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繼業(yè)的目光在徐幼珈的臉上轉(zhuǎn)了幾圈，她頭上的簪子肯定值不少錢，不過，比簪子更吸引人的是她的臉，先前沒有注意，她眉眼張開后竟然是如此動人，尤其是那雙水盈盈的眸子，和她的母親生得真像，不過，顧氏的眼睛里是成熟少婦的溫柔婉轉(zhuǎn)，她的眼睛里是稚嫩少女的清純無辜。

    王繼業(yè)的折扇快速搖了幾下，“呵呵，叫王少爺多么見外，叫表哥吧?！?/br>
    你是徐瑛的表哥，可不是我的表哥，我的表哥在這呢。徐幼珈指了指自己身邊的周肅之，“王少爺，這是我表哥，姓周。表哥，這是我大伯母的侄兒，姓王?！?/br>
    王繼業(yè)的折扇停下來，拱手道：“原來是周少爺，可是從蘇州來的？”

    周肅之一拱手，“王少爺。我和表妹還有事，回頭見?！彼谋砀缈烧娑?，在蘇州的時候，自己家三個，舅舅家三個，共六個表哥，到了京都，上個街都有人沖到面前來自稱表哥。而且這個油頭粉面的家伙看表妹的眼神那樣猥瑣，他一點都不想和這人寒暄。

    周肅之邁開步子朝著外面走去，徐幼珈也不想理會王繼業(yè)，忙跟在他身邊。

    王繼業(yè)見這兩人說走就走，不由喊道：“哎，表妹別走啊——”

    周肅之回頭，眼神在王繼業(yè)身上一掃，他前世坐到閣老的位置，積威甚重，平時都刻意收斂著，此時心中不快，氣勢放開，這一眼自然凌厲無比，王繼業(yè)只覺得好似一座大山壓在頭上，渾身冰寒，兩股顫顫，險些要跪了下去，好容易穩(wěn)住身形，呆立當(dāng)場，直到兩人都不見影了，才回過神來。

    “真他娘的邪門了?！蓖趵^業(yè)猛地?fù)u了搖折扇，暗道，這個小丫頭不僅身家不菲，還生得傾城之姿，看來，這兩天得去徐府拜訪一下自己的姑母才是。

    第011章

    徐幼珈從瑞記成衣鋪回去后，就忙活了好兩天。她仔細(xì)地回憶了一番前世大受歡迎的衣服樣式，又一張一張地畫下來，男女款式各畫了十幾張，細(xì)節(jié)處還單獨描畫，讓人一目了然。

    顧氏過來幾次都見她在畫畫，還以為她突然有了雅興，結(jié)果湊近一看，才發(fā)現(xiàn)畫的不是花鳥山水，而是衣服?！皨蓩?，畫的這衣服都是哪里看見的，還挺好看的。”

    “娘?！毙煊诅齑妨舜纷约旱难斑@些都是送到瑞記的，怎么樣，估計能大賣吧？”

    顧氏心疼地給她揉著腰，“嬌嬌畫的，肯定能大賣，就是你再不許畫了。臉色這才剛剛好了些，再累得病了可怎么得了?！?/br>
    徐幼珈笑瞇瞇地點點頭，“就畫這些，先送到瑞記讓陸叔過目?！?/br>
    “嬌嬌沒事畫些花鳥山水之類怡情就好了，咱們鋪子的掌柜都是當(dāng)年你舅舅選的信靠之人，大多還是從蘇州帶過來的，為人誠信，善于經(jīng)營，將來就算嬌嬌嫁人了，有這些掌柜在，也不用cao心生意上的事?！彼谴蛩惆炎约簭奶K州帶來的嫁妝都給寶貝女兒的，讓她嫁人后也不用為銀子發(fā)愁。

