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jié)
“那才是中秋節(jié)的第一天,白爵,誰也不知道你的朔月期會不會在你在外面閑晃的時候突然來到,你想想如果這種事真的發(fā)生了,那該是多么可怕?”蘭斯洛特夫人溫柔地說,嗓音中充滿了擔(dān)憂,“朔月期無論是對alpha還是對omega來說,是同等危險的事,那是特殊性別狼族最脆弱的一個時期……你會變成毫無反抗力的嬰兒一樣——” “然后你還跑到暗星巷去!那是你能去的地方?!那是軍部都顧及不到的陰暗處!”老蘭斯洛特上將提高了嗓門,打斷了妻子的柔聲細語,“那里隨便來個beta都能把你撕成碎片!更何況是你還碰到了暗殺星——和他起了沖突!” “我這不是沒怎么么,還順利地撓了他,從他手里逃脫了……”白爵指了指右眼,“說不定他已經(jīng)被我撓瞎了?!?/br> “那我是不是還要夸獎你?!” “……” 他已經(jīng)努力讓自己聽上去不那么像炫耀了。 “暗殺星當(dāng)晚不跟你計較,誰知道今天回過神來會不會惱羞成怒決定把你撕成碎片?你還一臉得意!”老蘭斯洛特上將站了起來,揮舞著手里的手杖作勢要打白爵,“暗星巷里人員復(fù)雜,除了個地下皇帝暗殺星,還有數(shù)不清的通緝犯以及曾經(jīng)被我斬下馬如今只能活在陰溝里的政敵——如果那些人為了謀取某些利益把你綁架了呢?又如果那些人為了報復(fù)把你殺了呢?到時候身為你的父母,我們該怎么辦?你有沒有考慮過我和你mama的感受?!” 父親的嗓門兒幾乎要掀翻了房頂! 白爵向后躲了躲,強忍住想要找個地方鉆進去避難的沖動——小時候他經(jīng)常這樣,直到長大以后沙發(fā)下面的空隙塞不下他龐大的身軀。 此時聽見身后書房門“咔擦”一聲響起,又被輕輕扣上,法伊瑟身上的味道傳入鼻中…… 白爵站在書桌旁,剛開始被罵得有點兒慌亂,有那么瞬間真的覺得自己這么瞎搞好像有點太胡來了,但是當(dāng)法伊瑟出現(xiàn),那熟悉的氣息傳入鼻腔,神奇的事情發(fā)生了—— 他忽然冷靜了下來。 他微微付下身,撐在桌邊的手輕輕扣了扣,微微蹙眉—— 忽然覺得事情哪里好像不太對。 “爸爸,這事兒要是這么嚴(yán)重的話,為什么當(dāng)天晚上法斯急急忙忙通知你后,你三天后的今天才從房間里出來?” “當(dāng)然是因為……” 老蘭斯洛特上將忽然梗住,他瞪圓了眼看著白爵,顯然沒想到這家伙還沒被罵昏頭,居然反過來質(zhì)問自己—— 而父親這種反應(yīng)讓白爵來了一點自信。 他站直了身體,挺直腰桿。 “因為什么?我記得步入中年之后,中秋節(jié)對于大多數(shù)的狼族伴侶來說只是一個錦上添花的情人節(jié),這話是路西弗天天掛在嘴邊的——那可愛的兒子創(chuàng)了彌天大禍的情況下,爸爸還在堅持過自己的情人節(jié),難道是因為爸爸你不愛我了嗎?” 白爵揚起頭看著他的父親,看著他父親的臉從暴怒變成放空然后再變得微微漲紅—— 這當(dāng)然不可能。 關(guān)于父母的疼愛,至少這個自信白爵還是有的。 “還是說,其實這件事壓根就沒有你們說的那么危險?比如在我踏出家門一步的時候其實已經(jīng)有值班的護衛(wèi)通知爸爸知道了這件事?而我進入暗星巷的事,爸爸也是明知道沒有危險才放任著去的……不過暗星巷里確實魚龍混雜,而我朔月期隨時都會到來的話,那地方對我來說很危險,這又有些說不通了,是你們真的不顧我死活了嗎?” 白爵想了想,隨后露出個驚訝的表情—— “結(jié)合一下法斯跟爸爸報告我惹怒了那個暗殺星——那個聽說很可怕的暗殺星耶——你們也是耐心地等到中秋節(jié)快結(jié)束了才找我算賬,難道不怕這個時候我已經(jīng)成了街道垃圾桶里的尸體碎片嗎?” 