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廣拿著石塊在案幾上磕了兩下，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近來這石塊變漂亮了，原先一塊灰撲撲河邊到處都是普通石塊，現(xiàn)在透著些潤澤的光，加之觸手溫涼，拿出去說是一塊玉石，大概也是有人會信的。

    這雖說只是一件小事，但實在非同尋常，畢竟這是一塊能三番五次黏在御書房的桌角邊、黏得死死的拿也拿不下來的石塊，這樣的事大半年里重復(fù)發(fā)生了兩三次，如果不是人為，那就是這塊石頭當(dāng)真成精了。

    幾個月的時間他也找得發(fā)現(xiàn)了規(guī)律，這石塊不是在御書房，那就是在去御書房的路上……

    那恨不得在御書房駐扎下來的模樣，倒和阿月如出一轍……

    楊廣想著阿月的樣子，忍不住輕笑了一聲，被銘心喚得回了神，這才將石塊收到懷里，一邊拆信一邊問：“這次如何，阿月還是不肯與我回信么？她平日都做些什么，還是那些么？”

    “阿月現(xiàn)在是個姑娘家的了，不回信那也正常?！便懶膿u頭，“虞大人還有三五日才會到江陵，阿月變成姑娘家性子也貞靜了許多，每日都待在家里學(xué)習(xí)琴棋書畫，不怎么出門，阿月很有天分，自學(xué)都能學(xué)得很精通，大半年下來，她彈琴的時候，還能惹得人在外駐足聆聽，阿月也跟著張軻讀書，學(xué)醫(yī)，還跟這個老術(shù)士學(xué)占卜，每日也做飯洗衣，照顧張軻舅舅，跟著舅舅讀書，寫詩，啊。”

    銘心說著嘿笑了一聲，又從袖子里摸出一封信來，遞給楊廣道，“屬下想著主上定是想阿月了，讓他們留了心，竹簍子里撿了一首阿月的詩，送來長安給主上看看，寥解相思之情。”

    這半年來時時都有阿月的情況從江陵送來，楊廣看了這些信只覺說不出來的古怪，學(xué)醫(yī)讀書學(xué)習(xí)占卜之術(shù)尚且還說得過去，但琴棋畫就很奇怪了，以往他從沒見阿月摸過琴不說，下棋也是個笨蛋，拿起棋子哪次不是耗盡心神，以前就不愛學(xué)這些，怎么現(xiàn)在倒開始盤弄了。

    寫詩就更扯了。

    跟在他身邊學(xué)了六年多，也不見憋出一詞一句，離開小半年，倒有大作出來了……

    楊廣拆了信封，沒看里面的內(nèi)容，瞧見字跡就直接變了臉色，來回看了幾遍，心里萬般念頭閃過，最后連呼吸都變了，將信紙壓在了掌下，朝銘心問，“銘心你確認(rèn)這是阿月寫的么？”

    銘心一愣，“那是自然了，張軻就是一般人家，家里也沒幾個人，銘青他們盯著的，這種事怎么會出錯?！?/br>
    字跡筆觸還稚嫩的很，雖是端正娟秀，卻絕對不是阿月的字跡。

    楊廣心里一團亂，疑慮的心思一旦起來，就生根發(fā)芽，讓他忍不住想更多，甚至想阿月究竟是不是阿月了。

    如果是，這些反常的舉動是為什么，如果不是，那阿月在哪，她又是誰。

    更何況她自小被養(yǎng)在宮外，東平王蕭岌雖是做了官，但死的早，二月就是在張軻身邊長大的。

    張軻一介文弱書生，會琴棋書畫詩書禮經(jīng)并不意外，但阿月對朝堂政令知之甚詳，見解獨到，膽略非常，實在不像一介文弱書生能養(yǎng)得出來的。

    反倒是這半年來信上描述的這個在琴棋書畫上有才氣天分的阿月更適合，更說得通。

    可不是他熟悉的那個阿月……

    如果不是……

    阿月……

    楊廣猛地從案幾前站了起來，疾步往外走去，雙目漸漸赤紅，“去江陵?！比羲皇前⒃?，那阿月會不會已經(jīng)出事了。

    大半年的時間過去，阿月……楊廣光是想一想那些未知的可能性就覺得窒息，他被阿月是女孩的喜訊砸暈了頭，都不曾親自趕過去確認(rèn)一番，就算自己不能去，也要派個熟悉阿月的人去看一看，楊廣心里悶痛窒息，疾步往外走，只恨不得立馬就飛到江陵去，被銘心攔住了。