    徐幼珈雙臂抱住母親的胳膊，頭抵在她身上蹭了蹭，“娘，雖然不用cao心生意上的事，可是，萬一我嫁人后，要像大伯母那樣掌管一家的中饋，什么都不懂也不行吧。大伯母那里忙，我要是跟她學(xué)習(xí)掌管中饋，也是給她添麻煩，要不，我先學(xué)著看賬本吧?！毖劭粗蠓啃膽巡卉?，她可不能繼續(xù)糊涂下了，就算掌柜們忠誠，她也要做到心中有數(shù)才行。

    顧氏沉吟片刻，“好，你外祖家是商戶，娘自幼看得最多的就是賬本了，當(dāng)年娘也是很擅長，有什么貓膩一眼就能看出來。左右我也沒事，娘就親自教嬌嬌好了。”

    徐幼珈本來還以為要費一番口舌才能讓母親同意，聞言大喜，摟住顧氏的脖子就在她臉上香了一口，“娘～”她展顏一笑，眉眼彎彎，菱唇半開，露出一排潔白的小米牙。

    顧氏見嬌女兒高興，心中軟得一塌糊涂，“娘那里有店鋪往年的賬冊，這就拿過來，教嬌嬌怎么看?！?/br>
    “娘，拿來拿去多麻煩，我去娘那里看就是了?！眲e人家都是女兒到母親院子里請安侍奉，怎么能總勞動母親跑來跑去的呢？

    過兩天就是團(tuán)圓節(jié)了，不過顧氏從來不摻和中饋之事，把答應(yīng)的二百兩銀子送去大太太王氏那里后，也就沒她什么事，她見寶貝女兒對賬本一事很是上心，一副認(rèn)真要學(xué)的樣子，遂把歷年賬本都搬出來，挑了一套賬目簡單的，一點點仔細(xì)教她。

    大太太王氏就沒有這么清閑了，她安排了人給親朋好友家送團(tuán)圓餅，又把大廚房送來的中秋家宴的單子挑挑揀揀，試圖整出一桌看起來豪華又不費錢的宴席。

    “太太，表少爺來了?！?/br>
    王氏心頭一跳，下意識地以為自家哥哥又賭輸了銀子，派兒子到她這里來打秋風(fēng)。轉(zhuǎn)念一想，也許只是來送團(tuán)圓餅的吧，她吩咐道：“讓他進(jìn)來吧。”

    “姑母，侄兒看您來了?！蓖趵^業(yè)把一匣子點心遞過來，“這是姑母愛吃的酥油泡螺，侄兒一大早排了好長的隊買到的，姑母嘗嘗，可新鮮著呢?！?/br>
    王氏自幼愛吃酥油泡螺，小時候家境不好的時候，哥哥經(jīng)常從工錢里省出一點來，每個月都盡量給她買一個吃，后來，哥哥坐了小本生意，日子慢慢有了氣色，更是隔三差五的給她買。捏了一個酥油泡螺，王氏嘆了口氣，哥哥雖然染上了好賭的毛病，可是對她這個meimei卻一直都不錯。

    王繼業(yè)的眼睛在侍立丫鬟的胸上轉(zhuǎn)了一圈，見屋里沒有外人，開口道：“姑母，前兩天我在外面遇到府里四姑娘了，好長時間不見，她都長大了，我記得比瑛表妹小一歲來著？”

    王氏“嗯”了一聲。

    王繼業(yè)低聲道：“姑母，這四姑娘，她還沒有定親吧？”

    王氏的手一頓，警惕地抬頭看他，“你問這做什么？我可跟你說，她可不是什么小丫鬟，由得你胡亂下手的?！?/br>
    “看姑母說道，我怎么能胡亂下手呢，我是真心地想要明媒正娶的?！?/br>
    王氏連連搖頭，“不行，這府里的三個姑娘，你一個都不能娶。瑛姐兒我舍不得，珈姐兒和琇姐兒你姑父另有安排?！?/br>
    “什么安排？”

