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7節(jié)
錦月想起曾在海家村的時候,她畫過一座庭院,當時赫連鳴謙問她畫的是什么,她答了一個家字,因為那時她的確存了跟他有個家的心思。 那筆畫書院她自然不可能去過,但不代表沒聽別人提起過,在這些人的描述之中,她自然可以斷出,那碧華書院里面的格局,完全是按照她那副畫建造的。 每一屆科舉來臨之時,赫連鳴謙都會在三月初六這一日,陪同碧華書院的考生一起來到臨都,她也會在這一日站在城門之上,遠遠的瞧上一眼,但兩人去從沒說過一句話。 “小姐到了?!?/br> 不與今番同 番外之鎖上金籠休共語4 轎攆緩緩?fù)A讼聛?,錦月恍然回過神來,或許是叫習(xí)慣了,即便這皇后她做了六年,青鸞依舊還是喚她一聲小姐,不曾改過口。 錦月從宮轎之中由青鸞攙扶著下來后,抬轎的宮人便立馬退走了,看著直通城樓上的臺階,錦月將眸子緩緩垂了垂。 這臨都的城樓跟六年前沒有絲毫的變動,但早已經(jīng)物是人非了,這四周的悲歡離合,人聚人散,想是這座屹立不倒的城樓,早就看的厭煩了吧。 青磚石塊堆積而成的城樓,不知誰何時種了一株桃樹,此時嫩芽之中零星的點綴著緋色的花骨朵,正好遮掩了桃樹之后那一抹素凈的水藍錦衣。 看到這桃樹,錦月想起了攬月閣窗前的那一顆,現(xiàn)在應(yīng)該又長高長粗了些吧,許多年不曾回去看過,不知那庭院是不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雜草叢生,一片狼藉了。 錦月垂眸撫了扶袖口衣衫上,許久未曾穿而壓出的褶皺,卻發(fā)現(xiàn)根本撫不平了,眉心微微皺了皺,便將水袖垂下。 平常在宮里的時間,錦月穿的都是皇后的服侍,極少穿便服,為的就是警示自己身上的膽子跟責任,但唯有每三年科舉之前來到臨都城門,才會換上這一套入宮之后僅存的便衣,這也是她跟赫連鳴謙最后見那一次穿過的。 清晨起了一層薄霧,城墻下的草葉上結(jié)出一層的薄霜出來,顯得有些蕭條凄冷,錦月的目光一直專注的盯著遠方。 一刻鐘后,一輛馬車慢慢從北邊行駛過來,錦月沉靜的眸色突然一閃,伸手撥開了遮擋著眼簾的桃枝。 那馬車越行越近,在臨近城樓百米之處停下,隨后便從馬車中走下一個玄紫衣衫的男子,朗眉星目,雍雅如蘭,猶如天人。 錦月對著那一抹剪影緩緩一笑,眸光靜默的下垂,松開了扶著的桃枝,便轉(zhuǎn)身離去。 站在城樓下的赫連鳴謙看著那桃花枝蔓后面的影子消失,掩藏在廣袖之下的手中促然攥緊了一些。 她知他必定會在這個時辰來,他也知這個時辰她必會在,這份不言而喻的默契,卻讓人如此的辛酸感慨。 “先生~,出什么事情了嗎?” 隨之而趕來的馬車突然也停了下來,一個雋秀無雙的少年掀起了車窗的簾子,看著赫連鳴謙一個人站在城墻下望著遠處,詫異的喚了赫連鳴謙一聲。 “沒事,看到那株桃花開的不俗,所以停下來看一眼?!?/br> 車上的少年順著赫連鳴謙的視線看了過去,看那顆桃樹剛剛過城墻一人高,碗口的粗細,看上去應(yīng)該有五六年的時間了。 “學(xué)生記得,在碧華書院之中的學(xué)堂前,先生親手種了一株桃花,似乎跟這一棵一般大小吧?” 赫連鳴謙看著遠處的桃樹微微斂了斂眉,他種那一株桃樹,是為了紀念一個人,每次從窗前看過去,就防似那人在攬月閣,映著桃枝在看他。 “沈雲(yún),在我一眾學(xué)生之中,今年你最有希望奪得今年金科榜首,可還記得你進碧華書院時,曾答應(yīng)過為師什么嗎?” 沈雲(yún)怔了一怔,似是沒有料到,赫連鳴謙突然在進入臨都城前,問起三年前的事情,若是赫連鳴謙不提,他幾乎要將這件事忘干凈了。 “學(xué)生記得,先生收門生的準則便是,日后步入朝堂,不可跟皇后娘娘為敵?!?/br> 沈雲(yún)擰著眉心,他是出自簪纓世家,家中也有姐妹入宮為妃,跟他提起過這位一早就名聲在外的皇后娘娘,工于心計,手段狠辣,他想不明白,如先生這樣滿腹經(jīng)綸超凡脫俗的人,怎么會對那樣一個女人如此敬重。 “人各有志,我不想強求與你依附她,但日后且不可與她為難,若你反悔,我能捧你上去,也能拉你下來,記住了?” 赫連鳴謙回眸嚴肅的看著沈雲(yún),讓沈雲(yún)心頭一震,他印象里的先生雍雅如蘭,俊逸灑脫,還從不曾這樣厲聲厲色的警告過他。 “學(xué)生記下了?!?/br> 赫連鳴謙微微點了點頭,便轉(zhuǎn)身上了馬車,沈雲(yún)又朝著赫連鳴謙方才看過的角度看了看,眉頭皺了皺。 關(guān)于赫連鳴謙,他是自小就帶著一份仰慕的,那時他位居天朝太宰,跟當時與皇后起名為并蒂明姝的顏相千金情投意合,不知羨煞了多少人,所以他才不顧父母的反對,置身去往遠在千里的海家村,拜在赫連鳴謙門下。 沈雲(yún)在碧華書院求學(xué)三載有余,卻從未曾見過那個風華無雙的玉皇后齊名的如夫人。而且沈雲(yún)發(fā)現(xiàn)先生并不像世間傳言的那樣春風得意,大多時候會捧著一把紙扇愣神,眉宇之間透著一份融不開的愁緒。 只是匆匆一眼,錦月便坐著那頂宮轎直接回到了皇宮,這些年她盡職盡責的將這皇后做好,完全忘記了自己,唯有這么去城樓那么一刻,覺得自己是鮮活的,但即便這樣,皇上依舊不曾滿意。 錦月澀澀的笑了笑,宮轎在驚華宮外的竹林停了下來,這些年她覺得一日比一日更加的難熬,也不知何時能是個頭,更不知她還能撐多久。 “小姐到了。” 青鸞已經(jīng)在轎前撩開了簾子,深處手臂想要扶錦月下來,錦月皺了皺眉,深吸了一口氣對著青鸞擺了擺手。 “直接抬到宮門口吧?!?/br> 青鸞伸出的手臂微微一抖,驚華宮一向不準非驚華宮的宮人靠近,錦月此舉明顯的是壞了驚華宮的規(guī)矩。 “小姐不妥吧?” 這宮中不知有多少雙眼睛,明里暗里盯著驚華宮的一舉一動,即便沒錯,也能挑出一些傳到朝堂,讓人拿捏住大做文章,所以錦月這些年十分的謹慎。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隨他們?nèi)グ?。?/br> 錦月一手支頭,將那雙散著月韻的眸子閉上,青鸞知道她意已決,便只能將轎簾子放了下來,吩咐人將宮轎往里面抬。 行至驚華宮門口,錦月掀開轎簾,抬頭看了看艷陽高照的天,自己從出宮到回來,不足兩個時辰,盼了三年,就為那一眼,真不知該不該說一句自己傻。 “皇后娘娘,德妃娘娘來了?!?/br> 不與今番同 番外之鎖上金籠休共語5 自從錦月進宮之后,墨承乾便將采薇安排到了驚華宮當差,不知是不是有監(jiān)視的意思,但如今她也沒什么需要隱瞞墨承乾的,便也就聽之任之了。 “哦~,來了多久了?” 說起德妃,錦月的神情有一絲凝重,放眼整個后宮,也就德妃敢堂而皇之的進出這驚華宮,錦月至今還在驚愕,在三年前秀女大選時,能夠看到了那個文雅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