    銘心急急道，“主上您莫要沖動，一來您去江陵本就不合適，二來皇上是不可能答應(yīng)的，主上您現(xiàn)在說去找阿月，那不就跟世人說您知道阿月就是梁國公主么，這可是要殺頭的欺君大罪，萬萬去不得的！”

    楊廣頭腦一清，又停了下來，胸膛起伏，當(dāng)時查到人的時候阿月身上一直都穿著官服，阿月雖是沒見過他的這些屬下，但這些人對阿月熟悉得很，根本不可能認(rèn)錯人，那到底是哪里出了錯。

    現(xiàn)在梁國能嫁的公主只有阿月一人。

    也罷，是與不是，等人送來長安，站到他面前，是人是神一目了然。

    夜里的涼風(fēng)也無法讓他平復(fù)，楊廣平喘了兩口氣，又回了書房，吩咐道，“當(dāng)年阿月的事重新再仔仔細(xì)細(xì)查一遍，派人盯著江陵，有一點異常都不不要落下，通通回來稟報?！?/br>
    銘心雖是有些摸不著頭腦，但他素來聽命行事，也沒有多問，領(lǐng)命下去了。

    楊廣看著手里的信，這么多的疑點在，他得想辦法讓婚期提前，讓人把新娘快馬加鞭從江陵送過來。

    是與不是，他只消一眼，就能把阿月認(rèn)出來。

    如果不是阿月……

    楊廣心里窒息，手里拿著的信紙捏成一團，直了直背，薄唇緊抿，目光又黑又暗，希望只是他想多了，只是屬下弄錯了，或者是阿月想改變了。

    這話現(xiàn)在連他自己都不信了。

    那人就算不是阿月，長得一模一樣，也定然和阿月的事脫不了關(guān)系。

    第31章 宏大的盛世婚禮

    賀盾對于陛下能查到二月在哪一點也不覺得奇怪，遲早的事。

    她曾經(jīng)嘗試著沾點墨跡在地上或者案幾上寫下字跡，最后都是因為行動遲緩而告終。

    她幾個時辰都未必能拖出一個字，字太大她拖不出來，字小了一團污漬被宮女發(fā)現(xiàn)清理掉，基本都是耗光能量半途而廢，收拾屋子的小宮女并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只是發(fā)現(xiàn)把硯臺蓋起來以后省事許多，賀盾就徹底接觸不到硯臺了。

    她絞盡腦汁，也沒想出個好辦法，最后見陛下忙于朝廷政務(wù)，有時連軸轉(zhuǎn)連休息的時間都無，便只好耐下心來等著。

    人和人畢竟不一樣，等陛下見到了二月，若能分辨出來，開口問了，二月自然會把事情的真相告之他，他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也就不會擔(dān)心了，若是不能分辨，二月也不說，那更不用她憂心了。

    賀盾思來想去，便也安分下來，除了偷摸著出去曬曬月光，被陛下帶出去的時候偶爾掉在路上，或者掉在御書房，倒也沒再折騰出什么古怪的舉動來，直到今晚聽銘心說有二月的詩作送來了。

