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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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私心里就是希望馮曄猜到真相,好免去薛瓔的掙扎。 只是他也沒想到,太后會走得那么決絕而已。 旭日東升,晨曦一點點漫了過來,照在馮曄的背脊上。 魏嘗說:“陛下,太陽每天都會升起的?!?/br> 他使勁點點頭,止住眼淚,胡亂抹了把臉,偏頭道:“魏中郎將,你能替朕保守這個秘密嗎?” “什么?” “朕是說,”他站起身來,“你不要告訴阿姐朕哭了,也不要告訴她朕什么都知道了。朕永遠做她一母同胞的弟弟,她別有負擔,也別替朕難過。朕和她,永遠不要有嫌隙?!?/br> 魏嘗心頭一震,默了默,點點頭說:“陛下的心愿,也是臣的心愿。她很快就該趕到了,您去洗把臉吧?!?/br> 馮曄笑起來,說“戲還是你會演”,而后將兩封信收入袖中。待薛瓔趕到,便是一副沒事人的模樣了。 魏嘗配合他做戲,聽薛瓔問起,馮曄怎會突然想到一大早去看太后時,就替他一起圓謊,最終沒叫她起疑。 薛瓔將太后的事按馮曄說的法子處理了,忙了整日后,與魏嘗一道回公主府,臨到府門前卻忽然說:“我想去一趟參星觀?!?/br> 魏嘗問她大晚上做什么去。 她說:“太后死了,這時候再告訴阿曄真相就太殘忍了,這事注定揭不開。死者為大,生前過節(jié)也煙消云散吧。她的死訊不能公布,暫時沒法按規(guī)制下葬,我去觀里私下替她祈祈福。” 魏嘗說“行”,又道:“三更半夜的,我陪你去,不過你等我一下,我今早把佩劍落在你房里了?!?/br> 薛瓔點點頭,叫他自己去拿。 魏嘗下了馬車往府里走,提了太霄劍,回頭卻悄悄溜去一趟后門,招來自己府上一名親信,吩咐道:“快馬加鞭趕往未央宮,跟陛下說,長公主現(xiàn)在要去參星觀。” 他吩咐完就回,時辰上看來并無漏洞,陪薛瓔一路往城郊去,半道說,最近的那條路太崎嶇了,夜里怕不安全,所以繞個遠,走便當點的道。 薛瓔隨他安排,靠在他肩上閉目養(yǎng)神。 真如此前那位女觀主所言,參星觀白日黑夜來者不拒,倆人深夜造訪,卻也得了道士的接待。 薛瓔下車后入到觀內(nèi),按一般祭奠死者的法子,花了近一個時辰,親自磕頭跪拜,上香祈愿,且做了雙份禮。 魏嘗一直在旁邊陪她,臨到結(jié)束將她攙起,而后用余光不動聲色看了眼庵堂后窗的方向,完了問她:“累嗎?” 她實話說:“還成,就是沒這么跪過,膝蓋有點軟?!?/br> 魏嘗又問:“何苦?” 薛瓔淡淡笑道:“阿曄不能到場,我把他那份一起做了,也叫‘那人’泉下好瞑目。” 魏嘗又悄悄看了一眼后窗方向,問她:“那方才祈愿,都許了什么話?” “說出來會不靈吧?”薛瓔覷覷他。 “哪有這種規(guī)矩?要真是說了就不靈,我看本來也不會靈?!?/br> 薛瓔面露無奈,實話道:“我當初聽這里的女觀主說,人死后形滅,化為氣,氣若久而不散,便可能于機緣中再生。我祈愿如果‘那人’有機會轉(zhuǎn)生,下輩子,能跟阿曄做對平凡人家的母子?!?/br> “要是不能呢?” 