    王氏揮揮手，讓屋里服侍的丫鬟都下去，低聲道：“珈姐兒生得有傾城之貌，你姑父是打算把她嫁入勛貴之家，要是能送到太子府去就更好了，聽說太子殿下子嗣不豐，年過三旬也只得一子，要是珈姐兒能生下兒子，將來沒準(zhǔn)有大造化呢?，L姐兒也頗有幾分姿色，雖是庶女，給人做妾也是不錯的。”

    王繼業(yè)聞言，呆愣了片刻，終究還是不死心，“姑母，四姑娘可是有豐厚嫁妝的，就這么便宜了別人家？”

    王氏嘆了口氣，“你姑父都這么打算了，我有什么辦法？最多攛掇著老太太，壓著二房，把嫁妝少置辦些?！币撬墓媚锬苓M(jìn)太子府倒好了，因為太子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太子妃了，四姑娘進(jìn)太子府就算是妾室了，妾室可是沒有嫁妝的，到時候，顧氏的全部財產(chǎn)就可以留給自己的璋哥兒了。最早，她也是動過把四姑娘嫁給王繼業(yè)的念頭，這樣，顧氏的大筆嫁妝一半進(jìn)自己哥哥家，一半給自己的二子，多好呢，可惜，大老爺另有安排。

    “姑母，嫁人得父母之命吧，要是那顧氏自己咬死了把四姑娘嫁到咱們家，姑父也只能認(rèn)了吧？姑母，要不，您去顧氏那里試探一下，萬一，她心疼女兒，不愿意把四姑娘送到太子府去呢？”

    “不行，萬一你姑父知道了，要怪責(zé)我呢。”

    “姑母，當(dāng)年姑父剛考中進(jìn)士的時候，咱們家可是花了不少銀子讓他上下打點的，現(xiàn)在，姑父成了禮部侍郎了，咱們家一點好處也沒撈到，有這么一樁好婚事，姑父還想送給別人家，姑母，您就試試吧。再說，您不說，姑父怎么知道呢，那顧氏是不可能到姑父面前去告狀的啊?！?/br>
    王氏猶豫良久，終于點了點頭。

    第012章

    徐幼珈剛剛開始接觸賬本，學(xué)得比較吃力，好在顧氏有經(jīng)驗，由淺至深地教導(dǎo)，她自己也肯努力，進(jìn)展還算不錯。

    “大太太來了。”顧氏聽到院子里的丫鬟通報，忙起身迎了出去，徐幼珈也跟著出來了。

    寒暄著進(jìn)了屋，大太太王氏笑道：“珈姐兒去玩吧，我和你母親說話?！?/br>
    徐幼珈應(yīng)了一聲，去了剛才看賬本的西次間，想了想，又不放心，輕手輕腳地走到東次間外面，仔細(xì)地聽著里面的談話。

    聽著聽著她的臉就紅了，倒不是羞的，而是氣的。大伯母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這是想把二房的財產(chǎn)全都霸到自家啊。

    顧氏也氣得不輕，王氏那個侄子是個什么樣的人，大家都心里有數(shù)，她怎么好意思開口說合自己的寶貝女兒？她也不等王氏把話說透徹，趕緊截住，“珈姐兒還小，我就這么一個寶貝，是要多留兩年的。再說，上面還有瑛姐兒和琇姐兒呢，怎么也得等她的兩個jiejie定下了，才能輪到她呢?！?/br>
    王氏也知道此事不容易成，這次來不過是先探探顧氏的口風(fēng)，沒想到她態(tài)度如此堅決，縱然心知肚明自己的侄子不成器，也難免有些不快，耐著性子寒暄了兩句，就告辭了。