    兩個人筆跡定然不同。

    賀盾躺在陛下的衣襟里聽著他的形色舉動，就知道陛下是懷疑了。

    賀盾也顧不得研究陛下知道一塊石頭成了精會是什么反應(yīng)，瞥見案幾上攤著一本書，蓄積了力量往上挪了一點，從陛下衣襟里掉出來，摔在了書本上。

    這么來一下大概是花費了不少能量，賀盾癱在書上緩了一會兒，費盡了力氣這才挪到了陛下手邊碰碰他，觸碰著他暖暖的溫度，心里不住念著，阿摩莫要擔(dān)心，等二月到了長安，一切就都明白了。

    楊廣身體緊繃，盯著這塊從他懷里掉在書本上，又在半尺距離間挪到他手邊的石塊，心里震驚又駭然，還有比這更荒誕的事么，石頭都長腳成精了。

    ‘阿摩這個是我的護身符，你一直掛著的話，能驅(qū)邪保平安……’

    連呼風(fēng)喚雨都行，阿月有兩樣奇怪點的靈石似乎也不稀奇……再者這石頭精似乎弱得很，若是有威脅，這大半年的時間，也輪不到他睜眼看著了。

    更何況這還是阿月送給他的護身符，說是辟邪用的。

    楊廣慢慢放松下來，將石塊放在案幾上，盯著它問道，“你是妖是鬼，知道你的主人阿月在哪么，知道蹦一下，不知道蹦兩下?！?/br>
    楊廣心里一團亂麻，話出口覺得自己離瘋魔也不遠(yuǎn)了，但他現(xiàn)在唯一的出路就是等著晉王妃從江陵來，這中間日子太難熬，他現(xiàn)在就像油鍋里燒著一樣，坐立不安又無計可施，這小石塊的靈異之處，對他來說無疑是救命稻草了。

    陛下這招術(shù)好，她直消回答是不是就行，可cao作性比較大。

    窗外有月光透進來，照射在書本上，賀盾感謝了老天爺一回，在陛下緊盯著的目光中，努力往上蹦了一下，就安安穩(wěn)穩(wěn)的坐著了，她別的也不求，只求陛下不要為她的事cao心，她現(xiàn)在過的很好，惦念著她的人卻著急擔(dān)心……她不應(yīng)該這樣，至少想辦法讓阿摩不要掛心了才是。

    小石頭蹦得不是很高，但砸在書本上有輕微的響動，實實在在的，楊廣看見了也聽見了。

    這太玄了，和單單在慧公主頭頂上下雨一樣玄，只是事實擺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

    楊廣心跳加劇，喉嚨干啞，復(fù)又秉著呼吸問，“那阿月她現(xiàn)在怎么樣，安不安全，好不好，好的話你就縱兩下，不好的話就縱一下。”

    她很好，再沒有比現(xiàn)在更好的時候了。

    賀盾有點疲乏，但還是努力往上躍了兩下，只是幅度比方才又小了很多，這是個體力活，縱這么幾下，她蓄積了六七天的能量，也快要花沒了。

    楊廣握拳抵著額頭，微微閉了閉眼將眼里的熱意逼退回去，好一會兒目光在案幾上轉(zhuǎn)了一圈，將硯臺拿過來，低聲問，“那你識字么，阿月在哪能寫下來么，或者能帶我去找她么，能的話一下，不能的話兩下?！?/br>
    在這塊石頭里。

    要寫出這幾個字幾乎是不可能的。

    月光移到了另外的地方，賀盾小幅度的晃動了兩下，節(jié)約著能量，免得一會兒陛下又有問題問她，她cao控不動石塊了。

    楊廣目光一黯，伸手將石塊拿起來，不知道阿月在哪里，知道她平安也好。

    石塊和方才相比光澤散了很多，顯得有些暗淡無光，楊廣心里雖不是全信它，此時就像那些去寺廟求神拜佛的人一般，得了個上上簽，心里總是要安定許多，只是不知它的話可不可信。

    楊廣捏了捏石塊，翻來覆去看了并沒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只又把石塊放在案幾上，沉聲問，“有個問題需要你回答一下?！?/br>
    “阿月是男孩，宦人，還是女孩。男孩不動，宦人一下，女孩兩下?！?/br>
    賀盾：“…………”這是要確認(rèn)她說的話是真是假了，賀盾雖是精神不濟，卻還是挪動了兩次。

