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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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丟人 “小粉, 你老實跟我說,這里頭到底還有啥事?”寇金萍聲色俱厲。在她看來,小粉這輩子千不該萬不該, 怎么也不該跟王振龍那個窮鬼再牽扯上。 “你跟那個王振龍,是不是原先就認(rèn)識的?” “我跟他本來就認(rèn)識,從小時候就認(rèn)識?!瘪T小粉噘著嘴反駁, 對上寇金萍怒氣沖沖的臉, 馮小粉心里真是委屈極了, 王家到底哪兒不好了?王振龍到底哪兒不好了?本來歡歡喜喜的事情,怎么到她媽這兒就不一樣了,迎頭就是一盆涼水。。 “媽, 他到底哪點不好了?他又不窮,又不丑,他就是我喜歡的那種,他哪點不好了?他性子好, 心眼實在, 對我也好,什么事情都依著我。我不管, 我就喜歡他,我就要嫁給他。” “呸!他這輩子就是個窮命, 就他那個沒出息的樣子,窮得吃.屎都趕不上熱的, 他哪點好了?”寇金萍?xì)饧睌? 逮著馮小粉的胳膊恨恨地擰了一下, 馮小粉尖叫一聲,使勁甩開寇金萍,揉著胳膊哇一聲哭起來。 “你給我小聲點,你一個小丫頭子,你也不害臊!”寇金萍壓低嗓門呵斥,這年頭農(nóng)村保守,對自由戀愛并不是多寬容,尤其他還打算把小粉嫁給孔志斌呢,這事要是傳出去,可就不好聽了。 “我不管,我就喜歡他,就喜歡他。”馮小粉跺著腳哭喊。 “你還喊!”寇金萍伸手又狠狠擰了一下,咬牙切齒地咒罵:“你個不懂事的死丫頭,那個王振龍,就是個沒出息的慫貨,現(xiàn)在也就仗著他爸當(dāng)隊長,不用幾年,他就該窮得叮當(dāng)響了。這事我說不行就是不行,你以后不準(zhǔn)再跟他來往了,你要是再跟他來往,看我不打斷你的腿?!?/br> ☆☆☆☆☆☆☆☆ 東屋吵鬧哭喊的動靜,馮蕎跟寇小胭都聽到了,兩個小姑娘不由得面面相覷,本著遠(yuǎn)離炮火的原則,兩人各自默默做事,一個燒飯,一個炒菜,地瓜干野菜粥,干紅辣椒炒小青菜,等到把做好的飯菜端進(jìn)東屋,寇金萍正躺在里屋床上生氣。兩個小姑娘把飯菜放好,互相對視一眼,很有默契地轉(zhuǎn)身溜出去。 “小胭,你去把曬干的衣服收拾疊好,我去喂豬?!?/br> “大表姐,我去喂豬,你去收拾衣服,行不行?要不我跟你一塊去喂豬?!笨苄‰倏蓱z兮兮地央求。收衣服就得進(jìn)西屋,這會兒隔著窗子,就能聽到屋里馮小粉摔東西發(fā)脾氣的聲音,以寇小胭的經(jīng)驗,這個時候最好離遠(yuǎn)些,她怕進(jìn)屋去被當(dāng)成出氣筒啊。 “膽小鬼。”馮蕎給了寇小胭一個“瞧不起你”的眼神,指指豬圈,示意寇小胭去喂豬,自己盡量輕手輕腳進(jìn)屋去收拾衣服。她倒是不怕馮小粉,可這個雞飛狗跳的情況下,她不想再跟馮小粉拌嘴。 其實馮蕎打心底覺得,馮小粉攤上這么個媽,也夠倒霉的。馮小粉被她媽這些年偏心嬌慣地養(yǎng)大,本來就有點蠢,小性子小心眼兒,養(yǎng)得分不清是非好歹,生生叫寇金萍養(yǎng)歪了。 馮蕎坐在外屋自己床上整理衣服,馮小粉就在里屋發(fā)脾氣,跺腳哭鬧摔東西,乒乒乓乓一陣子,馮蕎只好由著她摔,反正摔她自己的東西。 