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jié)
賀盾聽了就知道陛下已經(jīng)封王,并且接替回朝就任太師的老將軍李穆,升任并州總管,十三歲的男子,在這個年代,已經(jīng)是可以成家立業(yè)的年紀(jì)了。 這個時代的人成家異常的早。 就賀盾記得的,楊堅在蕭巋回江陵后,就派遣使者攜帶聘禮聘前往江陵,請蕭巋之女為晉王妃,史書上雖是抹去了大婚的日期和細(xì)節(jié),但既然蕭巋已經(jīng)入長安城給楊堅朝賀,想來離婚期也不遠(yuǎn)了。 雖說陛下在她眼里還是個小孩,但在這個時代不是,尤其他生在帝王之家,又要坐鎮(zhèn)并州,樹立屏障防御突厥,加之聰慧早熟,現(xiàn)在已經(jīng)算得上大人了。 賀盾就有些煩惱了。 現(xiàn)在還好,若是陛下去了并州,這院子只怕會徹底空置,到時候連婢女人聲也無,若是陛下忘了把她一起帶走,那她可真是要過上暗無天日的日子了,然后等楊堅新建都城從這里搬出去,就更慘了。 陛下把她一起帶走也不好,一來她想在楊堅身邊待著,二來陛下年紀(jì)見長,又成了親,總會有隱私。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能攢夠可以cao控筆墨的能量,因此無論是把她掛在脖子上還是塞到被子里,免不了要在陛下無所知的情況下侵犯陛下的隱私…… 算來算去她還是想辦法留在長安,最好能攢點能量從房間里出去,能直接掛去武德殿的房梁上,就圓滿了,實在不行御書房也是個好去處。 以往是沒想這么多,現(xiàn)在這么一理,她倒希望陛下把她隨便扔在皇宮花園里了。 就是照她的能力此去御書房路途遙遠(yuǎn),若無人托運她,她就算日夜不輟地吸收天地精華,一切順利不被人注意到的挪到朝堂上,只怕也要好幾年的時間。 幾年就幾年罷。 成與不成,總要試過了才知道。 賀盾意識一動,努力夠著從縫隙里透進(jìn)來的那點光,安安靜靜曬了好一會兒,便嘗試著搬運著自己笨重的身體想從縫隙里爬出來,好在眼下是正午時分,光線充足,賀盾縱是一步三歇,兩個時辰以后,還是成功把自己挪到了太陽底下,現(xiàn)在一點點蓄積能量,雖然做不成什么事,但準(zhǔn)備著萬一要用到,有一點是一點罷。 晚上的月光也不能錯過。 賀盾曬了兩個時辰,等看著夕陽西下,估量著夠自己爬出房間,便以rou眼看不見的速度往床榻邊挪,她不恐高,可是真擔(dān)心摔下去把自己摔成兩半,到時候連個寄生之地都沒有,這種事就是看運氣,有時候她還能寄居,有時候不能,萬一一直找不到合適的宿體,那就只能等著一點點消散了。 門外候著的小宮女已經(jīng)說笑著相攜著去做事了,并不在院子里,她也不用去多遠(yuǎn),就出了房間找個月光照得到露水眷顧得到的地方躺著就成。 賀盾順著床榻邊的雕花紋往下挪,掉在地墊上滾了幾個圈,倒是滾出去好遠(yuǎn),賀盾咧嘴笑了笑,又開始了自己的長征路。 只天不隨人愿,她還沒挪到門口呢,遠(yuǎn)遠(yuǎn)傳來了宮仆的請安聲,說是見過王爺。 賀盾知道是楊廣回來了,只是天還沒黑就回家,這真是不尋常。 賀盾四處看了看,忙往邊上一些挪,可惜她這比烏龜慢上一百倍的速度用rou眼都不定瞧得見,她‘跑’得氣喘吁吁,也是垂死掙扎,只不住在心里默念阿摩看不見我,看不見我,阿摩讓我安安靜靜的躺在這兒罷,否則她這一下午就白費力氣了。 