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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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他告訴先帝,這逆天之舉不可透露給后世之人,否則一切都將回到原點。如此,便不會有更多人得知他的神異之處,而他也不會招來世人的忌憚。” 魏嘗心頭猛地一跳。 “第二,他告訴先帝,自己這一脈族人懂巫蠱幻術(shù),能夠給長公主下致命之蠱。如此,先帝便會留下他的命,也留下貧道的命,為他所用。第三,他告訴先帝,自己在施展通天之術(shù)時,不小心將本該送去十五年后的人送到了三十年后。但事實上,這是他刻意所為?!?/br> 魏嘗緩緩眨了一下眼,上一剎覺得不可思議,下一瞬又發(fā)現(xiàn)這三個謊都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 他說:“不是十五年后,而偏偏是三十年后……是因為他推算出了先帝的死期?” 如果魏嘗在先帝還健在的時候就來了,誰也無法預(yù)計他們之間將生出怎樣的摩擦,巫祝這一脈很可能被殃及池魚,也很可能太早失去自己可被利用的價值。 所以,魏嘗被送到了三十年后。 如此,在他來之前,巫祝與他的后人就是安全的,而在他來之后,先帝已死,他們這一族也得到了脫離皇室的希望。 從來沒有什么不靠譜的、蹩腳的巫祝。那個能通天的老人,才是世間真正的大智慧者。 螳螂捕蟬,黃雀在后,算人者,人恒算之。陳高祖把那么多人玩弄于股掌之間,最終卻也被人耍得團(tuán)團(tuán)轉(zhuǎn)。 說來有點好笑,這兩個早不在人世的人,居然一直斗到現(xiàn)在才分了個勝負(fù)。 女觀主點點頭,肯定了魏嘗的猜測,說:“這些事,原本早該說明的。” 只是她無法確信如今的馮曄會不會成為下一個心狠手辣的先帝,所以一直在等待機(jī)會。 魏嘗說:“仙姑與我說明這些,應(yīng)該是想換個自由吧?!?/br> 她點點頭。先帝在時,她就被囚禁在這里了。先帝去后,本道能夠離開,卻被馮曄的人盯梢,她不知他的用意,怕惹來殺身之禍,自然不敢貿(mào)然一走了之。 “那么我就替陛下給您自由。從此以后,皇室不會再為難您,您隨時可以離開長安,去您想去的地方。那個關(guān)于通天之術(shù)的秘密,除了長公主,不會再有別人知道?!?/br> 她說“多謝”,臨走又像記起什么似的,問:“信士決定告訴她真相了嗎?” 魏嘗皺皺眉。 他也不大確定該不該說,因為薛瓔已經(jīng)很久沒記起從前的事了。 如果她此后都不會再增添前世記憶,他不說那些痛苦的過往,反而對她是個好事??伤悄奶爝€會記起來,他不如趁早挑明。 半晌后,他還是慎重地點了點頭:“我想對她坦誠相告,仙姑以為呢?” 女觀主笑了笑:“信士怎樣以為便怎樣去做吧,只是切記一點?!?/br> “什么?” “在信士心中,薛國那位公主與如今的長公主是同一個人,可在長公主心中,她們卻是兩個不同的存在?!?/br> 魏嘗眉頭一皺:“仙姑此言何意?” 她朝他頷首一笑,示意言盡于此,而后轉(zhuǎn)身走了。 作者有話要說: 呱呱眉頭一皺,發(fā)現(xiàn)事情并不簡單。 第67章 魏嘗回到府上已近黎明, 小憩片刻,待天亮后就去了公主府。 薛瓔昨晚回來太累,倒頭就睡著了, 眼下起得很早。二月孟春, 她蹲在庭院里的花圃邊,獨自打理那片年前種下的福祿考, 聽見身后傳來腳步聲,回頭看了一眼。 見是魏嘗, 她自顧自說:“還以為是阿羽又回來了?!