老半天屋里消停了,馮小粉抹著眼淚直沖沖跑了出來。馮蕎愕然一抬頭,馮小粉已經(jīng)沖出屋門,跑到了院子里。 “你往哪去?你給我站住?!笨芙鹌家宦暫攘R。 馮小粉頭也沒回繼續(xù)往外跑,剛拉開大門,就聽見寇金萍咬著牙罵了一句:“混賬東西,你今天要是敢出這個門,我死給你看?!?/br> 寇金萍慣常用死嚇唬人的,整天尋死覓活,可就是沒真正去行動一回,反正馮蕎早就聽習(xí)慣了,可是對馮小粉卻還有用。馮小粉停住腳,扭頭看著她媽,不由肩膀一垮,紅著眼睛哀求:“媽……” “你給我回去,你要是敢跑,你就沒我這個媽?!?/br> 馮小粉一手拉著門,就站在那兒噘嘴慪氣,不敢再往外跑,卻也不甘心就這么回去??芙鹌佳劬σ粧撸『每吹娇苄‰僬侵i圈的矮墻喂豬,寇金萍頓時找到了出氣筒,抬手指著寇小胭就罵開了。 “你死了嗎?死眼珠子的貨,養(yǎng)你有什么用?你就看著她往外跑?” 寇小胭冷不丁被罵,嚇了一跳,忙丟下豬食瓢,跑過去想拉馮小粉,跑到跟前才發(fā)現(xiàn)兩手沾滿豬食,又慌里慌張跑到井臺去洗手。等她洗干凈手去拉馮小粉,馮小粉卻使勁一甩胳膊,恨恨瞪了她一眼,氣哼哼自己進(jìn)屋去了。 寇小胭站在大門旁,一臉無措地擰著手指。倒霉孩子該倒霉,早知道這樣,她就不該去喂豬,她主動去收拾衣服多好。就算寇金萍拿馮蕎出氣,起碼馮蕎沒那么慫,馮蕎還敢反駁頂嘴。 馮老三恰好推門進(jìn)來,寇金萍一肚子火沒處發(fā)泄,沖著馮老三吼道:“你跑哪去了?天都黑了也不知道回家?!?/br> “我澆園去了?!?/br> 馮老三被吼得莫名其妙,把手里的洋鐵桶咣當(dāng)一丟,瞅了眼門旁的寇小胭,問寇金萍:“又咋地啦?” “沒咋地?!笨芙鹌寂ゎ^往東屋走,臨走一指寇小胭:“你,給我去看著她,不許她出去?!?/br> 馮老三只以為寇金萍又跟馮蕎生氣,去西屋門口伸了伸頭,卻見馮蕎沒事人似的坐在床沿疊衣服,統(tǒng)共幾件衣服,馮蕎疊過來疊過去,已經(jīng)疊了老半天了。 “馮蕎,又咋地啦這是?” 馮蕎一抿嘴,走到門口湊近馮老三,小小聲說道:“放心吧,沒咱爺兒倆什么事,就是今晚的晚飯怕不容易吃了。” ☆☆☆☆☆☆☆☆ 說媒的事情之后,寇金萍為了掐斷馮小粉跟王振龍的來往,索性把馮小粉關(guān)在家里,自己也沒心思去上工了,就在家盯著馮小粉,整天在馮小粉耳邊轟炸嘮叨,施展洗腦大法,反復(fù)說些“窮鬼窮命”、“為了你好”之類的話, 奈何這馮小粉是寇金萍自己嬌慣縱容養(yǎng)大的,夠任性,夠強(qiáng)硬,根本聽不進(jìn)去。眼瞅著就到了麥?zhǔn)諘r節(jié)。 麥?zhǔn)占颈焕限r(nóng)民稱作 “麥口”,那絕對是一個難捱的關(guān)口啊,當(dāng)?shù)剞r(nóng)村一年中最忙最累的時候。生產(chǎn)隊長發(fā)了話,麥?zhǔn)沾髴?zhàn)總動員,所有社員,但凡能下田的,包括放“麥?zhǔn)占佟钡男W(xué)生,都得按時出工,誰也不能躲懶偷閑,否則到時候扣家庭工分,扣糧食。 馮老三回家原話轉(zhuǎn)述了一遍,面無表情瞅著寇金萍的反應(yīng),寇金萍跟馮小粉,這幾天可都沒出工。 “明天開始割麥子,割村西山嶺地那塊,她媽,隊長可反復(fù)說了,一伸鐮刀,家家不能缺了人,誰家曠工不出力,就叫誰家吃不上新麥?!?