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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修真小說 - 老婆又想解剖我[末世]在線閱讀 - 第26節(jié)

第26節(jié)

    “直到有一天,他聽見了一個同類的呼喚,從很遠(yuǎn)很遠(yuǎn)的地方傳來?!?/br>
    “于是他不遠(yuǎn)萬里,越過漫長的死寂的每一片海域,那里有漂亮的珊瑚礁與游動的魚群,他沒有看一眼。因為有一個聲音呼喚著他,抓住他脆弱的心臟,讓他浮出他從來沒有越出過一步的海面?!?/br>
    “最后他來到了世界的盡頭,可他什么也沒有找到?!?/br>
    “濃霧中射出燈塔的光芒,那聲音又一次響起,他回應(yīng)了,后來那聲音戛然而止?!?/br>
    沈略始終沉默著,此時卻忽然說道:“那不過是人類的一個惡作劇罷了?!?/br>
    波塞頓用贊許地目光看向她,然后溫和的口氣說道:“嗯,是這樣的?!?/br>
    沈略忽然感受到了一絲絲寒冷,從她手心煤油燈冰冷的把手上傳來,一點(diǎn)一點(diǎn)滲到她的血液里,她微微松開了手,輕聲道:“那后來呢?”

    波賽頓也順著她的動作抓緊了她的手指:“后來,那個海怪感到很絕望,于是他摧毀了燈塔?!?/br>
    “最后他回去了他的深淵里?!?/br>
    沈略聽到了這個審判式的結(jié)局,終于是抬起了她的頭,她盯著波賽頓的雙眼,知曉各自的眼中都燃燒著跳動的火焰:“那你呢?”

    波賽頓回望她,沒有說話。

    “那你究竟是海神,還是那個海怪?”

    波賽頓的眉眼里似乎少有歲月的痕跡,仿佛世上的一切都與他無關(guān)一般,他用少年人特有的目光看著沈略,然后認(rèn)認(rèn)真真地回答——

    “我是這片海域的主人,也是困在這里的海怪?!?/br>
    沈略看著他,知道他似乎還有話要說,于是她沒有說話。

    “我也想要一座燈塔,我不會摧毀它,因為我喜歡光。”

    “你愿意做我的燈塔嗎?”

    作者有話要說:  *這個故事是雷·布拉德伯的《濃霧號角》,有改動,波塞頓講的這個是海怪視角的,這個故事里的“我”叫約翰。

    波塞頓:你摸也摸過了,是時候負(fù)責(zé)了

    沈略:你摸回來了!

    波塞頓:那……我負(fù)責(zé)?

    第43章 電車難題(1)

    沈略缺少羅曼蒂克的基因, 并不覺得這是一句十分動人的情話。

    尤其是在他講完那個有些荒涼的故事之后, 海怪沒有找到自己的同伴,于是摧毀了燈塔。

    沈略知道自己與他的不同, 他們身上或許有相似的地方, 但絕對不會是同類??墒菍χ菢右粡埿χ哪? 任誰都是無法拒絕的。

    短暫的沉默之后, 波塞頓松開了手, 他似乎學(xué)會了在短暫尷尬之后緩解的方法, 他依舊帶著那溫和的笑容,后退了一步:“你想吃點(diǎn)什么嗎?”

    沈略思考了一下自己的處境,輕聲問:“這里有什么能吃的嗎?”

    波塞頓點(diǎn)了點(diǎn)頭:“有的?!?/br>
    沈略提高了那盞燈, 將它舉到了波塞頓的顎下,照亮了他隱在了黑暗中的臉:“什么都行?!?/br>
    女人的都行總是很寬泛的, 不是真正意義上的都行,它的意思是做到令我滿意才是我認(rèn)為的都行。

    她提著燈走向了窗邊, 地板發(fā)出了吱呀的響聲, 是潮濕木板腐朽的悲鳴。燈光照亮了沈略面前大半的地方, 她在窗邊那張桌子停下,桌上的灰塵一抹就是一層。

    沈略伸手抖開了那一層濃霧似的簾子, 外頭依然是黑暗的樣子,海平面是深藍(lán)色發(fā)出光芒的絲絨線。濃霧散去, 闐黑的天幕露出它本來的面貌,外星球的光年以計的光落在了遠(yuǎn)處的裸巖上。浪花在岸邊來了又退,退了又來, 一切都在夜幕中昏昏沉沉地睡著。