石塊上面還拽著絲線,楊廣推門進(jìn)來看見了,把石塊從地上撿起來,臉色微變,喚道,“來人!” 門外急匆匆搶進(jìn)來兩個小宮女,請安行禮,楊廣沉聲問,“今日誰進(jìn)過房間?”他記得清楚,這石塊他是好好收在枕頭底下的。 兩個婢女忙行禮搖頭,“今日就奴婢和海棠待在院子里,王爺吩咐過,奴婢們便不敢進(jìn)臥房,都一直在外院里做活?!?/br> 楊廣蹙眉,兩個婢女又忙辯解了一通,楊廣知問不出什么,便揮手示意他們退下了,拿著石塊又坐回了床榻上,捏了捏發(fā)脹的眉心,在臥房里環(huán)視了一周,并沒發(fā)現(xiàn)什么異樣,床榻上與晨間一模一樣,不像被人動過,他這院子也不常住,住不久,無論是栽贓陷害還是偷摸東西,都不是好選擇…… 只是皇宮內(nèi)院,也不能排除這些可能。 房間定是有人來過,這小石頭若是能自己跑到門邊去,那當(dāng)真是成精了。 楊廣將石塊塞回了枕頭底下。 眼前又暗了下來,賀盾:“…………”她現(xiàn)在大概是耗光了能量,一動也不能動,一夜回到解放前,明明離勝利只有一步之遙,現(xiàn)下是白折騰了一下午。 無論賀盾多想啊啊啊幾聲,楊廣都是聽不見的,他有些心意闌珊,又從枕頭底下把石塊摸出來了,只覺這石塊清涼涼的,像阿月的身體一樣,夏天拿著清涼舒爽,冬天能凍死人。 銘心這里還沒有消息送回來,武侯府的人都撤了,阿月的事父親雖是有些生氣,但架不住近來喜事多,倒也沒怎么計較,只與他訓(xùn)話了一番,翻來覆去無非就是好學(xué)上進(jìn)的那些話,又讓他陪著著宴客,請的是梁國國主蕭巋。 蕭巋攜女入長安城朝賀新君繼位,三日后便啟程回江陵,母親今日叫他去,端詳了他好一會兒,說起當(dāng)年祖父楊忠、外祖父獨孤信投奔南朝受到梁武帝禮遇的事,又說南方女子心情溫柔如水,最是知書達(dá)理溫婉可人,什么意思他也聽得明白,晉王妃大概就是蕭巋的那些公主們了。 父親母親是想讓他成了親帶著晉王妃一起去任上,蕭家與大隋皇帝結(jié)成兒女親家,蕭巋定然喜出望外,關(guān)系上親近了,父親再多番嘉獎,蕭巋嘗到了甜頭,自然會替大隋守好南邊的門戶…… 父親大概是想對陳朝用兵,楊廣漫不經(jīng)心地想,心說阿月不在,他身邊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了。 阿摩,你老是不相信我會像面之術(shù),這會兒我相出來了,你的外父外母帶著你的妻子遠(yuǎn)道而來了…… 這話突地在腦子里一閃而過。 楊廣猛地從床榻上坐起來,連心跳都快了一分,阿月身上古怪的事又多了一件,這是幾年前便知道他要娶蕭巋之女么? 楊廣直想現(xiàn)在就將阿月抓過來,像翻柜子一樣將他翻出來剝光了抖一遍,把他所有的秘密都抖出來…… 楊廣長長舒了口氣,暫且壓下心里的煩躁,他對娶誰沒興趣,今日以阿月的名義跟母親說了那慧公主面帶兇相,這下縱是那慧公主八字再好,母親也不會娶她當(dāng)晉王妃了。 只楊廣現(xiàn)下也沒工夫想這些,他現(xiàn)在就想知道阿月是誰,阿月去哪里了,還有阿月什么時候回來。 他想他了。 房間里一室清冷,賀盾正掛在陛下的手指頭上一悠一悠蕩秋千一樣被蕩得頭暈,門外宮女在外間請安,說是太子殿下有請。 