/br> 寇金萍肚子里開始罵人。她上一世也算見過市面的,坐過轎車吹過空調(diào),吃過冰激凌,對比這七十年代的辛苦,算是享過福的人了。一想起麥?zhǔn)盏男量?,汗流浹背又熱又臟,寇金萍不由得心里打怵。 “叫馮蕎請假,回家干幾天活?!?/br> 寇金萍開口就丟出馮蕎,馮老三嘆氣:“馮蕎回來也替不了旁人,她既然在農(nóng)具廠做工,她不去割麥子也不算曠工,旁人不去可就是怠工了,再說人家廠里也不會讓她隨便請假呀。她媽,隊長那意思,咱家該出工的四口人,一個也不能少?!?/br> 寇金萍真的發(fā)愁啊,一來麥?zhǔn)针y捱,她可吃不了那個辛苦,二來小粉洗腦不成功,還在跟她慪氣呢??芙鹌甲笏加蚁霙]找到什么好借口,只好敷衍著說:“行,我知道了,你放心,我又不是那樣的懶人,只要我身體能行,我?guī)е》邸⑿‰俑闵瞎ぞ褪橇??!?/br> 寇金萍帶著馮小粉和寇小胭,老實上了一天的工,第二天就出事了。第二天中午收工的時候,馮小粉不見了。 今年小麥?zhǔn)粘刹凰愫?,幾百畝連成片的麥地,那麥子挑著短小的麥穗,稀稀拉拉曬在太陽下。生產(chǎn)隊的社員們一字排開,揮舞著鐮刀割麥子??芙鹌家矈A在里頭,慢吞吞地割著。她讓馮小粉跟在她身后捆麥草。 寇金萍總不能隨時盯著馮小粉,開始還跟在她后頭捆麥草呢,慢慢地馮小粉就跟不上隊伍了,太陽一曬滿頭的汗,一會兒說曬得頭暈,一會兒說肚子難受。隊長興許是煩了,索性叫她去后頭撿麥穗。 馮小粉于是跟著幾個半大孩子撿麥穗,還沒到收工的時候,人就不見了。 “馮老三啊,你家的這個丫頭,怎么又裝鬼了,不干活好好的,一干活就裝鬼?!标犻L抱怨。 寇金萍心里卻陰沉起來,小粉要是真躲懶跑了倒是好的,這丫頭慣壞了,要是跑去找那個王振龍了,萬一再做出什么丟人的事…… 寇金萍畢竟是寇金萍,眼下最重要的,是先把這事掩飾過去,不能露出一絲馬腳。她不動聲色地收好鐮刀,走到隊長跟前說:“隊長,你剛才指揮大家割麥忙,我就沒顧上跟你說,我家小粉可不是躲懶去了,這丫頭干活太出力,一不小心,鐮刀碰到自己的小腿,那么長一道血口子,我用擦汗的毛巾給她扎上,叫她先回家去了。” “我叫她撿麥穗,撿麥穗還用鐮刀?”隊長質(zhì)疑,“寇金萍,你家這閨女,八成是又溜了?!?/br> “她撿了一會子麥穗,又跑來幫我割麥子的?!笨芙鹌佳劬Χ疾徽5厝鲋e。 “是這樣啊。反正她這半天沒干完,不能算她的工分?!标犻L說著一揮手,“收工!廣大社員都回去吃飯,下午早點兒來,超過一點鐘我就算他遲到,扣他工分?!?/br> 寇金萍丟下鐮刀一路跑回家,馮小粉果然沒影了。 寇金萍咬牙跺腳生了半天氣,翻出馮蕎買給馮老三、馮老三還沒舍得抽的那包葵花牌香煙,先去了生產(chǎn)隊長家。她隨口編了個“娘家舅舅病得快要死了”的借口,說要帶著馮小粉去一趟??芙鹌几犻L告了假,匆匆趕往河西大石埠村。 馮老三各種無奈,午飯匆匆吃了個煎餅,怕遲到,趕緊帶著寇小胭去上工。 麥?zhǔn)諘r節(jié)天氣陡然熱起來,正當(dāng)大中午,頭上毒辣辣的大太陽烤著,腳下尖尖的麥茬扎著,中間麥芒麥糠還刺撓人,一天下來誰不得淌幾斤汗呀,男女老少都像水里撈出來似的,衣裳都能被汗水結(jié)出鹽堿來。 