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jié)
“顧蓉,我怎么記得你只有個兒子,你還有女兒???長得真漂亮?!?/br> 楊清河不怕生,彎著嘴角笑,模樣乖巧。 顧蓉樂的呵呵笑,拉著楊清河走到自己那桌,“算半個女兒吧?!?/br> 楊清河抬頭看她,顧蓉朝她笑了笑。 顧蓉已經(jīng)年過半百,但保養(yǎng)的十分好,長發(fā)微攏,戴著細邊眼鏡,笑起來親和力很高。 幾個女人圍了過來,熱絡的聊天,可能語調(diào)都很溫柔,倒不顯得嘈雜。 “什么半個女兒?你兒媳???” “你上次不是還托我?guī)湍銉鹤诱遗笥崖铮@么快就有著落了?!?/br> “這姑娘長得真清秀,就瘦了點。” 顧蓉不解釋,笑著說:“是啊,太瘦了,胃口也小。不過現(xiàn)在年輕人不都追求那些嘛,只要身體健康其他的問題就不大?!?/br> “誒,你兒子喜歡最重要啦?!?/br> 一阿姨捂嘴笑道:“現(xiàn)在的男孩子不都喜歡瘦瘦小小的女孩子嘛,叫什么...蘿莉,對,蘿莉。我兒子就那德行,給他相親,然后說不喜歡那種高挑的,直接把姑娘拒絕了?!?/br> 插花課的老師進來,女人們笑了幾聲回到自己的位置。 顧蓉在修剪白玫瑰,說道:“阿旭平常工作忙,一頭扎進去就出不來了,之前給他介紹過兩個對象,時間都處不長,說是說女方把他踹了,實際上我還不知道他,肯定是把人晾在那邊不去交流,換誰誰受得了,但站在他的角度又能理解,晚上睡覺隊里電話過來他就得出去。這案子啊,就像捕不完的魚,大大小小多的壓死人,他的職業(yè)性質(zhì)就那樣,要想和他談戀愛還真得能忍受這份委屈?!?/br> 楊清河剪去玫瑰上的刺,白色的玫瑰散著清香,嬌嫩的花瓣一片包著一片,就像顧蓉,話里有話。 顧蓉又說:“他都三十了,而立之年,和他同齡的人有的孩子都上幼兒園了,我也一直催他找個女朋友,一個人過日子多單調(diào),是不是?對了,說到這個,等會下課后陪阿姨去趟超市,給他做些醬牛rou和醬菜送過去。” “好?!睏钋搴影严魍甏痰拿倒暹f給她。 顧蓉像是回想起什么,臉上的笑意一直不斷。 她說:“總覺得阿旭和他爸一樣,對談戀愛這事不擅長,也不是不會,就是被動了點。當年可是我追你趙叔叔的,明明也喜歡我就是死活不開口。” 楊清河微微笑著。 云朵飄過,陽光被擋住,光影斑駁,鮮花香韻裊裊。 顧蓉:“我們那個年代講究矜持,我同學看我那么主動,都說我倒貼,可我知道你趙叔叔是個怎么樣的人,風風雨雨三十年了,他對我一直都是那么好。有些人就值得自己去主動追求是不是?錯過了可是要后悔一輩子的。” 楊清河捏著手里的滿天星,輕輕嗯了聲,尾音上揚,帶著愉悅。 ...... 上午十點趙烈旭拿到了jingye的對比報告,確實不是許志平的。 陳冀是驚出一身汗。 有人發(fā)現(xiàn)了尸體,沒有報案,反而對尸體進行手yin,但在蛇皮袋周圍沒找到除許志平之外的指紋。 陳冀抓了抓頭發(fā),“他娘的,變態(tài)還真多?!?/br> 人就是許志平殺的,就算找出那個變態(tài),也判不了刑,可這樣的人在社會中存在就像一顆定時炸彈。 趙烈旭靠在座椅上,把手里的報告往桌上一扔,“13號后的監(jiān)控錄像呢?” 陳冀皺眉,“王經(jīng)理說酒店14號那天正好輪到17樓的走道裝修,裝修工人弄壞了線路,監(jiān)控他們也是前天才恢復的。” “裝修工人的名單找了嗎?” “聯(lián)系過負責裝潢的單位,他們那天派出的師傅有好幾個都是臨時工,只有兩個是公司里的正規(guī)員工,查過底細,都很干凈?!标惣桨雅R時工的身份信息資料遞給趙烈旭,“這些也都查過,都沒什么案底,都是有老婆有家室的?!?/br> 蔣平轉(zhuǎn)著筆,開口道:“一個人看見尸體不驚慌害怕,好像知道那里有尸體故意迎頭趕上一般,照理來說,許志平把受害者藏在床板下,清理過現(xiàn)場,尸體從冷卻到腐爛需要一定的時間,味也沒有,那人怎么就知道床下有尸體?也就是說,可能案發(fā)的當天他就在現(xiàn)場附近,或者說,他一直在跟蹤許志平或郭婷。他十分了解他們的動態(tài)?!?/br> 趙烈旭笑笑,“有點長進?!?/br> ‘啪嗒’,蔣平手里的筆掉了,“真的嗎?我分析的很對嗎?!” 陳冀給了他腦瓜一掌,“行啊,你小子,分析的頭頭是道?!?/br> 蔣平傻笑。 趙烈旭起身,在移動白板上寫上受害人和犯罪嫌疑人還有未知者。 “首先,這個人有非常強的心理素質(zhì),從某種程度上來講他的心理已經(jīng)扭曲。其次,假設他跟蹤的是許志平,那么出發(fā)點是什么?