楊廣微微蹙眉,又將石塊擱在了床榻上,起身整了整衣衫出了房門,吩咐好了不許人進(jìn)去,也不要人陪,自己出了院子,沒走多遠(yuǎn)就見大哥楊勇一身文士服,身后還跟了幾個年輕公子,幾個常服打扮的宮人,熱熱鬧鬧的一群人,不用猜就知道這是要出宮瀟灑了。 楊廣實在是沒有在外吃喝玩樂的興致,但他大哥生性豪爽,遠(yuǎn)遠(yuǎn)看見他就笑開了一張俊臉,等他走近了就一把攬住他,言語間頗有寬慰安撫之意,“皇兄方才聽母親說你不日就要娶親了,成了親又要去并州上任,以后沒多少好瀟灑的光景,大哥這便帶你出去樂呵樂呵,尤其要漲漲見識,免得阿摩你見了新婚妻子手忙腳亂,到時候要是不知所措,丟了男子漢的臉,可別來找大哥哭訴了……” 楊勇說著自己朗笑出了聲,后面跟著的世家公子們也笑,楊勇見楊廣一臉無奈興致不高,不由又大力拍了他兩下,“皇兄知道阿月乍乍一走你不習(xí)慣,不過沒他纏著你,你就可以放開玩了,阿摩你今晚再對美人沒興趣,皇兄都要懷疑你有龍陽之好,分桃斷袖之癖了?!?/br> 楊勇說得隨意,楊廣笑應(yīng)了,心里卻是被分桃斷袖四個字震得心神波動,他不是頭一次聽見旁人說他與阿月的玩笑,以往并不放在心上,今次卻是不由自主聽到了心里去。 他對什么美人不感興趣,他寧愿阿月纏著他,若他非得要和一個什么人同寢同食,他寧愿這個人是阿月,分桃斷袖…… 彌子瑕摘了桃愿意先嘗一嘗甜不甜,甜了再把剩下的遞給衛(wèi)靈公吃,他也愿意這樣對阿月。 漢哀帝不忍吵醒董賢,割袍起身……好似這樣也沒什么,以往他不也抱著阿月給他取暖么? 如果他非得要與什么人分桃斷袖,那這個人一定是阿月了。 楊廣面上帶笑,全然一副溫文公子的模樣,一面應(yīng)付著大哥對娶妻生子的心得經(jīng)驗,心里一面控制不住地想與阿月待在一處的這五六年。 想得多了,念得多了,心里的甜意和熱意收不住,酒樓里酒香四溢,美人香衣,也就入不得他的眼了。 楊勇畢竟是太子身份,縱是美人在懷,也不敢太荒唐,嬉樂玩笑一番,賦詩的賦詩,高談闊論的高談闊論,最后夜半三更也散了場,沒敢在外面過夜,被宮人們前擁后簇的拾掇著回宮了。 楊廣扶著他,臨近分別便勸了一句,“大哥你現(xiàn)在是一國儲君,畢竟和以往不一樣了,今日你盯著那慧公主看,給母親和太子妃瞧見了,母親和太子妃都不太高興,大哥,以后酒也少喝罷?!?/br> 楊勇聽了就笑,他酒量大,但架不住豪飲,這時候雖還有神志,但也昏昏沉沉的,腳下踉蹌,口里還笑道,“阿摩放心,大哥只是偶爾為之,詩酒人生,有詩有酒,豈不快哉,說起太子妃……” “嗝,阿摩我跟你說,你以后成了親,千萬別學(xué)父親,定要拿出男子的雄風(fēng)來,莫要給一婦人絆住手腳,知道嗎,聽大哥的,挺起胸膛來!” “不過你運氣比大哥好,聽聞江陵女子溫柔解語,弟妹就算不是蕭慧,一母同胞的姐妹,樣貌才學(xué)想來也差不到哪里去……” 這話就說得太放肆了,眼看就到東宮分叉口了,楊廣示意后頭遠(yuǎn)遠(yuǎn)跟著的隨從上來接了人,囑咐了兩句,等太子人走了,這才空下來,對著黑沉的夜長長舒了口氣。 不遠(yuǎn)處銘心急忙跑過來,面色古怪欲言又止,臉色通紅,眼里藏著些興奮之色,憋不住了一樣。 此處并不是說話的地,楊廣便道,“回去說?!?/br> 定是阿月有消息了。 