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節(jié)
下一回再見,又是什么時候? 若是耶律延理真的一直這樣乖,不刻意與他作對,不打仗似乎也可行?統(tǒng)一天下很誘人,但若遼國皇帝是小十一,與遼國維持和平似乎也并非不能接受?既然遼國皇帝是小十一,他們?nèi)蘸蟠罂梢岳^續(xù)互通貿(mào)易。 他腦中胡想一通,耶律延理也終于放下筷子,抬頭看他:“陛下,吃好了?!?/br> 趙琮點頭,想說“那朕走了”,卻也忽然開不了口。 耶律延理拿起面前的酒杯,微微舉起,有些失落地說:“明日我便要回上京,已六年不曾與陛下一同用膳。方才我已十分滿足,卻還想再敬陛下一杯酒?!?/br> 這幾年,趙琮從來不碰酒,畢竟于身子無礙,他一時有些猶豫。 而且喝酒容易誤事。 耶律延理似知他心中所想,再道:“是桂花釀,加了蜜水?!?/br> 趙琮拿起自己面前的酒杯,沒聞便是一股幽幽清香。 耶律延理正跟他服軟,似有和解的跡象,他又何必再端著? 他將酒杯往前遞去,耶律延理也伸手,與他碰杯。 玉杯輕微相撞,聲音格外動聽。 趙琮抬頭,一口喝盡。 果然是加了蜜水的桂花釀,幽香,甜蜜,卻根本蓋不過那帶著辛辣味的苦。 正如此時他趙琮的心情,他其實也有些不舍,終究還是站了起來,低頭看依然坐著的耶律延理,輕聲道:“那,朕走了?!?/br> 耶律延理未抬頭,也未應(yīng)聲。 趙琮心中也不好受。 但他到底轉(zhuǎn)身,剛要離開,他的腳忽然一軟,他立即伸手撐住后頭的石桌。他還未反應(yīng)過來,下意識地?fù)u了搖頭,還要再走。這下不僅是腳軟,他的身子也跟著軟了起來。 他不得不伸出雙手去扶住石桌,人卻還是往下滑去。 差點滑坐至地上,忽然伸來一雙手臂,將他牢牢抱住。 趙琮勉強回神,不可置信地顫抖著聲音說:“你給朕下藥?” 耶律延理將他抱起來,低頭看他,溫柔道:“我提醒過陛下,遼國宮中有秘藥,陛下卻還是愿意相信我。我由衷高興?!?/br> 溫柔過后,他的聲音又是一冷:“我也給過陛下機會,只是陛下還是要立錢月默做皇后。” 趙琮趁自己還有些意識,立刻要喊人,耶律延理卻先一步低頭用吻堵住了他的嘴。 趙琮反抗,卻毫無作用。 別提他沒中迷藥時,力氣就不如耶律延理。此時渾身酸軟,如何能敵得過?但很快,他便意識到,他被下的不是迷藥。他原本就對耶律延理的親密舉動沒有太多抗拒的能力,可也根本不至于此。 他渾身不僅是發(fā)軟,還開始發(fā)熱,他腦中甚至愈發(fā)混亂起來。 他原本還在躲閃著耶律延理的親吻,漸漸地他甚至主動去用手臂攀住耶律延理的肩膀與脖頸。 耶律延理離開他的唇畔,一雙眼睛亮若星星,盯著他,趙琮被看得腦中在盡量清明。他顫抖著嘴唇,努力問:“什么藥?!?/br> “不傷身的藥?!?/br> “什么藥!” 耶律延理卻又低頭吻他,能說出那樣冰冷的話,偏偏嘴唇是那樣的熱,那樣的軟。趙琮快要撐不住,趁腦中還有清明,趙琮用盡最后的力氣狠狠將巴掌往他臉上甩去。耶律延理未動,直接接了這個巴掌,頭被打得歪過去。他卻又立刻轉(zhuǎn)回來,眼睛反而更亮地盯著懷中趙琮看。 趙琮輕微喘著氣,還想保持冷靜。 耶律延理卻已經(jīng)將他又抱得更緊些,轉(zhuǎn)身往深處走去。 走進一片紗制幔帳中時,趙琮迷迷糊糊地,還記得,這是當(dāng)年第一次時的地方。他瞇著眼,橫躺在漂浮的懷抱中,還能透過朱色幔帳看到已被染成橘色的彎月,朦朧而又曖昧。 水聲越來越近。 終于他們走到水池邊,耶律延理將他輕輕放在池邊的矮榻上。 趙琮已經(jīng)沒有力氣去踹他,亦或打他,只能就這般看著他。 耶律延理跪在地上,如同多年前那般,伏在榻邊,滿眼柔情與乖巧地看著他,只是說出來的話也冰冷無比,他說:“是陛下逼我的?!?/br> 趙琮說不出話。 “路從來都不是走出來的,而是逼出來的,我只能這樣做。”耶律延理伸手去解他頸邊扣子,“陛下,都是你逼我的。你心里什么都知道,可你愿意給所有人機會,就連完顏良那個白眼狼你都愿意容忍。連錢商,你也愿意慢慢處置。偏偏對我,對我,你連一個解釋都不愿聽。” 解釋? 他又何曾真正對他解釋過? 騙,瞞,這就是他的解釋? 