說來簡單,處在這個位置上,卻是再艱難不過的事情…… 暮色漸深,夕陽如醉。 身后一段輝煌的晚霞余暉,染紅了天際。蕭燕綏和李倓兩人騎馬,早就走遠(yuǎn)了,想想這會兒再回去曲江池畔尋蕭恒要走的路,蕭燕綏想了想,反正她身邊一直都跟了護(hù)衛(wèi),同李倓分開后,索性便直接自己騎馬回了府中。 這會兒,蕭嵩也已經(jīng)從興慶宮中回到了家里,聽說婢女來報,六娘自己回來了之后,想起自家孫女前幾日子還在同他詢問東宮太子之時,蕭嵩略微思忖片刻,索性便派人將蕭燕綏單獨叫了過來。 “阿翁你找我?”得了消息的蕭燕綏,身上的衣服都還沒換,因為在外面玩了一天,本就梳得隨意的頭發(fā),更是松松垮垮的垂下,宛若瀑布流泉。她這般漫不經(jīng)心的舒服打扮里,還頗有幾分不符合這個年齡的豆蔻少女的肆意和慵懶。 差不多同蕭燕綏前后腳時間到了住處的王思禮,眼神一直沉著,卻直接就被早就等急了的王忠嗣給拎到了書房里,這么幾步路上還念叨著:“可回來了,就今天有重要事情,結(jié)果你就今天回來得最晚……” 王思禮抬眼瞥了王忠嗣一眼,哼哼著笑了兩聲,沒說話。 王忠嗣身為軍中將領(lǐng),養(yǎng)孩子畢竟還是養(yǎng)得有點糙,毫不猶豫的在他腦后拍了一巴掌,笑罵道:“正經(jīng)點,和你說正事呢!” “怎么?”被拍得往前一趴的王思禮終于稍稍正色擰眉。 “圣人將皇甫惟明的兵權(quán)移交給我了?!蓖踔宜脨烆^就放了一個驚天大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