楊廣心跳有些快,本是想進(jìn)屋說,后又想起晚間石塊的事,便只與銘心站在池子邊,四周開闊,面前一望無垠的荷花池,涼風(fēng)習(xí)習(xí),是個說話的好地方。 楊廣接過信,月亮高懸,雖是費力,但借著月光還是能看清上面的字,銘心等不及自家主上看完,刻意壓低的聲音里有著止不住的興奮,“主上,你猜猜屬下都查到了什么!” 銘心也不等,因為他太激動了,他收到消息飛奔著進(jìn)了宮,這個秘密他憋了一路,再不說出來,他大概會把自己憋瘋了,“沒想到阿月會是蕭國主的女兒!真是要嚇?biāo)缹傧铝?!?/br> 楊廣聽得精神一晃,“你說什么?” 銘心從袖子里摸出了一卷圖,倒豆子一樣說得噼里啪啦,“主上,那慧公主真是蛇蝎美人,七年前她假裝帶著阿月出去探親,給阿月下了藥,把人推水里去了,阿月福大命大,沒死,失去記憶流落在外,兵荒馬亂的,阿月陰差陽錯被北齊的宮人掠進(jìn)宮去了,跟著溫國公輾轉(zhuǎn)逃命了大半年,這才遇上了咱們,啊啊啊,主上,阿月竟然是個女孩子,屬下就說阿月平日細(xì)皮嫩rou的長得好看,主上,皇上不是讓您娶梁國公主么,主上你喜不喜歡阿月,咱們把阿月娶回來罷,說起來阿月與主上同寢同食這么多年,不嫁給主上還能嫁給誰,不過主上您與阿月一起睡一起吃這么些年,怎么就沒發(fā)現(xiàn)她是個女孩子呢——” 銘心噼里啪啦說了一通話都化成了嗡嗡聲,楊廣什么都聽不見了,阿月是女孩子這一句話已經(jīng)將他徹底劈成了兩半,哪一半都無法回神,他覺得他該惱怒憤怒被欺騙了,但那股憤怒才剛剛發(fā)出芽來,就被旁邊的欣喜激動撐起來的參天大樹擠到了一邊,還沒開枝散葉就偃旗息鼓死了個一干二凈,心臟跳得快極了耳膜鼓動,胸腔里都被瘋長的喜悅和甜意灌滿了,他覺得從出生到現(xiàn)在,就沒有這么高興快樂過! 阿月是女孩子…… 是什么人暫且不用管,光是女孩這一樣,就足夠讓他如墜云端不知身處何處了! 阿月是女孩子這就很好,他可以娶她,以后可以和她大大方方的同寢同食,去哪里都能帶上她,在她名前冠上他的姓,往后所有的人提起來都會說她是晉王妃,他想親她就親她,想抱她就抱她,再不用像現(xiàn)在這樣想她見不到她了,以后一睜眼就能看見她了。 這一切都很好,楊廣不住想,看在阿月是女孩子的份上,他大人有大量,就不與她計較哄騙他的事了。 阿月,阿月…… 楊廣神志一清,揪住銘心秉著呼吸問,“那她現(xiàn)在在哪兒!” 銘心嘿嘿一笑,“阿月自小被人收養(yǎng)在宮外,剛被她舅舅接回江陵去了,前后腳就被咱們的人追上了,那慧公主路上安排了人想害阿月,屬下派人跟著,安排好了,保管阿月一根頭發(fā)絲都不會掉,主上主上,咱們把阿月娶回來罷!” 楊廣撒了手,暗自咬著牙才沒讓自己如同傻子一樣說出些傻話來,比如說是本王爺娶不是你娶,比如說阿月自小就是他的人,長大了現(xiàn)在也該是他的人。 她相得出他要娶蕭巋之女,她自己又是蕭巋的女兒,這么急匆匆回去,是想回來給他一個驚喜么? 難怪不讓他稱呼哥哥,說該稱呼什么稱呼什么……莫不是算到兩人一世姻緣,想做他的妻子,想做晉王妃么? 楊廣勉力抑制住心里瘋長的喜悅和甜意,拿走了畫像,又將手里的密信交給銘心,吩咐道,“處理干凈,江陵那邊多派點人……” 楊廣想著自己在密信上看見的信息,眼里寒意一閃而過,低聲吩咐道,“以牙還牙,找點人埋伏好,讓蕭慧死在路上,免得節(jié)外生枝?!迸隽瞬辉撆龅娜?,敢做下這樣的事,就要有所覺悟。 