    徐幼珈早就溜了，顧氏送走了大太太，來到西次間，見女兒裝模作樣地在看賬本，本來有些氣悶的，倒被她逗笑了，“別裝了，剛才我就知道你在偷聽了，從簾子下面看見你的腳了?！?/br>
    “啊?！毙煊诅煊行┌脨?，看來下次偷聽的時候，得藏好自己的身形才是?！澳铮也幌矚g那個王繼業(yè)?！?/br>
    “放心，娘無論如何也不會讓嬌嬌嫁給那種人的?！?/br>
    “娘，我不想嫁人，我就守著娘，咱們娘倆兒過一輩子，好不好？”徐幼珈抱著母親的胳膊，搖了搖，暗道，要是能不嫁人就好了。

    顧氏伸出白皙的食指，在她的腦門輕輕一點，笑道：“傻丫頭。”

    ……

    徐幼珈穿了一件桃紅色百蝶穿花雨絲錦衣裙，插了支紅色碧璽的梅花簪，因著團(tuán)圓節(jié)，她難得打扮明艷，顧氏點點頭，“嬌嬌就要多穿這種紅色的，你看，多么好看?！?/br>
    徐幼珈照了照鏡子，看沒什么不妥，“娘，你先過去，我去青竹院叫上肅表哥。”老太太雖然邀請了肅表哥，但是她擔(dān)心表哥那里被不長眼的下人們忽略了。

    顧氏帶著蘭香蕓香去了大花廳，徐幼珈帶著春葉春杏去了青竹院。

    大花廳里擺了兩桌，分男女而坐，因為是家宴，中間也沒有隔擋屏風(fēng)。大少爺徐璟也從書院回來了，和大老爺、二少爺徐璋坐了一桌，老太太、大太太和徐瑛徐琇坐在另外一桌。顧氏坐到大太太對面，雖然上次兩人不歡而散，此時也都若無其事地歡聲笑語起來。

    不知怎的，大花廳里突然安靜下來，眾人不約而同地看向外面。明亮的圓月下，周肅之和徐幼珈并肩而來，男的一身月白錦袍，高大挺拔，清雋儒雅，女的一身桃紅衣裙，嬌小可愛，明艷動人。兩人在月下緩步而行，像是一對天上的神仙，偶然來到人間游玩。眾人屏氣凝神，直到兩人進(jìn)了花廳，徐幼珈介紹周肅之和眾人相認(rèn)，聲音才重新回到這個花廳內(nèi)。

    “四meimei，這就是你那個蘇州來的表哥？聽說是蘇州解元？”徐琇低聲問道。

    徐幼珈點點頭，有些擔(dān)心地看向?qū)γ娴哪亲廊?，表哥在和大伯父推杯換盞，等會兒不會喝醉了吧？徐璋倒是很老實的樣子，沒有搗亂，可能是因為大伯父在場吧？大哥徐璟看起來對表哥一副既羨慕又尊敬的樣子，也是，大哥至今還沒有考過舉人呢，表哥可是蘇州的舉人第一名呢。

    “四meimei，你的表哥他是家中的庶子嗎？”徐琇又問道。

    徐幼珈又點頭，心中有些不高興，肅表哥雖說是庶子，可是卻有真才實學(xué)，前世更是年紀(jì)輕輕就坐到了閣老的位置，就算是庶子出身又怎么樣？

    徐琇慢慢地抿了口茶，借著茶杯的遮擋，悄悄打量著周肅之。他生得清雅，帶著江南的氣息，氣度從容，和父親這個三品大員坐在一起，一點都不怯場。既然是蘇州解元，才學(xué)定然不錯，明年開春的會試定能榜上有名。最最關(guān)鍵的一點，就是他是個庶子，世人講究嫡庶有別，像徐瑛和徐幼珈這樣的嫡女，一般是不會和庶子議親的，反倒是自己……

    徐幼珈沒有注意徐琇，她總是有些擔(dān)心周肅之，頻頻看向那一桌，卻意外地看見大哥徐璟看了自己一眼，眼神竟然有些異樣。徐幼珈暗暗心驚，不可能吧，徐璟看自己這什么眼神？