烈日下的麥田,割麥的農(nóng)民們一個個如同沙灘上擱淺曝曬的魚,少氣無力地勞作著,忽然聽見一聲驚慌的叫喊: “糟了,快點來人,這小丫頭熱暈啦!” “怎么啦,嬸子?”附近割麥的馮東聽見喊聲,忙丟下鐮刀跑了過來,他一眼看見寇小胭半躺半坐在麥茬地上,喊人的婦女正抓著一壺水往她嘴里灌。 要說寇小胭才十二歲,身量本來就沒怎么長開,又瘦又小,小蘿卜頭似的,看起來跟人家九歲十歲的孩子也差不多。她跟著馮老三來上工,馮老三是大勞力,到了田里就被指派推架子車運麥子,隊長可能是忘了專門指派寇小胭的活,也沒理會她。 一般這樣半大的孩子,跟不上大人干活,隊長照顧的,就分派去捆麥子、撿麥穗,隊長不照顧的,就只能當(dāng)大人用。寇小胭沒得到隊長的話,又不敢跑去問,只好拿著鐮刀跟在大人們后頭割麥。 寇小胭人小個子矮,彎腰在那麥地里割麥子,幾乎就看不見她的人了。四周黃燦燦看不到邊的麥田,太陽照得刺眼,四周一絲風(fēng)都沒有,寇小胭中午啃了個煎餅,帶來的一瓶涼水早喝光了,臉上汗水腌得她睜不開眼睛。她擦了一把汗,直起腰看看前邊,感覺這麥子永遠(yuǎn)割不到頭了似的。 太陽曬得人頭暈?zāi)垦?,熱得氣都不夠喘的了,寇小胭軟哈哈挨著一捆麥子坐在地上,身體仰靠在麥草上,把草帽拉下來擋著頭頂?shù)亩咎枺炖镒匝宰哉Z:“歇一會子,就歇一會子……” 倒霉孩子,就這么中暑了,麥地里看不見人,等一個婦女注意到她時,烈日下都不知道曝曬多長時間了。 “馮東,你趕緊看看,這小丫頭熱暈了?!?/br> “小胭?”馮東蹲下來一看,小丫頭面色潮紅,一臉大汗,緊緊緊閉著眼睛,叫她幾聲也沒反應(yīng),馮東伸手一模,小臉蛋guntang嚇人。 第27章 老鼠藥 一看寇小胭那樣子, 馮東也就明白了。鋤禾日當(dāng)午的艱辛,沒做過的人根本無法體會,大熱天老弱病殘干農(nóng)活, 中暑的情況時有發(fā)生,輕的頭暈眼花喘粗氣,重的這就神志不清昏迷了。 馮東四處張望了一下, 連片的麥田, 連個樹蔭也不好找。他彎腰抱起寇小胭, 很輕,頂多四五十斤,便抱著她小小的身體快步往西邊田頭走去。 地方熟, 馮東一直走出這塊麥田,找到了最近的一處小溪,溪邊零零散散幾棵不大的柳樹。他把寇小胭放在一棵柳樹下,把她放倒躺平, 先查看了一下, 小丫頭臉色潮紅,兩眼緊閉, 呼吸一起一伏地很急促。 “小胭,小胭?睜睜眼, 不許睡啊?!?/br> 馮東拍拍她的臉,一邊叫著, 一邊扯下自己脖子上擦汗的毛巾, 伸手在溪水里浸濕, 溪水被太陽曬得熱乎乎的,馮東也顧不上擰了,趕緊給她擦頭擦臉。 這里靠近西大河,溪流順勢直入西大河,溪水也就十分清淺,烈日下一曬,便連同溪底的砂石也曬得溫?zé)崃?。馮東琢磨著,這會子要是溪水清涼些才好,可他去哪兒找清涼的溪水呀,中暑可輕可重,這小丫頭這樣瘦弱,弄不好會出大事的。 得趕緊讓她涼快下來!馮東抬頭瞅瞅斑駁的樹蔭,索性抱起寇小胭,一手托著她的頭,把她整個身體放進(jìn)了溪水里。清淺溫?zé)岬南踔翛]不過她,馮東沒工夫多想,索性把她身上麻色的土布小褂三兩下解開,趕緊蘸著溪水把那干瘦干瘦的小身體反復(fù)擦洗。 “馮東啊,你得給她喝水。” 剛才喊人的七嬸子一路小跑跟過來了,手里還細(xì)心地拎了個水壺。七嬸子看了看,對馮東的處理方式比較認(rèn)同,就蹲下來給寇小胭喂水。 “聽說上午三隊有個小媳婦也熱暈了,懷了孕的,差點要人命?!