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燦迅速小跑過去，搬來旁邊去上廁所的同學(xué)的凳子，一屁股坐下，隔著何不言的課桌，問：“啥事啊徐哥？”

    徐苑提起書包，從里面拿出一套教輔，語氣懶散：“給你的生日禮物?！?/br>
    話落，何不言側(cè)眸看過來，看到他手里厚厚的書，余光又瞥到王燦石化的表情，他抿緊唇角，眉眼明顯壓著笑。

    怎么連送禮物都這么好玩。

    王燦張了張嘴：“……徐哥你沒開玩笑吧？”

    “拿著啊，這書還挺貴的?！毙煸诽Я颂掳?，瞥到何不言的神情，嘖了一聲，“干啥在一旁偷樂呢?！?/br>
    何不言頓了頓，下一秒便斂住眼底的笑意，眉毛輕輕皺起，又變成冷淡疏離的模樣。

    他不喜歡“偷樂”這個詞。

    徐苑觀察到，揚(yáng)了揚(yáng)眉，朝他桌上扔了顆糖，“不高興了？”

    何不言低眸看了眼落在書本中間的糖果，他伸手拿起，按在手心，黑眸重新漫開幾分笑意，連帶著嗓音都溫和不少，“沒有?！?/br>
    徐苑看著他想笑，一顆糖就能討好，瞬間從陰轉(zhuǎn)晴。

    王燦苦著臉接過教輔書，都不愿意低頭看一眼，哭喪著聲音：“徐哥我跟你有哪門子仇啊，過生日給我送資料書，你還不如只送口頭祝福呢我肯定特別感激你。”

    李慕聽到王燦的話，從小說中抬頭，回頭湊熱鬧，幸災(zāi)樂禍道：“哇！這是我見過最棒的生日禮物了！胖子你要珍惜啊，這可是學(xué)霸送的，里面指不定有高考會出現(xiàn)的題型哦。”

    徐苑說：“這倒沒有，看到打折買的。”

    王燦：“……”

    他悲憤欲絕，滿眼哀傷地看著徐苑，把教輔書往何不言課桌上一放，伸出右手，左手捂著心口，突然高歌一曲，“你傷害了我，還一笑而過——”

    徐苑被他嚇一跳，震驚地看著王燦，何不言皺了皺眉，一言不發(fā)地抬手蓋住耳朵。

    李慕快笑瘋了，抱著肚子幾乎笑得要捶地。

    王燦皺著眉癟著嘴故作深情傷感地耍寶，慢慢擠到徐苑中間，還沒唱完那句，突然敏銳地聞到徐苑和何不言一樣的洗發(fā)水香氣，他音調(diào)一轉(zhuǎn)，硬生生地變成了：“你身上有他的香水味，是我鼻子犯的罪——”

    徐苑直接一爆栗砸過去，“閉嘴，難聽死了?！?/br>
    李慕也不笑了，默默地看向徐苑，又瞄了眼仿若置身事外的何不言。

    身上有他的香水味……無論怎么想都很厲害的樣子啊。

    程思到后面飲水機(jī)旁接熱水，拿著粉色保溫杯走到他們幾個旁邊，嫌棄地吐槽王燦：“王火山，你真是gay破天際了?！?/br>
    李慕瞪圓了眼睛，舌頭打結(jié)：“什、什么？王燦也是？”

    程思斜眼看他，意味深長道：“你為什么用也字？”

    “這不……”李慕看向徐苑，徐苑對上他的目光，“你看我做什么？”

    李慕可不敢再去瞄何不言，默默地垂下眼：“……我說錯話了，你們請忽略我。”

    有女生在，王燦也不耍寶了，故意硬氣爺們起來，粗著聲音說：“我們大老爺們講話，你一個女孩家家過來插什么嘴？”

    程思嗤笑一聲，嘲諷道：“大老爺們？除了徐苑和何不言，你們哪點(diǎn)像大老爺們了，簡直一臉受樣?！?/br>
    現(xiàn)在年輕人常年在網(wǎng)絡(luò)上游蕩，多少都知道點(diǎn)這些詞匯。

    李慕無辜躺槍，他是直的，還在暗戀著文科班上的小仙女呢。

    王燦也是直的，只是喜歡逗大家開心，算是惡趣味，經(jīng)常故意做些娘兮兮的動作。

    王燦反擊道：“你也不像小姑娘家，這么剽悍漢子，還好意思說別人?！?/br>
    “喲，jiejie說什么傻話呢?！背趟汲爸S地呵呵兩聲，陰陽怪氣地說，“算了meimei大人不記小人過，祝jiejie早日有一可靠，不再孤獨(dú)飄零。”

    王燦聽懵了，隱約覺得程思話里有兩層意思，有點(diǎn)沒反應(yīng)過來，“啥意思??？”

    “一和零啊?！?/br>
    程思右手伸出食指，左手食指和大拇指點(diǎn)成0的形狀，比劃著。

    幾個男生瞬間明白，表情變得耐人尋味起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意味深長地壞笑起來。

    男生在葷段子方面理解領(lǐng)悟技能尤其厲害，反應(yīng)也靈敏快速，簡直天賦異稟。

    王燦嘿嘿直笑，調(diào)侃道：“程思小meimei沒想到你小小年紀(jì)懂得還挺多啊?！?/br>
    徐苑也樂，身體湊到何不言面前，壓低聲音問：“你看懂了嗎？”

    何不言剛才在看書，沒去注意他們的聊天，徐苑一問，他下意識地回：“什么？”

    “行了，你們別聊這個?！毙煸饭粗尾谎缘募绨?，抬起下巴斜睨著其他幾人，“別帶壞了我不言弟弟?！?/br>
    王燦一聽就來勁了，立馬嘿嘿笑著比劃起來：“男神！這個??！一和零你知道啥意思么！”