他想要得到什么?他為什么要對著尸體手yin?但假設這個人尾隨的是郭婷,解釋就會相對合理。” 他在受害人與未知者之間畫了個箭頭。 “這個人應該是郭婷的狂熱追求者,對郭婷有著超出理智的執(zhí)著,當他發(fā)現(xiàn)只有許志平一個人從酒店出來,遲遲不見郭婷時他會去尋找她,也許當時他還未想到郭婷已經(jīng)死亡。” 蔣平:“也就是說他可能混入了臨時工里,毀了監(jiān)控,明目張膽的進入空置的客房,找到了郭婷的尸體并對其猥褻?” 陳冀:“不可能啊,這些人都查過,根本——” 趙烈旭:“如果他用的是假身份證呢?這個裝潢公司規(guī)模不大,也沒有嚴格的機制,所謂的登記信息只是復印了身份證留檔?!?/br> “還真是——”陳冀翻弄著身份信息的資料,“看來得好好查一查?!?/br> 趙烈旭:“陳冀,你帶人去了解一下郭婷的社交圈,再把酒店大門的監(jiān)控拿來?!?/br> “是?!?/br> 趙烈旭看向蔣平,“你和我一起去趟裝潢公司?!?/br> 蔣平收拾東西,腦袋忽然一僵,問道:“可這人就算抓到了又怎么樣?” 趙烈旭從煙盒里拿了支煙,未點,手指捏著煙頭,沉沉道:“他不會就這樣收手的。” 初嘗滋味,對他們這類人來說就像火星飄到了煙上,有癮,只能一路燃到底。 第5章 顧蓉廚藝了得,楊清河站在一旁像個木樁,唯一的用處就是品嘗,隨后很認真的告訴顧蓉味道非常好。 顧蓉把醬菜和醬牛rou放進保鮮盒里包裝。 “你會做飯嗎?” 楊清河搖頭。 顧蓉眼睛彎著,“阿旭手藝很好,以后有機會你可以嘗一下。” “他會?” “這孩子,似乎什么都會一點?!鳖櫲匦α藘陕?,“阿姨可不是王婆賣瓜自賣自夸?!?/br> “我也覺得他什么都會?!?/br> 說起來可能略顯俗氣,蓋世英雄,楊清河覺得就是用來形容他的。 顧蓉清理完廚房已經(jīng)是傍晚,余暉漸斂,西邊云霞瑰麗,火燒云綿延千里,光透過窗戶照進來,整個廚房都染上了一層緋紅。 楊清河幫她把碗筷放入柜子,瓷碗碰撞的聲音清脆悅耳,手上還沾著濕漉漉的水。 她攤開手,紅色的光流淌在她手心,水珠漾著光澤。 她在美國不做家務,十指不沾陽春水,現(xiàn)下的這份安寧與舒適也是從來沒有過的。 顧蓉手機響,她擦擦手走到客廳接聽。 “好,我知道了,現(xiàn)在過來?!?/br> “二十分鐘就到?!?/br> 顧蓉回到廚房說:“我有幾個學生最近在搞一個科研,論文出了點事,我去趟學校,可能晚點才能回來,麻煩你幫阿姨跑一趟,把小菜送過去行嗎?!?/br> 楊清河自然樂意。 顧蓉把趙烈旭地址和門鎖的密碼寫紙上塞給她,“你直接進去就好,把菜放冰箱上面那層?!?/br> “好。” 學校和他的住處是兩個反方向,顧蓉匆匆忙忙開車離去,楊清河在小區(qū)門口打了輛車,兜兜繞繞,到趙烈旭住的小區(qū)時已經(jīng)天已經(jīng)是華燈初上。 城市繁華,走哪都亮堂無比,夜空看不見繁星,就連夜色也成了深藍色。 也許是錯覺,楊清河總有一種顧蓉故意把她往他那邊塞的感覺。 趙烈旭小區(qū)所處的地段并不是很中心,是一所有點年代的小區(qū),就連路燈都少得可憐,這塊區(qū)域黑得像墨,和兩條馬路外的霓虹街道形成對比。 小區(qū)周遭有遛狗的,散步的,跳廣場舞的,大多都是上了年紀的人,莫名有種安靜閑適的愜意感。 彎曲的小路兩側(cè)種滿了梧桐樹,闊葉長得茂盛,路燈孤零零的擠在中間,夏日的夜晚因為成群的梧桐樹顯得很清涼。 十二棟一單元。 楊清河邊走邊對照著樓道的標識找。 咚——她走路沒注意迎面撞上了個人,一袋子的小菜都滾到了地上。 “不好意思?!睏钋搴拥狼?,蹲下?lián)鞏|西,小菜密封的很好,沒有灑出來。 撿起最后一盒時,那人還站在她面前。 穿著一雙破舊的回力鞋,赤裸著的小腿膚色是醬油色,瘦得像皮包骨。 楊清河慢慢站起來下意識的往后退了一步,那人不動。 她目光漸漸上移。 只見那男人猛地撩開包裹住自己身體的外套,成大字型,呲咧著牙張牙舞爪的笑著。 他里面什么都沒穿。 楊清河愣了一秒,那些片段就像走馬燈般一閃而過,胃里頓時翻江倒海。 她倒退了兩步,扭頭就跑。 風呼哧過耳,像一張密密麻麻的網(wǎng)籠罩住她,困住她,呼吸都急促了起來。 后面男人踏踏踏踏的腳步聲一直在逼近。 楊清河回頭望了眼,男人咧著笑在追她。 前面健身器材區(qū)有幾個老人在鍛煉,楊清河奔了過去。 再回頭,那人已經(jīng)不在了。 幾個老人見她氣喘吁吁,面色泛白,友善的問道:“小姑娘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