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節(jié)
這倒是,從頭至尾,劉太醫(yī)都未說她發(fā)作是因為誤食毒物,他這話說得過于順口了。 “哎呀,婆母,您剛才是人事不省了,不知情形有多可怖哩,那面色紫漲得……只剩最后一口氣吊著了!不是下毒是甚?難道還是吃飯時的骨頭卡嗓子眼兒了不成?”那秦夫人爭著開口。 眾人聽得倒吸一口涼氣,這婢妾說話,委實沒水平,這可是皇后娘娘生母!可是當(dāng)年叱咤商場的鄧菊娘! 果然,老夫人也未說話,自有阿陽對著武婆子使眼色,就有兩個婆子上來左右兩邊各一人架了秦夫人手臂,想要將這丟人現(xiàn)眼的“請”下去。 任她如何掙扎,那兩婆子卻是不動如山。 “國公爺,國公爺,快救救妾身罷!這兩婆子反了天了!妾身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哪是她們能碰的?她們還將你這位國公爺放眼里嗎?” 果然這等拙劣的手段,在座眾位正房夫人嫡出小娘子不會放眼里,但對那竇憲卻是最奏效的。只見他滿臉為難的望著竇老夫人,嘴里懇求著:“母親……這,她們……” 老夫人望著自己這懦弱不堪、耳根子軟成爛泥巴的兒子,悠悠嘆了口氣:“且罷,她不要臉面,那老身又何須給她臉面?!?/br> 那兩個婆子果然放開了秦夫人,她發(fā)髻凌亂的撲到竇憲懷中,又開始梨花帶雨…… 江春這個后世來的局外人都要吐血了:這竇憲真是個拎不清的,自己老娘才從鬼門關(guān)走了一遭回來,他不說關(guān)心一下,好生送她回房歇著,卻只顧著被小妾挑撥,還不遺余力的在眾目睽睽之下落親娘面子……不出半日,安國公府的笑話就要滿城皆知了! 江春鄙夷,他這德行未得了母親半分真?zhèn)鳎H爹那狗屎脾氣倒是學(xué)了十成十……本以為和離了就與張家兩無瓜葛的竇老夫人,此時內(nèi)心該是何等的難堪與絕望?好強(qiáng)如她,能干如她,養(yǎng)出個皇后娘娘又如何?家財萬貫又如何?一輩子的面子都被這個好兒子糟踐完了! 果然,竇老夫人被這情景氣得胸口起伏,伺候的人趕緊又喂水又拍背,好容易才將她這股怒氣壓下去。 “母親,依兒子看,今日這事,小秦是無辜的,咱們定要查個水落石出,還小秦個清白!”竇憲繼續(xù)火上澆油。 老夫人望著自己手把手教養(yǎng)出來的兒子,到現(xiàn)在他還覺著這女人的清白與否比她這位親娘的老命更重要,還覺著自己使人押她下去是冤枉她下毒?她做這多還不是為了他竇憲的老臉?留這女人繼續(xù)咋咋呼呼胡言亂語就是冤枉她下毒了?她何時說是她下的毒?老人只覺心口絞痛,一口腥甜涌上喉頭。 不,她硬生生按住椅子把手,將那股腥甜吞咽下去……今日還有不知多少人睜大了眼等著瞧她笑話呢!既然這兒子不成器,眼睛是瞎的,那她這做娘的就是用刀子撬也要將他眼皮子撬開,讓他瞧瞧自己“心愛的女人”是人是鬼! “好!好!好!既然你們比我這苦主還需要知曉真相,那就給你們真相!”氣急了,那胸口起伏得愈發(fā)明顯了,江春真害怕她一口氣就堵嗓子眼了。 “倒是讓諸位瞧笑話了,各位今日來我竇家做客,卻遇上這等掃興之事……各位若家中有事的可自行先去,稍后我竇家會有專人上門賠罪。對不住了。”老夫人強(qiáng)撐著起身行禮。 眾人都忙著避開了,倒是無人離席,有那想瞧熱鬧的,都忙道:“老夫人受了這無妄之災(zāi),我等也有義務(wù)為老夫人討回公道哩!” 江春見胡老夫人也沒說要走,只得縮著身子又往后退了幾步。 不想這動作恰好被竇老夫人瞧見了,勉強(qiáng)笑道:“好孩子,你不消怕,阿陽都與我說了,還得好生感謝你呢。你且過來,老身有話問你?!?/br> 反正今日這風(fēng)頭不欲出也早出了,江春只得大大方方走過去老人家面前行了一禮,惹得老夫人伸了手握住她左手。 “阿陽,你來說罷。” “等等,母親!外人也就罷了,咱們這府里卻是還有人未到齊……”竇憲好似一直在等某個人出現(xiàn)。 不知是他原配的國公夫人?還是嫡子竇元芳。 “罷了,去將國公夫人請來?!?/br> “婆母,今日可不止我jiejie在,就是元芳也是在哩,該連元芳也請來……您都人事不知半日了,元芳這位二郎君還未現(xiàn)身,不知道的人還道他目無尊長,委實不孝呢……”這秦夫人原來是還要將竇元芳扯出來。 江春有種不太好的預(yù)感。 “元芳自有差事未交接完,咱們后院之事何須干擾到前頭的相公們?丞芳與立芳也回去吧,男子漢一堆的擠這兒做甚?快將幾位小相公們也請出去罷!”老夫人忍著氣。 果然,老夫人這樣的處理方式,倒是獲得了后頭一眾夫人們的點頭贊同。男人在外行走即可,扯進(jìn)這些漩渦里,她自己不覺丟臉,人家親祖母卻是不能令孫子惹一身臊的。 片刻功夫,就有婆子領(lǐng)了個美貌婦人過來,與竇元芳倒是有些相似。 “請母親安,請老爺安。媳婦今日的心經(jīng)未抄完,只想著趁日頭好,先抄完再過來請安,卻不妨園里就出了事兒……兒媳愧對……” “得了得了,曉得你心意,既然人齊了,那就開始你們的“三堂會審”罷!”老夫人雖不耐煩的打斷她,但還稍微留了面子與她的。 “審罷,人齊了?!崩戏蛉酥S刺的望著竇憲。 他還真咳了聲,清清嗓子,像模像樣的判起來:“母親今日遭這罪,俗話說‘病從口入’,怕還是吃食惹的禍。你們來說說,老夫人今日都吃了些甚?”他指著阿陽幾個伺候的。 江春|心想,還好他只擔(dān)了個虛職,不然,就這糊涂性子若要真成了斷案判冤的青天大老爺,那可是比賈雨村厲害多了! 阿陽站出來回了話:“今日老夫人早起只隨意用了半碗粳米粥,中途墊過半塊紅豆糕,喝過三回茶,就一直到將才宴上才用上飯食。但老夫人宴上用下的半碗香米飯與隨意幾樣菜品皆與眾人一般……” “怕不是罷,婆母難道就未飲下果酒?今日每桌都有備了新釀果酒的?!鼻胤蛉松洛e過了甚,又來插嘴。 阿陽笑著半真半假道:“秦夫人倒是手眼通天,咱們園里吃用的甚都一清二楚哩!老夫人自是未飲果酒的,只吃了一小杯梨子汁兒……” “對了!那就是梨子汁兒,用的一樣的飯食,眾人皆無事,那就是多飲的梨子汁兒有問題了!國公爺您覺著妾身說的可在理?” 竇憲忙著答應(yīng):“是哩是哩!正是這道理,來人,快快將那后廚負(fù)責(zé)酒水的人帶上來!” 