    她心中忽然涌起了一種奇異的感覺,覺得這樣的黑夜與這樣的孤獨(dú)是令人寬慰的。

    這是波塞頓所建的孤獨(dú)王國,是他希望她留下的地方。

    這種令人沉溺的溫柔像是一個精妙的陷阱,讓人想起了海妖塞壬的歌聲,引誘著船員們沖向礁石,撞得粉身碎骨。

    某一個瞬間沈略忽然理解了那種自投羅網(wǎng),與那些船員們感同身受。

    多想大夢不醒。

    幸而總有總有奧德修斯驚擾這些好夢,讓人們警覺起來,看穿那滿目繁花里暗藏殺機(jī)。

    燈塔掃過的光芒像是警示一般忽然讓她一個激靈,她后退一步,終于發(fā)現(xiàn)桌角放著一本冊子。

    沈略猶豫了幾秒。

    因為這個冊子就好像是故意放在這里的,腦子里忽然回憶起了兒時在書上看過的童話故事《藍(lán)胡子》。

    然而她的躊躇用不了幾秒,好奇往往能打敗一切猶豫。她伸出右手翻開了第一頁,一邊輕輕將煤油燈舉到上面,試圖看得更清晰一些。

    扉頁上寫著的不是英文,而是一行她熟悉無比的中文漢字,上頭的名字也是她所熟悉的。

    “沈余慶?!?/br>
    這并不是一個陌生的名字,這是她爺爺?shù)拿帧?/br>
    身后忽然傳來了門鎖打開的聲音,她的手抖了一下,煤油燈一下子摔到了地攤上,火光頓時熄滅,整個小閣樓都重新浸沒入了黑暗之中。

    沈略微微抬起頭,借著熹微的星光看向門口站著的波塞頓,他手里拿著什么東西,在黑暗中就像是一幅淺淡的畫,裱在門框之中。

    波塞頓沒有說話,只是往前走了兩步,微微彎下身,撿起來那盞煤油燈。他的動作并不太靈活,畢竟這大概是他第一次學(xué)著直立行走。

    他緩慢地站好,伸手將那盞煤油燈擺到了沈略身后的桌面上。

    沈略能感受到他冰冷的吐息在她的上空傳來,正好能落在自己的肩頭。

    可他把東西放好之后,也沒有再想動的意思,只是輕輕側(cè)過頭,沈略當(dāng)然看不見他垂著的眼簾里藏著的那段柔情蜜意。

    他想吃了自己嗎?

    沈略沒有敢去看他的眼神。

    兩人之間的空氣像是停滯了一會兒,終于是被波塞頓打破了。波塞頓將他的下巴靠在了沈略的肩上,他不知輕重,沈略被他這么一靠,幾乎要順著力道向后倒去了。

    被完全地包裹在一個并不太溫暖的懷抱里面。

    波塞頓的聲音聽上去是有些克制著的惡狠狠,沈略看不見他時什么樣的神情,但也能想像出他的神情了:“我當(dāng)然想把你吃了,這樣你就哪里就跑不去了。”

    沈略抬了一只手去推他,自然時沒有什么用的。波塞頓抱得又實在是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一點(diǎn)空隙也不想留的樣子。

    沈略無奈道:“波塞頓,你先放開我。”

    波塞頓斬釘截鐵一般地回答:“我不想要你走。”

    沈略終于沉默了。

    她本來在波塞頓離開的時候,想了無數(shù)的借口,歸根結(jié)底就是想回去。

    回到人類中去。

    她心里當(dāng)然也有東西在掙扎,質(zhì)問她自己憑什么,為什么要回去?沈略無從找出答案,卻在她爺爺多年前留在這里的日記本中找到了答案。

    這本日記是從1964年記起的,她外公的名字下方用著他那個年代的人特有的字體寫著“蘑菇云開了花,甚喜,喝了許多酒,妻又罵了我?!?/br>
    沈略小的時候也曾聽旁人說起過,她的爺爺是當(dāng)時某所高校的生物教授,那幾年的生活自然是潦倒落魄了。他開始曾在大西北呆過幾年,在事態(tài)還未變得嚴(yán)重之前逃到了阿根廷。