薛瓔覺得魏嘗今晚話怪多的,說:“要是不能,希望這母子相殘的罪孽都記在我的頭上,如果有業(yè)力報應,我來承擔?!?/br> 魏嘗皺皺眉頭:“你瞎說什么?” 她笑笑:“反正我都這樣祈愿了,就算是瞎說,也給神仙們聽見了。”她說罷轉(zhuǎn)身朝庵堂門外走,“不早了,回去吧。” 魏嘗“嗯”了聲跟上她,臨走又看一眼后窗方向。 待倆人走得沒影,那漆黑一片的后窗爬進來一個人。 馮曄飛跑入里,像生怕趕不上什么似的,沖著道神像拜了幾拜,一連“呸”幾聲,說:“神仙啊,雖然朕不認得你是何方神圣,但朕的阿姐剛才說的話都是不算數(shù)的,你不要聽她的,朕替她收回!”說罷手往虛空一抓,一副收回成命的模樣。 他這頭話音剛落,外邊薛瓔的安車也轆轆駛離了。 魏嘗透過車窗,看看身后參星觀的方向,眨了眨眼。 也許馮曄原本就對薛瓔沒有嫌隙,但他不放心,所以要往上加一道保障,讓做弟弟的,親耳聽見長姐的付出,和她的良苦用心。 這樣才有機會套出他一直掩藏在心里的,關(guān)于參星觀的秘密。 如果馮曄確實是無辜的,那就原諒他這準姐夫,又算計了他一次吧。 第66章 魏嘗料想得不錯, 馮曄果真很快便來主動找他。 他送完薛瓔后回到府上不久,就聽下人說有位貴人在后門等他,出去一瞧, 見一輛青帷安車停在夜色里, 四面一個人也沒有,大約都被揮退了。 魏嘗請示之后移門上去, 發(fā)現(xiàn)里頭只有馮曄一個人。 他簡單行了個禮,問:“陛下從參星觀回來了?深夜下駕到此, 所為何事?” 馮曄撐著額頭沒答, 伸手示意他先坐, 而后雙手交握,緊了又松,松了又緊, 像在躊躇什么。 魏嘗耐心等著,半晌卻聽他道:“算了,沒什么。今晚謝謝你將阿姐的行蹤透露給朕,之后她要是還去那兒, 你及時說?!?/br> 魏嘗故作不解:“參星觀有什么問題嗎?” 馮曄搖搖頭,示意沒有。 他“哦”了聲:“既然如此,您趕緊回宮歇著吧。臣也下去了, 不太放心長公主,再去瞧瞧她,方才回來路上,她累得睡著了, 夢里也還在叫您。” 他說罷便要告退,馮曄交握的雙手一緊,皺皺眉頭攔下他:“等一下。” 他停下來,目光疑問。 馮曄深吸一口氣,似乎終于下定了決心:“朕跟你說個事情。” 魏嘗重新坐下:“您說。” “參星觀那兒的女觀主,不是個簡單角色?!?/br> “怎么說?” “據(jù)朕所知,大約三十年前吧,阿爹還沒統(tǒng)一天下的時候,我陳國有一位傳說擁有神異的巫祝,后來不知所蹤了。這位女觀主就是他的后人?!?/br> 魏嘗心底一緊,面上保持鎮(zhèn)定:“既然巫祝三十年前就不知所蹤了,您怎么知道,這位女觀主就是他的后人?” “是阿爹臨終時跟朕說的?!彼忉?,“他說這位女觀主繼承了巫祝的神異,能通天,懂巫蠱,如果有天,攝政輔佐朕的阿姐……” 他說到這里似乎有點難以啟齒,默了默才道:“……背叛了朕,朕可以向這位女觀主尋求幫助,因為她手里捏著阿姐的命脈。” 魏嘗眉心一跳:“什么意思?” “阿爹說,女觀主奉他之命,在阿姐身上下了個蠱,如若阿姐背叛大陳,這蠱便可生效,致阿姐于死地。代價是,施蠱的阿爹得折去一截陰壽?!?/br> 魏嘗眼底閃過一絲不可思議之色。這世上竟存在如此荒謬的事? 可轉(zhuǎn)念一想,難道還有什么,是比他來到這里更荒謬的嗎? 他的心一點點揪在一起。 人力能夠掌控的事,他從不畏懼。但這下,他是真的怕了。 他問:“這事長公主知道嗎?” 