老夫人望這“婦唱夫隨”的架勢,冷笑一聲:“呵,不用去后廚了,這杯梨子汁兒是我大孫子孝敬我的,與后廚無干!你們要說甚就痛快些說罷!” 秦夫人被那“大孫子”三個字氣得扯了扯嘴角,又笑著道:“這不就結(jié)了?既然是二郎送的東西,那就是二郎的問題咯!國公爺只消請了二郎來問個清楚就可?!?/br> 江春著急起來,看這樣子,是要將這口黑鍋強(qiáng)行架在竇元芳身上了?可是他怎么可能做這種事?打死江春江春也不信!她要怎么幫他一把啊? 老夫人皺著眉,忍下喉間那口腥甜,拍了小桌一把:“放肆!我與我兒子說話,你插什么嘴?” “今日之事,與元芳何干?他人還在宮內(nèi)呢,只怕也是分身乏術(shù)。況且,我嫌那梨子汁兒太甜了,卻是還未吃完呢,阿陽,去給我拿過來?!?/br> 片刻后,阿陽用托盤端了白瓷瓶子與個杯子過來道:“這杯子是老奴親眼見著老夫人飲用的,這瓶子也是老奴從二郎君手中接過的?!?/br> 竇憲招來身后一人:“張醫(yī)官既是翰林醫(yī)官局的,就煩請你來驗一驗罷?!?/br> 見著那張醫(yī)官從身后箱子拿出全套工具來,眾人都反應(yīng)過來了,這竇憲倒是準(zhǔn)備充分,全套人馬齊全的……自然,眾人望著前頭竇老夫人筆直的背影,就有些眼光復(fù)雜起來:她這兒子……也不知說甚了! 待那醫(yī)官將白瓷瓶、杯子和里頭的梨子汁兒都勘驗過一遍,才道:“這幾樣物件都是無礙的?!?/br> 旁人如何,江春不知,她只覺著自己松了口氣——與竇元芳無關(guān)就好。 倒是秦夫人有些意外,不信道:“張醫(yī)官還請仔細(xì)勘驗一番,我家老夫人平白無故怎會中毒,一定莫讓那jian人逃之夭夭!”眼睛卻意有所指的望向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國公夫人。 那張醫(yī)官有些不悅,既不信自己醫(yī)術(shù),為何又要老早就去家中喊了他來? “老身自是信得過張醫(yī)官年輕有為的。既然吃用的沒問題,那敢問國公爺,問題到底出在何處?”竇老夫人愈發(fā)疲憊了。 “既然……既然……這個……”竇憲嘴里說不出話了,只顧著拿眼睛瞧秦夫人,好似盼著她這位軍師能給出點意見來。 老夫人望著自家兒子像個傀儡廢物似的靠那婢妾眼色行事,只恨不得不忍了,就由喉頭那股腥甜噴出來吧!自己為竇家做牛做馬這多年,到頭來一輩子的基業(yè)就要葬送在他手中,倒不如立時死了去算了! 死了干凈! 作者有話要說:小劇場 某作者:元芳大叔,你說你也鰥了六七年了,會不會真是不好使了???(壞笑) 竇元芳咬著牙:胡啊,你自己看著辦吧,有本事你放小春春過來,光給我兩顆青杏算怎回事? 第93章 氣死 見張醫(yī)官收拾了箱子,準(zhǔn)備告辭而去,竇老夫人卻突然開了口:“老身自來一心向善,對諸仙神佛敬畏有加的,定不是天爺平白無故降禍?zhǔn)掠谖摇冗@吃喝的無事,那定然是用的物件有問題了,還請張醫(yī)官留步,為老身討回這公道?!?