    徐璟一直在書院進(jìn)學(xué)，今晚是徐幼珈醒來后第一次見到他，在她的記憶中，大哥徐璟是一個很溫柔的人，對院子里的小丫鬟都很好的，大伯母擔(dān)心他太過憐香惜玉，給他挑的服侍丫鬟都是姿容平平的。

    徐幼珈低下頭，假裝夾菜，卻暗自留意著徐璟。果然，過了一會兒，徐璟又朝著她的方向看過來，這次她看清楚了，徐璟看的是她身后的春杏。

    春杏！徐幼珈的手不自覺地捏緊了。

    前世，春杏偷偷爬上了程翊的二弟程悅的床，這也罷了，她還偷了自己的貼身之物，并一封飽含相思之情的書信，用來陷害自己對程悅有非分之念。那書信不知誰模仿自己筆跡所寫，竟然十分相似，連自己都分不清真假。不過，她向來愛整潔，寫信也是如此，那封信的邊緣卻有一個不太起眼的墨點……

    候夫人覺得僅憑一個墨點，無法證明書信不是她親手所寫，程翊勃然大怒，根本不聽她的解釋，甩袖欲走，她撲上去拉他，被他一推，重重地摔倒在地，竟然小產(chǎn)了。她只在床上養(yǎng)了幾天，就被打發(fā)到那個荒僻的小院，到死都沒有出來……

    周肅之雖然在和大老爺交談，卻一直關(guān)注著徐幼珈的動靜，見她和姐妹低語，本來神色正常，不知怎的，眼神突然變了，忽而難過迷惑，忽而悲憤欲絕，似乎受了天大的委屈，他正暗暗心焦，不知她這是怎么了，她又突然欣喜起來，一副劫后余生的慶幸感。

    徐幼珈看了看母親，萬幸，上天給了自己一個機會，這一次，定要護(hù)好母親和自己。她慢慢鎮(zhèn)定下來，又去留意徐璟和春杏的動靜，原來，春杏在徐府就已經(jīng)不安分了，不過是自己眼瞎，沒有注意到罷了。

    第013章

    徐幼珈深覺自己前世就是個瞎子，身邊發(fā)生的事竟然都看不見。春杏和大哥是什么時候?qū)ι涎鄣?，她竟然一點都不知道，她只記得前世嫁入會寧候府之前，她問過春葉和春杏，兩人都表示愿意跟她去侯府，要是春杏喜歡大哥，為什么不留在徐府呢，難道是因為侯府更加顯貴？如果春杏是個貪圖權(quán)貴的人，怎么不爬世子程翊的床，反而爬了程悅的床呢？

    徐幼珈摩挲著茶碗的邊緣，這樣的大丫鬟，絕對不能繼續(xù)留在身邊了。

    徐幼珈微微扭身看了春葉一眼，春葉立刻走到她身邊，彎下腰低聲問道：“姑娘，怎么了？”

    “你先回去吧，告訴小廚房，熬上兩份醒酒湯。等會兒你就不用再過來了，和院子里的小丫鬟們頑兒去吧。”春葉聽完徐幼珈的吩咐，轉(zhuǎn)身走了。徐幼珈趁機掃了旁邊的春杏一眼，見她霞飛雙頰，眼神飄忽，連自己和春葉說話都沒有注意到。

    “哎，四meimei，”徐瑛湊了過來，“你那個表哥真是你姨母家的庶子？”

