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jié)
白爵不知道法斯哪來的這種幻想自己要和星際海盜打架…… 只是家里好像一直沉浸在他隨時都會被暗殺星綁架走抽筋剝皮的恐懼當(dāng)中。 ——而法伊瑟·蘭斯洛特,整整查無此人四天,中秋節(jié)假期的第四天晚上,老蘭斯洛特上將都快從房間里出來了,他才帶著一臉一身的傷遲遲歸來。 臉上,身上,到處是傷。 法伊瑟回來的時候,白爵正一臉萎靡不振地窩在房間床上打游戲,房間門被推開的時候,懶洋洋地說“你們不讓我出門我就不吃飯我餓死自己”,然后猛地嗅到了空氣之中熟悉的氣息…… 白爵話語一頓,抬起頭來—— 沉默的視線停留在站在門口的男人臉上大約三十秒,白爵看著法伊瑟,右眼是被狼爪抓傷的疤,左眼也有,唇角還貼著紗布,脖子一圈圈的繃帶纏繞起來…… 進(jìn)屋的一瞬間,除了他身上的煙草味,還有更濃郁的止血藥、活血化瘀之類的貼膏味撲鼻而來。 白爵盯著法伊瑟,只是三日不見,他卻總覺得眼前的人仿佛變得相當(dāng)陌生一樣……有點想叫他滾出去。 “少爺?!?/br> 法伊瑟“咔擦”一聲關(guān)上門。 白爵“嗯”了一聲,翻了個身,不看法伊瑟也沒有趕人,只是拽了拽被子,不冷不熱道:“去哪了?” “暗星巷,”法伊瑟沒有絲毫的猶豫,“非法地下格斗場玩了四天。” 白爵點點頭,“喔”了聲特別平靜:“我中秋節(jié)那天沒等到朔月期?!?/br> 法伊瑟來到床邊,認(rèn)真上下打量了一圈白爵的體型,點點頭:“看到了。” 隨后就不再說話,這種非常識相地沒有強(qiáng)行掰扯一些不必要的安慰話語的自覺還算令白爵滿意…… 不過眼下這顯然不是重點。 “所以那天我心情特別不好,偷偷跑出去了,你猜我去哪了?”白爵繼續(xù)低頭打自己的游戲,語氣自然就像是真的在和法伊瑟閑聊,“我也去了暗星巷,也跑去地下格斗場了,怎么沒看見你啊,倒是看到了一頭金色毛發(fā)的alpha,和你長得挺像的……” 法伊瑟在白爵的床邊坐下,床陷下一大塊—— “可惜了,那天你通訊器關(guān)機(jī),聯(lián)系不上你,不然還能給你加個油什么的,”白爵繼續(xù)問道,“喔對了,你右眼的傷哪里來的???” 白爵說著,忽然抬起了頭—— 抬頭的速度基本算沒有給法伊瑟一點反應(yīng)的時間。 然而遺憾的是,眼前的男人表現(xiàn)得無懈可擊—— 他面色自然,就連眼珠子都沒有移動哪怕絲毫…… 法伊瑟用兩根修長的手指從口袋里夾出一張銀行卡塞到白爵的手里,順手拿走了他手里原本在玩的游戲機(jī),最后從口袋里摸出了一張芯片,拔走了游戲卡,將芯片放到了游戲機(jī)中…… 男人一邊完成這一系列動作,垂著眼回答白爵的提問時語氣也溫和如昔:“我在地下格斗場參與了四天的比武,這張銀行卡里是所有贏來的獎金,一共三十二萬帝國幣,密碼是你的生日;臉上和身上的傷都是那個時候弄的,所幸沒有大礙;我知道你會對這種比賽感興趣,所以托人錄了所有的比試——” 法伊瑟伸手摁下播放鍵。 白爵看見游戲機(jī)屏幕亮起,房間里響起了那些他有點熟悉的吵雜怒罵聲…… 屏幕中,完全保持人形的男人站在那個熟悉的格斗場場地中央,他敵對的是一頭紅色的陌生巨狼,只見那頭巨狼一躍而起呲牙沖著他撲來,尖銳的爪子從男人的右眼上方劃過—— 那劃痕,和法伊瑟右眼上的傷疤完全相復(fù)合…… 白爵:“……” 而那晚混亂之中,白爵根本不記得自己把暗殺星傷成什么樣了,只記得自己撓了他的右邊眼睛,僅此而已。 “至于你說的金色毛發(fā)的狼,我倒是沒見過,”法伊瑟耐心且充滿了擔(dān)憂的聲音在白爵腦袋頂響起,“怎么了,少爺,你和那個金色毛發(fā)的狼起了什么沖突嗎?” “……” 白爵扣下了手中還在播放著地下格斗場錄像游戲機(jī),掀起眼皮子看法伊瑟—— 男人微微俯身,伸過手,溫暖的指節(jié)彎曲挑起少年的下顎,那雙碧色的瞳眸之中充滿了真情實感的擔(dān)憂。 ——如果是演戲,那也未免過于無懈可擊。 白爵嘆了口氣,放棄了心中某個不切實際的猜測……心中默默將之歸結(jié)于自己這兩天過于憋悶,好像是有點遷怒法伊瑟才會有那么瘋狂的想法。 “默默拍開法伊瑟的手,從法伊瑟回來之后,白爵臉上的表情終于有了一絲絲軟化:“你在地下格斗場玩了四天沒聽過關(guān)于暗殺星的事嗎——那個暗星巷的地下帝王——它就是一頭擁有金色毛發(fā)的alpha,很強(qiáng)。” 法伊瑟蹙眉:“然后呢?” 白爵:“我和他打了一架?!?/br> 法伊瑟眉毛皺得更緊了一些…… 男人站起來,伸手掀開白爵身上蓋著的被子,不等他阻止一把掀起他的衣服,大手猝不及防地探入他的衣服里劃過他的背—— “嘿,法伊瑟,住……” 白爵的話沒來得及說完,整個人又被摁回床上,男人溫暖干燥的大手在他背上細(xì)細(xì)檢查了一遍,接下來更過分地一把拽下他的褲子,大手握住他的臀瓣,稍一停頓…… 白爵感覺到男人在他耳邊緩緩?fù)鲁鲆还勺茻岬臍庀ⅰ?/br> 大手指尖滑到他的股縫…… 白爵“嘖”了聲,猛地一個轉(zhuǎn)身將法伊瑟向后撞開幾米,飛快地爬起來,耳尖微微泛紅地提起褲子:“我說的是正兒八經(jīng)的打架,你當(dāng)老子是omega啊!” 法伊瑟背著光站在窗邊,手垂落在身體兩側(cè),指尖隱藏在黑暗之中,在白爵完全沒注意的情況下輕輕搓了搓。 “我倒是沒聽過暗殺星這號人物,”法伊瑟聲音四平八穩(wěn),“總之少爺你沒事就好,這次中秋節(jié)我似乎過于放浪了些,倒是沒想到差點兒陷你入險境——” “可不是么,”白爵踹了下被子,相當(dāng)不滿地抱怨,“現(xiàn)在全家人都覺得一不看見我,我就會被那個暗殺星大卸八塊,拋尸荒野……” “多慮的擔(dān)心,”法伊瑟溫柔地打斷了白爵的抱怨,“現(xiàn)在我回來了,少爺,畢竟有我在,誰也動不了你一根寒毛。” 男人的聲音低沉磁性,擲地有聲。 就仿佛天生帶著令人信服的魔力。 第35章 代替受罰。 白爵看著法伊瑟, 總覺得一個鼻青臉腫的家伙對自己承諾什么“有我在誰也動不了你”這種話未免有些滑稽。 “算了吧, 我能保護(hù)我自己,你管好你自己就不錯了……再說了,朔月期不到也不能說我就是小孩子了,用不著你事事管著?!卑拙舨辉趺搭I(lǐng)情地翻了個白眼,然后將游戲機(jī)里的芯片卡拔出來, 遞給法伊瑟, “這個拿去銷毀吧, 非法地下格斗場地終究還是非法的, 別以后被人拿去做了把柄……” 站在原地, 男人動了動,原本隱藏在陰影中的臉稍稍露出來,白爵可以清晰地看見他露出一個笑容—— 白爵停頓了下,把話說完:“到時候連累我就不好了?!?/br> 看著法伊瑟臉上的笑容消失, 白爵這才覺得自己舒坦了一些。 法伊瑟動了動唇看上去是想說什么,白爵也不確定自己是不是想聽他說話……幸好這個時候房間門被推開了, 莉莉絲·蘭斯洛特探了個腦袋進(jìn)來, 看了一眼白爵,又看看法伊瑟:“你回來得真是時候, 父親從房間里出來了,正在對白爵中秋節(jié)跑去暗星巷的事大發(fā)雷霆,你看看能不能勸勸他——” 莉莉絲說完,嘟囔著什么“好好的一頭狼打斷了腿還是蠻可惜的”把腦袋縮了回去。 