闭f罷重新回過頭去澆水, 隨口道, “吃早食了嗎?” 得她關(guān)切,魏嘗卻沒露出熱情似火的樣子,反而站定在距她兩丈遠(yuǎn)的地方, 瞧著她的側(cè)影搖搖頭,想她這會兒看不見,又道:“還沒。你剛剛說什么又回來了?” “傅府一大早傳來消息,說傅老將軍昨夜一口氣差點沒上來, 這下子女們都趕過去了,阿羽前腳剛走?!?/br>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 傅戈纏綿病榻這么些年,本就隨時可能到頭,左右如今傅府也有傅洗塵撐起門楣,薛瓔似乎也沒大在意, 話鋒一轉(zhuǎn)道:“堂屋有早食,去拿點吃,別說我餓著你。” 魏嘗嘴上應(yīng)了聲,人卻沒動,遠(yuǎn)遠(yuǎn)瞧著她撥弄花葉的動作。 這一幕有點熟悉。魏嘗記得,當(dāng)初薛嫚嫁入衛(wèi)王宮后見不得天日,起初身孕尚且不礙事,她閑來便也常常栽花。 而他也喜歡這樣望著她,清晨黃昏,樂此不疲。 此刻想起,眼前仿佛有兩個身影隱隱重疊在一起,但瞧了片刻,她們卻又在他眼前慢慢分離開去。 她們是不一樣的。 從前的薛瓔,看花的眼神總是透著股他彼時瞧不懂的凄哀,像是明明在澆灌它們長大,卻知道它們有朝一日一定會謝。 可如今的薛瓔呢,她不是相信花會永遠(yuǎn)長生,而是根本不在乎它們將要凋謝?;ㄖx了,再栽不就好了?反正她總有手,天上也總有日頭。 昨夜之前,魏嘗從未考慮過女觀主所說的問題,因為從一開始,他就認(rèn)定薛瓔就是薛嫚,哪怕知道她變了,也從未徹底將她和從前那人區(qū)分成兩個獨立的個體,否則又豈會生出“變”這種字眼? 可得了那番提醒后再細(xì)細(xì)思量,他才恍惚驚覺,這種心態(tài)是不對的。至少在薛瓔看來,這樣很不公平。 如果要細(xì)細(xì)剖開來算,他對她的感情,無疑是從對薛嫚的歉疚開始的。 從遇到她的第一天起,他就能為她摘天上的星星,也能為她豁出命去,可這份初心,似乎確實與當(dāng)時的她并無關(guān)系。 倘使她不是薛嫚,那日雪山初遇,他還會拼死救她嗎? 這個假設(shè)性問題,魏嘗無從答起,誰也無從答起。 薛瓔聽見身后沉默了太久,回過頭去:“傻站著干什么?怎么了你?” 他回過神來,借口道:“我在思量陛下與太后的事情?!?/br> 提到這個,薛瓔神色也是一黯。 他繼續(xù)道:“你為何選擇瞞著陛下,就不怕他有朝一日會發(fā)現(xiàn)真相嗎?萬一是那樣,他說不定比現(xiàn)在就知情還更痛苦呢?” 薛瓔眨眨眼,理所當(dāng)然道:“你也說了是萬一。人要活在當(dāng)下,何必為將來可能到來的痛苦先行自罰?之前太后健在,我自然躊躇說與不說,如今卻不一樣。要是說了,他一定是痛苦的,可不說的話,也許他永遠(yuǎn)不會知道真相呢?只要我心里無愧于他,就不必為自己的不坦誠而感到歉疚?!?/br> 魏嘗心頭一震。 是了。他昨夜慎重決定要坦誠,說白了就是認(rèn)為,在可以坦誠的情況下卻不坦誠,似乎有愧于她。 可他到底歉疚什么呢? 世事并不是非曲即直的啊。他與薛瓔的起點本就注定歪曲,注定有失公允,可回過頭看,他從始至終未因她與從前的不同而動搖分毫心意,甚至反而是這些變化,叫他愈加無法自拔地陷了進(jìn)去。 那么,這段感情是如何開始的,當(dāng)真如此要緊嗎? 難道起點是歪曲的,他就沒資格擺直這條路,跟她一起走到終點? 他的確有愧于初遇時候的薛瓔,可一年過去了,他如今已經(jīng)能夠堂堂正正站在她面前,告訴她,他很喜歡現(xiàn)在的她。 現(xiàn)在的她,從容,篤定,堅韌,自立,敢與他并肩作戰(zhàn),絕不輕言放棄。