    何不言皺起眉頭，看著王燦躥跳著一臉興奮地比劃，眉宇間有幾分不耐，干脆低下眼不去看他，淡淡道：“不知道?！?/br>
    王燦剛要進(jìn)一步比劃被徐苑及時喝?。骸巴趸鹕侥悴畈欢嗟昧税?！”

    徐苑聲音稍稍提高，王燦嚇得趕緊收回手，抓起教輔就溜回自己的座位上。

    程思雙手握著保溫杯也溜走。

    徐苑翻開課本，想起剛才的話，嘖了一聲：“靠，又學(xué)到一個沒用的知識?！?/br>
    第32章

    中午他們吃了飯回教室, 被物理老師喊去辦公室。

    辦公室還坐著一女生, 扎著馬尾，露額頭, 冷著一張臉。

    物理老師說：“以后每天中午和放學(xué)之后你們都過來, 我給你輔導(dǎo)一下?！?/br>
    徐苑明白了, 下意識地看了眼那個女生，估計她就是另一個參賽名額。

    他主動打招呼, 揚(yáng)起笑臉：“你好, 我是徐苑?！?/br>
    女生轉(zhuǎn)頭看了他一眼，幾乎一秒不到就轉(zhuǎn)回臉, 聲音也冷冷的：“蔡靜誼。”

    徐苑愣了一下, 扭頭看了看何不言。

    何不言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低斂著眉眼，一言不發(fā)。

    咋感覺他倆有點(diǎn)像呢。

    三個人坐在一張桌子旁，徐苑坐中間，左邊是何不言, 右邊是女版何不言。

    物理老師給他們一套往年的競賽卷, 上面有些題目用紅筆勾了起來，說：“你們先做一下, 等會兒我來講。”

    還差十五分鐘上課，物理老師站起身, 說：“今天就到這兒, 你們回教室瞇一會兒，省得下午上課打瞌睡?！?/br>
    徐苑笑了笑, 說：“謝謝老師。”

    他說完，何不言也跟著說謝謝，蔡靜誼神情一怔，也輕聲道謝。

    跟層層遞進(jìn)似的。

    三人離開辦公室，蔡靜誼是五班的，教室離一班有點(diǎn)遠(yuǎn)，隔著幾個班級和中間大樓梯，她先回到教室，徐苑禮貌地說了句再見。

    走廊上空蕩蕩的，只剩下他和何不言，其他學(xué)生大多都在教室里，準(zhǔn)備上課或還在休息。

    怕聲音會影響到教室里的學(xué)生，徐苑刻意把聲音壓得很低，跟何不言說話：“我覺得那個蔡靜誼挺像你的?！?/br>
    何不言有些意外，問：“哪里像？”

    徐苑想了想，說：“都對人挺冷淡的吧?！?/br>
    “我沒有?！焙尾谎园櫰鹈碱^，直接反駁。

    徐苑挑了挑眉，剛想說話，何不言又說：“我對你不冷淡?！?/br>
    徐苑默默把話咽回肚子里，何不言說得沒錯。

    他能感覺到何不言對他很特別。

    徐苑垂眸看了眼干凈的地面，掩去眼底異常的情緒。

    何不言看著他，嗓音平淡地補(bǔ)充一句：“還有我媽。”

    徐苑抬起眼，眼神有一瞬的意外。

    何不言又說，“還有你爸。”他頓了頓，神色自若地改口，“我爸。”

    徐苑笑了，調(diào)侃道：“你們巨蟹座還真是戀家，以親情為重啊?！?/br>
    他初二的同桌是個女生，相信星座，每天下午第一節(jié) 課就想著回家，被別人說了，她就說自己是巨蟹座就是戀家沒辦法，后來到初三，她才發(fā)現(xiàn)星座要按陽歷算，她是獅子座。

    托她的福，徐苑對星座不了解，就知道巨蟹座戀家這個特征。

    聊著走進(jìn)教室，何不言低聲問：“你是什么座？”

    徐苑愣了愣，說：“我是杰作?！?/br>
    何不言沒忍住笑，教室里還有人在休息，怕吵到他們，何不言抬手抵著嘴唇，止住笑，又問：“你幾月的生日？”

    “過了?！毙煸纷阶簧?，拿出水杯，又從書包里拿出一包速溶咖啡，漫不經(jīng)心地回答：“十一月?！?/br>
    何不言說：“我查查?！?/br>
    他拿出手機(jī)查了一下，等徐苑泡好咖啡回來，他說：“你是天蝎座。”

    徐苑抱著杯子，嘴唇碰著杯沿，輕輕吹氣企圖讓它涼一些，一邊心不在焉地說：“哦，這個座能發(fā)財嗎？”

    何不言又低下眼看手機(jī)，說：“我查查。”

    他把網(wǎng)頁第二條給徐苑看。

    “這三個星座天生就是發(fā)財命，尤其是天蝎座，財運(yùn)比誰都好！”

    徐苑笑得眼睛彎起來，連聲贊同：“看星座還是挺準(zhǔn)的，怪不得我那些同學(xué)都相信它，我也相信，誰不發(fā)財我發(fā)財?！?/br>
    何不言低聲笑了笑。

    徐苑喝了口咖啡，燙得舌尖隱隱作疼，他只能碰著杯沿，小口小口地抿著，“你要喝咖啡嗎？提提神，以防下午上課沒精神?！?/br>
    何不言搖頭，說：“我不能喝這個?！?/br>
    “怎么？”

    “沒作用，以前喝過?！焙尾谎缘曊f，“中午喝了，下午還是困，晚上卻開始起作用了，一晚上睡不著?！?/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