馮曄搖搖頭:“朕沒什么好防備阿姐的,也不愿防備她,可朕不能告訴她這些。這事給她知道了,她會怎么想朕?她一定很傷心?!?/br> “朕不需要阿爹以折陰壽的代價防備、對付阿姐,朕想除掉那位女觀主永絕后患??伤龝ㄌ欤f一事不成,惹急了她怎么辦?她會對阿姐不利的。朕沒辦法,只好差人混入?yún)⑿怯^,一直看著她?!?/br> 魏嘗聽到這里,原本緊蹙的雙眉舒展開來:“陛下可曾與觀主有所交涉往來?” 馮曄搖頭:“朕不敢盲目與她打交道?!?/br> “既然如此,您又如何篤定,她就是站在先帝那邊的?興許她也不愿傷害長公主,做這造孽的勾當呢?” 如果觀主當真忠誠于先帝,為何在明知馮皓身世的情況下,不早早與他說明,反而等他死后,才輾轉(zhuǎn)告訴薛瓔?又為何故意向魏嘗透露自己被馮曄盯梢的消息? 這分明就是在向薛瓔示好。 “如果她不愿傷害阿姐,大可來與朕說明?!?/br> “先帝一過世,您就派人混入?yún)⑿怯^看守她,她能把您視作善類嗎?要是您有意與先帝一樣防備長公主,她這么與您說,豈不往刀口上撞?您怕她,難道她不怕您?” 馮曄一愣過后恍然大悟:“魏中郎將,你說得很有道理,你簡直是朕夜里前行時的燈塔,雪中交困時的暖爐。朕應該與她先談一談,試探試探她立場的?!?/br> 魏嘗心里大致有了數(shù),也就沒那么擔心了,忘形之下拍拍他的肩膀,說:“這事您暫時不用管了,您出行不便,臣替您與她談去?!?/br> 馮曄就放心把這事交給他了。 魏嘗也對他徹底卸下了防備,看他的眼色便真如姐夫看待弟弟一般,和藹又關(guān)切,叫他回去后好好歇息。 馮曄知道他在擔心什么,說道:“朕會看開的?!?/br> 他淡淡一笑:“您要是心里一時過不去,可以寫寫信。” “寫信?” “對,挺管用的?!蔽簢L笑著說,“臣以前看不開的時候,就給心里那人寫信,借以排解思念,把來不及跟她說的話都寫下來,然后埋在樹底下。” 馮曄面露狐疑:“心里那人?你寫給誰?” 魏嘗沒想到他如此刨根問底,只好實話道:“當然是您阿姐,臣心里沒有過別人?!?/br> 他“哦”了聲,說下回試試。 魏嘗也就告退了。小半個時辰后又回到了參星觀的那間庵堂。 方才他陪薛瓔來時,女觀主未曾露面,這下卻出現(xiàn)在了庵堂,好像又有神通,猜到他必然會去而復返似的。 魏嘗來到她身后,說:“仙姑又在這兒等我了?!?/br> 她回過身來,這回少了前次那種高深莫測的疏離,坦誠頷了頷首。 魏嘗這就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她是巫祝的后人,卻并非真正效忠先帝,此前不知馮曄立場,所以才凡事點到為止,有所保留,以免招來禍患,直到方才瞧見小皇帝來聽墻角,明白他是良善,也對長姐無害,這才肯表露態(tài)度。 魏嘗說:“陛下已經(jīng)把前因后果都告訴我了?!?/br> “那恐怕不是真正的前因后果?!彼D了頓道,“貧道早便與信士說過,天道自有其理,信士怎還會相信,這世上有什么巫蠱能夠隨意置人于死地?” 魏嘗稍稍一愣。 她笑起來:“三十一年前,貧道的生父替先帝辦了一樁事。但他深知先帝卸磨殺驢的心思,也知懷璧其罪,為自保,便向先帝撒了三個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