銘心哎了一聲,嘿笑道,“這可有意思了,梁國國主的女兒除了那些已經(jīng)出嫁的沒事,十五六歲到八[九歲的,這些年死的死,病的病,就只剩下慧公主和阿月了,這么看來,主上您和阿月,可是天造地設(shè)的一對,天注定的。” 那是自然了。 楊廣聽得想笑,又不想在屬下面前失態(tài),只道,“還不快去,廢什么話?!?/br> 銘心樂呵呵走了,楊廣快步進(jìn)了房間,自己在屋子里踱步了好幾圈,這才慢慢平復(fù)下心情,心說阿月,如果這才是你送給我的生辰禮,那我便原諒你一騙騙我六年的事了。 第30章 是人神一目了然 待宮里將聘禮等諸多事宜準(zhǔn)備妥當(dāng),已經(jīng)是年底了,再加上此去江陵路途遙遠(yuǎn),來回也要二三月的時間,婚期就要翻過年去。 楊廣耐心地等著,自他們兄弟幾人被封王之后,父親要求更為嚴(yán)格,每每無論是朝堂議事還是召見大臣,都讓他們隨在身側(cè)旁聽,課業(yè)和武藝也不能落下,很多時候忙起來,飯食都是和父親一起用的。 大隋剛立,百廢待興,官員調(diào)動頻繁,每一項政令都要經(jīng)過朝廷的反復(fù)論議,官制、刑律、賦稅徭役、禮制……哪一項都亟待解決商定,他們兄弟幾個和朝臣一樣,大半年的時間忙得腳不沾地。 想阿月的時間就少了,但夜深人靜他獨自回府的時候,阿月就占滿了他的腦子,用膳的時候想起她,睡覺的時候也想,想看她穿著女裝在他前面眉開眼笑的樣子,不是畫像,活生生的那種。 只是還要在等等。 并州戰(zhàn)略地位重要,州治晉陽,北靠大漠,南近京洛,是抵御北面游牧的屏障,也是捍衛(wèi)長安控制中原的戰(zhàn)略重鎮(zhèn),自古以來就是兵家的必爭之地,父親怕他難當(dāng)此任,便給他選了些德高望重的輔臣一同前往任上,王韶、李徹,李雄、韋師、張衡、馮慈明、段達(dá)、張虔威…… 這些人有文有武,哪一個都是王佐之才,選出這些人給他,父親可謂用盡苦心,但相應(yīng)的,這些僚佐權(quán)利都很大,除了是他的老師之外,還負(fù)責(zé)尋常的地方政務(wù),他就成了掛名的總管,父親這幾日特意讓他與這些德高望重的朝廷大員接觸,便是希望他能尊師重道,好生跟著這些文武之才學(xué)習(xí),并且守好并州,抵御突厥。 出去了也不是完全的天寬地闊。 楊廣從御書房里出來,銘心遠(yuǎn)遠(yuǎn)候著,見自家主上出來了便忙迎了上去,兩人沿著青石臺階往住處走,走了好一段見周圍無人了,銘心便低聲稟報道,“江陵那邊來信了?!?/br> 大半年的時間隔上個三五日便有消息從江陵那邊傳過來,是派去看著阿月的人送回的。 楊廣腳步快了一些,回了院子徑直去了書房,接了書信,先問道,“這院子查得怎么樣,又無異常?” 銘心搖頭,“聽主上的吩咐,清遠(yuǎn)清孝他們暗中盯著好幾日,沒日沒夜的沒換過人,連老鼠洞在哪都看出來了,硬是沒發(fā)現(xiàn)什么人進(jìn)出過,主上,可是丟了什么東西?” 楊廣眉頭微蹙,指尖無意識把玩著手里的小石塊,心說那可就見鬼了,他將這石頭掛在身上還好,但凡擱在什么地方,它都能長腳一樣挪到其他地方去,有時候是在草叢里,有時候是窗臺上,有次竟是掉在了御書房,他廢了好大的力氣才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