老蘭斯洛特上將:“………………………………………………白爵·蘭斯洛特,你要造反嗎??。。。 ?/br> ……啊,看啊,大人總是這樣,說不過就大聲嚷嚷,然后問你是不是要造反了。 “我不造反,我就是小心翼翼地確認一下父母對自己的愛。”挨白爵用小指頭掏掏快被震聾的耳朵,然后拖長了嗓音,“順便現(xiàn)在得出了不得了的結(jié)論——要么是你們不愛我了;要么就是父親認識暗殺星,并且確保整個暗星巷都在你的控制之下,才安心放任你的小兒子在里面滿世界溜達?!?/br> 白爵說完,站直了身體看著老蘭斯洛特上將,一雙深色的瞳眸忽閃忽閃的,就好像在說—— 爸爸,答案都給你準(zhǔn)備好啦,你選一個吧? 老蘭斯洛特上將的臉漲得通紅,手杖擊打在地面發(fā)出“咚咚”的巨響:“白爵·蘭斯洛特!你胡說八道什么!我怎么可能認識暗殺星!你當(dāng)你爸是神仙啊還能一手掌控暗星巷!” “那就是你不愛我了?!?/br> “放你媽的屁!” 父親的暴跳如雷中,白爵回過頭看身后的法伊瑟—— 老蘭斯洛特上將在他身后大吼:“你看他干嘛?!” 白爵把腦袋擰回來:“暗殺星有一身漂亮的金色狼毛,長得和法伊瑟年輕時候挺像的?!?/br> 法伊瑟無奈道:“我現(xiàn)在也不老,少爺?!?/br> 而書桌后面,老蘭斯洛特上將眉毛都快飛到發(fā)際線上了:“你這么說是想表達什么——你懷疑法伊瑟就是暗殺星嗎?!” 老蘭斯洛特上將話語落地。 整個書房陷入一種蜜汁沉默。 蘭斯洛特夫人用宛如智障的眼神兒看了眼自己的丈夫,嘆了口氣,轉(zhuǎn)身走出書房,拒接再配合這場無厘頭的演出—— 最小的兒子長大了,雖然依然是個愛撒嬌,愛對父母進行道德綁架、持愛行兇的小混蛋,但是他也不像是以前那樣隨便被兇一句就找不著北地哼唧著鉆桌子底下了。 要說有什么缺點的話…… 蘭斯洛特夫人拎著裙擺走到書房門邊,沖站在門邊眼觀鼻、鼻關(guān)心的法伊瑟優(yōu)雅地笑了笑,點點頭,法伊瑟眼珠子移動了下,以幾乎不可察覺的弧度頷首回應(yīng)。 蘭斯洛特夫人悄無聲息地退出了書房。 ——要說小兒子現(xiàn)在有什么缺點的話,那大概就是現(xiàn)在他變得太聰明了,影響了映像中小奶狼應(yīng)有的可愛度呢。 …… 蘭斯洛特夫人離開后,書房內(nèi)的戰(zhàn)爭還在繼續(xù)。 只是畫風(fēng)已經(jīng)歪了。 白爵其實已經(jīng)放棄了“暗殺星是法伊瑟”的這種說法,首先是眼睛的顏色對不上號;其次就是性別也對不上號,法伊瑟是個實打?qū)嵉腷eta,怎么可能莫名其妙變成那個氣勢洶涌的alpha? 簡直天差地別。 他之所以胡說,只是想轉(zhuǎn)移一下父親的注意力罷了,因為他老人家看上去實在是很心虛,以至于白爵懷疑家里確實和暗星巷的暗殺星有什么背地里的勾當(dāng)—— 再想想暗星巷里滿世界溜達的通緝犯,如果真有什么勾當(dāng)?shù)脑挕@好像不太合法。 此時在白爵浮想聯(lián)翩的時候,這邊老蘭斯洛特上將已經(jīng)迅速冷靜下來并拿出了自己作為父親的風(fēng)范:“好的,那么你現(xiàn)在的意思是,你懷疑你的法伊瑟就是那個暗殺星,所以家里才對你到處閑逛那么放心,是嗎?” “‘你的法伊瑟’這說法未免有點……” “犯錯不認還,油嘴滑舌狡辯企圖把鍋扣在你無辜的哥哥身上——你看法伊瑟哪里像暗殺星了?!金色狼毛的都是暗殺星嗎?!”老蘭斯洛特上將大手一揮,“滾去地下室等著挨揍好了,八十個板子,不給你點教訓(xùn)你還真是要上天了。” 白爵:“……” 白爵瞪圓了眼。 ……事情還沒說明白怎么就要挨揍了? 