    正如沈略大學(xué)時候馮先生同她說過的一樣,前路艱難,但也得這么一條道走到黑。

    然而不管到了什么時候,他始終為這些進(jìn)步與偉大而欣喜不已。

    她無從權(quán)衡究竟是己身的快樂和人類的幸福比起來哪個更重要,尤其是當(dāng)只有自己的犧牲能做出什么改變的時候。

    這就像是一道電車難題,當(dāng)一輛列車剎車壞了,你是要它碾過綁著五個人的軌道,還是另一條只綁著一個人的軌道。

    她聽見波塞頓的唇齒擦過她的耳后,一字一頓地問道:“那你到底選哪一個呢?”

    作者有話要說:  超短小,明天就閑下來了我試試多更一點(diǎn)_(:3」∠)_

    甜一會兒,接著走劇情。

    順便問一下你們想看哪種car,魚尾巴的那種還是不是魚尾巴的那種?

    第44章 電車難題(2)

    沈略怔了怔:“你……”

    她的耳側(cè)響起了一陣輕笑, 波賽頓柔然的發(fā)絲蹭過她的耳根:“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沈略的沉默不語也無法阻擋波賽頓一言一語地把她心中所想讀出來。短暫的沉默之后波賽頓輕聲說道:“如果你想聽我在想什么, 我也可以給你聽?!?/br>
    這話說得仿佛就很公平一樣。

    沈略搖了搖頭,她并不需要這樣的公平。

    對于兩難的問題, 與很多年前一樣, 沈略始終是沒有能力回答的。

    而波賽頓似乎也并不急于得到這個問題的回答, 他靠在沈略的身上, 這樣便很愜意, 像是想永遠(yuǎn)如此依偎著一般。

    隔了許久, 沈略才突然問道:“你認(rèn)識沈余慶?”

    波賽頓似乎微微抬起了下巴思考了一會兒,在他漫長無蹤的記憶里搜尋著那些回憶,最后懶洋洋地靠回了原處, 用著懶散的強(qiáng)調(diào)回答:“我不認(rèn)識他,我的母親認(rèn)識他, 他是個很好的人?!?/br>
    沈略意識到了什么一般,繼續(xù)說道:“你為什么會知道。”

    波賽頓想了想, 然后拋出了最容易理解的回答:“因為我有母親的記憶, 這是長輩給予的成人禮物?!?/br>
    他的回答似乎很好地解釋了他所有令人匪夷所思的行動, 他那過快學(xué)會的語言,和從未游歷過大海的他對這片海域任意一個區(qū)域的了解。

    人魚的記憶是傳承下來的, 他們在數(shù)量上是極少數(shù)的,于是傳承文明的方式是直接傳承記憶, 避免他們在過于死寂漫長的孤獨(dú)中忘記自己的存在。

    “是沈先生教會了母親漢語?!辈ㄙ愵D繼續(xù)說道,他思考得有些久,因為那些記憶必然是過于冗雜的。

    沈略緩緩道:“你知道當(dāng)年船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是嗎, 波賽頓?”

    她將這個問題拋出去,好整以暇地等著波賽頓回答,波賽頓卻在沉默之后站直了身子,金色的眸子與她長久地對視了一會兒:“抱歉,但是我不想說,那并不是一段美好的記憶?!?/br>
    沈略微微皺起眉頭:“那么應(yīng)當(dāng)說抱歉的是我,而不是你?!?/br>
    波賽頓卻搖了搖頭,臉上掛著那從來無辜天真的笑容:“你從來不用對我說抱歉,因為我從沒有責(zé)怪你的意思啊?!?/br>
    沈略聽完他的回答,張開嘴還想說什么的,波賽頓卻伸手捂住了她的嘴,他垂下的眼簾在他的臉頰上投下一段陰影來。波賽頓抿著嘴,用著不容置疑的口氣說道:“這些話你不要同我說,反正我都知道,但我不想聽?!?/br>
    沈略只能是睜著那雙眼看他,眼皮微微顫動了一下,波賽頓咧開了嘴笑:“我知道啊,你們管這叫自欺欺人。”

    他深吸一口氣之后,仍然保持著那有些艱難的微笑,輕輕松開了方才阻止沈略說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