    石頭給了反應(yīng)，楊廣心里安定不少，它是個精怪的可信度又高了一些，畢竟這石塊他帶在身邊幾年了，往常都是一動不動，阿月出事后才逐漸有了異樣，想來是感知到主人不在身邊的緣故……

    楊廣指頭撥弄了下石塊，想著阿月的事就有些走神，若江陵的那個阿月不是阿月，那他要如何處理成婚這件事，阿月是個女孩子，他便不想跟旁的女子成親，他想要阿月做晉王妃。

    楊廣手指動得漫不經(jīng)心，賀盾想睡了卻給他戳得不得安生，有時候他拿著她翻來翻去，動靜不大，但對她來說就是翻天覆地?zé)o疑，賀盾想抗議，又因為心里虧欠，外加反抗不能，只能閉著眼睛權(quán)當(dāng)自己在游樂場坐過山車，任憑他在她身上這里點一點，那里又翻一翻，自顧自巋然不動。

    說起來陛下的膽子和接受能力已經(jīng)大得突破天地了，要換成是外面的小宮女，指不定要被嚇得花容失色，再請個道士進宮消災(zāi)祈福，弄得滿城風(fēng)雨了。

    楊廣這半年來睡不好，現(xiàn)在夜深了也沒有睡意，又剛剛捉住阿月的石頭精，就想多了解一點，打算先去洗漱，本是想將這石頭精塞回被子里，怕它偷跑又不放心，帶著一起去浴池，邊走邊問，“你是男是女？女一下，男兩下，動罷?！?/br>
    賀盾知道他是睡不著，便也認(rèn)真應(yīng)了，她女孩的身份早就曝光了。

    豈料陛下聽了手就一頓，勾著了絲線把她墜了下來，賀盾給他嚇得意識都清醒了，連忙晃了晃示意陛下抓緊了別摔了她，楊廣似是感受到了她的緊張，拎著她平平穩(wěn)穩(wěn)的走著，等到了浴池才把她放到池邊上。

    浴池里溫溫?zé)釤岬暮苁娣?，讓人的靈魂意識都放松下來，賀盾長長舒了口氣，這才打算好好享受享受，兜頭就罩來一截厚厚的巾帕，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見了。

    楊廣脫了衣衫進了水池，想著以后還要與這個石頭精相處很長時間，便溫聲解釋道，“男女授受不親，先前是我失禮了，石姑娘你現(xiàn)在行動不便，我拿個帕子先隔一隔，姑娘你不是想去御書房么，今日你早點歇息，明早我?guī)阋黄鹑??！?/br>
    賀盾：“……………”還沒開竅的陛下還是這么一個懂禮節(jié)尊重女子的好孩子，怎么長大就好色起來了呢，按照歷史記載陛下雖不是沉迷美色的君王，但喜歡美人是無疑的了，妃子也有好幾個。

    楊廣說完便進了池子，他看得出來這是個功力低微的小妖怪，但畢竟是有意識的東西，以前在阿月脖子上掛了那么多年他想起來就很介意了，是個女的還好一些，不過他自小到大除了阿月沒碰過其他男色女色，便是那個現(xiàn)在還會來尋阿月的傾國美人馮小憐，他也是連看都不會看一眼的。

