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節(jié)
藍影笑的意有所指,伸手用指腹,緩緩滑過了柳棨的脖下三寸的肌膚,柳棨尷尬的躲開,心想著這藍眸的女子,從長相到風(fēng)情確實誘人的很,但他卻提不起任何興致。 “說個笑而已,大人何需這么怕,奴給大人去沏茶?!?/br> 藍影拖著她那妖~嬈的身段,一走三扭的離開了,弦陽對著藍影離開的方向吐了吐舌頭,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柳棨。 “棨表哥,你以前沒見過錦月嗎,怎么看的眼睛都直~了?” 世人都說她跟錦月的容貌不分伯仲,但她記得第一次見柳棨的時候,他雖然也驚愣過片刻,但沒像現(xiàn)在這般失神過。 “以前是不曾見過慕小姐,頻頻失態(tài),或許今日起的太早,人有些迷糊。” 弦陽眸光在眸中緩緩流轉(zhuǎn),片刻后吐出一個哦字,便走到大廳正中央的桌子旁坐下。 柳棨也隨著坐在了弦陽右下方的位置,神情依舊有些恍惚不清,腦海中一遍一遍的閃過,方才錦月在樓道上驚鴻一現(xiàn)的那一幕,嘴角不自覺的掛了一抹癡笑,心中想著,她果真是天仙般的人物,也不妄他…… 阡陌留誰候 第二百二十二章:清曉長淮初見雪 三年前恰好也是如現(xiàn)在的時節(jié),柳棨帶著母親賣掉僅有的兩件粗陋首飾,換得的盤纏到了臨都,那時臨都寒風(fēng)凜凜,滿天飄著大雪,白茫茫的一面看不到邊際,就像他凄苦了半世的人生,看不到希望。 本來就不足的盤纏,因為蒼靈沒有出現(xiàn)過這樣苦寒的天氣,柳棨抵擋不住,大病了一場,手中的盤纏便提襟見肘了,那時他連最便宜的大通鋪也住不起,只能棲身在一個連乞丐都嫌棄的破廟中。 距離科考至少還有四個月,柳棨身無分文,根本無法支撐下去,雖然他知道自己跟當(dāng)今的左相沾親,但左相對他父親都是愛答不理的,就算他求上門去,怕也是如乞丐一樣大發(fā)出去,他日后是要跟右相同朝為官的,若此事一出,被同僚知曉,他怕是這輩子也甭想抬起頭來。 柳棨在劉家向來是個不討喜的,欺凌咒罵的日子實在是過夠了,他絕不允許在自己命運轉(zhuǎn)折點,出這樣的岔子,他思來想去便打算著繪了幾幅字畫在街上售賣,幫他支撐過這段艱難的日子。 時至年下,街上來來往往都是買對聯(lián)福字這些喜慶的物件,他擺放的那些字畫連續(xù)三天,依舊無人問津,呼呼的寒風(fēng)從領(lǐng)口衣袖中灌入進去,凍的全身差點沒了知覺。 柳棨站在城樓根下,絕望的看著來回走動的路人,但那些路人沒有誰停下腳步肯看他一眼,那時柳棨覺得自己,怕是就要凍死在這臨都城樓下了。本來覺得自己夠倒霉的了,突然一群騎馬的士兵從他攤前路過,他連忙躲開,但他來不及收的字畫,卻被路過的馬蹄踏的凌亂不堪。 柳棨眉心凝成了一個川字,覺得肯定是天要亡他,在這個時候還給他雪上加霜,這些宣紙已經(jīng)花了他所有剩余的積蓄,他如今已經(jīng)拿不出一文錢再去置辦新的了。 柳棨蹲下身去拾撿地上被馬蹄踏破的字畫,依稀聽到街上人議論紛紛,說是方才過去的那些士兵,是從菜市口過來回皇宮復(fù)命的,聽說菜市口剛剛斬了宋太師滿門,三百多人口,血順著菜市口,染紅了一整條街的雪,真是慘呀! 柳棨撿畫的手頓了頓,宋家曾經(jīng)是天朝一個神話,祖上出國四個皇后,兩個宰相,跟如今的皇家有著剪不斷理還亂的復(fù)雜關(guān)系。算起來如今的皇帝,也是宋家的外孫,柳棨來京城不久,至今也不太清楚,這宋家究竟犯來什么彌天大錯,讓皇上狠下心來滅掉來他滿門。 不過這些柳棨也就在腦海中過了過,沒放在心上,畢竟那宋家顯赫還是滅亡,跟他半文錢關(guān)系都沒有,他該cao心的是,這嚴(yán)寒冬日,他該靠什么熬到明天三月開春的恩科。 “好俊的字畫,這上面的詩也是你做的嗎?” 