逼邒鹱咏o寇小胭喂了小半壺水,馮東攔住了,這小丫頭中暑不輕,一下子喂太多水也不行。 兩人如此忙活一會,馮東伸手摸了摸,小丫頭身上好像沒那么燙了。 “給她抱到這邊躺一會子?!逼邒鹱恿盟约合戳艘话涯?,“哎,這水都曬得熱突突的,也不涼快,這要是有把扇子給她扇扇風(fēng)多好。” 馮東把寇小胭從溪水里抱出來,剛要往地上放,七嬸子忙又叫住他:“馮東啊,你先等等,我把她這濕衣裳給她脫下來,濕噠噠在身上難受?!?/br> 馮東低頭看了看,寇小胭身上那小褂已經(jīng)讓他解開了,掛在身上滴著水,露著干瘦的小身體,蔥綠的褲子也濕噠噠滴著水,穿在身上是不舒服,可是……馮東這次猶豫了一下,有點為難。 “嬸子,都脫了……那也沒衣裳給她穿啊?!瘪T東心說,她到底是個小姑娘家。 “反正在樹蔭涼底下,曬不著。那衣裳脫下來我給她洗一把,太陽底下一會子就曬干了。不然她這么穿著濕衣裳也生病?!逼邒鹱幼灶欁哉f完,瞥見馮東臉上為難可疑的表情,總算想起來了,馮東還是個沒結(jié)婚的大小伙子呢。七嬸子卻很不以為然。 “嗐,有什么呀,她一個小孩,村里她這么大的孩子,光屁股、光膀子多得是。脫下來我順手給她洗洗汗味兒?!?/br> 她說的倒是實情,日子窮,布料稀罕,尤其夏天淌汗多,衣裳容易被汗水浸爛,因此光屁股是最節(jié)省最涼快的好法子。十幾歲的半大男孩夏天一條小褲衩就過去了,八.九歲的照樣光屁股在大街上亂竄。小姑娘好一點,光屁股的沒有,但是十來歲光膀子不穿上衣的也不缺。 “嗐,要不你給我。”見馮東猶豫,七嬸子過來推開馮東,扒了一下寇小胭的褲子,小姑娘算是講究的,里頭還穿著自己縫的花布小褲衩,七嬸子毫不猶豫地扒掉她身上的濕褲子,又扯掉小褂,看了馮東一眼,總算是把小褲衩給留下了。 小姑娘似乎嗯了一聲,仍舊迷迷糊糊的,七嬸子指揮著馮東把小姑娘放在樹蔭下平坦的草地上,自己拿起兩件濕衣裳,張望著打算找個水深的地方洗。 七嬸子走出幾十步遠(yuǎn),終于找了個有樹蔭的水坑,估計是誰來打水挖的,七嬸子就蹲在水坑旁搓洗小胭的衣裳。馮東看看七嬸子,再看看躺在地上的小姑娘,干瘦干瘦的小身體,呼吸已經(jīng)平穩(wěn)多了。好吧,馮東對自己說,這就是個小屁孩兒,她才多大呀。 七嬸子把那衣裳揉了幾把,擰干水抖了抖,鋪開晾在旁邊田里小腿深的春玉米苗上。 “哎,這小丫頭,也是個可憐的,沒爹沒媽,攤上個親姑姑,我看也不疼她。”七嬸子感嘆一句,囑咐馮東:“馮東啊,我看她應(yīng)該不礙事了,給她涼快睡一會兒,要再不醒,身上再熱起來,你可就得送她去醫(yī)院了。那我先回去干活了,再耽誤一會子,隊長又得黑臉白臉的罵人。” “嬸子,那要不……你來看著她,我回去干活唄?”讓他獨自留下照看一個差不多光身子的小女孩兒?馮東犯嘀咕。 “哎喲,別看她瘦,這么一大段路,我也抱不動她呀?!逼邒鹱永硭?dāng)然就走了,倒是把水壺留了下來。 馮東:…… 他跟寇小胭其實也不是多熟??苄‰匐m說在馮老三家生活五六年了,可她畢竟是寇金萍的侄女,寇金萍跟二伯娘一直不對盤,再加上寇小胭在馮家就是空氣一樣的存在,怯怯地很少說話,馮東跟她都沒怎么接觸過。 寇小胭的處境畢竟尷尬,要說馮小粉是拖油瓶,那寇小胭連個拖油瓶都算不上,頂多算是個多余礙眼的累贅。 然而再怎么著,她如今也算是馮老三家里的人,馮東不能不管她。