當(dāng)年鋒芒畢露的衛(wèi)敞與生性消極的薛嫚走不到一起,如今的魏嘗和薛瓔卻可以。 正因如此,他比一年多前,懷抱著對薛嫚的虧欠來到這里時,更加喜歡她。 既然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能夠問心無愧了,那么不說真相,不叫她心里多根刺,不是更好嗎? 他默了默,點點頭說:“好,那就不說了?!蓖炅怂坪蹼y以抑制心底悸動,忽然大步上前,蹲下身從背后圈住了她。 她猝不及防,似是感受到這個擁抱里飽含的熾烈,一愣之下偏頭看他:“到底怎么了你?” 魏嘗搖搖頭,抱她更緊,將下巴擱在她肩窩,說:“薛瓔,我真的喜歡你。” 她一滯,她質(zhì)疑他是假的了嗎? 他卻又說:“比過去任何時候都更喜歡你?!?/br> 她木然眨眨眼:“因為我在種你喜歡的福祿考?” 他默了默,說:“是因為我想,就算今春的福祿考開敗了,明年你還會繼續(xù)種它。” 莫名其妙矯情什么? 薛瓔搖搖頭說:“不會啊,我就一時興起,明年可能就沒閑情了。” “……”魏嘗臉一黑,松開了她。 論煞風(fēng)景還是她能。 薛瓔奇怪地瞅瞅他:“這么想我種?那你明年提醒我一下吧?!?/br> 魏嘗點點頭:“每年都提醒你?!?/br> 他說罷慢慢湊過去,想吻她一吻,不料剛剛蹭到她唇角,身后卻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他回頭一看,臉上陰霾滿布。 因為來人不是別人,又是林有刀。 薛瓔倒是沒大在意,起身看向行色匆匆的人,問:“什么事?” “殿下,傅府傳了消息來,說傅老將軍油盡燈枯,臨終想見您一面?!?/br> “見我?”她愣了愣,心底雖覺古怪,卻到底沒拒絕,說,“你去安排車,我這就來?!?/br> 薛瓔答應(yīng)完,扭頭看魏嘗眉頭微微皺起,說:“你苦大仇深個什么?人家又不會臨終把兒子托付給我?!?/br> 他不說話。 薛瓔皺皺眉頭:“你不放心就一起去?!?/br> 魏嘗這下卻立刻搖頭:“我不去了,肚子有點餓,先去吃點早食,等你回來?!?/br> 她點點頭說“行”,扭頭出了門,待上到安車,就問馭車的林有刀:“傅家那邊說是什么事了嗎?” 這時候傅府一堆人,她提早曉得下情況,心里也好有個數(shù)。 林有刀道:“說是傅老將軍神志已經(jīng)不太清楚了,卻一直不肯咽氣,念叨著自己還有件事沒跟您坦白,一定要親口跟您說?!?/br> 薛瓔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睛,說:“那就快去吧?!?/br> 第68章 馬車加快速度往傅府轆轆行去, 薛瓔想到傅戈此刻的情形,又移開車門探出頭去吩咐:“出示憑令,從內(nèi)城走吧, 好更快些?!?/br> 這邊林有刀頷首稱“是”的時候, 魏嘗正心不在焉在堂屋吃早食,連魏遲“阿爹阿爹”地跑來找他, 也沒大心思注意,隱約聽見他說想喝粥, 就把他抱上膝蓋來喂, 結(jié)果玉勺一傾, 卻喂得他滿身滴答滴答。 魏遲癟著嘴,瞧著流淌在自己衣襟上的粥渣埋怨道:“阿爹魂被阿娘吸走啦。” 魏嘗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喂空了,“哦”了聲, 拿起帕子給他擦,擦了兩下,不知又想到什么,一把放下他, 匆匆道:“你六歲了,要學(xué)會自己喝粥了,乖, 阿爹出去一趟。” 說罷飛一樣跑出府門,騎上馬朝傅府方向絕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