這和說好的不一樣?。?/br> “八十個板子好像多了點,明天我還上學(xué)呢!” “還敢討價還價,九十?!?/br> “但是……” “一百。” 白爵閉上了嘴,轉(zhuǎn)過頭去看法伊瑟,那雙精神的深色瞳眸之中寫滿了埋怨和憤怒。仿佛在說:你看??!他蠻不講理! 法伊瑟嘆了口氣,上前一步,將白爵拉扯了一把護在身后:“父親,中秋節(jié)那晚原本說好了我應(yīng)該在家里照顧弟弟的,也是因為我并沒有受住圓月的誘惑離開了,才讓他有機可乘獨自跑出家門……” 白爵拉扯了下法伊瑟的衣服下擺,心想這家伙怎么把我剛才在房間里胡說八道的亂甩鍋都認下了?! 不顧白爵快把自己的衣袖撕碎,法伊瑟停頓了下:“再說我也去了暗星巷,參加了四日的非法地下格斗?!?/br> 老蘭斯洛特上將似乎有些詫異,這才有空注意到面前這個最聽話的兒子鼻青臉腫的……與法伊瑟對視,他張了張嘴有些欲言又止,最后卻只是憋了又憋,埋怨:“你一個beta怎么去那種危險的地方,還下場比賽,受傷怎么辦?” 白爵震驚了:“爸爸?!” 這他媽也太差別待遇了吧?! 就因為是beta所以去非法格斗場也不用挨責(zé)備了嗎?! 他還只是在旁邊看看而已呢!?。。?! 法伊瑟可是站在臺子上打架?。。?/br> 剛說完腦門就被“啪”地拍了一巴掌:“你閉上你的狗嘴!” “法伊瑟說得對,這不完全是我的錯啊——”白爵急了。 “我愿意替弟弟承擔(dān)一部分責(zé)罰。”法伊瑟的聲音依然四平八穩(wěn)。 …… 最后老蘭斯洛特上將的決定令人震驚,他絲毫沒有動搖要給白爵一百下長記性的決定,并且在法伊瑟的求情下,將八十下轉(zhuǎn)移到了法伊瑟的身上—— 白爵覺得他老爸簡直是瘋了—— 怎么了,強迫癥嗎? 說一百下就一定要打夠一百下? 法伊瑟可是個beta,四舍五入就是脆弱的omega了,這也要挨揍嗎? 兩人被送到地下室的時候,昏暗的視線和有些陰冷的室溫讓白爵不自覺地縮了縮脖子,他抬起頭看向法伊瑟,男人在他身邊依然是無動于衷的麻木模樣。 白爵伸手碰了碰他的指尖,發(fā)現(xiàn)他指尖冰冷。 跳躍的燭光之下,他看見法伊瑟手背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 白爵這才遲鈍地想起來,法伊瑟比誰都怕冷,因此在家中平時他從來不到地下室來,而且房間里總是燃著壁爐。 挨板子的椅子是特制的木馬形狀,脫了褲子趴在上面,用同材料木質(zhì)的板子沾了水,十幾下就讓人疼得受不了,五十下就夠皮開rou綻的。 白爵小時候被打過一次以后對這玩意深惡痛絕—— 而此時,身邊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白爵擰過腦袋看著身邊的人,見他一件件往下脫衣服,結(jié)實精瘦的背部上還有地下格斗場留下的傷痕沒愈合,平坦的小腹伴隨著男人的呼吸均勻起伏…… 他彎下腰,脫下褲子。 臀部同樣結(jié)實飽滿,顯然從未疏于鍛煉,正面,陰影,隱約可見雄性器官安靜地蟄伏于毛發(fā)之間…… “父親,可以開始了。” 身邊男人弧線趨近于完美的下顎,和微垂的眼,嗓音淡定得就像是通知他父親準(zhǔn)備開始一場宴會的開席。 法伊瑟走到那個受罰的椅子旁邊,俯身趴下,從地下室窗戶撒入的光灑在他微微隆起的背部肌rou之上,讓他看上去就像是一頭蟄伏的豹—— 白爵站在一旁抿抿唇,從剛才開始到現(xiàn)在,忽然第一次地,心中隱約漂浮起了一絲絲名叫“后悔”的情緒…… 他第一次有點兒后悔,自己不應(yīng)該胡亂跑去暗星巷闖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