    徐幼珈有些不悅，肅表哥明明有真才實學(xué)，這些人怎么都盯著他的出身不放呢？

    “那你姨母家應(yīng)該還有嫡子吧？是不是也準(zhǔn)備科舉的？”徐瑛繼續(xù)問道，庶子都這樣清貴雍容，嫡子該是何等風(fēng)范？

    “我姨母家還有兩個嫡子，都比肅表哥大，已經(jīng)成親了，幫著姨父料理生意上的事?！?/br>
    “哦?！毙扃H為遺憾，“你姨母家的三個兒子跟著同樣的西席先生學(xué)習(xí)，反倒是庶子最有出息，你姨母心中肯定不痛快了?！?/br>
    ……這話說的，好像庶子女處處都不能超過嫡子女，不然就會惹怒主母？徐幼珈頗為無語，偷眼瞄了一眼徐琇，見她低著頭，正小口地吃一個豆沙餡的團(tuán)圓餅，好像根本就沒有聽到徐瑛的話似的?！拔乙棠笇θ齻€兒子一視同仁，無論誰出息了，都是她的孩子，才不會心中不快呢?！?/br>
    再說，肅表哥和誡表哥律表哥根本不是跟著同一個先生學(xué)的，肅表哥自三歲起就被他的老師帶走了，到十三歲才送回姨母家，那年，剛好她跟著母親第一次去蘇州，見到了剛剛回到家中的肅表哥，小小年紀(jì)就有一種沉穩(wěn)肅穆的氣度，她很是怕他，她敢拉著誡表哥律表哥的衣服要糖，卻從來不敢扯他的袖子。

    “嘁?！毙扃恍嫉仨诵煊诅煲谎郏挠械漳刚嫘囊灰曂实?，像她的母親，表面上對她和徐琇是一樣的，其實處處都有差，就連挑選布料這樣的小事，徐琇也得等她挑完了再挑，嫡庶天生有別，徐琇的生母杜姨娘生得再好看，父親也不會把徐琇排在她的前面。不過是二房只有四meimei一個女兒，她沒有見過罷了。

    徐琇就在一邊坐著，徐瑛就大談嫡啊庶啊的，徐幼珈可不想和心大的二姐繼續(xù)這個話題，再說，庶又怎么樣，前世肅表哥還不是年紀(jì)輕輕就坐上了閣老的位置，權(quán)傾朝野，誰敢不敬？就是大伯父這樣的侍郎大人，見了他也得行禮。徐幼珈看向周肅之，見他的臉色依然白如美玉，沒有醉酒的跡象，倒是大哥徐璟的臉色很紅。

    周肅之察覺到了她略帶擔(dān)憂的目光，遞給她一個安心的眼神，徐府大老爺他前世的時候也留意過，雖然坐到了禮部侍郎的位置，城府卻不是很深，前世因為表妹嫁到了會寧候府，而蔡閣老的亡妻和會寧候府的候夫人是親姐妹，所以，徐侍郎也自然地加入到了蔡閣老的陣營中，不過，并沒有得到蔡閣老的重用。

    徐璋因為大老爺在場，很是老實，不過，一會兒就坐不住了，他趁著大老爺和周肅之說話，悄悄溜到女桌這邊，倚在老太太身邊，“祖母，我也想喝酒?！蹦凶郎系木铺?，父親不讓他喝，他自己也不想喝，女桌這邊是果酒，有蘋果味和梨子味。

    老太太給他倒了些蘋果酒，叮囑道：“這個也不能多喝的，你看你三個jiejie也只有這些。”

    徐璋兩口喝完，見老太太果然再不肯給他喝，只好轉(zhuǎn)來轉(zhuǎn)去，看見徐琇的碗里還有蘋果酒，搶到手里就給喝掉了，徐琇悄悄瞄了眼大太太和老太太，見兩人一副沒看見的樣子，也低下頭沒說話。徐璋抬眼四處看看，見徐瑛正瞪著自己，一縮脖子，轉(zhuǎn)到了徐幼珈面前。

    徐幼珈的梨子酒早在他去搶徐琇的酒時就已經(jīng)喝光了，徐璋又回到老太太身邊，到家宴結(jié)束，終于又喝到了兩次。

    徐幼珈和顧氏一路挽著手，到了院門口才分開?；氐教梦?，春葉上前道：“姑娘，兩份醒酒湯做好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