/br> 說罷,見眾人全神貫注望著這邊,老人家才用力將干枯如柴的雙手按在椅子上,努力掙扎著站起來,道:“老身今日將眾位請來,卻令大家吃不好耍不好的,倒是罪過了……只人老了,無法事事親力親為,大多事務(wù)卻是交與身邊人打理的,就連那自己用慣的一方帕子,亦是由身邊婆子阿陽親自負(fù)責(zé)換洗收拾的?!?/br> 一口氣說了這多話,她頓了頓道:“今日這戲班子才開場沒多久呢,老身這不中用的,笨手笨腳打翻了茶盞,卻是她用帕子幫我擦拭的。卻不防拿錯了拭面的,當(dāng)時只覺著那帕子湊近口鼻就有些發(fā)嗆呢……” 江春眼神微閃,心內(nèi)一動。 “那帕子一湊近口鼻,老身就覺著嗓子眼兒干嗆不住呢,連著飲了兩口茶水,那喉間卻是如蟻蟲爬行般癢起來……” “老身還未來得及說話呢,喉間癢得忍耐不住,就咳起來,一咳,那喉間奇癢越是難受了……后來突然之間一口氣上不來,只覺著腦內(nèi)空空……余下的老身就不知了?!崩戏蛉撕萌菀渍f完這多話,又得緩兩口氣才覺胸間暢快些。 “各位請幫著老身評判一番,這是何故?” 果然,有一寶藍(lán)衣裳的老婦人就首先接口道:“定是那方帕子不對勁咯,只不知那帕子在何處?” 阿陽向前兩步,從懷里掏出一方絳紫色的帕子來,正是她先前緊緊藏進(jìn)懷中那方。大抵老人都一樣罷,胡家老夫人不喜純白之物,竇家老夫人也是盡量避開了那素白之物,帕子不用純白不吉的,鵝黃柳綠又太俏,倒是這莊重的絳紫用得多些。 江春盯著那帕子瞧,除了右下角繡了朵菊花,別無它物,看不出甚來的。 “還請張醫(yī)官勘驗一番,這帕子可是有甚蹊蹺之處?” 那年輕人又重新放下箱子,他先拿出個棕褐色瓶子,類似于玻璃瓶,揭開蓋子極快的用鼻嗅了一下,江春猜是醒鼻用的,也不知可是后世常用的咖啡豆。 果然,醒過鼻子后,他才接過帕子仔細(xì)聞了片刻,思索片刻方搖搖頭……江春早就聞過了,也聞不出什么味兒來。 他又將帕子小心提起,仔細(xì)瞧過,見上頭也沒什么,搖搖頭,剛要將帕子還給阿陽,忽然想起什么來,提了帕子對著太陽光線。四月的中午,陽光正是充足,將那薄薄一方棉質(zhì)帕子照得經(jīng)絡(luò)分明。上頭可見正中央有一塊兒顏色稍微深了些,右上角也有小片深色之處……只像染了些污跡似的,幾不可見,不對著太陽光線仔細(xì)看是看不出來的。 但江春明白,那不可能是污跡。那樣深色的污跡要么是未干透,要么是染了深色東西。阿陽已揣懷中半日了,不可能是未干。 但深色東西的話,不可能是茶水、飯食湯汁之類的。因為她在飯時觀察到,阿陽替老夫人擦拭嘴角用的是右側(cè)袖子里的一方湖藍(lán)色帕子,后來為她擦臉的才是左袖里這方絳紫色的……而她當(dāng)時面上卻是甚灰塵汗水皆無的,哪里就能弄臟了? 定是有甚浸|潤過的。 果然,張醫(yī)官雖然年紀(jì)不大,從醫(yī)經(jīng)歷可能不夠豐富,但在這等毒理藥理鑒驗上卻是有一手的。 他先拿來個尋常瓷碗,用溫水將那帕子浸泡在碗中,眾人睜大了眼望著他動作,大氣不敢喘,生怕錯過了什么。 江春見他這架勢就懂了——他是要將帕子上的物質(zhì)水溶稀釋出來??磥砉湃藢Χ疚锏蔫b驗不僅僅只局限于銀針試毒……趁著浸泡時間,他又對老夫人道:“老夫人能否借一只貓兒來?” 