趙琮想要握拳,都沒勁,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脫去自己的衣衫,再看著他靠近。 陌生而又熟悉的觸感傳來時,趙琮終于忘記了一切,只是眼中也終究漫上一層水霧。 第236章 而又是為何,自己總是一次次地明知故犯。 趙琮醒來時, 天還未大亮, 身上也并不是十分疼。 很悲哀,他的身子很誠實, 昨夜他的身體很滿足。 昨夜, 耶律延理跟真正的瘋子一樣, 表情兇狠,言語兇狠, 真正地像那個初次見面陌生的遼國皇帝。只是盡管如此, 耶律延理做那件事的時候卻還是以他為先,動作是從頭到尾的柔和, 甚至隱藏著甜蜜。 趙琮是有意識的, 只是身子實在動不了。 耶律延理越這樣, 他越覺著悲哀,因為他還是沒法去真正厭惡此人。 感情這回事,叫人瘋狂似乎是件美事。 可是叫彼此皆瘋狂至此,并非他的本意。 此時醒來, 他還是懶懶不想動, 身邊顯然是有人的。 所以, 他們倆這般,到底算是? 福祿等人怕也被迷暈了,趙琮不指望有人來伺候他,他到底自己撐著床榻,緩慢坐起來。這么一動,身邊的人也醒了。 “宗寶?!彼@然還未睡醒, 叫了他一聲。 趙琮的手一顫,沒應(yīng)聲。 而他的沉默也換來了對方徹底的清醒,耶律延理也坐起身,頓了會兒,伸手去拉他的手臂。趙琮狠狠甩開,耶律延理的手縮了縮,卻還是堅定地上前去拉。趙琮反手朝他的手臂上又是一巴掌,聲音極響。 耶律延理反而又將趙琮抓得更緊,趙琮用勁去掙脫。耶律延理從他身后一把將他抱住,死不放手。趙琮拼命用手肘往后打他,耶律延理抱著他一動不動,并輕聲道:“別動,你會疼。” 不說還好,一說趙琮便再也忍不住,他甚至完全失態(tài),他大聲反問:“疼?!為何會疼?!”其實最要緊的并不是疼,而是—— 直至此刻,趙琮還有些不敢相信。因失態(tài),他的聲音也有些抖,他再問:“你給我下藥?你竟然敢給我下藥?!” 耶律延理悶在他的肩窩里,悶聲道:“是你逼我的。你不見我。你厭惡我。你只會趕我走,你也只會離開我?!?/br> “是!都是我逼的你!我逼你小小年紀(jì)便進宮等我死!我逼你騙我、瞞我!我逼你回遼國?!我逼你再回來,我逼你給我下藥,逼你在這兒氣我!” “宗寶——” “別這樣叫我!”趙琮再朝身后一個手肘,耶律延理悶哼一聲,趙琮無動于衷,而是繼續(xù)道,“你之所以這般,不就是氣我要立后?呵,既然如此,我不氣你未免也太說不過去?我不僅要立后,我還要選妃,你可滿意了?” “……不行。”耶律延理立刻沉聲。 “你是誰?你說不行,便不行?” “陛下別逼我?!?/br> 趙琮冷笑:“這次朕又要逼你做什么?” 耶律延理沉默了會兒,低聲道:“當(dāng)年是陛下教我如何三方協(xié)作一同攻打遼國?!?/br> “如今你要三方協(xié)作一同攻打大宋?完顏良跟李涼承不早就被你收拾得服服帖帖?正是好時機??!” “陛下,你我在一處,不好嗎?” 趙琮無力:“趙世碂,你回來見我,到底是什么目的。你已經(jīng)長大,你甚至已是一國之帝,為何還總是這般?” “我,我想要你。”想堂堂正正、正大光明、平平等等地要你。 “你我之間緣分已盡,你為何總是強求?!?/br> “我——” 趙琮無心再聽他多說,他閉眼,疲倦道:“既要打,那就打。”說罷,他動了動手臂,“松手?!?/br> 耶律延理沒松。 “松手?!?/br> “松手!” 趙琮深吸一口氣:“趙世碂,別讓朕徹底厭了你?!?/br> 耶律延理緩緩松開手。 趙琮垂著眼眸,也不顧身上印記,下床便去撿起榻上衣裳穿。耶律延理倒也沒有抬頭欣賞這一刻,誰也沒有心情。 趙琮速速穿好衣裳,抬腳要走。 “陛下。”身后的人叫他。 趙琮頓住腳步。 “真要立后?” “是。” 耶律延理笑。 趙琮也笑:“所以,快滾吧?!壁w琮說罷,匆匆離去。 耶律延理往后倒去,躺在床上,面色十分平靜。 如果可以,他也愿意自己真的能一直清醒。 他也以為過幾年,強大的自己能有些改變。 可趙琮還是他的死xue。 關(guān)于趙琮的一切事情,他依然病態(tài)般地在意著,他也總是做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