    這樣很好，他得一直保持下去，等阿月做了晉王妃，知道他是個比父親還規(guī)矩的好男人，指不定要多高興了。

    阿月，阿月，你快出現(xiàn)罷，或者好好的待著，等我把你找出來。

    楊廣在池子里浮了兩圈，洗好了出來，換好干凈的衣衫，讓守在外面的宮女們進來收拾，拿著石塊回了臥房，把石塊放在了窗臺上，吩咐道，“石姑娘好生歇息，明日一早我?guī)闳ビ鶗?。?/br>
    這窗欞過了時候便照不到月光了，但陛下吩咐了，賀盾也就乖乖呆在了窗臺上，她雖是脫離了二月的身體，夢魘的怪病卻一并帶到了石塊里，好在她現(xiàn)在不用睡覺，醒來睡不著，睡不睡都無妨，但去御書房是一件讓人高興的事，一來她可以聽楊堅朝臣們商量政務(wù)，二來楊堅身上紫氣蓬勃，比初初登基那會兒還要旺盛，這種祥瑞之氣比日月精華的效果好上一百倍，沐浴上一小會兒當(dāng)?shù)迷谕馓缮先逄?，御書房對賀盾來說，無疑是洞天福地了。

    第二日陛下是把她拴在袖子里去的御書房。

    高熲，李德林，虞慶則、蘇威、楊雄等人都在，服裝也和上次來的時候完全不一樣了。

    帝王貴臣，都穿著黃紋綾袍，烏紗帽、九環(huán)帶、烏皮**靴。

    楊堅身上的朝服和百官的沒什么太大的差別，只是帶上有十三環(huán)的腰帶作為帝王的象征。

    滿眼的黃色，賀盾知道這些都是崔仲方根據(jù)五行推算制定的成果，車馬、旗幟、服飾，這些改革雖只是小事，但處處都透露出新王朝朝氣蓬勃，喜氣洋洋的，精神頭很足。

    今晨這個朝議聽起來似乎更像是對近來朝廷政令的進程匯報。

    賀盾聽到六官制改為了尚書省，門下省、內(nèi)史省外加尚書省所屬的六個部門，心里就有些激動了，在楊廣的袖子里往外挪到袖邊上，緊緊抓巴著袖口的邊緣，看著侃侃而談的高熲，心潮澎湃，心說她這是運氣好，還趕上三省六部制的誕生。

    這可是楊堅當(dāng)上皇帝以后的第一大創(chuàng)舉。

    三省六部制承前啟后，就此奠定了大天[朝中央政治體制的基本框架，這種制度一直延續(xù)至清末，期間的變動也只在于平衡各部門權(quán)利和關(guān)系，楊堅此一項政舉可謂影響深遠(yuǎn)，堪稱天[朝官制史上的重大變革，從此以后決策和執(zhí)行分出了兩個層次，宰相逐漸變成了一個決策群體，職責(zé)更像是秘書，幫助皇帝共同商議決定國家的大政方針。

    商議好的國政大事，經(jīng)過中書省草擬詔令，門下省審核合格，最后經(jīng)由皇帝批準(zhǔn)以后，再交給尚書省執(zhí)行，如此一來，施政和決策分開，注定了宰相只是皇帝的輔助決策人員，像宇文護那樣專政的權(quán)臣是不可能出現(xiàn)了，削弱了相權(quán)，集中了皇權(quán)，這是一整套嚴(yán)密完整的官僚機構(gòu)，行政議員的擴張能集思廣益不說，各部門分功明確，國家的行政效率也會提升到新的高度，國家更像一個機器了，在君主的帶領(lǐng)下，高效又良性地運轉(zhuǎn)起來。

    只此一條在官制體質(zhì)上破舊迎新影響后世千百年的政治改革，就足以稱呼楊堅一聲偉大圣主了。

    賀盾聽得聚精會神，只恨不得現(xiàn)在就長出手腳，拿著筆墨把這朝堂上皇帝和臣子的一言一行都記錄下來才好。

    高熲正說著編著《開皇律》的事，此次參與編著的包括高熲、楊素、李德林、鄭譯等人在內(nèi)的總共有十余人，集思廣益，律法已經(jīng)有一個初稿了，楊堅聽完，頻頻點頭，又道，“以輕代重，化死為生，法外施刑的漏洞也要堵上……”

    楊堅說著看向候在一邊的楊廣，問，“你大哥不在，阿摩你來說說，獄吏濫施酷刑，往往屈打成招，這事可有些遏制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