柳棨看到一雙皓白纖長的玉手在他眼前晃過,撿起了他還沒收起的畫卷,隨后便是一生溫潤似珠玉的聲線,滑過臉耳畔,好聽的讓人沉醉。 柳棨輕抬臉眸子,一個秀麗卻面色冰寒的侍女撐了一把紙傘,紙傘下有一個裹純色白裘的倩影,白裘的帽檐遮住臉?biāo)蟀霃埫婵?,從他的角度是能看到那女子俏麗挺直的鼻尖,跟尖尖柔和的下巴,還有那張櫻桃小口,他心想著,或許是哪家的小姐,看他可憐,起了好奇心,來看一看,便懶懶的答到。 “鄙人才疏學(xué)淺,字畫粗鄙,別玷污了小姐的眼睛,小姐還是還我吧。” 柳棨看到她嘴角微微揚了揚,說是在笑,但這笑淺顯的讓人不易察覺,說不是,卻又幾分那意思,當(dāng)時他沒有什么閱人的眼力勁,如今想來,那笑是存有些沉郁之意的,如今雖然懂了,卻仍然不解,那女子嘴角的沉郁因何而來。 “梅子空開花有跎,君心未改鬢先磨。紛飛雪霽身雙死,夕遲無覺歲月薄。” 那女子仿佛未曾聽到柳棨說話,空靈的聲線如同天際飄來一般緩緩讀出,他在那株白雪紅梅的圖畫中提的詩詞,柳棨擰眉注釋著,那女子白玉雕琢般的手指捏著那畫卷的一角,心頭突突的跳了幾下。 “你是入京趕考的舉子吧?” 聽聲音辨別,這女子年歲很輕,似乎不過及笄,可她通身的氣韻風(fēng)華,高貴的如同飄浮在他望塵莫及的云端,因此柳棨心中突生一種自慚形愧的心思,但他同樣也有文人的清高,一把將那女子手中的畫卷奪回。 “是有怎樣?” 柳棨將畫卷奪回,那女子海未曾有反應(yīng),到是她身邊那一臉冰霜的女子凜凜雙目瞪了過來,驚的柳棨顫抖了一下。 此時那女子隱藏在白裘下的一張臉微微抬了抬下巴,柳棨只覺得一束清淡如月暈的視線在眼前晃過,啪嗒一聲,他搶過來的畫卷再次從懷中掉出,這只是只是一瞬間發(fā)生的,等他想仔細去瞧時,那女子的面容依舊是看不到。 “字畫皆可識人本心,若你是要參加科考的舉子?” 掉到地上的那副畫卷,被一臉冰霜的青鸞撿了起,伸手便遞給了錦月,錦月抓在手中,用指尖彈了彈上面的雪,柳棨看到有一片沾在了她指尖,然后融化掉。 “明年春季的皇榜上,你定然會占一個位置。” 柳棨心中驀然一震,他來臨都是存了不成功便成仁的決心的,那包自家中帶來的鼠藥,一直貼身放著,他沒曾給自己一點退路,如今這女子如此說,是看出了他的決心,還是覺得他的文采足以登上金榜。 “小姐此話當(dāng)真?” 此言一出,柳棨驚愣了片刻,暗暗諷笑自己,不過是別人隨口的一句話,他怎么就當(dāng)了真呢,還出言去問,即使眼前的女子是天家御妹,金榜之事也插不得手,他真是糊涂。 “自然當(dāng)真,不過……” 錦月話突然頓住,讓柳棨面上的眼眸突然吃驚的瞪大,眼前女子的從容,無形之中有股力量,讓他信服著,忍不住又問了一句。 “不過什么?” 柳棨窺見那女子嘴角向上翹了翹,這次倒是很明顯的讓人察覺到,她似乎是在笑,那一刻柳棨仿似在這臘九寒天,看到了百花綻放的景觀,著實的驚艷不已。 “不過,前三甲怕是你就難進了?” 柳棨來到臨都,起先只想登上皇榜,在三十名的進士中有個名就知足了,但這女子如此決然的斷定,前三甲無他,他心中莫名的竄出一股火來,傲然道。 “為什么?” 嘩啦一聲,錦月手中的畫卷再次展開,白皙的指尖停留在畫卷上提的那幾行小詩上,啪嗒啪嗒的點了點,柳棨不明的看向她,皺了皺眉。 “請小姐指教?” 柳棨抱著滿懷的畫卷,騰出兩只手來抱住拳,誠心的朝錦月拜了拜,不知為何,他突然覺得,這女子說的話,定然對他很有裨益,若今日不聽,總覺得會失去些什么。 “你可知明年的科考是何人擔(dān)任主考官?” 科考的考官在今年中旬已經(jīng)定下了,還在天朝各個省縣發(fā)了皇榜宣告天下,所以這件事連路上嬉鬧的小兒都能道出,錦月如此一問,柳棨遲疑了一下,還是回答了。 “左右下相爺為主,林太傅為副,小姐為何要問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