白爵:“……” 白爵不是很清楚“好好的一頭狼”這個形容是不是在說自己——他這輩子也沒聽過莉莉絲夸他哪怕一次,這頭一回后面跟著的卻是“被打斷腿”這么驚悚的內(nèi)容…… 想到這, 白爵立刻看向法伊瑟:“我覺得這事你也有錯,我要是被家法伺候了,你起碼也承擔(dān)一半吧?” 法伊瑟伸手將他扶起來,并順手替他把外套拿過來披上:“承擔(dān)一半這種事雖然是你要求了也不是不可以,但我覺得我還是需要問一下:為什么?” 白爵看起頭,一雙深色瞳眸盯著法伊瑟:“你不是說有你在別人動不了我一根寒毛嗎?” “父親不是別人?!?/br> “所以你就眼睜睜看著他把我屁股打開花咯?” “中秋節(jié)在沒有看護(hù)的情況下獨自跑去暗星巷本來就是一件不對的事?!?/br> “我和星季在一起?!?/br> 法伊瑟垂著睫毛的眼變暗了一些:“看見暗星巷頭等混混還不擰頭就走,罪加一等?!?/br> “……”那淡定從容數(shù)落自己罪名的聲音聽著讓人惱火,白爵有些生氣地拍開法伊瑟的手,“還不是因為你自己也跑去玩了沒有看著我我才亂跑的么,你就應(yīng)該在我從窗戶跳出去的那一瞬間站在窗戶下面告訴我‘少爺,這不可以’!現(xiàn)在來放什么馬后炮!” 一邊說著,一邊惱羞成怒地將擋在自己面前的男人推開。 法伊瑟:“……” 三十秒前,是誰在說什么“我能保護(hù)好我自己”,還有“朔月期不到也不能說我就是小孩子”這種話的? 看著黑發(fā)少年怒氣沖沖往外走的背影,法伊瑟發(fā)現(xiàn)他還真的是真情實感地在怪罪自己呢—— 站在原地沒動,男人抬手指尖掃過脖子上纏繞著的繃帶下被某只小狼咬出的傷口…… 他在他身上留下很多傷痕,其他為了掩飾都偽造了錄像用新的傷口覆蓋了,唯獨這一個,因為是在很親密的地方所以留了下來。 如果白爵真的耐心看完所有的錄像,他就會發(fā)現(xiàn)從頭至尾沒有人敢碰男人的脖子,然后開始懷疑他脖子上的繃帶底下的傷口長什么樣了—— 想到這,男人勾了勾唇角,露出個意味不明的笑容,碧色瞳眸在陽光之下變成了湖水深處的色彩…… 稍一停頓后,他抬起腳跟著白爵走了出去。 …… 書房內(nèi)。 白爵一踏入書房就感覺到脖子后面的涼氣嗖嗖的,他的父親——老蘭斯洛特上將一臉嚴(yán)肅地坐在書桌后面,他的母親——曾經(jīng)風(fēng)靡帝國上流社會如今依然風(fēng)韻猶存的蘭斯洛特夫人站在椅子的旁邊…… 白爵不知道現(xiàn)在變成狼型撲進(jìn)母親懷里還能不能保住一命—— 不過在他反應(yīng)過來之前,他已經(jīng)干了差不多的事,張開雙臂擁抱他的母親:“mama,你終于從房間里出來了,這兩天都是在吃法斯叫的外賣,我胃都疼了。” 一波撒嬌。 撒嬌狼族最好命。 蘭斯洛特夫人深知小兒子套路深,抬起手摸摸他的腦袋,還沒來得及說話,那邊老蘭斯洛特上將就涼嗖嗖飄來一句:“怎么沒疼死你?!?/br> 白爵背過腦袋,默默翻了個白眼,清了下嗓子,轉(zhuǎn)身回到書桌旁邊坐下—— “我讓你坐下了?” “……” 白爵挪了挪屁股,不情不愿地站起來。 “事情兩天前我都聽你大哥說過了,膽子越來越大,送你去軍校是讓你學(xué)規(guī)矩的,你看看你都學(xué)回來一些什么?!朔月期未至,中秋節(jié)在沒有監(jiān)護(hù)人的情況下跑到大馬路上,還跑到暗星巷!” 老蘭斯洛特上將“啪”地拍了下桌子,白爵清楚地看見桌子上的浮沉揚起——當(dāng)久經(jīng)沙場的老上將發(fā)威,整個書房里鴉雀無聲,白爵注意到,就連樓下哥哥jiejie們的交談聲都變得小了一些…… 白爵將求救的眼神兒投向母親,然而這次,似乎誰都不站在他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