眾人皆紛紛猜測他要用貓兒做甚,江春|心內(nèi)又明白了兩分。 果然,不消一刻鐘的功夫,有下人捉了只略顯高大的獅子貓來,體大毛長,骨骼發(fā)達(dá),江春第一反應(yīng)就是《金|瓶|梅》中潘金蓮養(yǎng)那只嚇?biāo)拦俑鐑旱拇筘?,只是望著毛多|rou少,毛上沾染了些雜草,定是只野貓……倒是愈發(fā)像悍貓了,有那膽小的小娘子已經(jīng)嚇得縮到人后去了。 待碗里帕子浸泡得差不多了,張醫(yī)官用筷子夾出帕子,只見那半碗清水已經(jīng)變了色,呈一種淡淡的紅色,間于桃紅與絳紫之間,不仔細(xì)看只當(dāng)時帕子掉色。 秦夫人嗤笑一聲:“還道是甚哩!這帕子掉色再正常不過,張醫(yī)官你故弄玄虛半日就是要告訴眾人,我堂堂國公府老夫人的帕子亦會掉色?”有人已經(jīng)聽得笑出聲來。 “秦夫人且耐心片刻?!蹦切堘t(yī)官面上雖還態(tài)度溫和,心里卻已翻上了白眼,這位小秦委實聒噪,果然坊間傳聞有理,這位安國公對女人的欣賞能力……嘖嘖,與他辦差本事倒是相稱,都有些上不了臺面哩! 眾人自不再出聲,只望著他將那半碗水放在貓兒面前。那貓是院里野生活物,竇老夫人容易咳喘,竇府大小廚房門窗皆是鎖得嚴(yán)嚴(yán)實實,將它饞得平日間見了地下泥塘有灣泥水都要伸舌頭舔舔的。見了那半碗水,自也下意識的就舔|起來,慢慢的就去了一半……它才歇了動作。 下人提來個竹篾編的籠子,將它罩籠子內(nèi),大家伙圍了籠子看起來。 起先它見了這多人圍著,還“呼呼”的齜牙咧嘴,豎了毛,看著頗為兇悍,才幾分鐘,那“呼呼”聲就變成了“喵喵”,眾人還當(dāng)它溫順了。 江春卻知野貓哪能那般容易馴服的?不過是“貓之將死其言也善”罷了! 果然,又過了幾分鐘,那貓兒就“喵——”一聲叫得極為凄慘,仿似有爪子揪住了它心臟似的,叫得眾人心頭惴惴不安……然后也就一眨眼的功夫,不見七竅流血,不見口吐白沫,亦不見四肢抽|搐,那貓兒就軟軟的沒了動靜。 片刻直到再無動靜后,張醫(yī)官上去揭開籠子,用腳尖動了動貓兒,已是無聲無息了。 眾人“呼”“啊”的驚呼開,有幾個小娘子已怯怯的將頭埋在母親懷中,胡沁雪也看得不忍,轉(zhuǎn)過頭去望了別處。 江春倒不至于不忍,畢竟今日若死的不是它,那日后某一日死的就是竇元芳的祖母了……這人委實歹毒!這是要害命! 老夫人用手捂住砰砰直跳的心口,瞇了眼睛,將那快要溢出來的哀傷藏起看向竇憲:“這就是你要的真相?!?/br> 竇憲雖然被愛妾慫恿著耍了頭威風(fēng),但實質(zhì)卻是個慫貨,此刻見了真正的赤|裸裸的死亡,內(nèi)心也是嚇得砰砰直跳:原來愛妾說得沒錯,真有賤婦要害母親的命。 他突然望著前方母親處,一步一步走了過去,眾人皆以為他要過去安慰他母親,哪知——“啪”一聲,他卻伸手給了原配大秦夫人一巴掌! “賤婦!為何要謀害母親?枉我娶了你作正妻,你個上不得臺面的卻只爭寵不容人,蛇蝎心腸害我竇家子孫,現(xiàn)在居然膽敢害到我母親頭上,今日我非休了你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